梦想在游戏里“暴富”的大学生，一天亏掉几万元生活费

源济

梦想在游戏里“暴富”的大学生，一天亏掉几万元生活费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一个游戏系统的更新，让许多玩家真金白银地损失了上万元。《CS：GO》饰品一天内蒸发近25亿美金市值，背后是梦想在游戏里赚到“第一桶金”的年轻人。

记者｜冉佳宁

亏钱

10月23日，一个普通的周四，孙苗正在大学教室里上早课，他突然看到自己的游戏闲聊群里，有人突然发消息说，“五个红色皮肤可以炼金合成刀和手套了。”看到这句话，孙苗直接在群里回复了一个震惊的：“？”他下一秒就打开了自己的饰品交易市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串显眼的绿色数字，他刚刚瞬间亏损了将近四千块钱。

孙苗今年18岁，在武汉一所民办本科读大一。他还是一个在B站有四万粉丝的up主，经常会直播打游戏，主要玩的是《反恐精英2》（下称《CS2》），是《反恐精英：全球攻势》（下称《CS：GO》）更新后的续作。孙苗从高二下学期开始成为《CS：GO》的重度玩家，至今不到两年的时间，他的游戏时长已经累积了两千个小时。

《三分野》剧照

就算是没有听说过这个游戏全名的人，看到它的游戏界面也会感到眼熟。这是一个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玩家操作着屏幕前的一双手，手持各种武器和敌对阵营展开战斗。在知名游戏平台Steam上，《CS2》的下载和游玩都是免费的，如果想获得游戏中的经验和道具，则需要花96元购买优先账户（prime match）。但比起这一次性买断的96元，玩家在《CS2》里的大量花费都在武器的外观上，也叫作饰品。

在优先账户模式下，玩家每周可以通过打游戏获得一个武器箱，想要打开则需要另花17元购买一把钥匙。一般来说，武器箱内包括一种随机的饰品（玩家一般称为皮肤），按照概率分为五种等级，最常见的军规级（蓝色）概率为79.92%，其次是受限级（紫色）15.98%，保密级（粉色）3.197%，隐秘级（红色）0.63%，最稀有的则是金色特殊物品，概率仅为0.25%。

与其他同类游戏不同的是，《CS2》中的游戏皮肤可以互相赠予，玩家可以在Steam平台上的官方市场互相买卖饰品，成交后再进入游戏交易。但由于Steam平台上买方需要支付15%的手续费，卖方也只能把钱存入平台无法提现，国内逐渐涌现了第三方交易平台，可以绕过高昂的手续费，用更低的价格交易。

《0.5的男人》剧照

孙苗介绍，手套和刀类皮肤都是稀有的金色物品。而金色更加稀有的原因是，其他等级都可以通过低一级的物品合成，比如十个粉色可以合成一个随机的红色皮肤，玩家称之为“炼金”，但金色物品此前无法通过红色合成获得，只能靠开箱的运气。因此，想要拥有金色饰品，更多玩家选择在第三方市场直接购买，越稀有的物品也越贵。基于这样简单的规则，随着玩家基数的增加，一些受欢迎的稀有物品价格水涨船高，达到上万甚至数万元。

最开始玩《CS2》时，孙苗只敢买一些几十元的小饰品，最贵的是一个一百多元的枪皮肤。后来，他开始花压岁钱在游戏里买更贵的刀和手套，最多时库存饰品价值将近两万元。在孙苗看来，把钱花在《CS2》里不算乱花钱。虽然数额看起来多，但当他不再需要这些饰品时，还可以把它们卖掉，他的饰品仓库也是他的“存钱罐”。

一直以来，在孙苗的观念里，他的钱以饰品的形式存在游戏中，是非常稳定的，即使亏损卖出，“也就几十元，这都可以接受”。但看到群聊消息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不对，火速脱手了自己最贵的一把“爪子刀”，这把刀是他当初花将近八千元购入的，只卖了四千元，眨眼间就损失了四千元。“新出的规则，把整个游戏的基本盘都打乱了。”

10月23日，游戏厂商Valve毫无征兆地宣布 “汰换系统”扩展更新，让金色饰品可以通过红色合成，这便是孙苗在游戏闲聊群里突然看到的那条消息。这打破了一直以来维持金色饰品高价的稀缺性。《CS2》饰品看似只是一个游戏的二级市场，但玩家覆盖全球，今年高峰时期在线玩家达到150万人，《CS2》饰品市场此前最高市值达到了60亿美元。孙苗等玩家的惊慌也反映在了市值上，10月23日新规则发布当天，根据第三方网站PriceEmpire，《CS：GO》饰品市场最低跌至35亿美元，几近腰斩。

10月23日，游戏厂商Valve毫无征兆地宣布 “汰换系统”扩展更新

孙苗的亏损在他的游戏群友里并不算多，他也算是出手比较快的一批人。在他卖完刀后，交易平台因为拥挤陷入了瘫痪，直到晚上才能打开，“再慢一点，我可能会亏到六千块。”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孙苗每月的生活费是1800元。他坦承，饰品消费其实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但还是咬咬牙买了。”

孙苗称自己这样的玩家叫作“自用党”，他买卖这些饰品只是为了自己使用。他说，其实这些饰品并不影响武器本身的游戏操作，但是“手感更好”。所谓“手感”，是不同的音效和动画效果带来的，孙苗认为这些至少对他的游戏体验还是有一点影响的，“我玩火焰刀的时候，就会非常想‘切刀’，会给我一种莫名的快感。”但他也承认，因为饰品的价格很贵，买来使用也会有一种炫耀心理存在，“就像开豪车穿名牌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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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涨：年轻人的赌局

对于此前不了解《CS2》的人来说，一个游戏里的武器的外观能够卖到上万元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事实上，更稀有的饰品会卖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而这是真实存在过的交易价，并不仅仅是挂在平台上的价格。据PriceEmpire披露，巴西球星内马尔个人的《CS2》饰品库存价值曾达21万美金。

刘晨从2016年留学时就开始接触《CS：GO》，当时这款游戏在国外非常火爆，但交易平台上的价格还远没有达到如今的程度。在他印象中，那时一把“蝴蝶刀”的价格大约要八九百元人民币，而现在它已经是公认比较贵的饰品，几乎都要上万。他介绍，《CS：GO》2018年在国内发布时一度不温不火，直到2019年《CS：GO》前职业选手“茄子”在直播时意外因为一句话爆火，间接让更多中国玩家加入这个游戏。疫情期间，《CS：GO》也迎来了自己玩家数量的高峰，也是在这之后，刘晨注意到了饰品价格的大幅上涨。

热门的蝴蝶刀价格走势图（图源：CS2饰品交易平台）

我采访了六名不同时间段加入《CS2》的玩家，每当问道饰品价格为什么这样高，他们的回答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市场中的“导购”，在玩家群体中的蔑称是“倒狗”。

不同于孙苗这样的“自用党”，导购们大量购入饰品并不是为了游戏本身，而是通过低价买入高价卖出来获得收益。陈迪一般也自称导购，他从2021年上大学开始在《CS：GO》中投资，最高时库存饰品总价大约六万元。他在最开始也是一个游戏玩家，但那时正值市场上升期，“可以说是买什么赚什么，‘无脑’买价格也一直在涨。”

陈迪以买刀类饰品为主，最多时投入了约三万元。2023年《CS：GO》更新为《CS2》后，陈迪对游戏的更新并不满意，渐渐对游戏本身失去热情，但还在断断续续关注饰品市场，把它当作纯粹的金融产品。他还尝试过投资武器箱，专门收购某个含有比较热门饰品的武器箱，在低价以每个一块多的价格买入2000多个，这个箱子在几个月内涨到了4000元。

相比陈迪这种“自己玩，也炒一炒，但是资金量不多”的小导购，大导购们是另一种画风。如果在短视频平台搜索“CS导购”，会看到许多年轻人激情澎湃地在视频中分析饰品市场如何“爆燃”，指挥着粉丝“抄底”。一个在玩家群体里知名导购的置顶视频里，是他签约提车保时捷和兰博基尼的过程，他拿着购车合同对着镜头说：“感谢CS2，提保时捷。”

CS饰品市场现状，日均交易量过亿 （图源：SteamDT）

陈迪介绍，头部大导购的粉丝群里，导购会晒出自己预测成功的截图，吸引粉丝付费加入会员群，得到更多“一手消息”。根据会员群的级别，头部导购会费可能达到888元，1888元甚至上万元，最核心的会员群，也被称为“私董群”。“他们觉得跟着这些大导购，自己也能分到肉。”

把买饰品当成纯粹的投资后，陈迪逐渐发现饰品市场风向正在变得有些“诡异”。2023年开始，稀有饰品的价格在一段增长后开始趋于稳定，但与此同时，“靠群聊放假消息，吸引散户来接盘的情况越来越多了。”在一次听信了免费群的消息，亏损接盘了一批饰品后，陈迪已经能分辨出，有些饰品明显是有组织在特意拉高，再等待散户入局接盘。

刚开始投资饰品时，陈迪也曾因为市场下跌焦虑得睡不着觉，但时间一长，他的心态就不再有太大的波动。陈迪清楚，游戏里这个物价是不正常的，“现实生活中，除了电脑，我都没什么机会买几万块的东西，但在游戏里，一个‘刀皮’大几千元，花起来竟然毫无感觉。”在这之后，他开始逐渐清空库存，成功在“汰换系统”发布前撤离。

刘晨则是交了一大笔“学费”后才收手的。他曾经和几个朋友一起尝试模仿这种思路。他们凑够了一百万元左右，看准了一个“探员”皮肤，当时的价格大约是80元，他们开始在市场上大量收购这款皮肤，将价格抬到了200多元，每个人都囤积了大量的这款皮肤。但运气不好的是，他们遭遇了另一个资金实力更强的团队，饰品都砸在了手里。

刘晨总结道，自己就是被抓住了“想暴富”的心理，《CS2》饰品市场里几乎每年都会有大规模的炒作事件。跟风“上车”的年轻人对此心知肚明，但总有人希望能够跟上某次风口，和组织炒作的导购分一杯羹。

在此次“汰换系统”发布前一个月，《CS2》就曾出现了一次典型的导购大规模炒作，被玩家们称为“黑蛋事件”。“黑蛋”也是一款饰品的名字，指2021年斯德哥尔摩Major锦标赛中一个战队的纪念贴纸，起初价格只在五元左右，但在两个月内价格逐渐攀升至三千元，最终在9月13日后两天内暴跌回原点。

“黑蛋”价格走势（图源：CSGO饰品交易平台“网易BUFF"）

9月12日，刚上大学的小满刷到了导购劝大家上车“黑蛋”的视频，“他们说，200的时候叫你跟你不跟，后面800的时候叫你跟你又不跟。现在2000了，继续劝你，跟还是不跟。3000了你到底要不要？” 在高收益的诱惑下，小满加入了导购“追导”的QQ群。

这个QQ群被命名为“免费8群”，有一千多个群成员。通过追导，小满了解到，“黑蛋项目”是一个神秘的“盘主”组织导购们批量买入的，导购组织自己的粉丝群不停跟进，“左手倒右手”把价格一路抬到了3200元。追导称自己不是组织者，并告诉小满当晚十点他会通过直播间和盘主连麦，有问题可以到时候再问。

群聊截图（受访者供图）

当晚，小满看到这个直播间的人数有一万多人。盘主非常低调，主页只有一个视频，他在直播间里表示，自己不会在这个时候“砸盘”，让大家可以放心地跟进。群里的人告诉小满，只要盘主不“砸盘”，导购集团齐心协力就能“稳住这个价格”。但小满内心有些迟疑。为了防止盗号倒卖武器，《CS2》有七天交易冷却期的要求，这也意味着在买入后即便价格暴跌，也只能眼睁睁等着七天后才能卖出。

群聊的气氛非常热烈，小满在群里提出的疑问却引发了许多人的不满，他们有人发图片嘲讽小满是“空仓狗”，还有人劝小满“搏一搏”，“炒到5000，上月球”。就在犹豫期间，小满接到了警方的反诈电话，询问他是不是最近加入了某些涉嫌诈骗风险的群聊，小满回答说，“也许吧。”警察叮嘱他，不要相信。本就萌生退意的小满幸运地因此打消了跟进的念头。

崩盘前最后一天，小满在群里犹豫引起了很多人不满 （受访者供图）

第二天开始的暴跌让小满无比感谢那晚的警察。他看到，甚至在崩塌刚开始的抛售中，还有人在买入。头一天还憧憬着贴纸价格“冲上五千”的QQ群里，有越来越多人开始崩溃，大骂群主追导。9月15日，追导将群聊禁言，并随后发布了一个群文件，称“黑蛋”项目组被各主播联合背刺，想要撇清和自己的关系。追导和“黑蛋”项目组的真实关系不得而知，但小满发现，他不久后就注销了短视频账号，从此在互联网上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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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的逻辑

尽管小满和损失擦肩而过，但他并不认为“炒饰品”本身是一种诈骗，而是像股市一样，风险与机会并存。

《CS2》的饰品市场是不少大学生的第一次“投资”体验，社交媒体上也充斥着类似股市的术语，还有专业的大盘指数、K线图，俨然一个小型的股票市场。玩家“追涨杀跌”的基本行为逻辑的确与股市是相同的，一位头部私募基金量化研究员解释，股市常有投机者通过短线炒作引导市场情绪，使股价偏离基本价值的情况发生。同样，《CS2》的饰品市场也像股市一样，都会受到情绪的影响，《CS2》市场在公布新规则后价格的剧烈变动，也是一种“情绪盘”的表现。

然而，《CS2》市场的特殊性，也在于其参与者构成的不同。北京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讲师于耀指出，经验丰富的机构投资者和交易量巨大的散户投资者，还有分析师和证券交易所作为配套的外部监督，而《CS2》的参与主体几乎只有玩家和靠买卖饰品挣钱的投机者。资本市场的散户投资者增多，就会存在短期投机和不理性的行为，对《CS：GO》市场来说更是如此。

纪录片《守护解放西》第三集中，少年买CSGO游戏装备，他说自己不是在玩游戏，他是在“做投资”。

严格意义上来说，《CS2》饰品与股市并不相同。于耀认为，股市背后的定价逻辑更复杂，但游戏定价的核心还是装备的稀缺性和供求关系。“那些稀有、公认好看的饰品价格一定是更贵的。”同时，导购虽然可以靠囤积稀有饰品抬高价格，但他们并没有产品的定价权。

而由于《CS2》可以免费下载，游戏厂商的主要盈利则来自玩家购买钥匙开箱，以及在官方平台交易时收取的手续费。游戏公司没有为饰品统一制定官方价格，只规定了抽取的概率，因此饰品在第三方市场的溢价并不会为其带来更多的收入，公司也不必为饰品在市场流通的价格负责。当游戏厂商没有过多干预时，《CS2》市场长期处于野蛮生长的状态。但能够影响《CS2》市场的不仅仅是游戏厂商本身，还要考虑整个游戏市场的因素。于耀解释，如果有更受欢迎的游戏出现，饰品价格也会回落，“这些都与游戏受众有关，没有常青的游戏。”

在于耀看来，《CS2》的饰品市场显然不是一个健康的市场， “一个完全理性的市场，价格机制应该灵活且完善，不可能因为一个‘补丁’就陷入崩盘。”

这也体现了《CS2》饰品和其他市场的本质区别：它是一个高度中心化的市场，基本规则掌握都在游戏厂商Valve手里。一位量化研究员分析，游戏的高度中心化决定了《CS2》的产品规则可能随时调整，“这永远是一个悬在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比如，如果游戏公司的营收下降，它总有一天会修改规则。”

在CS2饰品交易语境中，“技术性调整”是投资者对价格暴跌的委婉说法（图源：《大时代》剧照）

于耀自己也《CS2》的多年玩家，他发现很多年轻人会觉得自己玩这个游戏，就很了解这个市场，“但是大部分人本身没有很强的价值投资专业知识。”

沈明在大学期间就尝试了比同龄人更多的投资方式，经历了盈亏的起起伏伏，他是饰品亏损金额较大的年轻人中，少有的愿意接受采访的人。沈明家境普通，父母对他赚钱的方式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别赌博就行。” 他形容自己“很有赚钱的欲望”，他告诉我，自己的梦想就是过上不上班“财务自由”的生活，并且坚信，“每隔几年都会出现一个能让人资金翻倍的机会，这就拼理解能力了。”

从上大学起，他和朋友合作炒鞋，托朋友的姐姐从美国带来AJ运动鞋，再加价挂到交易平台上，“多的时候，一周就能赚一万元”。靠“炒鞋”，沈明在大学期间挣了将近20万元，但不久就被他全亏光了。当时正值虚拟币火热，室友带他去炒“狗狗币”，他买合约加杠杆，将自己挣的钱全部赔了进去，“亏完了还不信邪，找表姐贷款了几万元，之后又亏光了。”最后不得不由父母替沈明还上了给表姐的钱。

沈明曾库存50万《CS2》饰品（受访者供图）

2025年年初开始，《CS2》饰品又迎来了一次大幅度的上涨，又有新的一批人开始入局“投资”。沈明就赶上了这一波热潮，他年初投入的10万元在四个月就涨到了50万元。只是好景不长，“汰换系统”发布后，他的库存当晚就亏损了30%。此后的一周他都不太愿意打开看那些数字，“看了心里难受。”

但习惯了大涨大跌的沈明，心态调整迅速。他觉得自己长了教训。这次用于炒饰品的钱是他靠炒黄金赚来的，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他也可以想象一些更年轻的学生，冲动贷款投入饰品市场的行为，“如果不是之前炒币亏了钱，我可能也会把所有的贷款额度都用上，想把本金挣回来。” 直到现在，沈明的投资方式也基本来自自己的经验，最近，他刚开始试水真正的股市，感叹道“这可比《CS2》难多了。”

暴跌发生后，粉丝量比较高的导购纷纷在视频中展示了自己六位数，甚至七位数的亏损金额。但话锋一转，他们告诉粉丝们此时正是“抄底”的时机，《CS2》饰品市场的日线似乎也如他们所说，正在后来的一周里缓缓上升。这背后，是很多像小满一样再次陷入迟疑的年轻人。

小满告诉我，他想继续留在《CS2》，因为这是他坚持了很久的游戏。他的生活费每月有3000元，他会拿出一半购买饰品，在他的投资经历里，虽然有过小亏，但整体还是赚钱更多。“市场现在回温，还是很光明的。”他说。

在看小满展示的群聊对话时，我曾问他，什么是“砸盘”？小满说，自己也不太明白，这些都是群聊里口口相传的词汇。我又问他，那为什么他们当时相信导购们能帮忙稳住黑蛋贴纸的“大盘”？

“毕竟这涉及专业的金融问题，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暴跌。”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孙苗、刘晨、小满、陈迪、沈明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