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腾】第45期 死在绿茵场上的节操

源济

规则可以约束行为，而道德才能管理人心。违规的行为可以遭罚，但因利益交换而来的“默契”，只能换来一声叹息，继而再一次的腐蚀本就千疮百孔的中国足球，在有些人心里，那些无处安放的节操，早就已经死了。






中超第17轮比赛中，天津泰达主场3-1击败辽宁宏运，轻松收获保级路上急需的三分，辽足则几乎完全采取不抵抗策略。虽然中国足协经过调查认定本场比赛并不违规，但球迷的眼睛是雪亮的，除了当事人还在欲盖弥彰，没有人不知道这场比赛背后隐藏的“默契”。实际上辽足参与默契球早非首次，26年前辽足默契球丑闻就差点促成中国足球的一次重大变革。再往深一点看，默契球在中国足坛更非稀有品，无数“丑闻”在现在看来仍然历历在目。






默契球是什么？它和假球的区别又是什么？其实说到“默契球”，往往和“假球”只有一线之隔。导致默契球的因素是多种多样的，但它却并不完全等同于假球，因为默契球中很大的一部分是出于自身战术的考虑。在足球比赛中，“默契球”通常表现为自己在比赛中心照不宣地与对手联手制造出对手所乐意接受的那个结果。而足球场上人情债是最常见的事物，今天我放你一马，明天你回报我三分，这几乎成为中下游球队保级大业中极其重要的一项潜规则。






回首默契球在中国足坛的历史，令人唏嘘。1980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口号喊响重新回到国际足坛的中国足球，中国队在苏永舜教练带领下，集结了迟尚斌、李富胜、容志行、古广明、左树生、沈祥福等一批优秀球员，在第十二届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和大洋洲区比赛中第二次冲击世界杯。1982年世界杯是我们的国足距离最近的一次比赛，本来一只脚已经迈进西班牙的国足，却因为新西兰与沙特队的这场默契球而与世界杯擦肩而过，令人扼腕叹息。最后一轮预赛之前，中国队比新西兰队多了三分，而且多出5个净胜球，几乎已经迈入了西班牙。但是最后一轮中，已经提前出局的沙特队在与新西兰队的比赛中，毫无职业道德，以0-5的大比分惨败，使新西兰队的净胜球追平中国。这一结果令准备不足的国足不得不与新西兰队进行附加赛，结果国足落败而无缘西班牙世界杯，令人扼腕叹息。






1995年甲A联赛最后一轮中，四川全兴在重压之下主场战胜强敌八一男足，比赛内容让人傻眼，四川在八一面前高出几个档次，全场控制比赛并轻松获胜。最终凭借到手的三分，全兴与海牛同积22分，并最终以小分优势力压对手成功保级。这场比赛也被视作中国职业联赛开展以后第一场真正意义上全国轰动的默契球，当事双方最后免于惩罚，但却永远被作为“默契假球”而被记载。






2001年甲B的最后阶段，成都五牛与长春亚泰积分相近，但双方的净胜球却相距甚远。成都五牛要想冲上甲A，就必须在总净胜球上超过长春亚泰，结果成都五牛与四川绵阳打出11比2这样的惊人比分。这场比赛最终被定义为消极比赛，四川绵阳最后降到乙级后解散，而成都五牛也遭受到严厉的处罚。 这次风波可以说将默契球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涉案的几支球队完全将默契球演绎成彻头彻尾的假球。直到现在，甲B五鼠案也被看做是中国足球职业化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假球事件。






2003年甲A联赛最后一轮中，重庆力帆对阵青岛颐和的比赛备受瞩目，由于规则上存在漏洞，重庆力帆只有输球才有进中超的一线可能，结果重庆力帆在开场不到12分钟的时候就让对手攻进3球，比赛的最终结果默契成重庆力帆以1比3失利。输球进中超！重庆力帆摆明了一心求输，这样的“默契”可谓足坛前所未有。图为力帆降级球迷一脸的疑惑。






2006年的世界杯预选赛，中国队与科威特两回合均在主场1-0击败对手，胜负关系相同的情况下只能看净胜球来决定出线形势。最后一轮比赛，中国队对阵中国香港，科威特对阵马来西亚。图为球迷在看台上打出了标语。






在比拼谁更能进的这两场比赛中，中国队在对手疑似放水的情况下轻松取得7-0的胜利，但科威特队显然更加“聪明”，注视着这边比分的他们最终将比分锁定在6-1，这样，中国队依然因为净胜球劣势被淘汰。比赛中中国队在李玮锋打入一球后，全队甚至开始提前庆祝，结果却是科威特人拿走了出线资格，国足将士们，你们被耍了。






“默契”的歪风甚至吹到了学生那里。2012年9月13日，第九届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男足比赛结束了小组赛最后一轮。A组最后一轮前，东道主天津队只要在与江苏队的比赛中，打出4比3或者更大的、刚好净胜江苏队一球的比分，就能与江苏队携手出线，从而肯定淘汰极可能取得6分的山西队。结果，天津队真的以4比3战胜江苏队，双双出线。之前就担心“被做掉”的山西队专门派出人员到天津与江苏比赛现场录像，然而，在比赛开始后不久，架起机器拍摄的山西方面的工作人员被现场的安保人员劝阻，要求他们离场，无奈之下山西方面只好终止拍摄。






不得不说，这样的默契，赢得了一个小时代，却足以输掉整个大时代。现象映射出的问题，除了对利益的贪婪，还有对踢球这项行为的理解。是把它当成一个纯粹的运动，还是达到个人目的的工具？






所以，当种种迹象都表明中国足球“病的不轻”，赶上这样的“大时代”也不足为奇。图为北京时间6月15日19点35分，中国国足在合肥体育中心对阵主要是U23球员组成的泰国队，以1-5惨败。






这样的结果，引爆了许多积怨，也送走了一些人。可是新的时代要开始了吗？






对于辽津一战的疑似“默契球”事件，足协对辽足提出内部口头警告，严令禁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否则将进行重罚。






其实，有关于中国足球，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但是似乎谁也没能彻底改变什么。因为“默契”无处不在。






到最后，只剩下无处安放的节操，和那些伤了又伤的球迷。路如果已经死在心里，还将能往哪里延续？






足球人们，不妨向球迷们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