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利率自由化并非中国头等大事

源济

《华尔街日报》2014年 09月 16日 13:30


Reuters
2013年7月12日，北京，中国国家发改委总部的围墙后飘着一面国旗。

中国央行推动利率自由化的行动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新问题：中国一些知名经济学家的反对。

这些学者通常都支持以市场为导向的改革，他们并不是反对放开存款利率这一举措本身。但他们表示，利率自由化的优先程度应当低于其他改革。

出生于中国的Bruegel智库学者、国际清算银行(Bank of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前高级经济学家马国南说，他认为中国应当先实现更充分的人民币汇率灵活性，然后再实现全面的利率自由化。国际清算银行是位于瑞士巴塞尔的央行国际机构。在央行政策问题上，马国南在中国国内颇有影响力。中国社会科学院高级经济学家余永定就说，他同意马国南关于优先程度的看法，中国社科院另一位高级经济学家何帆也表示同意。

何帆说，在利率自由化方面，他没有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的看法那么乐观。

学者们总是质疑政府的工作重点，即使是在中国这种政治控制严密的国家也不例外。但知名经济学家的反对可能在北京造成重大政治后果，北京的很多党政官员都担心大规模制度性改革可能进一步导致经济放缓。反对者可能抓住学者们的论点作为保持现状的理由。

中国官员称，余永定和前世界银行(World Bank)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Justin Yifu Lin)等学者反对让资本更加自由地进出中国，这样的观点令央行放松资本管制的计划进展缓慢。余永定和林毅夫认为，资本管制对于保护中国免遭资金大规模进出非常重要，在1997年和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中，资金大规模流动给其他亚洲经济体带来重创。作为对这一观点的回应，中国央行的官员现在强调他们能够在出现问题时重新实施资本管制。

央行行长周小川此前表示，他希望能够在2016年春季前实现存款利率市场化，这样做可以让储户得到更多利息，同时可以促使大型国有银行之间展开竞争；目前中国存款利率的上限为3.3%。然而周小川的计划已经受到银行的强烈反对，这些银行担心放开存款利率会导致成本上升、利润率下降。中国官员和国内外经济学家称，学者的观点被银行用来表达自己的立场，这样还可以显得不那么自私。

一名曾任中国央行顾问的学者称，如果一家大型银行向国务院表示本行的利润受到挤压，他们会得到一种回应，但如果得到了学术界的支持，那他们会得到另外一种回应。

马国南称，由于中国的政治体系要求改革须有轻重缓急，因此和存款利率市场化相比，减少对汇市的干预以及允许人民币自有浮动是一个更重要、也更容易实现的目标。

他在Bruegel的一份报告中写道，中国经济目前需要更灵活的汇率而不是更加波动的利率来抵御冲击，后者可能会损害经济。他称，虽然今年早些时候中国央行试图通过让人民币贬值的方式来吓退汇市交易员，但这还不够。许多交易员仍认为央行将引导人民币稳步走高，这更加加大了人民币升值的压力。

当谈及利率市场化的时候，他有很多疑虑。此举可能的后果是推高中国利率。这对谁有好处？他说，受益的会是那些对利率不那么敏感的国有企业，而不是经常抱怨无法获得银行贷款的私营企业。更高的利率也将进一步给经济带来下行压力。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经济学家都同意以上观点。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高级研究员拉迪(Nicholas Lardy)表示，高利率实际上有利于私营企业，因为相对于国有企业来说他们的利润空间更大。银行将会有更多的动力向私营借款人放贷，因为他们能承受更高的利率。他说，这样的借贷将有助于加速中国经济的转型，从而更依赖创业体制和服务业。

拉迪在其讲述中国国有企业的新书《民进国退》(Markets Over Mao)中表明，最重要的改革是渐进的存款利率市场化及成立更多私营银行。

Bob Dav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