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后姚文轩和90后龙慧燕,
是一对建筑师夫妻。
两人分别从江苏农村与广西小城走出来,
上学、工作,
一路留在了上海。
2024年,他们改造了自己的家,
将上海内环边上一个老小区的一楼
改出了一个室外面积达80m²的“野场”,
在家可以随时随地躺平。
“野场”的概念,来自姚文轩童年的住房,
农村宅前常有一块空地,
用来纳凉、晒谷子、议事等公共活动。
他们想把乡野带进上海市中心的生活。
家中墙上用灰泥,
全屋是阳光、泥土、麦田的颜色,
很少的家具,收纳空间几乎隐形,
猫咪和他们一块在家中跑来跑去,
像在田野里面奔跑。
“野场”是指农村房屋宅前的一块小空地,这是上海内环边上两人打造的一片“野场”十年间,
他们亲历了建筑行业从上行期到寒冬,
反而决定自己创业做项目,
关注城市和乡村的空间更新,
希望能在自己家的设计中回归“乡野”。
“前两年有一阵子逃离北上广的阶段,
但是,就在这样的环境里,
将我们想要的自然性的生活,
以一种微小的方法将它融入进来,
也是一种选择。”
很多人说我们家像个洞穴,我们觉得像城市里面一片金灿灿的麦田,我们俩经常跟着我们的猫——飞毯一块跑来跑去,像在田野里面奔跑。
进到家里面是一个完全放松,没有任何干扰,没有任何刺激的生活——这是我们特别追求的,所以我们选了一楼带院子的房子,回到家会有自己的一片地儿,可以看看天。
原来房子内外的界面非常严格的,有很小的门扇,还有防盗纱网。我们做的第一步是将内外全部打通,将院子和客厅连在一起,通过折叠推拉门扇的方式打通院子和主卧。
改造完后,130平的房子,室外空间接近80平,三分之二的面积是户外。
改造前房屋的状态,原房屋是2000年典型的联排多层住宅两扇巨大的大门,是室内和室外交界的地方
野场,是说农村老家宅前的一块小空地,用来纳凉、晒谷子、议事,可以包容很多的公共活动。我们家从客厅到院子,就相当于一个特别大的野场,没有任何约束,自由自在的。
整个房子的进深特别长,有很多台阶坡道,从北到南,像一个电影的章节,从暗逐渐到明一层一层拨开,从私密空间到完全开放的院子。
移动的家具基本没有,家具基本上是跟房子长在一块的,靠着边角或是台阶台地,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想要的时候躺下来,在台阶上、在沙发上、在地毯上。
我(姚文轩)是在江苏苏北一个乡村里长大的,一直到12岁。大片的原野,乡间的泥土小路,成片的水杉林和菜圃,房屋的门基本上是全敞开的,穿过去之后就到达树林、溪流。
我(龙慧燕)从小在梧州长大,广西的一个小城市,有山有水非常的秀美,它还有骑楼。小时候经常往山里跑,摘野果子,游野泳,跨整个珠江,性子很野。
所以我们改造总的理念,是将自然带进生活,用朴实的材料来传递真实的生活观念。
姚文轩的家乡江苏苏北(左),龙慧燕的家乡广西梧州(右)
全屋是暖黄色系的色调,像阳光,泥土,麦田的颜色。
自然界里面树木、土地都是漫反射的,所以我们选的材料是比较温和的、以漫反射为主的材料。墙上的灰泥,从人类穴居时代就被使用了。
地面哑光的瓷砖,主要成分由粘土烧制而成的,看着它就有时间的感觉。赤脚走上去,非常温润舒服,还是回到自然的感觉。
家里的灯光,模拟阳光洒落。
客厅的光,就特别像在正午阳光穿过一条裂缝撒下来,照耀我们生活的核心区域。
走廊的光,像是春光铺到家,让人想到小时候的公园里挂葡萄藤架的小路。
浴室,通过光来模拟在开放的公共浴场。
卧室和阳台有我们自己设计的两个三角形的灯,像是阳光从墙角照耀了一片空间。
我们不太倾向于精致主义,很多建筑它是精致主义的一个包装。人不可以被商品化,生活也不可以被商品化,这是我们比较坚持的一个观点。我们家中,很多人会觉得空无一物。一方面我们买东西很少,没有囤货的观念,基于需求才会去购买。
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收纳空间在一般视线看不到、特别的矮的地方。主要是三个地柜,跟墙、地融为一体。
有一定高度的,像餐边开放柜,衣架都是敞开式的,所以从视觉上没有占据太多的空间。
我们收纳比较理性,每天都要使用的东西放在一个开放柜,当季的鞋子衣物会挂出来,低频或非当季的衣服物品都会塞到柜子里。
我们家的门基本上没有正常的尺寸,弱化了门的概念,希望门像墙体的一个部分。“野场”和室内相隔的大门是一个墙体的尺度。厨房和卫生间的门通到房顶,门没有把手,简洁的圆环扣环的形式,颜色跟墙体相搭配。
我们还放入了台阶和坡道,走上一个斜坡时脚底会传来压力,身体上的触感会告诉人走到了哪里,进入了哪个空间,这是商品房很少有的体验。
不想要有特别多的家具,“一物多用”。沙发、壁瓮同时又是地柜,兼具收纳和休息的功能。
家里没有电视,投影布背面是反光的,所以同时又是窗帘,也可以拉下来看电影,有点像以前露天电影的感觉。
整个家是放松的、没有任何应激的状态,才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活动。
太阳好的时候,野餐、健身、瑜伽、晒晒太阳,有时候晒着晒着就睡着了。下雨的时候,发呆,看看雨,听听它的声音。
院子里种了一棵柚子树,每天早上起来特别期待看柚子有没有长大一点。在这里可以感受到风、光、自然和时间流逝的感觉。
我一路从乡村到小镇,从小镇到城市,我是在东南大学学的建筑学本科,之后到荷兰学习城市学。慧燕先在海南大学读建筑学,之后又到柏林工大学习。
十年前,我们刚入行的时候,处在建筑设计和工程行业相对比较蓬勃的时候,这几年是一个比较明显的转变期,这几年感受到了寒冬的气息了。
每一个从业者经历着落差和痛苦,因为这个转变是特别快速的。我们还是希望保持乐观,经历这样的转变,行业也会反思自己的问题,一些僵化的无效的形式,过度的消费……调整好心态,反而我们可以慢慢走向务实和真诚的日常状态。
社会经历“去城市化”、返回乡村的阶段,才会有城市更新的契机,有乡村建设的契机。我们的工作,原本就关注于城市和乡村的空间更新,关注具体的人和故事。不做夺人眼球的形式,我们更应该追求人和空间深层的联系。
这个家的改造,也算是一次尝试。前两年有一阵逃离北上广的阶段,逃离城市,返回乡野当然是一种选择,但是在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将我们想要的自然的生活,以一种微小的方式尝试将它融入进来,我们认为也是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