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攀：《混在美国名校》

源济

6.10  秘密绝技

小四的另一项秘密绝技，更使得全宿舍兄弟们崇拜的五体投地，那就是能模仿别人的签名，而且学得极象。隔壁宿舍邻班有一个哥们比郑卫还能混，可以说根本不学习，不及格的课程太多，被学校除名赶回家了。临走时几个宿舍的哥们会餐送他，他说他实在学够了，这样也好，提前出去找工作混日子吧，只是没有校长签名的那个小本本毕业证，以后找好工作就难了。回来后小四跟大家吹：“哪有啥呀？他只要找来那个壳子，我帮他签好了。”室友全都轰他，老大说：“你拉倒吧！你字写的好点，就能帮人家签名？那是两码事！”小四狂妄地说：“不信咱们试试。”于是几个人都狂草着签了名，让小四模仿。小四把每个签名都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一挥而就，果然个个都极象。同宿舍的几个人看了后，都惊住了。郑卫更是大叫一声扑到床上，从外衣口袋里摸出银行卡，藏到自己箱子里头锁起来，嘴里叫唤着：“这家伙签我的名这么象，要是到银行里去取我的钱，我还不完了？”大伙一阵笑，小四得意非凡。

老大不信邪，找他的研究生老乡借来了人家的毕业证，让小四摸仿。小四找来一根一样粗细的笔，把校长的签名仔细看了一会，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然后提笔凝神签了字。几个人一看，怎么也分不出真假来，实在是太象了。哥几个都说，小四你有这绝招，还怕发不了财，学当官的或者大款签个名，那不就是要钱有钱、要利有利了嘛？小四一听吓坏了，使劲摇着手说：“打死我也不会做那种事！那是违法乱纪，是要坐牢杀头的！”他还告诫室友，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拿出去乱说，不然大家就做不成兄弟了。老大也说：“兄弟们一定要小心啊，要是真有什么人想借小四这绝招干点什么坏事，我们大家都得倒霉。”连郑卫、老七这种平常嘻嘻哈哈的人，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都点头说：“保密，一定保密。”

小四当时绝对没有想到，他的这一天赋，有一天会帮了郑卫的大忙，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当他正为自己的前途焦心不已、沮丧万分的时刻，这个傍晚，郑卫突然跑到教室找他，满脸郑重地把他叫出去，急切地说：“四哥，帮帮忙，帮我签个字吧。”

郑卫平常都叫他小四，现在一脸巴结地叫他四哥，可见不是小事。小四问他什么事，郑卫压低声音说：“我不是联系出国吗？我请咱系梁主任帮我写了一封推荐信。他说写可以，但要实事求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说没问题。后来他把信给了我，我悄悄打开一看，这那是推荐信呀，整个一个告密函！四哥，你也知道，我这个学习不怎么样，表现也一般，可他就不能美言几句吗……”

小四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让我帮你篡改梁主任的推荐信？”郑卫说：“是我往好里改改，你就帮我签个字吧。”小四叫道：“哪不一样吗？不行，我可不敢干这种事！抓住了那还得了？”郑卫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地央求：“四哥，兄弟一场，这事对我太重要了，帮个忙吧！我请客，请多少次都行。帮个忙吧！”小四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说：“你找谁写推荐信不行呢？为什么找他呀？我听说……”郑卫丧气道：“我知道。可是申请这个学校只能找他呀。谁知道他这么死板，把我查个一溜够，最后写了这么个东西，唉……”小四劝道：“那你就都用别人的吧。”郑卫急道：“不行，梁主任以前去美国进修时，跟那个詹姆斯·巴特曼在一个实验室干过，所以他的推荐信非常关键。他们很熟的，也经常联系。我的成绩不行，托福、寄阿姨也不拨尖，只好靠这个了。四哥，你就大笔一挥，帮兄弟一次吧！”

小四一听梁主任与这个詹姆斯·巴特曼还经常联系，更加害怕了，推开郑卫的手说：“不行，这要让梁主任发现了，我非挨处分不可。这都快毕业了……”郑卫还是小孩子，沉不住气，当时就急了，提高声音说：“四哥，咱们一起这么几年，关系都不错吧？这又不是抢银行、骗政府，不就是个推荐信吗？这可事关我的前途呀……”

他一提“前途”两个字，小四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你小子整天混，现在居然漂亮姑娘谈着，好去处等着，还想出国，让我为你做出牺牲，凭什么呀？你有什么啊？不就是城里人吗？他冲郑卫吼道：“前途？你就想着自己的前途？要是出了事，谁倒霉？还不是我？凭什么我就该为你倒霉？我的前途在哪里？我想回我们县城当个中学老师都不行，我哪有前途？”他说的既愤怒又伤心，把这么些日子郁积在心里的怒火，都冲郑卫发了出来，吼完转身就回教室了，把郑卫一个人丢在黑暗中。郑卫本来还想再磨一磨，谁知没忍住埋怨了几句，惹得小四翻了脸，这下子就更难办了。他在教室外垂头丧气了好一阵，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好回去找杨小静报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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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  两全其美

杨小静本来满怀希望，因为郑卫信心满满地说，他跟小四怎么哥们，小事一桩，没问题。等他回来一说没办成，自然生气，因为她太知道这个签名的重要性了，不禁埋怨他说：“你看，要是你学习好，跟刘娟似的，哪还用求他？” 郑卫也知道是自己不好，低头道歉说：“是，是，怪我，怪我。”接着又辩解道：“可我也没想到你爸会让我出国呀！”杨小静纠正道：“是我想出国。”她想起自己的学习成绩差，也不好只埋怨郑卫不好好学习了，于是把出国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她知道自己对郑卫的魔力。

俩个人又试的几十遍，可是不管怎么写都不象，而且觉得越学越不象。最后俩人都放弃了，坐在那里半天不吱声，好象都在等着对方首先提出算了。可是没有这封信，王冠根本去不了，而王冠不收，别的学校也没什么戏，这出国还有什么指望呢？不行，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这个签名。

俩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杨小静说：“要不咱们再找找别人代签看行不行？”郑卫说：“咱们哪知道谁能学得象呀？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我还是再去找小四好好说说吧，无论如何得让他签。”杨小静没把握地问：“都谈僵了，再说能行吗？”郑卫也是一点信心也没有，说：“再试一试吧。给钱、下跪，什么都行！”

杨小静摇着头，心想这种办法不会有用，突然想起她妈给她讲的一个原则，凡事都是交换，除了父母，没有人天生欠你的。她思索着说：“咱们能帮小四什么忙呢？”这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呀！郑卫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叫起来：“对了，对了，小四正为工作没着落，愁的睡不着觉呢。我光想着让别人帮忙，就没替人家想，那哪成呀？我要是走了，你爸为我跑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杨小静跳起来笑着鼓掌：“好啊，好啊，我爸这两天也正在唠叨，说是小卫要是走了，他好容易跑来的指标就作废了，给别人吧又不甘心。给小四正好，两全其美，还落一个人情。我这就跟我爸说去，你等着。”郑卫忙跟着跑：“我也一起去。”

杨教授仔细问了小四的情况。当郑卫说到小四家很穷，什么关系也没有，现在想回中学教书都不成时，杨教授气愤了：“怎么能这样呢？综大是什么学校？他学习这么好，又多才多艺，怎么连去一个县城中学教书都不行呢？这个社会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杨教授长出了一口气，身子靠在沙发上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特别清楚农村孩子是多么不容易呀！生活苦，学习条件差，能上综大这样学校的，如果说城里的学生是千里挑一，那农村的学生就是万里挑一、十万里挑一。他们实际上比你们优秀的多，明白吗？可是他们出来不容易，找工作更难，这是不公平的，是不行的！你去给你这个同学说，如果你走了，这个位置就是他的，这个忙我一定帮。社会总要有点正义吧，全是歪门斜道怎么行？”

郑卫回到宿舍时，小四已经躺在床上要睡了。郑卫走过去拍拍他，指指门外。小四心情很差，本来不想理他，可是又不想当着同宿舍兄弟们的面跟他吵架，只好被衣下床，跟着他出来。小四心想，人反正得罪也得罪了，以后自己上街要饭，郑卫见到他也不会理睬。所以他摆出一付绝交的样子，手抱在胸前，眼睛看着别处，好象对面的郑卫不存在似的。

郑卫开口了：“四哥，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小四口气冰冷：“说吧。”郑卫尽量镇静地慢慢说：“你可能也听说了，小静他爸已经在他们学校为我要了一个工作名额。你要是帮我去了美国，这个名额不就空出来了吗？”小四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那又怎样？”不过已经转过头来看郑卫了。郑卫压低声音说：“小静跟她爸说了。她爸说我要是走了，就把这个名额给你。”小四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大张着嘴，惊讶得心都不会跳了，半天才说：“你说……啥？”郑卫解释说：“小静他爸费了很大劲，才搞到这么一个留京指标。我要是走了，这指标不就作废了吗？要不就给了什么跟咱们没关系的人。她爸说，那还不如给我的哥们，以后你们互相还可以有个照应。再说，谁都想拉自己的队伍……”小四打断郑卫的解释，几乎是叫着说：“你说，我……留北京？”他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可就是理解不了，刚才还连回县城当中学老师都不可能，现在居然要留北京当大学老师了，这不是魔幻电影吧？郑卫继续说：“对呀，咱哥俩互相帮忙，你帮我出国，我帮你留京，两全其美！”小四还是难以置信：“你……你……没骗我吧？”郑卫已经学会了帮对方着想，当即说：“我怎么可能骗你呢？绝对没问题！不信，咱们可以签个协议什么的。不过，我可要说清楚噢，如果我走不了，这个指标还是我的。”小四现在已经有点明白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天旋地转，什么也想不清楚，只好说：“我明天给你答复。明天答复。”说完转身扶着墙慢慢往回走，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冒虚汗。后面传来郑卫的低语：“这点小险，值得一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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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  别无选择

那一个晚上，小四几乎一夜没睡。起先极度的震惊和其后巨大的喜悦完全带走了他的睡意，好象天快亮时，他才打了几分钟囤。当他的头脑刚刚开始恢复工作的时候，他就立即知道，他必须冒这个险，他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北京，对他来说，就象玉皇大帝的宫庭，是天堂中的天堂！小时候，他的最大梦想，就是长大后能到北京去看一眼，哪怕呆一秒钟都行，因为从此他就能对村里人说，咱是去过北京的人了。高考时，支撑他拼命学习的动力，也是去北京，不管什么学校，只要能去北京就成。他离村赴京时，连村长支书都来送行，村长还对他说，以后你就是北京人了，跟咱农村人不是一个阶级了。等他来到北京，他才知道，比他有权的，比他有钱的，比他有才的，实在是太多了，就他这样的想留北京，根本没有一点可能。即使他考了硕士考博士，再读博士后，想留京也很难，因为听说现在北京高校只收留洋的或者门路极硬的人，等他毕业时，恐怕不拿诺贝尔奖都不行啦。

而现在小四看到的，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只要他帮室友签一下字，他就能留北京，他就能留高校，他就不用看着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当官子弟去教重点高中，而他自己只能教普通高中，他也不用再看着省城的小学老师都羡慕万分。还有，他的父母以后在村里说起他来，该是多么自豪，走起路来，一定昂首挺胸。两个姐姐提到他时，该是多么骄傲，她们为他所做出的牺牲，全都得到了回报。他一定要使劲干，拼命干，多挣钱，为二姐办最体面的嫁妆，送侄女进最好的学校。他还要把父母接到北京看一看，让他们开开眼。等姐姐们的孩子长大了，他也要把侄儿侄女们接到北京来上学……

现在，小四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了，不就是在推荐信上帮人签个名，又不偷又不抢，没伤着谁没害着谁，哪条法律说不准了？推荐信嘛，都是走个过场，谁还会真的个个去对证一番？梁主任确实是写了推荐信的，内容上有点变化，谁会注意到？就算万一被抓到了，梁主任顶多会批评自己几句，给处分都找不到理由呀。他想呀想呀，越想越觉得这个交易实在是太赚了，简直是花两块钱赌百万，不不不，是千万，是亿元大奖，而且中奖概率很高，怎么也有百分之六七十吧。郑卫这小子挺灵的，应该会走的。他现在后悔了，觉得自己太笨了，反应太慢了，这样的好事，应该马上答应，犹豫什么呢？郑卫会变卦吗？应该不会，他急得不行哩。好吧，明天早晨立即敲定，千万别傻了，千万别丢掉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极好机会！

小四的生活相当规律，早晨六点半起床跑步，七点回来刷牙洗脸，七点二十吃饭，七点四十到教室预习当天的功课。要是一二节没课，他就上自习、做作业、看书。今天是做实验，早去一会晚去一会无所谓，大家赖床，小四也没起来，昨天一夜没睡好，有点累，主要还是想等郑卫。七点多陆续有人起床时，都奇怪小四今天是怎么了。问他，他也不理。郑卫心里有事，也睡不着了，爬起来说：“小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我陪你去学校吧。”老七正准备出门，看郑卫跟小四套近乎，奇怪地问：“哎，你起这么早干嘛？改美国时间了？最近你怎么神经兮兮的？”郑卫说：“谁神经兮兮的了？这不是你起来了，闹得我睡不着了嘛。”

郑卫跟小四出了楼门，马上问：“四哥，怎么样？互相帮忙吧？”小四其实早已下了决心了，可还是不放心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郑卫保证说：“绝对没问题。我们昨晚跟小静她爸说过了，他说他也是农村出来的，特别知道农村孩子不容易，我又说你多才多艺，她爸说他们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小四听到那一句“农村孩子不容易”，眼睛都湿润了，就冲杨教授这句话，他也豁出去了，下决心说：“好吧，我帮你签。”

郑卫一颗吊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高兴地一把抓住小四的手说：“太好了！四哥，咱们俩组成那个叫做什么来着，对了，利益共同体。我出国，你留北京，大家高兴。我这就去机房，一会去教室找你。”说完就跑了。

郑卫把文件都准备好后，去教室找到小四，然后两人一起到图书馆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郑卫把梁主任的原信和他改过的信都拿了出来。小四也没看他都改了些什么内容，只是仔细看了看梁主任的签名，然后找出同颜色的笔，在一张纸上先练习了几次，然后再在郑卫打好的信上签名。第一次可能有点紧张，签的不是很象。郑卫立即又拿出好几张同样的信来，说：“四哥，你随便签。不行我再去打印几张。”结果第二张就签的极象。郑卫一看就说：“行了，四哥，谢谢！”小四说：“那你就快去寄了吧。”郑卫高兴死了， 边喊：“回见！”边飞快地跑了，那速度都能赶上飞向美国的飞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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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展翅高飞翔

7.1  急转弯

刘娟这一段时间正在闹心，因为王冠的奖学金至今未到。她所报的三所学校里，另外两所都已经给她发了录取通知，并愿提供全奖。正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她飞往美国已成定局。即将成行，她却没有特别高兴，对于没有悬念的事情，很少会有人过分激动。可是偏偏她最想去的王冠大学，至今还没有回音，这使得她的心吊了起来，最后的结局是完美还是仅仅满意，就看王冠的决定了。

刘娟早就听老师和前辈师兄师姐们说过，留美所读学校的好坏，对于今后一生的发展，极为重要。其实，在中国也一样，好学校与差学校相比，毕业后的工作，将来的升迁，毕生的成就，以及收入的多少等等，都大大地不一样。对于她这个综大生物系的第一名来说，出国不算什么，去不去得了王冠才是最重要的。她已经有两个全奖在手，如果是去别的学校，虽然也说的过去，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如果有比自己差的人都去了王冠，而自己却没去成，多少都会觉得丢人。她想到过，万一不成，还可以到美国后再往王冠换，可是那样既麻烦又耽误时间，还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当然，这两所学校也是非常好的，也属一流，谁能去都会非常满意。可是王冠就是王冠，就象你在中国上大学总想上综大一样，去美国留学，最理想的就是王冠。

刘娟估计王冠的奖学金通知这两天怎么都应该下来了，就问班里的生活委员要来信箱钥匙，一天几次往收发室跑。这天下午临回宿舍，她又一次去翻查信箱，终于在里面看到了那个带有熟悉徽标的大信封。她急忙抽出来一看，却十分惊奇地发现，收信人不是自己，而是郑卫。信又大又厚，依她的经验，应该是好消息。她既有点失望又非常高兴，替郑卫高兴，也替自己高兴。要是郑卫和自己都能去王冠，那该多好呀！老同学，老朋友了，彼此有个照应，而且，说不上为什么，她真的很希望郑卫也能去美国。自己肯定是走了，就算没去成王冠，上学的地方离王冠也不远，周未可以去找他玩。郑卫这小子这么能折腾，只要他在附近，自己有什么急事就可以找他，在美国也就不会孤单了。她对郑卫去王冠倒没有一点嫉妒，因为正数第一是不可能嫉妒倒数第一的。

刘娟拿着信就往郑卫住的男生楼走，一点没有耽搁，因为她很想马上知道信的内容。郑卫他们宿舍门大开着，一帮男生在里面吃饭的吃饭，玩闹的玩闹。刘娟把信藏在背后，敲了敲房门以引起大家的注意。屋里人马上一起抬头看过来。老七是又惊又喜，没想到刘娟会到宿舍来找他。小四是又喜又惊，没想到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偶像。郑卫正在吃饭，看到刘娟后纯粹是高兴，口齿不清地笑着来了一句：“班长来看望我们了。”刘娟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家，停顿了一秒，然后把信从身后拿出来，伸向郑卫说：“郑卫，你的信。”

郑卫已经收到六七个大学的回信了，全都是拒绝的，连一个半奖都没有，搞得他是失望之后再失望，现在连盼望都不敢了。不管有多么好的心理准备，失败总是会给你带来痛苦而不是欢乐。当然，他还在等王冠大学的消息，毕竟，他的宝几乎全部押在王冠大学和詹姆斯·巴特曼教授身上了。不过，他远没有刘娟那么心急，天天跑去等，对他来说，拿到王冠大学全奖的可能性比刘娟小的太多，刘娟都还没有消息，他急什么呀，跑去等来拒绝信那不是更恶心。所以当刘娟递给他美国来信时，他下意识地准备好接受另一个噩耗。可是当他看到那巨大而厚重的信封，和王冠那极端自信的校标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马上就要来个急转弯了。他丢下碗蹦出去抢过信，双手猛然颤抖起来。

老七也激动起来了，看到刘娟亲自来给郑卫送信，他就猜到这里面的意义非同小可，而这又是一封王冠大学的信，那就更是重要非凡了。真想象不到呀！怎么可能呢？难道郑卫这种混混居然要去王冠？他冲上来大声叫着：“快拆！看看有没有录取，拿没拿到奖。”其实那一瞬间，他心里最盼望的是郑卫没有录取也没有拿到奖，尤其不要拿到王冠的全奖，因为他自己岂今为止，只拿到两个半奖，而且是两个二流学校的半奖。

最夸张的还是小四，他本来正在凝视着刘娟那端庄俏俊的脸蛋发呆，此时突然意识到，这封信对他来说，比对郑卫还要重要。他觉得郑卫根本不在乎去不去得了美国，都是被他的女朋友给逼的，就算郑卫去不成，还可以留北京，而且以他那个成绩，留学美国还不如就在国内瞎混好。而对小四自己来说，能不能留北京简直比生死都要重要，对他的父母和姐姐来说，那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那一瞬间，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刘娟，只见他那瘦小的身躯象弹簧一样弹了出去，把他屁股下的凳子踹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他冲过去双手象铁钳似地使劲握住郑卫的胳膊，仿佛一松手自己就会掉进万丈深渊似的。他的脸也恐怖地扭曲着，使正对着他们的刘娟看到后都不禁花容失色，深感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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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这就是奇迹

郑卫痛得“哎呀”叫了一声，使劲摔一下胳膊，却没能把小四甩开，只使得小四的双手捏得不那么重了。他哆哆嗦嗦去扯信口，一使劲，一下子把信封拦腰扯断。他抽出信纸，扫了一眼，只看到几个字：很高兴……包括学费和生活费，还有一串天文数字般的美元数码，随即他象是被电击中一般，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猛然把双手高高举到空中，扬着头，嘴对着屋顶，“啊啊”地发出极端狂喜的大叫。

小四的眼睛已经不能聚焦了，根本没有看清信上写的是什么，可是郑卫的反应明确地告诉他，他就要留北京了，他的全家都有救了，他这个农村孩子的命运，在这一眨眼间完全改变了。太爽了，太棒啦，比做梦都好的多，比上天堂更美妙！他一只手抓住郑卫的胳膊，另一只手举到空中，也象郑卫一样疯狂地大叫着。他们两个人狼也似的吼叫，震天动地，声势惊人。

屋内的兄弟们也全都明白过来，郑卫拿到全奖了，而且是王冠的，真是太奇怪太惊人太不可能了，都跳起来又叫又嚷，乱成一团。刘娟也是笑靥如花，鼓掌称庆。只有老七抢过郑卫的信仔细读起来，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直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敢报王冠大学，太胆小了，太没用了，郑卫这样的都能去，自己肯定没问题。他一点都不知道，郑卫费了多大的劲，使了多少手段，才拿到的这封信。

郑卫发泄地差不多了，从老七手上抢过信，撒腿往外跑。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去向女朋友报喜。跑过刘娟身边时，他停下来一把抓过刘娟的手握了一下，喊了声“谢谢”，又狂奔而去。刘娟笑着甩了甩被他握疼的手，对大家挥手告别。老七赶快跟上来说：“我送送你吧。”

要是以往，刘娟会说：“不用了。”她就是这样的人，保守而不解风情。可能今天心情好，也可能是老七沮丧的表情使她动了恻隐之心，这次她没有拒绝。下楼梯时，老七叹道：“真想不到，郑卫那样的，居然……居然……”刘娟理解地说：“他其实不差。”老七悲哀道：“可是运气更好呀！难道我比他差吗？唉，我怎么办呢？只有两个半奖。”刘娟安慰他说：“再等一下。”老七只剩两所学校没有消息了，心知希望不大，不由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出了楼门默默地走了一会，刘娟说：“不行就用这两个学校试一下吧。”老七说：“可是美国那么贵，怎么生活呀？”刘娟不看他，停了一下说：“我有钱，两个人够了。”老七明白她的意思，感动得眼泪汪汪。他突然抓过刘娟的手，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口，吓得刘娟赶快抽手，还向四周望了望，幸亏没人注意他们。

老七的痛苦，已经变成了激动和幸福，还没来得及细细体验，刘娟就急忙叉开话题问：“小四今天是怎么了？”老七回了一下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啊，挺怪的，他怎么也激动成那样？他平常挺沉稳的呀。郑卫跟他，也就一般吧。今天他是怎么了？”想一想又说：“快毕业了，大家好象都不一样了。”刘娟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所说的大家包不包括自己。

过了二天，刘娟也收到了王冠大学的全奖。几个月后，全班同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郑卫出国，小四也会激动地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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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幸福时光

郑卫跑到杨小静他们教室门口时，里面正在上课。他等不及，向一个女孩比划比划，那个女孩又捅了捅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又捅捅更前面的，直到杨小静转头看到他。一看见郑卫激动地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了。她举手对老师报告说，有人找。老师本来教子弟班就是混时间数钱，才不在乎他们想干什么去，挥挥手让她走。杨小静一出门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式，她可不想让自己班上的同学知道她的秘密。

两个人手拉着手往外走，杨小静能够感觉到郑卫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便问他说：“怎么了？好事坏事？”郑卫压低声音有点口齿不清地喘着气说：“拿到了……全奖！”杨小静又惊又喜，又有点半信半疑，急忙问：“真的？哪里？快给我看一看！”郑卫激动万分地说：“绝对！王冠！”边说边把那封大厚信塞给她。

尽管想象过千百遍，美梦成真那一刻，杨小静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木木地接过信，看了一眼，接着一声尖叫，一下子扑进郑卫怀里。楼厅里的人全都转过来盯着他们俩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郑卫抱着杨小静，把她拖到楼外面的树丛里。一路上，杨小静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是真的吗？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打我一下！你打我一下！”郑卫一直说：“真的，真的，不是做梦！”并不停地拍击着她的后背。到了外面草坪上，杨小静突然松开郑卫，借着不远处的路灯仔细读了一遍信，然后又一次扑向郑卫的怀抱。俩个人抱在一起，紧得象连体婴孩一样，跳呀跳，转呀转，不停地叫喊着，又是亲又是吻的，幸福地一蹋糊涂。杨小静一个劲地说：“我爱你！我爱你！”郑卫则一个劲地叫：“我更爱你！我更爱小静！”俩个人跳呀叫呀，仿佛都看到了大洋彼岸那神仙般的生活，实在是太幸福了！

激情挥洒地差不多了，杨小静说：“走，咱们告诉我爸我妈去。”俩人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往杨小静家走。一路上，俩人憧憬着到美国后就买车学车，然后去各个地方玩，纽约、迪斯尼、黄石、旧金山花街、西雅图不眠夜，还有好莱坞，还有拉斯维加斯，太多了，太好了，太美了！简直还没来得及多想，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杨小静让郑卫呆在门口，自己拿着信进了门。她妈在厨房做饭，她爸在客厅看报纸。见到女儿回来了，杨教授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呀？”林主任也奇怪：“不到下课时间呀？今儿怎么啦？老师没来还是小卫找你有事？”杨小静想装出悲痛的样子，又装不象，只好极力忍住激动，满脸通红地先拿着信给她妈看。林主任不懂英文，一边炒菜一边侧头看了一眼说：“上面写的啥？你的功课吗？”杨小静骗她说：“是郑卫被拒了。”杨教授从报纸上抬起头来说：“又被拒了一个？还有希望没有呀？拿来我看一看。”林主任边炒菜边唠叨：“都拒了也好。你要是走了，我们老了靠谁去？小卫这孩子，好象也不是学习的材料，什么都能玩，不踏实。”

杨教授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信，看了两眼就大笑起来了：“哈哈，哈哈，太好了，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呀！你这孩子，骗你妈干啥？让她先高兴高兴嘛。”林主任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有了新情况，手也来不及擦，急步走了出来，忙问：“怎么了？什么太好了？老杨，什么事这么高兴？”杨教授笑得满脸开花地说：“小卫拿到奖学金了，王冠的奖学金，真是想不到呀！我早就说了，这孩子灵的很呐！这下子我们小静要去美国喽！”杨小静推了推她爸说：“爸，是郑卫要去美国了，不是我。”杨教授继续笑：“一样的，一 样的，他先去，安顿好了你再去。好几万美元一年呀，比我十年挣得还多！”

林主任还是有点迷糊：“真的吗？你们俩没骗我吧？”她抓过信看了看，尽管没看懂几个字，可那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她是认识的，接着也叫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这孩子还真争气！妈当初没看错他，好孩子，能干，有出息！对了，你们要马上结婚，这样你才能跟着过去陪读。” 杨小静不好意思地嗔道：“哎呀，妈，你扯哪去了？”她光顾着高兴，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一点就要结婚了。

杨小静依偎在她爸身旁，心里很感谢她爸当初的坚持，不然她和郑卫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美国的影。杨教授拍拍女儿的胳膊，喜笑颜开地问：“小卫呢？他把你送到门口就走了？你怎么也不请他进来坐一下？”杨小静晃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我才不让他进来呢。让他在门外呆着吧。”杨教授叫起来：“嗨，这丫头，象什么话？快请小卫进来。”杨小静笑嘻嘻地打开门，把郑卫拉了进来。郑卫进门就喊：“伯父好！阿姨好！”杨教授俩口一起兴高采烈地向他表示热烈祝贺。郑卫一个劲地称谢，一个劲地傻笑。

杨教授春风满面地说：“小卫呀，你干的好，实在太好了！王冠大学！小林呀，你知道这个王冠大学吗？那是全美一流大学，当然也是全球一流大学喽，真是很好呀！你一定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学习，以后回国做大教授，做院士。我年轻时是没有机会呀，那么多年，都浪费了。不然我也进一所好大学，拚个博士回来。那时候的留美博士，现在怎么也应该是院长了，说不定院士都当上喽。不说这些，咱们先庆祝庆祝。小林呀，你去订一下座位，咱们明天晚上找一家最好的餐馆全家聚餐，祝贺小卫留美成功。”

杨小静笑着说：“爸，我明天晚上有课。要不我不去上课了？”杨教授却说：“唔，不行，有课怎么能不上？这样吧，那就周未吧。星期六晚上小卫你过来，咱们全家去吃饭。”郑卫听到杨教授一口一个“咱们全家”，知道老两口已经完全确认了自己这个女婿，高兴地拉着杨小静的手不肯松开。杨教授则看得更远些，他觉得自己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一切都变了，他也要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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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马上订婚

星期六傍晚，杨教授一家带同未来的女婿郑卫，一起来到学校附近一家高级餐馆，进入楼上订好的一个雅间。杨教授一入座就嚷着先来二碟冷盘，再来一瓶白酒。林主任笑着说：“你看你，一高兴就想喝酒。喝是可以，但要少喝点。” 杨教授笑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咱们小卫有这么大的喜事，我能不喝吗？平常应酬是不想喝也得喝，今天是想喝，当然要尽兴。”转过头来对郑卫说：“小卫呀，你也喝点。今天就不点洋酒了，你出国以后想喝洋酒容易，想喝咱们中国的二锅头那就难啦。”郑卫假装为难地说：“我不太能喝酒。要不我喝点饮料吧？”其实他是相当能喝酒的，以前跟哥们朋友晃荡时，偶尔一起来两杯，不过在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面前，他知道要装得越纯洁越老实越好。杨教授笑说：“饮料那是女人喝的。你这个大小伙子要出征美国了，喝饮料象什么话？来来来，少喝点也得喝。” 林主任笑说：“老杨呀，你就别难为人家孩子了，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杨小静突然拿起酒杯要喝：“爸，给我也倒点。”她听她爸说饮料是女人喝的，自尊心有点受伤，偏也要喝点酒。自从高考失利后，她就变得敏感起来。林主任故做生气打了一下女儿的手，说：“这丫头，也跟着起哄！”说完又笑起来，说：“好，好，你们都喝。我送你们回家。”

酒过三循，凉菜热菜也尝遍了，杨教授适时结束了祝贺，开始进入正题。他对郑卫说：“小卫呀，我和你阿姨商量过了，你出国嘛，机票钱，自己出，签证费，自己出，培养费嘛，我和你阿姨出。你看怎么样？”

郑卫吃了一惊，没想到好事之后还有好事呢。飞机票几千块钱，签证费几百块钱，他家里出的起。国家培养费好几万，他家里一下子还真拿不出来，肯定得四处筹划。当然，他也并不太发愁，借呗，他到美国拿的是全奖，一个美元顶八九个人民币，还真不怕以后还不起。没想到女朋友家主动提出要出钱，这又没结婚，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郑卫回说：“不用了，伯父，我爸妈已经去找亲戚朋友借了，没有问题的。”杨教授坚持说：“我们有钱，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借呢？”杨教授说着转向杨小静：“这钱就算是我们小静出的，好不好，小静？”杨小静脸红了，说：“我才不管呢。”其实一开始杨小静是反对的，她倒不是心疼钱，从小到大，她要啥有啥，对钱没有太深的概念。她是怕别人以为是她追郑卫，上赶着送钱。她爸劝她说：“今年小卫出去，明年他回来接你出去，出国算是咱们两家的事。咱们一点钱不出，就算小卫追你追的紧，以后你在他家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吗？再说小卫家借了钱怎么还呀？还不是他用美金还？那些钱就不能存下来等你去美国后用了。所以这钱也就算给你的了。”

郑卫见杨教授对自己这么好，又高兴又感激，说：“伯父，阿姨，谢谢，谢谢！不过，真的不好意思总要你们的钱。报名费就是你们出的，现在又让你们出培养费，也太不象话了。我爸妈会想办法的。”杨教授还是要给，郑卫坚辞不受，他还是觉得这笔钱太大，虽说他爱小静爱的要死，可是总从对方家里拿钱，也太说不过去了。

林主任看他两人推来推去，觉得自己该出场了，便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小卫呀，你是不是觉得，从别人家拿钱不好意思呀？”郑卫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说“不是”好，只好傻笑。林主任继续说：“要不这样吧，你和小静谈恋爱挺长时间了，感情也很好的，要是你们都不反对的话，那你们就订婚吧。这样咱们不就成了一家人了？”杨小静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妈出了这么个主意，红着脸大叫起来：“我不干，我不干，我才多大点，订什么婚呀！”林主任说：“你已经二十一了，明年就该二十二了，又不是结婚，订婚不算早嘛。”杨小静叫道：“二十一怎么了？我要三十才结婚。”扭头一看郑卫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举手给他一巴掌，嗔怪道：“笑什么笑？就你，我才不跟你订婚呢，没门！”

她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她爸妈这是怎么了，又要给钱，又要送女儿，也太让自己没面子了吧。她平常在郑卫面前骄傲地象个公主，虽不怎么使小性子，做什么事那也是说一不二，郑卫只有听的份。怎么郑卫才拿了个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就好象比自己高了一截了？就算要订婚，那也应该郑卫求她三次五次以后再说，哪有自己妈妈提出来的？自己以后在郑卫眼里多掉价呀？

杨教授听到夫人突然说给两个孩子订婚，也怔了一下，又看到女儿羞答答地不干，不禁笑了起来，说：“订婚，好主意呀，我倒没想到。你们也不用大办，随便一点，是个意思就行了。下面的事还很多，护照、签证、毕业、出国，一个接一个的，很忙的。小卫呀，咱们也不要争了，订婚的事，你去办，培养费，我们出，怎么样？”

郑卫本来生怕自己不在身边，漂亮的女朋友会被别人拐跑了，要是订了婚，就多了一层保障。自己怎么一点也没想到这些，幸好小静妈妈提了出来。可是怎么个订法呢？他一点概念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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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美国签证

郑卫还是老办法，跑去问月半。月半当即笑道：“没想到你这个臭小子现在倒成了宝啦。你未来的丈母娘怕你跑了，是不是？当初你费尽心思去追都追不上，现在可算是牛起来了。”郑卫不在乎她笑话，又得意又担心地说：“我也害怕呀。她以前就有个帅哥跟着，比我高一个头帅两个脑袋。以后我不在身边，万一她跑了呢？”月半笑道：“不会的，有她爸妈替你盯着哩。再说她自己想去美国，她父母也特想送她去美国，这对你不是双保险吗？”郑卫说：“综大每年多少人出国呀？没有我，她还不是可以找别人一起出去？”月半安慰他说：“你可是去王冠呀！又有几个人能去王冠呢？”郑卫知道杨小静极崇拜王冠，而且他们俩现在感情的确很好，心里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月半继续拿郑卫开心：“咱们来说你订婚的事。这样吧，你去买两床被子，再打一个柜子，推辆自行车，抱一台电视机送过去就行了。”郑卫楞了一下，笑着说：“是啊，俺们乡下都是这样送彩礼的。送进门后，女家再给俺下碗鸡蛋挂面吃吃。”月半哈哈大笑说：“看人家教授不把你打出来？还想吃挂面哩！你这个乡巴佬！”把郑卫取笑够了，她才说：“你别急，让姐去帮你打听打听。”郑卫气愤道：“敢情你也啥都不知道呀？白让你占了这么长时间的便宜了！”

过了两天，月半兴冲冲地来找郑卫说：“我去问刘娟了。刘娟说要是按西洋方式的话，是要买个钻石戒指送给未婚妻。她说她是在学英语时看到的。”郑卫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好象也读到过这么篇东西，只是当时没往心里去。月半当即拉他去周围两个商场转转，一看吓一跳，带钻石的戒指，怎么也要好几千。他这才明白小静妈妈为什么坚持培养费由她家出，这个订婚也很不便宜呀。

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戒指是非买不可。郑卫与月半约好去给杨小静买订婚戒指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刘娟也来了。月半对他说：“姐的手指有点粗。让刘娟帮你去试一试吧。”郑卫说：“没想到你心还挺细的。买了戒指我请客。”他看了看刘娟的手，白白净净又细又小，心想这只手上戴上钻戒一定十分好看。

转了好几个大商场，总算挑了一下不算太贵又看得过去的钻石戒指。刘娟左瞅右看，一试再试，很喜欢的样子。郑卫说：“要不，让老七也给你买一个？”刘娟脸一沉，把戒指还给他，冷冷地回了句：“不用。”郑卫有点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得罪冷面美女了。月半在旁边笑说：“这就是一个圈套，我们才不上当哩！”郑卫赶快笑说：“女的嘛，迟早总要上当的！这个圈套太小了，你们还是找一个星光灿烂的大圈套往里钻吧！”

郑卫与刘娟没有预约到同一天去美国领事馆申请签证。刘娟由老七陪同先去，很顺利就签上了。郑卫由杨小静陪同后去，也很顺利就签下来了。只是在门口排了很长的队，进入领事馆后又排了很长的队，一大早就去了，折腾到下午挺晚才算完事。时间漫长不说，一直提心吊胆就够烦人的了。一起排队的人一听郑卫说是去王冠留学，都羡慕的不得了，说他铁定签上。只有郑卫心里一直打鼓，不知道美国中央情报局是不是真象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把他伪造推荐信的事都能查出来。好在签证官不是中情局派来的，一看是王冠全奖，说了声祝贺就给签了。郑卫心里吊着的最后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郑卫满头大汗地出来一看，杨小静正在门口打着小花伞，站着丁字步，亭亭玉立地等他呢，身边居然男男女女围了好几个人。见到郑卫，杨小静忙迎上去，很镇定地样子问道：“过了吗？”郑卫笑着点点头，得意地说：“没问题！”杨小静于是转身很优雅地向那些满脸钦慕的一小群人挥挥手，挽起郑卫的胳膊款款离去。

郑卫不解道：“你怎么到哪里都是明星呀？那些人围着你干什么？”杨小静做出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那几个男的是来问我是不是也出国留学的。还有两个人说他们签证过了，马上要去美国，要跟我互留地址。我没理他们，我说，我男朋友正在里面签证呢。他们问去哪，我说，王冠。看他们那一脸的绝望呀，笑死我了！”郑卫也笑，他深知自己的女朋友到哪里都不会给自己跌份，对自己这样的居然也能给女朋友带来骄傲深感满意，可是他还有不明白：“哪那几个女的围着你干什么？”杨小静说：“都是互相打听家属怎么出国的呗。其中有一个女的签了四次了，就是不给她签，说她先生钱不够。另外有两个是前两天去签没过的，再有就是近期要签，来打听消息的。她们都说我这种情况没问题，全奖，男的还是读王冠，一准过。”

郑卫调笑说：“什么男的呀，那叫老公，我得回来跟你结婚。”杨小静做出一付不屑的样子说：“你不回来也行。我就到美国领事馆门口等，谁签上证了我就让他把我带到美国去。”郑卫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你可不能这样呀，那我只好跳进太平洋去了，不对，是大西洋。”杨小静高兴地晃头笑道：“你敢跟我斗，看谁狠。”郑卫悄悄地在她身上捏了一把说：“今天晚上我才让你知道谁狠！”杨小静红着脸娇声斥道：“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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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梦想成真

郑卫这边基本搞定，便如约带小四去见杨教授和林主任。尽管郑卫一再保证没有问题，小四还是紧张的不行，又是找服装，又是买礼物，还悄悄地找郑卫商量都说些什么。郑卫说这又不是面试，也就是去见一个面，熟悉一下；去人家家嘛，也别穿的太正式，干干净净就行了；礼物根本不用买，你家那么穷，他们家啥都有，不用你送什么。小四想一想也是，太隆重了不好，便计划穿上衬衣西裤皮鞋，比较正式点，也算表示尊重。礼物是一定要送得，人家帮这么大一个忙，生死悠关呀，没一点表示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他又去问郑卫，郑卫也想不出来送点什么好，只好说杨教授是喝酒的，要不你就买瓶二锅头就行了。小四还是觉得一瓶酒拿不出手，买茅台、五粮液又实在买不起，只好加了一瓶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前做广告的酒，算是赶潮流，也才一二十块钱，名气还不小。

到了说好的时间，规规矩矩的小四便跟着吊儿郎当的郑卫一起去见杨教授和林主任。杨教授对小四说：“叫你来，只是认识一下。你的情况小卫都跟我们说了，我们很满意。你学习好，人品好，又有才华，你这样的人我们不要，我们还能要什么人？再说你是小卫的室友、好朋友，那你也就跟我们的孩子一样。”杨教授又把他的理论说了一遍，农村的孩子很不容易，能考上综大的农村孩子，那就更不容易，一定是出类拔萃，又聪明又能干又踏实又正直的人，不会象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玩乐，吃不得苦，干不了事，根本靠不住。这些话真算是说到小四心里去了，把他听得激动不已，热泪盈眶。郑卫则在旁边呆呆地发窘，觉得杨教授骂的那些人，怎么听起来挺象自己呢？

杨教授叫小四面试那天先去找林主任，由她带着去，什么都好说。林主任告诉小四，其实都说得差不多了，简历和成绩单都送过去了，你的大致情况团委也知道，所以不用紧张，基本上就算是走个过场。林主任又嘱咐说，面试不是谦虚谨慎的时候，优点和能力一定要说足，还让小四回去再好好练一练字。小四千恩万谢，觉得有杨教授推荐，林主任保驾，这事应该能办成。

回来后小四就抓紧准备，除了搜寻如何应对面试的各种问题外，就是疯狂练字。室友们都挺奇怪，不知道小四整天神神秘秘地搞什么鬼。郑卫也悄悄对他说：“不用练啦。你就是把你的水平拿出一半来，就够镇住他们的了！”可是小四还是紧张，这可是要命的事，千万别在最后关头出个什么错呀。

面试在团委的小会议室进行。团委几个人一看林主任亲自出马，就知道这个面子不能不给，甭管他是谁，大家轻轻松松走个过场拉倒。再一看小四其貌不扬，穿了一身不知问谁借的肥大西装，还扎了一条大红领带，整个一个乡巴佬，更是有点看不起。他们只跟林主任说笑，对小四爱理不理。

林主任当然明白他们的心思，聊了几句便介绍小四说，这学生我也是刚认识，不是什么朋友熟人，真得是给你们送人才来了；他能上综大，就不得了，成绩也非常好，要不是家里太穷，出国、读研都没有问题；这孩子朴实肯干，感恩知足，没有现在许多年轻人干得少要的多那么些坏毛病；他家不在这里，也没什么牵挂，周未半夜，任何时候随叫随到，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也没有问题，我觉得他正是你们团委想要的人。

林主任这一说，团委那些人都觉得挺有道理，对小四也就不再那么轻视。面视官们围绕着小四的情况，你问一个问题我问一个问题，小四用他那半咸不淡的普通话一一做答，居然滴水不漏。

林主任在旁边看差不多了，又对他们介绍说，这学生多才多艺，字写得非常好，你们要不要看一看？当即有人问小四会写什么样的字，小四说钢笔字、毛笔字、板书、标语，他什么样的字都写过。有人拿过纸和钢笔来，让小四写几个字看一看。小四抖擞精神，写了几个不同字体，递给面试人员传看。大家一看都是惊叹，团委书记更笑说，这字写的也太漂亮了，相比之下我那字写得就象是狗爬。又有人找来毛笔，小四问要什么毛笔字体，团委书记问他都会什么，小四板着指头说会十几种。书记就说仿宋体和揩体吧，板书标语常用。小四信心十足地挥笔一写，面试人员又是一阵惊叹，都说现在能写毛笔字的人就很少了，象小四这样能写这么好的，简直可以去到国学院当老师了。

面试结束时，团委书记热情地握着小四的手说，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们最想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就回去等通知吧。不过，来之前你必须签一个合同，五年内不准调走。小四忙说，多长时间都行，我真的是无处可去。听得团委书记哈哈大笑。他又跟林主任握手说，非常感谢杨主任和林主任给我们送来这么好的人才，你们真是慧眼识珠啊，我们就是全国招聘，也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了。

小四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居然能留在北京，还进了高校，见了郑卫都不知道该怎样感激才好，搞得郑卫很不舒服。郑卫悄悄对小四说：“四哥，咱们这是互相帮忙，没有你，我也去不了美国，你不欠我什么。不过，小静她父母年龄挺大了，我们走了以后，就没人管了，看个病呀、搬个重东西什么的，你帮着点，好吧？”小四立即诅咒发誓说：“你去跟杨教授和林主任说，无论什么事，无论白天黑夜，他们只要一叫，我绝对马上就到。我要是做不到这一点，就叫我生个儿子没屁眼！”郑卫表示了感谢，却对小四的誓言觉得怪怪的。他不知道这是小四他们家农村最重的誓语，因为生了儿子没屁眼，那就等于绝后了，比挖人家祖坟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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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出征美国

最悲惨的算是老七，他家里借了很多钱存在银行里，并开了银行证明，说他去了美国后，学费由学校出，生活费可以自理。可是美国签证官连看也不看，撇着半生不熟的中文说了句：“你不会回来的。”当即就把他拒签了，理由就是他有移民倾向。老七回来后痛苦至极也愤怒至极，说起来就骂：“这个美国王八蛋是白痴还是他妈有病遗传给他了？哪一个去美国的人没有移民倾向呀？他他奶奶的会相面还是怎么者？怎么就知道我去了就不回来了？就他们那一个个长得跟畜牲似的，我才不想与他们为伍呢！”

大家都知道老七想出国都是为了刘娟，他这一被拒签，十有八九算是没戏了。刘娟这样的美女一出国，中国同志、台港同胞、再加上国际友人，哪一个会放过她呀？她顶的住张三、顶的住李四，还能顶的住山姆和约翰吗？而老七最难受的也就是这一点。同学们都劝他说，每年被拒的都一大堆，你也别太难过，回头再签呗。可是老七还是伤心的不行，因为连郑卫这样的都走了，凭什么就该他倒霉呀？后来还是刘娟说了声：“我等你。”老七才稍觉安慰。

郑卫本来也想劝劝老七的，可是老七一看见他就板着脸，说起话来还语带嘲讽，搞得郑卫有好几天都是躲着他走。后来老七的气愤消下去些了，郑卫又请他吃饭压惊，说你顶多半年一年就过来了，刘娟我替你看着，有什么事我帮着，有人追我挡着，等你一过来不就什么都结了。老七也知道这事都怪他娘的脸长得跟屁股似的美国佬，跟郑卫没有关系，而且郑卫以后还大大的有用，当即恢复了与郑卫的传统友谊。不过，他对郑卫也不太放心，半真半假地说：“你可不要监守自盗噢。”郑卫说：“我跟小静马上就要订婚了，钻戒都买了，还是刘娟帮着挑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刘娟那样的能看得上我吗？你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交了狗屎运才把她搞到手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恨死你了吗？”刘娟就是老七最大的骄傲和自豪，郑卫这么一说，老七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可是郑卫知道最大的威胁来自哪里，他说：“问题是国外那些色狼，凶的狠呢！这帮家伙又有钱，又有才，还有身份，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他们。”老七也担心地不行，只好自已安慰自己说：“刘娟不是那种人。再说刚过去会很忙，应该没事吧。”郑卫宽慰他说：“你多给她写信，联络感情。刘娟这人不是那么容易变的。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不过，你还是尽量早点出来，咱哥们好一起在美国闯天下。”老七下决心说：“我尽快，尽快！”又叮嘱郑卫道：“别人问起来，你就说刘娟是有男朋友的。”郑卫说：“那当然，还用你说？”心里却说，外国那些野狼，可不会在乎她有没有男朋友。

好在老七已经拿到综大的直通博士研究生录取通知，并不是没有出路，而且在外人看来，也是混得非常好的了。老七决心不放弃英语和留美申请，回头有了综大的研究生学历，再把托福、寄阿姨考高点，不信就去不了美国，不信就进不了王冠。他向刘娟保证，早则年底，迟则明年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来王冠与她汇合。

郑卫拿到美国签证后，便去见杨小静。她自然好奇，说要看一看他的美国签证什么样。郑卫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护照，双手递给杨小静。杨小静拿着护照觉得有点奇怪，说：“加了签证怎么厚了这么多？”打开一看，签证上面还有一个金晃晃闪亮亮的钻戒。杨小静嘻嘻笑道：“你还真买了？”拿起来看一看问：“真的钻石吗？多少钱呀？”郑卫说：“几千块钱吧，没多贵。肯定是真的喽，有证书的。”从她手上拿过钻戒，给她戴上，笑着说：“好了，这下跑不了啦！”杨小静娇笑道：“哪可不一定。”郑卫上去抱着她说：“这样呢？”杨小静在他怀里笑的直抖：“跑不掉啦！”郑卫更加使劲地抱紧她，杨小静边笑边叫：“勒死我啦！好，好，不跑了！”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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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美国来信（节选）

第八章 美国初体验

8.1  空中旅程

……
亲爱的小静，现在我给你讲一讲我飞往美国的旅程，都是流水帐，也有些搞笑的事。我知道你以前坐过飞机，可我这是第一次，要不是出国，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我才能飞上蓝天哩。刚开始蛮紧张的，我知道没事，可是腿碰不到地面，总觉得心里没底，晃晃悠悠的，不踏实。飞机其实挺稳的，波音七四七，大的很，好几层，装四五百人，真难相信这么个大块头可以飞到万米高空，时速八九百公里。机舱前面有一个投影大屏幕，放了一个最新的美国电影，挺带劲的，上天入地一通乱打，美国人又拯救了世界，你可能不喜欢看。别的就是广告、介绍什么的，还有飞行的适时信息，高度、速度、机外温度、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备降地点什么的。我一直看，新鲜呀，没见过。后来关灯让大家睡觉，因为挺兴奋的，我总睡不着，只好猛体会，感觉比火车舒服多了，不冷不热，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一人一个软座，宽敞的很，不象在火车上，别人半个屁股坐在俺腿上，上个厕所都要挤半天。我说怎么人人都喜欢坐飞机呢，在这上面真有当大爷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好久，我才迷糊过去。好象刚睡了一会，灯就亮了，空中小姐给大家发吃的。你知道吗？国际航班还提供免费葡萄酒，我看有人喝，我也要了一小杯。后面有两个白人，一个劲地要，使劲喝，结果喝醉了，在那里哼哼叽叽地唱歌，我听着调还挺熟。旁边有人说他们是俄罗斯的，在家里喝不起酒，这下可逮着了，真有意思！天亮后我也不怎么害怕了，没事就四处转，看飞机里面各个角落都是什么样的。挺精致，也很复杂，光厕所门和它里面的那些东西，我就琢磨了半天。上面有几个字我不清楚，回来再用“快译通”查。不过，楼上的头等舱人家不让进，只从帘缝里看到里面的座位更大，跟个小沙发似的，伺候他们的空中小姐似乎也比给我们端茶倒水的女孩好看一些。当然喽，没有一个比的上你的。

到美国后，出机场特别简单，拿护照和签证看了一下，就给我发了一张I－94表让我入关，也没人查我的行李。洛杉矶机场特别大，倒不太新，我走了好半天才从国际航站走到国内航站。转机要等五个多小时，我也不困，就在那儿猛看飞机起飞和降落。这机场真忙呀，比国内的公共汽车总站都忙，飞机是一架接一架排着队起飞，这一架刚离开跑道，另一架就开始加速，间隔好象一分钟都不到。我看着都捏一把汗，这是差一点都不行，好精确呀，管理水平真高，飞机质量也真好！降落这边的跑道也是，一架在减速滑跑，另一架就已经快触地了，还有一架飞机在半空，再有一架飞机在高空，一眼望去至少能看到四架飞机在挨个降落，特剌激！

再下面坐的就是美国的国内航班，从西海岸飞往东海岸。这一次是波音七三七，比七四七小很多，飞中短程的。我特意要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想从空中看一看美国是什么样的。这架飞机先飞到海上，然后再往掉头往回飞，穿过整个洛杉矶市区。海岸线很漂亮，象明信片似的，看着特过瘾。市中心其实没多大，比北京小多了，不过周围都是小房子，也就是别墅，铺得很开，到处都是，又比北京大很多。托福上说，加利福尼亚是一个大州，人口全美最多，也很富，单独出来生产总值能排到全球第七，比咱们全国都多，牛不牛？其实加利福尼亚州平原很窄，我们飞了没几分钟就进山了。山不高，也不大，不象咱们的青藏高原，又高又大，寸草不生。又飞了个把钟头，就出了山，到了美国中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飞了几个小时都飞不出去，全是农田，有园的有方的，还有河流网，看上去可有形了，也搭配的特别好。我觉得美国这块土地实在是太棒了，要田有田，要水有水，随便撒点种子收成就不会差，根本不可能饿着。而且他们人口少，才二亿多，吃不完的粮食就可以做资本积累，发展工业。你说美国怎么可能不富？它的自然条件太好啦！

美国的空中小姐倒是够吓人的，全是老太太，满脸的慈祥，看着跟我外婆一模一样。我旁边正好坐的是一个马来西亚中年华人，他号称国语、粤语、英语、马来语全会，到哪里都可以跟人递上话。空中老太太给我上饭时，我不知道点什么好，他帮我解释，然后我们俩就聊了起来。他说他在美国坐了无数次飞机，基本上见不到年轻漂亮的，全是中老年女人。空中小姐在美国可不是一个美差，工资低、时间长、到处跑也顾不上家，所以没人愿来，只好用老太太啦。不象在亚洲国家，空中小姐全都招的是年轻美貌的女孩子，跟选美似的。他还说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被选中做空中小姐，全家上路拜街，然后就不要他了。我问他什么叫拜街，他说就是沿街挨家挨户发红包，炫耀一番呗，跟古时候中了状元一样。我跟他探讨，为什么亚洲空姐都选漂亮的而美国就不是。他认为亚洲只有官员、富豪、名人才坐得起飞机，肯定要选漂亮的小姑娘伺候，美国可是连马路工人都坐飞机，有个老太太递水就可以啦。

我指了指下面对马来西亚人说，美国这片土地可真好呀，又大又平水又多，特别适合种粮食，怪不得人家百分之三的人种的粮食全国够吃不说，还出口全世界，中国不想买，人家还不高兴。他说这些地本来都是森林，印地安人在这里打猎生活，后来欧洲白人来了，把印地安人都杀掉，把树都砍光，然后种粮食。他还说欧洲许多国家都有殖民地，只有英国人最坏，到哪里就把那里的土著人杀光，比如说美国、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都是这样。我说不是杀光的，是因为欧洲人带来了很多新病菌，土著没有免疫力，就都死了。他说你是从书上看来的，是不是？那都是骗人的。西班牙、葡萄牙占了南美，还跟当地人通婚，要有细菌的话，那里的土著应该死的更快。还有非洲、印度、其它英国殖民地，那里的土著为什么就不怕新细菌呢？我觉得他说的挺在理，英国人是够黑够狠的。我问他是不是不喜欢美国，他说其实他很喜欢，要不然他也不在这儿生活了，南美、非洲、印度都搞得不好，美国、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都不错，只是干了坏事就要承认，不能撒谎骗人，强词夺理。

这班飞机落在美国南方的一个什么小城市，我又换了一架飞机掉头北上。我在机场跟那个马来西亚人分了手，他是继续南下去佛罗里达。我在飞机上时问过他，为什么飞机不是直飞，而在空中绕这么大个圈子，这不是白耗油吗？他说是航空公司竞争，绕圈子可以从不同地方多拉些客，要是直飞，票价就贵多了。我一听，又长见识了。下一个是一架很小的飞机，加拿大造的，不记得叫什么了，只有一个公共汽车大小，三排座，能坐四五十人，飞在空中上下左右的摇晃，那叫一个吓人呀！我看别的乘客都不在乎，我也就只好视死如归了，要死大家死一块，谁怕谁啊！好在飞行时间不长，个把小时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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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新室友

我一出机场门，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也是中国人，三十多快四十的样子吧。他说他是来接我的，是王冠大学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派来的。他说他一看就知道是我，刚从中国大陆出来的学生，左张右望地，一脸地迷茫，还问我是不是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坐飞机，我说是呀，他说他当年也是这样。他姓张，让我把他叫老张。他们那个单元有一个房间空着，就到学生会去登记，那边就把我分配给他了，让他来接我。我问他，要是我不住他那里，是不是也会有人来接我呢？他说没问题，每年学生会都会安排老生接新生的。学生会要是抽不出人来，教会也会帮忙。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教会，怎么还管这些，当时也没心思问。

老张挺能侃，一路上都在说。他说他在王冠读博士后，搞生物化学的。他来美已经快十年了，在明尼苏达拿了一个博士，到德克萨斯工作了两年，又来王冠镀金，准备以后找一个教授职位。他说博士后就是老板的廉价劳动力，顺便学一点东西，既不算正式职位，也没有指标，老板有钱了就雇一个，没钱了就叫你滚蛋。他还告诉我说，在美国，真正的牛人或热门专业出来的，是不用做博士后的。不象中国，把博士后也搞成学位了，比博士还牛，不读就当不了教授。我一想，这离我也太遥远了，我这博士还没影哩，也就没多打听。

到了住处天已经黑了，也没法看外面的环境。老张领我上楼，进了一个套间，一大一小二个房间加一个厅，我住小的一间，一位张大姐住大的一间，老张居然住客厅。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这里的中国人都是这么个住法，省钱呗，反正天天在实验室忙，回家也就是睡个觉，洗个澡。他说这个房子其实是张大姐租下来的，她单身一人，在工厂打工，已经住这儿好多年了，不愿招别的打工崽，只肯分租给王冠的学生。我问他张大姐呢？他说还在工厂里干活哩，很晚才能回来。我又问他张大姐为什么是一个人，他说他也不知道，叫我千万别瞎问，还说美国特别重视个人隐私，大家都不打听别人的私事，人家愿意告诉你是他的事，人家不提你是不能问的，这与中国非常不同，让我一定记住。我来之前已经知道在美国年龄和工资是不能问的，没想到其实很多事都不能问，幸好我没问老张，为什么他也是一个人。

可是我还是觉得奇怪，这怎么男的女的住在一起呀，会不会不方便？或者弄出啥事来？你大概也有这种疑问吧？国内男生女生都是分开住的，要是住在一起非乱套了不可。我想这不算是私事，跟我也有关系，就直接问老张。老张说这种事没人管，学生们自由组合，谁要是只愿意跟同性住，谁就自己找，大部分人都是无所谓，否则选择面太窄，不好找住处。象张大姐反而只愿招男生，她年纪比较大了，学生都挺年轻，不大可能发生那档子事。女孩子事多，有的人还又脏又乱，没什么家教，尤其是大陆来的（是他这么说的，我可不这么认为）。他说男女合租有擦出火花来的，大部分却是互相看不惯，矛盾更大。他也听说有男住客耍流氓的，但都是打工崽，学生倒没这样的，因为累都累死了，哪还有那心思，再说美国的法律又严又细，要是被人告一家伙性骚扰，这辈子就算完了。王冠的学生，个个心高气傲，基本没有人给自己惹这种是非。

分给我的房间不算大，八九个平米吧，里面已经有一个床垫，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书架，还有一个小彩电，都是以前的学生留下来的。我一看蛮好，啥都不用买了。老张说，你想要什么东西，回头到街上捡去，多的很，也可以问教会要，那里的东西比较好，都是教徒捐的。不过，你拿了东西，人家回头就会来劝你信主，挺烦人的。他说学生们毕业后要走，也会把很多东西留下来，他们会在学生会网站上发贴子，你想要去取就是了。

我问老张，我这屋要多少钱呀，他说应该是二百三，外加水、电、电话费平摊，加起来二百六七一个月吧，国际长途当然自己掏自己的，让我跟张大姐具体谈。我一听够吓人的，合人民币二千多一个月呀。老张问我是不是全奖，我说是，他说每月给你一千多，这点房租算什么。我说你博士后比我们多吧，怎么还睡客厅。他说他高升了呗，当厅长，住客厅一个月一百八，差不了多少，他每天从早忙到晚，几乎不回来，住哪都无所谓。他说他今天也就是去接我，否则现在肯定在实验室里忙呢。

老张人挺好，请我吃他做好的红烧鸡块。我也饿了，今天又吃了一天的西餐，不好吃还吃不饱，所以这顿饭吃得真香。他告诉我附近就有一个巨大的美国食品超市，明天我可以去那里买东西，要啥有啥。吃完饭他要去实验室了，让我先睡。我问他国际长途怎么打，他给我说了一下，说头一分钟三块多美元，以后每分钟一块多，所以我给你打电话报了平安就没敢多说。打完电话就打开行李铺床洗澡，后来真是累极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本来我保证马上给你写信的，可实在是顶不住了，死罪呀死罪……

……

源济

8.3  太有钱

……

亲爱的小静，我估计上一封信你还没收到呢，我又在写这一封信了。现在还没开学，我还在熟悉环境，也有时间，正好多给你写写信。等以后开学了，恐怕就会忙得很，没有太多时间了。再说刚来时感觉敏锐，有很多新鲜事想说，也爱写，以后呆久了，恐怕就见怪不怪了。

我先说一说这两天的感觉，就一个字，富。美国人太有钱啦，无论生活工作，条件真好，国内没法比，怪不得大家都想出国呢。我一个穷学生，就自己住一个房间，有浴室有厨房有冰箱有彩电，家俱齐全，外加二十四小时热水，真的很爽哎！在国内做学生哪有这个条件？综大的青年教师都没有。你天天住家里，可能不觉得，我一到这儿真是觉得上了天堂了。你们家也没有热水管吧？中国除了高级宾馆，没听说哪家有呀，而这里只要有水管的地方，好象都有热水供应，我觉得这也太夸张了一点。

学校里所有厕所里面都有卫生纸，我来这么些天，去的地方都这样。老张说其实全美国的厕所都免费提供卫生纸。我说这点太好了，不象在国内，有时候想上厕所了，找不到纸，急死你。我还把我爸经常说的那个段子讲给他听。刚改革开放那阵，只有县团级干部才有资格坐飞机。我爸他们单位领导去北京开会，在飞机上去厕所一看没有纸，就问空中小姐要。小姐说刚放进去一卷呀，怎么又丢了。他们领导一问，小姐说每次飞行都要丢好几卷卫生纸，全被人偷回家了。我爸每次讲到这里，总会笑着说，连县太爷都偷卫生纸，普通人会穷成啥样呀？中国这是怎么了？老张听完就问我，你知道为什么中国的公共厕所没有免费卫生纸吗？我说因为穷呗。老张说也不完全是，因为要是有的话，就再也不会有人自己买卫生纸了，全都得到公厕里去拿。他特反动，还说你知道为什么美国佬对中国人拒签那么厉害吗？因为要是让中国人随便来，就算不黑下来，也得把美国公厕里的卫生纸都顺回国去了。我说，现在不至于吧。他说十年前他刚来美国那阵，就听说有中国人从来不买卫生纸，都是从公厕往家带。我说，那也太丢人了。他说，你们这一代人想不到的，那可真是穷怕了，穷疯了。

除了卫生纸，所有厕所都有冷热水供应，带洗手液，还有无穷多雪白的擦手纸，真够豪华的了。我觉得别的还好说，就是这么好的纸，擦擦手就都扔了，也太浪费了吧。老张说，美国地广人稀，到处都是野山林，尤其是中部那些州，随便伐点树就够用了。中国要象美国这样，没几年就得把树砍光。他说他听说，欧洲都是用循环毛巾卷，洗了再用。我说我以后去欧洲看一看，中国得向欧洲学，可不能学美国。还有那个热水，有必要搞得到处都是吗？那得花多少钱多少电呀？老张说，人家美国人要求高，这是他们的标准设置。他还发挥说，要是哪一天美国完蛋了，肯定是亡在骄横奢侈上。我说好象所有强国都是这么垮的。

我见到刘娟了。告诉老七，一切都好，她还没跑（一笑）。我知道她前两天已经到了，可是没有联系方式，就打电话到中国学生会去问，人家查了一下新生登记，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打过去就找到她了。她住的地方离我这儿不远，也就十分钟的路吧。张大姐说，其实王冠的学生都住在这一带，离学校近，房租还便宜，就是破旧一点。她说等你们开学忙起来，就知道住得近的好处了，经常半夜回家，又没有车，住得太远既不安全也太花时间，等冬天下了大雪，走起来就更麻烦了。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住她那儿好，不过我觉得她和老张人都挺随和的，也挺安静，对我也不错。他们都来美国很多年了，啥都懂，我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他们也说有什么事要帮忙就给他们说。我觉得这样比扎在新生堆里好很多。我准备先在这里住一年，等你来了咱们再找一个单元房搬出去住。

刘娟见我挺高兴的，说终于有一个朋友了。我说你想交朋友还不是容易的很，不过要说靠的住的，那就只有我了。她说我臭表功。我把你让我带给她的礼物送给她了，她让我代她谢谢你。我说小静的意思是请你多帮我，怕我这样的在王冠学不下来。结果我们俩就说好了，她有什么跑腿出力的事，就找我，我要是有学习上的和实验上的问题，就找她。不过好象我有一点吃亏，不是一个专业了，不知道她能帮我什么忙？也许还是逼着我学习，打我手心什么的。

刘娟带我参观了一下她住的地方，是一个家庭公司出租的一栋小楼，一、二层住得都是学生，大部分是中国人，地下室放了些杂物、破家俱什么的。她的房间比我的还小，窗户也小，又在一层，不是很亮。她们四个人用一个梳洗室，和二楼的人共用一个厨房，比我那儿可是差得远。不过，她的房租特便宜，只要一百五，那么多人住一起，平均下来的水电费也肯定比我的少。她说这里很抢手的，好多人想搬进来，可是这一层现在都是女孩，不要男的，所以才把她特招进来了。我说条件不太好呀，你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她说反正一开学就忙死人，住哪里都一样。我猜她是想多省点钱，好替老七办担保什么的，就没多说。

源济

8.4  校园风景

中午我就在刘娟那儿吃得饭。她也没啥好东西，就是下方便面，不过人家可是又打了鸡蛋又加了青菜，还放了海鲜酱，比我的纯煮方便面好吃多了。下午我跟刘娟还有她们寝室一个女孩，拿着王冠介绍上的那个小地图，一起去国际学生办公室报到，顺便到校园里探路，看一看王冠是什么样的，她们系在哪里，我们系在哪里，图书馆怎么走，计算机房怎么去，还有校区间怎么联，因为我们很多基础课是在主校区上，等专业课后才回医学院这边。当时心里真的很兴奋，以前我保证要带你来王冠看一看，现在我不仅来了，还要在这里呆好几年，天天都会在这里转，这不是梦想成真是什么？

主校区那真的是很漂亮，象公园一样，树呀、花呀、草呀、路呀，都十分精致典雅，修剪整治的特别好；大部分建筑也都是欧式风格，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庄严肃穆，而且一点也不显得陈旧，维护保养的很到位。我觉得这样的校园，你在任何地方、任何角度看一眼，都会印象深刻，终生难忘。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反正你明年就过来了，到时间我做导游，带你看个够。刘娟她们也是看到什么都喜欢地不行，一个劲说，太漂亮了，太美了，还说没有照像机，不然马上照像，照个十卷八卷都行。我也说王冠这种地方，一生来看一次都值了，能来这儿读书，实在是太幸运了，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她们两人是见什么爱什么，看进眼里就拔不出来了，一会看花，一会看楼，对校园里的那些小亭子、小池塘、小喷泉、小假山什么的，都看来看去看不完，我总催她们快走，不然一个下午都逛不完校园一个角落。我告诉她们，老张说了，这里的草坪随便走，楼房随便进，你就把自己当这儿的主人就行了。那两个丫头一听，高兴地不走砖路了，专走草地，说这样才有青春气息。她们见什么楼房都嚷着要进去看一看，我说咱们就拣最漂亮最大的进去瞧一瞧就行了，今天来不及的，以后有的是时间仔细看。我们拣了一栋最大最好看又显得特别古老的大楼进去转，看样子象是学校主楼，里面其实完全是现代化的，连电梯都有，各种设备也很齐全。我们在大厅里坐了一会，那里的桌子巨大，特厚重那种，凳子很古典，很宽，我们这样的块头，两个人挤一张凳子都行。屋顶是尖锥形的，刻着图，画了画，象电影里的教堂似的。墙上高处四周都是名人的照片，有总统、有诺贝尔奖获得者，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名人，都是王冠的校友。我们还转了几个教室，有大有小，都挺整洁摩登。我们都说以后每天在这里上课，心情一定不会差，人家多好的条件都给你了，学不学得好都只能算自己的了。就这样，不停在看呀不停地转，跑了一个下午，连报到都没去成，天擦黑才回来。本来想去医学院那边看一看的，也没去成。我们约好明天再去逛，要报到，还要把医学院、经管学院那些校区都转一遍，既开眼界，也熟悉地形，还当逛公园，多舒服呀，以后开学了恐怕就没有这个闲情逸志了。

第二天我就说咱们直接去医学院，要不去了主校园你们又不肯走了，她们俩人都说好，还说转完医学院就直接去商学院。医学院校区新很多，有好几栋巨大的现代化建筑，楼顶上还悬着一架直升飞机，轰隆隆响得挺厉害。它的风格与主校区完全不同，虽然也挺好，却不如那些老建筑看起来有味道。我们钻进楼去，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我们系，也就是在外面走廊转了一圈，没敢跟谁打招呼。听说美国干什么都要预约，不速之客是不受欢迎的，而且我看办公室走进走出的人都很忙，也不想打扰人家。那栋楼也太大了，出来时我们迷了路，只好随便找了个出口出了大楼，结果方向不对，又走了好半天才进了刘娟她们系的大楼。她们那里也差不多吧，也看不出跟我们系有多少不同。

随便转了转医学院，我们又往商学院走，挺远的，走了好半天。刘娟说应该有班车呀，她看介绍上有，就是不知道放假还开不开。我说我想问老张来着，可是他太忙，总是见不到人；咱们就当是逛街看风景，兼了解周围情况吧。我们看到很多小吃店、酒吧、商店、游戏厅、加油站，还有停车场。这里连停车场都盖楼，开始我们还奇怪怎么这个大楼没有外墙，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停车大楼。我当时就吹牛说以后买辆汽车就停这里，后来一看门口的收费标准，我们三个人都笑了，这都赶上租房子了。我要是把车趴在这里，那就只能住在车里了。

商学院都是些二三层高的红色小楼，外表看上去一般般，进去一看很豪华，到处都是巨大的吊灯，皮沙发，还有壁炉，屋子里还有好多植物，好多我都没见过，一开始以为是假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真的。刘娟很喜欢，说真有情调，我觉得实在是钱多的没处花了。这时我们已经很累很饿了，我就大着胆子找了一个洋人问哪里有饭店。那个人看出我们是新来的学生，就慢慢地说，你们要找饭店的话得出了校园走很远，如果你们只是想吃一个汉堡包的话，前面左转就有一个咖啡厅。我们三个找到那里一看，才知道这里所谓的咖啡厅就是餐厅。刘娟的室友进去就喊，看哪，这儿有一个地铁站。我们都奇怪呀，没听说这里有地铁呀，再说也不能把地铁站安到学校餐厅里吧。仔细一看人家也是买吃的，我们都说这名字起得怪，后来我看到那个细长面包才恍然大悟，因为给长面包里夹上东西，不就跟地铁长得一个样了嘛。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吃法，还是一个人啃了一个汉堡包完事。

源济

8.5  愤世嫉俗

吃完饭后，我们说到大沙发上休息休息，享受享受。坐了一会，发现过来过去的人都盯着我们看，搞得我们莫明其妙。刘娟的室友说是因为刘娟太漂亮了，人家都奇怪，这是哪来的。刘娟说不可能，白人女孩好看的很多。后来我们三人就分开坐，果然来往的人都只看刘娟，不睬我们了，有几个人还来来回回好几趟尽情地参观。我当时就想，你要是来了，肯定也有大批的人看你，我到时间一定要搂着你的腰，让他们知难而退。后来有一个人上来问刘娟是不是新来的学生，要不要帮什么忙。刘娟说我们是参观者，没什么要帮忙的。她的室友说，我有要帮忙的呀，他怎么不问我。我们俩笑，刘娟红着脸说走吧，这些人无聊。我还开她玩笑说，老七交给我的任务太艰巨了，这些洪水猛兽俺哪里档得住呀。

回到主校区我们就直接去国际学生办公室注册报到了。人家把护照、签证、I－20表对照复印了一遍，地址电话问了一下，直接输入计算机就行了，挺快的。然后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表，哪天哪天要做什么等等。下面我们要做的主要是参加入学培训和办社会安全号码。我不知道这个社安号是什么东西，刘娟说就象国内的身份证一样，有了它你才能到银行开户，租房、买车、找工作等都要用它，很重要的。

那天晚上老张十点多就回来了，我问他怎么今天比较早呀，他说太累了，而且还要做好一周的饭菜，所以就给自己放了一个假。我特兴奋地把这两天逛校园的感觉给他讲了讲。老张冷笑一声说，如果你每天天不亮就上班，天黑透很久了才下班，那些花呀草的对你有什么意义呢？它们好看不好看你都没时间看。那些建筑再漂亮再壮观，如果你每天在里面无穷无尽地卖命，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你还会那么喜欢吗？可能你恨不得把它踹倒算了。未了他还来了一句，地狱也可以是很诱人的。你说老张这人，哪来那么大气呀，说什么都没有好词。我本来挺高兴的，被他这么大一瓢冷水从头到尾一浇，也搞得挺没意思的，我决定不理他了。

不过，老张后来吃饭时，还是把我找去给我介绍了一番王冠的情况。他说王冠有十几趟班车，在不同校园、不同校区中间不停地开，有的五六分钟一趟，有的十来分钟一趟，也有定时间的，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一趟。象主校区到医学院、经管学院，都有班车，你们根本不用自己走。他说图书馆、计算机房和一些主要建筑里都有班车站点和时刻表，让我去拿一份放在包里，去哪儿都容易。还说有一辆车正好路过我们门口，未班车开到半夜两点，以后我回来晚了可以坐，安全。我问他交不交钱，要不要办个乘车证什么的？他说不用，任何人都可以随便上。我想太好了，以后你来了没事就可以坐班车到处转，反正免费。

我对老张说，这么多车每天不停地开着转圈，要花多少钱呀，光汽油费就吓死人。他说钱再多也得花，好学校就要高品质，什么都必须是高标准，不能让学生在校园中间跑来跑去耽误时间。他还说王冠一个学生一年的学费就得近四万美元，如果连班车都没有，或者服务不够好，肯定会有人抱怨的。美国各个学校之间竞争很厉害，而且来去自由，你不提供最好的条件，很快就会被学生抛弃。他又开始发挥，说中国条件是差，可是上学也不要钱呀，那你还能挑剔什么？我说现在已经准备收钱了。他说收那点钱也只能垫一垫亏空，减轻国家负担，离全靠学费和捐款办学还差的远，还是社会不够富。要想达到美国的标准，恐怕得再过半个世纪。你又想便宜，又想高质量，哪有那么好的事呀？光学生来去自由，在学校间互相转学就要很长时间……他还说了一大堆，我也懒得记，他这人整天忧国忧民的，可又特别负面。你爸说啦，发牢骚只能出气，不能解决问题。回头让你爸来教育教育他。

我说老张怎么整天愤世嫉俗哩，原来是在国内受了委曲。昨天张大姐悄悄告诉我，老张原来那个单位，把领导子弟、干不了活的都送出国进修来了，就是不给他名额，他一气之下自己硬考出来了。我听老张的经历跟你爸挺象的，不过跟你爸争的那些人好象也不是很差，后来你爸也得到一个名额，只是运气不好，没能出来。我给张大姐这么一说，她说你不知道，以前的干部多少还有点公心，现在的干部是赤裸裸地以权谋私，根本不在乎国家不国家，群众怎么说。她说自费出来的人，当然大部分还是为了多挣钱，过好日子，象她就是这样，反正在国内也就是一个工人，到这里还是一工人。可也有一些是看不惯国内的不正之风，逃出来的，老张就属于后一类。张大姐还说，本来老张在德州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工资还挺高的，就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硬是辞了职跑到王冠来做博士后，准备以后当教授。他老婆不同意，一直跟他闹离婚。他这么省，就是为了把钱寄回家养儿子。我惊讶地说，原来老张有小孩呀，怎么也没听他说过？张大姐说你小屁孩一个，人家懒得跟你讲。

……

源济

8.6  迎新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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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静，明天就开学了，我们也经过入学教育了。入学教育在美国叫做“导向”，我们这一批外籍研究生分好几拨参加，我跟刘娟她们是一组的，因为我们一起报的到。学生从哪个国家来的都有，当时让大家举了举手，表明是哪个国家的，有中国的、印度的、欧洲的等等，有些国家的名字我对不上号。先是放了一个幻灯片，大讲王冠的光荣历史、美好现状、重要地位和美妙前景。然后就是一些注意事项，安全、保密、诚信、尊重、平等、公正，不得种族歧视，不得性骚扰等等等等，中间提供了一顿免费午餐，最后让大家带回去一个文件包，里面都是各种材料和有问题都找哪里，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天，没啥意思，还挺累人的。

有意思的还是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开的迎新联欢会，昨天晚上开的，挺隆重，也挺高档，在一个装潢很漂亮的大厅里，摆了很多大圆桌，每个桌子上都有水果、点心、饮料和鲜花，怎么看都有点象国宴，只是广播里响的是流行音乐，不是进行曲。中间有几个桌子立着牌子，是给我们新生坐的，别的桌子就是坐老生和博士后、教授什么的。门口站了几个人，可能是学生会的，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把名字写在一张不干胶纸上，贴在胸前。新生、老生、教职员工，用的纸的颜色还不一样，以便区分。我把名字往身上一贴，就觉得自己也成了有名有姓的人了。不象以前，到哪里都是扎在人堆里，我谁也不是，也不在乎谁。

我是去的比较晚的，里面已经很多人了。刘娟那时还没来，我走前给她打过电话，她说她有事，晚点来。她已经用自己的临时学生号，到图书馆借了几本书，我估计她十有八九在预习功课哩。我找了一会，也不见老张的踪影。坐在那儿没事，我就看了看这里的女生，属于随便浏览一下风景。结果太令人失望了，连略微过得去的都少见，有的更是看得我直发笑，人怎么可以长成这样，也太不专业了吧？大家都说综大女生好看的少，到了王冠那就几乎是没有了，整个一个丑女大集合！我本来觉得刘娟的室友长得差，现在看来还算不错的了。我倒要看一看一会刘娟来了，这些人是一副什么嘴脸。你以后来了，我要找根绳子把你拴在我的裤腰带上，绝不准你跑开半步，否则就太危险了（一笑）！

刘娟几乎是晚会临开始时才进来，低着头，散着头发，遮住半张脸。我站起来向她招招手，她就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她刚整理了一下头发，抬起头来，就看到有无数支目光死盯着她，吓得她马上又低下头去。我看见她的名字牌上写了一个英文的“凯丝”，我问她那是什么呀，她说她给自己起的英文名字叫“凯瑟琳”，简写就是“凯丝”。我说这是中国人聚会呀，你怎么不写你的中文名？她说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名字。我一想也能理解，她是那种一心学习，特别不想给自己找事的人。我说我还没有英文名哩，叫什么好呢？她说你就叫“大卫”好了。我一想也是，又简单，又好听，还跟我的名字对的上，就用它吧。出了国，又长了一岁，我也从“小卫”变成了“大卫”。

晚会开始后，先是请学生会指导教授讲话，主要是欢迎新同学之类，然后是学生会主席讲话，差不多一个意思，还有介绍学生会人员、功能、有什么活动等等。再下面是老生表演了两个节目，唱歌、舞蹈，还可以吧。接下来是主持人让大家互相介绍，先介绍老生、博士后、教授等等，哪个系的、怎样联系什么的，都表示愿意帮助我们。再往后就是新生自我介绍，主持人点哪个系，哪个系的新生就站起来，又点各个省，又让我们站起来，又点各个国内名校，再让我们站起来。他说这样可以让大家认同事、老乡、校友，互助互利，共同前进。我看无论点什么，刘娟就是不肯往起站。我问她怎么啦，她说省得麻烦。我知道刘娟学习挺狠的，又已经有了老七，肯定不愿受别人打扰。她在综大就是尖子，到王冠肯定也不愿落在别人后面，会一门心思用功的。你告诉老七，他的耽心是多余的。

接下来是全体起立，主持人打拍子，所有人一起唱国歌。我们在国内都很少这么高声歌唱，到了国外反而大唱特唱，直唱得热血沸腾。最后是舞会，把桌子往四周一拉，关一部分灯就开始，跟综大差不多。刘娟说要回去，我说跳一会吧，以后就再没有时间了。我们俩刚跳完一曲，本来还说再跳一会的，可是马上有人上来邀刘娟，她害怕，就说还有事要回去。走了两步，又有人截住邀她，她又谢绝了。走到门口，一个象是学生会的人追上来，说新同学多呆一会，跟大家认识认识，一会他可以送刘娟回家。刘娟说不用了，她还有急事，说完几乎是强行冲了出去。我是一直跟在她后边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正眼看过我一下。这太让我悲哀了，太伤我自尊了，难道我的帅就这么不值钱吗（搞笑啦）？不过，看来做美女也挺难的噢，有那么多人骚扰，一刻不得闲。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呀？可是再怎么说，也比我们这种没人搭理、长得象空气的人强吧，对不对？

后来我问老张，他怎么没去参加迎新晚会？老张一如既往地批判了一通，说是除了爱凑热闹的学生，只有那些喜欢炫耀的成功人士或者想泡女孩的无耻之徒，才会参加这类活动。我说起王冠的中国女生长得真够差的，太对不起观众了。他说能来美国的都是尖子，考托考寄拼得你死我活，能过五关斩六将的巾帼英雄，哪有什么好看的？象王冠这种顶尖学校，更是想都不用想了。他说周围不远处有几所一般大学，那里的中国女孩好一些。王冠以前还跟人家搞过几次联谊，后来人家不理王冠了，说王冠男生把他们稍微好看一点的女孩全勾走了。我说我们班长就很漂亮的，这不也来王冠了吗？老张冷笑一声不理我，很明显压根就不信，我也懒得跟他争。

源济

第九章 要命的第一学期

9.1  打倒美帝

……

亲爱的小静，你能想象到吗？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我就差点崩溃。好在现在我基本挺过来了，心情已经平静多了，给你写信的时候，手才不颤，腿才不抖。本来我也知道，美国的教育质量世界第一，在美国读书，一定很不容易，在王冠读书，那就更不容易。这跟国内是一样的，越好的大学，就越不容易念。可我还是没有想到，美国佬会如此变态，居然要求每门功课必须达到八十分以上才算通过。我在综大读了这么多年，上八十分的课也没几门（不好意思）。这里可是王冠呀，我估计上六十分都不容易，它居然要求八十分，这也太残酷了，简直是他妈的惨绝人圜呀！

入学教育的时候，国际学生办公室的领导曾对我们说，美国不是采用百分制的国家，尽管老师也会给你的考试和作业打分，但最终成绩是以ABCDE给出的。也不知是他没提还是我没听懂，总之我以为美国搞得就是五级制，一级相当于我们的二十分，所以我们的八十分以上这里就是A，六十分以上这里就给B。他说对研究生的要求是总评成绩B以上，不能多于三个C，否则不能毕业。我当时一想还挺高兴，不但可以六十分万岁，还可以有三门不及格，这日子应该不难过吧。



谁知道第一次上课，老师就拿出一塔纸，让大家传着分，是这门课的规划和要求，上面有讲课时间、地点、教科书、参考书、几个项目、几个作业、几个展示、几个考试、各占多少分等等。我一看最后总成绩百分之九十以上算A，百分之八十以上算B，当时就懵了，这根本不可能呀！赶快问别人，他们都说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简直就是绝望。老师开始讲课以后，前面半个小时我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光在心里猛喊“打倒美帝国主义”来着。后来我想，不听课就更没戏了，只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讲。等上第二门课，一看课程规划，我又大喊一声“打倒美帝国主义”。第三门课一样，都是高喊“打倒美帝国主义”。这“美帝国主义”不打倒还真是不行，这么苛刻的要求，有几个人过得了？这样会逼出人命来的！

晚上我急忙给刘娟打电话，她说美国都是这种评分方式。我说这怎么可能过呀，她叫我别害怕，别人能过，我们就能过，使劲学呗，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比谁差。我被吓惨了，马上掏出书来猛看。上综大时，我是不到考试不看书的，现在是开学的第一个晚上，就不得不进入冲剌状态。半夜老张回来了，我去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嘲笑我说，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美国所有学校都是这样的，九十分才是A，八十分才上B，不象中国还有个什么六十分及格。我说这样不是大部分学生都过不了关吗？他说不是，正好相反，它什么都算分，只要你勤快点，平常抓紧，就比较容易过，即使一次考试考得不好都没关系，不象中国那样考一次定所有成绩。他还说美国是日集月累，中国是一暴十寒，美国这种制度更合理。说得我是这个难受呀，我在国内练就的考前突击等绝门独技，到这儿全被废了武功。要知道我这一路都是靠耍小聪明混过来的，敢情在美国读书个个都必须是劳动模范呀，还是国内舒服的多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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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静，上周三我见到咱们的救命恩人詹姆斯·巴特曼教授了。他中等个，中年人，穿西装，扎领带，保养的很好，颇有风度，也挺自信，待人彬彬有礼，可又说一不二。那是我们加入实验室的见面会，所有他手下的教授、职工和学生都参加了，大约有四、五十人吧，都是他的直系部队，都靠他的科研经费养活。我们这一批新博士生有四个，一个中国的，一个孟加拉的，一个巴西的，一个美国的。他先跟我们这几个新来的学生一一握手，说欢迎我们加入他的团队，然后就让我们每个人都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轮到我时，我习惯性要站起来，他做手势让我坐下讲。我结结巴巴介绍完自己后，他问我梁主任怎么样了？我说很好，很忙。他笑着说，本来系里是不要我的，是他硬要来的，他相信梁主任。他还说有些外国学生报名成绩与实际水平不成比例，他要试着按自己的办法招学生，还让我证明他是对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点头微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心想我可得玩命学啦，可不敢让他老人家失望。

中午老板订了比萨饼请客，另带可乐、沙拉、小点心、调味酱什么的。那几个比萨饼巨大，方型的，跟一个小饭桌似的，比国内的那个什么必胜客厚的多，上面盖得奶酪、肉菜也多得多。我不知道美国的规矩，只好学林黛玉走进大观园，人家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这些比萨饼是刚考出来的，特好吃，我一气吃了三大块。巴特曼教授倒没怎么吃，就夹了点沙拉。他说他中午一般不吃什么东西，也就是喝点果汁或吃一个苹果。旁边马上有人恭维说他身材保持的很好。他确实不胖，不过看上去还是挺结实的，比我壮。老板边吃边说什么笑话，大家都在笑，我没怎么听懂，也只好跟着笑一笑。他匆匆吃了一点就走了，好象说有什么事。其他的老美吃东西就不成样子了，有一个教授吃比萨的时候有一个肉米掉到桌子上，他检起来就扔进嘴里了，吃完后他还伸舌头把手指头粘上的西红柿酱舔了舔，看得我目瞪口呆。那个教授西装革履的，衣服笔挺，吃起东西来倒不讲究。都说美国人比较随便，不象欧洲人规矩那么多，看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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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济

9.2  文化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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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静，你爸说的对，我应该学习美国文化，入乡随俗嘛，不学也不行，再说美国这么富裕发达，肯定是有原因的，咱也顺便探索一下。我觉得你爸肯定跟老张特有共同语言，都喜欢思考问题，对国家民族负责。我现在根本顾不上，能把所有课都应付过来就不得了啦，文化这种东西太高深，还是留给你爸他们那些能人考虑吧。不过，要说日常生活习俗，美国跟咱们中国的确有很大的不同，我这里想多少写多少，都是我平时碰到的。

我在洛杉矶机场排队入关时，那个海关关员叫了声“下一个”，然后冲我伸出食指勾了勾。我当时头嗡地一声就大了，这不是唤狗吗？她竟敢用在我身上！都说美国种族歧视严重，没想到我一下飞机就碰到了。我当时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吵架吧，我这英语上不来，再说我也不敢哪，人家不准我入关怎么办？就这么过去吧，也太窝囊了，气死人。这时正好旁过那队的海关关员也叫人，也是用的这个手势，而他那队叫的可是一个西装笔挺的洋人。我看那个洋人一脸平静地走过去了，这边那个关员又叫了我一次，很不耐烦，我也就只好不跟他计较，以后再说吧。当时我心里还在琢磨，也许谁来美国都要在海关被侮辱一下杀一杀威风吧，这美国也太他妈的牛了！后来我想起这事来说给刘娟听，她说美国人唤人跟唤狗的手势与中国正相反，要是那个海关关员用咱们唤人的手势，才是对你的侮辱哩。她还说外教以前讲过，可能是我那节课没来。我敢肯定她瞎说，英语口语课我从来不旷课，可能我当时走神了，没听清楚。你看，差一点就闹一个大笑话。习俗不同，是最容易引起误解的。

也有美丽的误会。我第一天去上课时，我前边走的是一个小洋妞，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看着跟洋娃娃似的。进教学楼的时候，她拉开门，看我跟在后边不远，就一直顶着门等着我进来后才走。我当时那叫一个感动呀，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高的待遇，对方还是一个漂亮的小洋妞。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该不是这外国小美女对我有点啥意思吧？难道我这个中国普通男到了美国就成了东方帅哥啦？可是那个洋妞进门后没理我就自顾自地走了，我要上课，再说咱也不是那见异思迁的人（天地良心，真的！），所以也没跟着她。晚上我把我的奇遇得意洋洋地吹给老张听，结果被老张好一顿嘲笑，说这里人人都会帮对方留门的，这是最起码的礼貌，说我是狗屁不懂，还自做多情，搞得我这个没趣呀。第二天我注意了一下，果然只要后面不远处有人，每个人都会顶着门给别人以方便，后面的人也都会说声谢谢。现在我已经学会了这一招，每次开门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看后面是否跟着人，有人就帮人家留着门，没人才松手。你看我是不是也学文明了呀？

还有就是这里人人都排队，绝对没有插队乱挤的，而且人和人之间都隔老远，这跟综大学生食堂那种无缝隙半圆形排队方式完全不同。开始我不知道呀，还露过怯、丢过人呐。前一阵整天忙得要死，中午就是窜到咖啡厅买一个大汉堡，再到喷泉水那里喝点水就顶一顿。那天前面排了几个人，后面有一个中年胖女人隔老远站着，我以为她不是排队的，就插进去紧贴着前面那个人站着。先是前面那个人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了声“原谅我”，然后往旁边站了站，我意识到可能是贴人家太近了，赶快后退了半步。这时后边那个女的也来了句“原谅我”，告诉我说她也是等着买汉堡的。这下把我闹了个大红脸，赶快说声“对不起”，绕到她后面去排着。现在我也习惯了，碰到这种情况一定问一句人家是不是在队里，而且站队总是跟前面的人隔一英尺距离。老张也说美国人干什么都保持距离，以免被人控告为性骚扰。他说这跟美国人人情淡薄一样，谁都不会跟谁说心里话，谁也没有知心朋友，有什么心事就自己抗着，实在不行了就找心理医生。他还说美国这种文化看上去人人独立，实际上是人人孤立，结果心理医生发了大财，变态狂还特多。不象中国农村，谁家芝麻大点小事全村人都知道，那才是真正的互助互爱，互相安慰，象个大家庭。他说对美国的许多事你不要急着叫好，有利就有弊，只不过是文化不同而已。

当然，每个文化都是复杂的，什么都不能一概而论，并不是说美国人就绝对谁也不碰谁，在有的情况下，他们比咱们中国人更敢贴敢碰。我到美国一下飞机，就看见有几个接飞机的美国老头老太太，嘴里喊着“蜜糖”冲上去，把刚下飞机的老太太老头亲的满脸是吐沫。我们这儿的一个女博士后找到工作要走时，也当众给了我们老板一个大拥抱。这些还好理解，有些东西就是只能意会难以言传了。在我们吃饭的咖啡厅，收银员是个黑大妈。起初交钱的时候，我都是把钱放在桌子上，而不敢递到她手中，怕人家嫌我碰到了她。结果有一次黑大妈不收钱，恶狠狠地盯着我问，你是不是避免碰到我？我说，是呀。她的脸更黑了，问我为什么。我觉着不对，忙指了指排队的人说，我刚来，听说在美国是不可以碰到别人的，你看大家排队都隔得很远。黑大妈听后说，你可以把钱递到我手里的，我还以为你种族主义者呢。我说什么呀，根本没有，然后赶快从桌上检起钱塞进她手里，临走时还问她，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然后我们两个人握着手哈哈大笑。从此我跟黑大妈成了好朋友，每次她见我都要说笑几句，要是她说，瞧，这个种族主义小孩又来了，我就抓住她的手拍几下，她总是大笑一通。美国黑人有很多很爽朗的，不象白人那么有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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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济

9.3  美女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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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现在我爱你更深了，因为你让我大大地长了脸，狠狠地牛皮了一把。我在宿舍里用小镜框夹了一张你的照片，这样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以解我相思之情。那天老张来找我，正好看到你的照片，就嘲笑我说，小孩子都喜欢追明星，做白日梦。我说那是我女朋友，明年暑假我就回去结婚。他不相信，说你这小子虚荣心怎么这样强，还回去结婚哩，人家会要你吗？还说他出国久了，国内现在流行什么电影明星他也不知道，我想用明星照片朦他，没门。我逗他说，难道我就不能找一个女明星做女朋友了？他说十年前还行，那时候中国多大的女明星都哭着喊着要嫁美国的失业工人，现在不可能了，中国比以前强多了，再说就你这小样的，哪能跟一身猪毛的洋鬼子比呀？我巨得意地拿出咱们的像册让他看，他一看我有这么多你的照片，还有咱们俩的合影，只好说，想不到还真是你的女朋友。后来他又强辩，说咱们肯定是到影楼照的，现在化妆技术太好的，搞得你都看不出她本是什么样的了。我说这些照片都是我们自己照的，合影都是用了三角架，只不过这里都是选的照得比较好的罢了。我给他看咱们在综大校门口和主楼的合影，我说这怎么可能是在影楼照的呢？我还说我女朋友又年轻又漂亮，根本不用化什么妆。这下子老张不能不信了，满嘴冒酸水说，看不出你这小子居然这么有艳福，找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我就回他说，我这人啥都不行，就是女朋友还可以。看到老张那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把我得意坏了，高兴了好几天，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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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静，你不要怪我不给你写信，我实在是太忙太忙了，每天晚上都干到二三点，没有周未，没有节假日，真是太苦了，人都快给逼疯了，那可真是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项目，一个接着一个的考试，学习量大的无法形容。刘娟说她估计是国内的三倍，我一算超国内十倍都不止。你是见过我们考托考寄的，现在比那时候好象还苦一些，又一次惨绝人寰呀！

当然也有好消息啦，不然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一个是自我感觉前进速度飞快，飕飕地往前穿，每天都学到很多新东西。第二个就是成绩还不错，项目、作业基本都能达到九十分以上，考试也都在八十分以上。我发现真学起来，美国的这一套也不算很难，就是要求你必须努力。考试也没那么可怕，基本概念题为主，怪题、偏题、难题不多，你只要努力到了，基本分还是都能拿到的。而且这种考核方式正好合我的路数，抓总体不抠细节，所以我的成绩都还可以。本来害怕第一学期就搞几个C，现在看来不会了，至少是B吧，有没有A就不好说了。



跟老张说起来，他也说美国的教育制度不要求学生钻牛角尖，要求的是学生必须掌握最根本的知识，有能力有兴趣的人，再去钻那些很怪很偏的问题。他还说美国整体而言实质上是大众教育与精英教育相结合，大多数人打基础，少数精英才上难度。我说我就做普通大众吧，不去死抠那些边边角角。他说你来王冠读博士，难度已经够高了，没必要跟鸡毛蒜皮这样的小东西较劲。说得我心里真是热乎乎的，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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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现在周未去买菜有专车接送了，司机就是老张。我给你提到过，我们这儿附近就有一个巨大的食品超市，一般吃得应有俱有，可是要想买中国的酱油、醋，各种调料、干货、小吃，那还是得去十几二十英里外的一个中国食品店。以前我们都是跟着教会的车去的，教会每个周未都派人带没有车的学生去采购，一路上就劝学生去教会参加做礼拜，或者动员大家去查经班。刘娟每次去都叫上我，她怕人，让我给他挡驾，我也是为老七两肋插刀，让她坐在里面，我坐在外面替她阻档进攻。可是不管我多么拼命，还是架不住有人从前面后面甚至越过我头顶找她搭腔，把她烦的要死。教会的人发现她是个引力源，就拼命拉她去教会，我们去挑东西买菜，人家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弄得我们很不舒服。刘娟本来学习就累死了，出来买买东西逛逛店就算是休息，哪有时间去教会？现在被那些人一缠，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当然不高兴。本来她是每个星期都去的，后来是二个星期去一次，再往后只好写纸条让我帮她买这买那。我给她买了回来她又不满意，不是嫌牌子不对，就是问我有没有新货，好象是我不让她去的。搞得我总觉得，做人好难哟，做一个男人更难，做一个要帮朋友照顾女朋友的男人那是尤其的难（笑一笑）！要不是看在老七面上，我才懒得受这个委曲哩。

我看老张时不时也去中国店买些东西回来，就请他带上我，可老张说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去，都是做实验中间找到空了，开起车就走，而我那时又很可能不在家。后来刘娟又嘀咕说很久没逛店了，特别没意思，我说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不就得了，有人找你，你坚决不理就是了，她说坐了教会的车又总不去教会不好意思，别人会以为她多喜欢占人家便宜似的。我灵机一动说，我去问一问我们屋老张，兴许他愿意带咱们俩哩。刘娟说他连你都不肯带，怎么会带我？我说那可不好说，山人自有妙计。

我回去就找到老张，说我那个漂亮的女同学特别想去中国店买东西，他周未要是有空，就叫上我们一起走。老张讥笑地反问说，王冠还有漂亮女孩？我说有呀，以前我给你说过的，我们班长，巨漂亮。老张笑的更欢了，说她也是北京综合大学的，对吧？你们综大出来的女孩，又是理工科的，能不丑就不错了，还漂亮呢？我对老张保证说，你见一次就知道了，绝对养眼，保证瞎子见了也会马上看到光明。以前我们都是坐教会的车的，这不就是追她的人太多，她又已经有男朋友了，实在烦死了，我才来问你能不能帮个忙。老张眼睛一瞪说，真的？那比你女朋友怎么样？我说差不多吧，各有千秋。老张当时眼睛就亮了，装模做样地想了一会说，好吧，既然你的同学有困难，我就安排一下，星期六早晨带你们去中国店吧。就这样，我用刘娟使了个美人计，找到专车带我们去买菜了。（这事别告诉老七，这小子什么样的醋都爱吃。）

源济

9.4  香车美人

刘娟人挺好的，周六上午我们车到的时候，她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老张远远看到她，眼睛都直了，马上问我，她真是王冠的？真是你同学？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刘娟就开门上车了。我赶快给他们介绍说，这个是老张，我们一个屋的老大哥；这个是我在综大的班长刘娟，现在在分子生物系读博士。老张很震惊的样子，说你好呀你好，声音都打颤。路上他关心刘娟，问这问那的，什么哪里人呀，家里有谁呀，刘娟有点爱答不理的，老张知趣，也就不吱声了。他好象有点紧张，车开的很慢，还有点晃。到了中国店，刘娟因为好久没来了，挨个挨个地点货，我怕老张等不及，就催刘娟快一点，老张忙说，不急，不急。我说怕耽误你的时间。他说自己忙了一周了，也该休息休息了，又说他这就到外面抽支烟去，让我们慢慢挑，别着急。刘娟买了巨多东西，心情好，回去的路上，也跟老张聊几句。老张挺兴奋的，说他当年考大学，离综大分数线只差几分，把他伤心坏了，好几年缓不过来。来美国后就想来王冠，读书是没戏了，好歹钻进来做了几年博士后，也算圆了一个梦。又说，你们又是综大的，又是王冠的，真让人羡慕呀！我心想他平常见到我眼都懒得抬，怎么一看见刘娟就崇拜起来了？这可真是一白遮百丑，只要人长得漂亮了，啥都是好的。男人呀，个个都是色狼，多老都色。除了我只爱小静一个人外，别的男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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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静，我现在最大的娱乐，就是到停车场看各种靓车。这儿人人都有车，所以汽车特别多，王冠周围全是大停车场，每天都停得满满的，而且所有人都开的是好车，根本没有什么“面的”“夏利”这一档的。我们楼旁边的教工停车场更是名车大观园，什么好车都有，“奔驰”、“宝马”、“卡迪拉克”根本不算啥，有的车长得怪怪的，那才是欧洲手工版的名车，一辆顶十辆大奔哩。还有那些名贵敞棚车，特精致，特漂亮，跟工艺品似的，真是百看不厌，我是看一眼就走不动路了。

前两天我还出了个丑，当时看书看累了，就到停车场去走一走，瞻仰一下名车。正好看到一辆大“林肯”，流线型的，象船一样，金属漆那个亮呀，都可以当镜子了。我是前看后看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正看得带劲呢，车门突然开了，吓我一大跳。它的车窗是茶色玻璃，我看不清里面。只见一个洋老太太钻出来，笑嘻嘻地对我说，对不起，吓着你了，我在里面整理材料。还问我是不是喜欢这辆车。我说很喜欢，问她贵不贵。她说是二手的，不太贵，三万多美元。我说对我来说太贵了，我是学生，要三年的助学金才刚够买这么一辆车。她说你可以贷款呀。我说我是国际学生，刚申请到一张信用卡，只能透支五百元，贷款是不可能的了。她问我会不会开车，我说不会。她劝我先买一辆便宜点的旧车，因为学车是很耗车的，以后毕业了再买一辆好车。我一想那得猴年马月了，不过，以前买车是梦想，现在是目标，还是前进了一大步。这还得感谢你呀，小静，是你帮我把梦想变成了目标的，要不然我可能连梦想都没有了。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车，是“奔”还是“马”？等我毕业了，一定给你买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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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静，告诉老七，叫他别担心，老张那么大岁数了，又有老婆孩子，对他没任何威胁。他要是连老张都怕，那非得吓死不可，因为这里比老张年轻帅气有钱的牛人多了去了。告诉他刘娟是一心学习，谁也不理，只等他过来。叫他快着点，我这边又要为他护花，又要替他跑腿，都快累死了。还有就是叫他来美国时给我拎一瓶二锅头（茅台也行），以谢我护花有功。这任务实在是太不容易完成了。

从上次见刘娟以后，老张每个周六必定带我们俩人一起去中国店，风雨无阻。每次他都挺高兴的，也不象以前一副好象对什么都恨得要死的样子。当然老张还是很清楚的，第二次带我们出去时，就把他有老婆和儿子的事说了出来，还说为了来王冠，他老婆闹着要离婚，他是打死不离，就是舍不得他儿子。他说他现在文章也不少了，镀金镀得差不多了，正在联系德州的学校，准备回去做教授，那时他就可以全家团圆见到儿子了。老张从来不跟我提他的私事的，现在说给刘娟听，我琢磨着他就是想让刘娟知道，他开车帮忙没啥坏心眼，也就是男人本能，见到美女就热情（不包括我啦）。

老张有时也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刘娟的情况，我一般不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刘娟已经有男朋友了，是我同一宿舍的哥们。老张说她有男朋友正常，没有才奇怪了；又问我刘娟的男朋友是不是特帅呀，特牛，我说是呀，比我强多啦（这个可以告诉老七）。老张问我她男朋友为什么没出来，我说运气不好，拒签了。老张大骂美国佬变态，净做这种缺德事。他对刘娟是赞不绝口，说很多女孩出国就把国内的男朋友蹬了，还有的结了婚的都把丈夫踹掉，象刘娟这么优秀的女孩，找教授富豪都没一点问题，倒是对男朋友一片忠心，不离不弃。我说刘娟这人很顽固的，不容易接纳一个人，也不会轻易甩掉一个人。老张一个劲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你这个女同学真的太好了，谁能做她的男朋友太幸运了。我心想我也很幸运呀，我的小静也不比她差。

其实刘娟还是很小心的。有二次我因为正好要小组讨论，不能去逛中国店，刘娟马上就说她也不去了，让老张自己去。老张一看我们都不去，他自己干脆也不去了。有一次刘娟有事去不了，老张就说他也很忙，结果我也就去不成。现在我们已经形成规矩，要走三人一起走，只要有一个人不去，大家就都不去。除了她们班同学，刘娟基本上不与外面人接触，跟我们在综大时差不多。有什么事必须去外面，她总是叫上我，让我做她的挡箭牌。我这人命苦呀，什么好事没摊上，倒被人恨得要死，而且等老七来了带刘娟出去，别人可能会以为是我的女朋友被他抢去了呢，到那时我一定坚决要求老七登报澄清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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