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攀：《混在美国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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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参加酒会

过了一个多星期，郑卫兴冲冲地回来告诉杨小静说：“我们老板下个周未晚上邀请手下实验室的人去他家聚会，幸福时光，可以带家属。”杨小静一听也很高兴：“我这千辛万苦跑到美国来，都成了职业跑堂啦。这下子总算可以到美国大教授家里去参加聚会了！”郑卫解释道：“这不是正式宴会，就是我们自己一个大实验室的人聚一聚，喝点酒，聊聊天，吃些水果点心，这是美国很普通的社交活动。”杨小静还是十分向往地说：“能认识认识你们实验室的人、看看你们老板的大房子也行。你看我整天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嘛！能跟你们王冠的大牛们交往交往多好啊！”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不服气，想好好秀一秀自己，让郑卫的那个看不起人的大牌老板看一看，老娘我水平不高，长相可不差！

过了两天，郑卫又带回来了一些小道消息兼八卦新闻，说他们老板离婚后，从来不在自己家里开聚会，这次破例，是因为看上了实验室里的一个小女孩。杨小静问：“是白人吗？哪里来的？有多大？”郑卫回答说：“当然是白人了。就是美国的。可能比我还小点。”杨小静又问：“你们老板多大？”郑卫猜测道：“四十多岁吧。”杨小静笑话说：“那也差距太大了点吧。站在一起，不是跟父女俩似的？”郑卫笑道：“我们老板显年轻。再说人家美国人也不在乎这个什么年龄差距。”杨小静又问：“那个洋妞漂亮不漂亮？”郑卫叫起来：“我不是跟你提到过吗？就是我们系最好看的那一个。要不我们老板能看上？人家那是要啥有啥，又漂亮又性感，我靠……”杨小静一跺脚：“你说什么？”郑卫忙陪礼说：“我可没那个意思！当然人家也不可能对我有啥意思。这个小洋妞可牛气啦，根本不理我们这些学生，见我们老板都不怎么给笑脸。我跟她不是一个小实验室的，一点都不熟。不过，我听说追她的人海了去啦，跟刘娟似的。大家都说，她根本看不上我们老板。”郑卫又介绍了一番各种情况，把这个小洋妞说成是美籍天仙，外加牛皮大王。这下子更激起了杨小静的好奇心，不但盼着去看一看郑卫老板的豪宅，还惦记着看一看这个傲气冲天的小洋妞。

杨小静去跟李三姐请假，说要和老公去他们老板家开聚会，李三姐当然准许。“当牛做马的”既嫉妒又高兴，能去王冠大牌教授家做客，当然让人羡慕，不过杨小静不在，她们就可以多挣点钱，更让人高兴。李三姐特意把杨小静叫来吩咐了半天：“你不要只看多么大的房子，多贵重的家俱，如何富丽堂皇，那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细节，是每一个最微小的部分。洋人家里最核心的价值，就是非常精致，每一个细节都很讲究。这才是咱们最应该学的，也是最难学的。中国人的家你去过的吧？有的人房子也不小，可是一座大房子，整屋破家俱，到处都凑凑合合的，装修也落伍得不行，细节更不在乎，还舍不得开空调，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命，什么钱都不肯花。你去了一定要注意这些细微的地方，从这些地方才最能看出人家的品味和档次。”杨小静全记在心里，要去好好长长见识，以便回来后好好跟李三姐吹它四个星期。

对于穿什么去，怎么打扮，杨小静也动了一番脑筋。依她以前的性格，素衣淡妆就可以了，相信自己的容貌举止、体态风度、谈吐学识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刚刚受过郑卫老板弃如敝履的剌激，又想跟那个美貌的小洋妞争艳，她决定打扮的精心大气一些，不说艳压群芳，至少不能让那个小洋妞比下去。想来想去，她决定穿上她从国内带来的那件紫红色带花旗袍，妆也画得浓一点，这样在幽暗的灯光下更好看一些。郑卫劝她不要太隆重了，幸福时光嘛，可以随便点，就是放松放松。杨小静赌气道：“我就要争这口气！老娘我是女跑堂，可我天生丽质！你们王冠的怎么啦？有几个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再说旗袍也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服装，我带到美国来这么久都没机会穿，此时不穿，更待何时？”郑卫叹气道：“你这是跟谁赌气呢？至于吗？”杨小静不理他，心想你到餐馆干半年就理解了。等杨小静画好妆一转身，郑卫又吓了一跳，说：“你也太夸张了吧？这跟去报幕都差不多了！”杨小静心里也犯嘀咕，可是一想起到美国后受了这么多窝囊气，到哪里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好容易轮到一次酒会，难道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吗？给他免费干活他都不要，我还怕他呀？她一咬牙一跺脚说：“他们怎么看，老娘我不在乎。我是跑堂，我怕谁呀？就这样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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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初次见面

詹姆斯·巴特曼教授住在离王冠大约二十五分钟车程的一个高尚小区里。这儿都是些两三层楼高的大房子，彼此之间离得比较开，而且街道整洁，绿树成荫，房前屋后花木茂盛，大片大片的草坪修剪得非常漂亮。杨小静一看就叫：“这才象美国电影里的场景！我还以为美国全都是这样哩，到这儿才知道，还有咱们住的那种破地方。”边说边嘟起嘴。郑卫说：“在美国两岸，当然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起这种地方。你要是去了内地，人人都住这么大的房子。”杨小静叫道：“那边人都没有，要那么大房子干什么？我就喜欢海边，喜欢这样的环境和房子！”郑卫没信心说：“要想在这里买这么大一栋房子，咱们这辈子都没戏。”杨小静不服气道：“那可不一定！只要咱们努力，我就不信连这样的房子都买不起！”郑卫理智地说：“我们老板都做到王冠的系主任了，才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干到系主任呀？你就是当了餐馆老板，也买不起吧。”杨小静当然知道他说的对，可还是难以放弃自己的美妙幻想，强辞夺理说：“咱们两个对他一个，使劲存钱还不行吗？”郑卫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们的破车已经停在一座豪宅的门口了。

按响门铃后，他们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喊道：“请进。”接着一个学生打开门。杨小静一眼望去，看到屋子中央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白人，她马上猜到，这就是那个著名的詹姆斯·巴特曼教授。而巴特曼教授看到她时，眼睛也明显睁大了，显然感到惊讶。他微笑了一下，气势十足地走过来，一边说着欢迎，一边与郑卫和他的妻子握手，而且他握杨小静手的时间略长于郑卫。郑卫在旁边介绍说：“这是我太太，静。这是我的教授，巴特曼博士。”巴特曼教授说：“很高兴认识你。”杨小静也笑吟吟地说：“很高兴认识你。”巴特曼教授放慢语速说：“你穿的这身衣服真是非常漂亮！”杨小静则很快地说：“谢谢。这是中国的传统服装，这也是我来美国后第一次穿上这身衣服。”巴特曼教授恢复了正常语速问道：“真的？你为什么不穿呢？它很适合你呀。”杨小静说道：“我出国前做了这身衣服，可是我来到美国后，却没有机会穿上它。”巴特曼教授笑道：“很高兴我提供给了你这样的机会。希望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穿它。你们可以把鞋子放在这里，然后四处走走看看。”

这时又有人来了，巴特曼教授走过去寒喧。郑卫给实验室的同事们介绍自己的太太，别的人也给他们介绍其他外来人。碰到那个最漂亮的小洋妞时，郑卫介绍说：“这是丽莎。”丽莎相当冷淡地碰了碰杨小静的手，杨小静也满不在乎地对付了一下，然后马上把头转向她身旁的一个满脸雀斑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丽莎介绍说，这是她的男朋友。郑卫心想，老板没戏啦。杨小静却不自觉地有点高兴，因为这样一来，老先生就不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个牛皮轰轰的小洋妞身上了。接下来大家是边吃边喝边聊，几个中国人很自然地就凑到了一起。大妈大叔们都说郑卫找了个好媳妇，给咱们中国人争了脸，听得杨小静很高兴。

巴特曼教授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就拍拍手请大家安静下来。他首先感谢大家的到来，也感谢大家常年辛苦的工作，说在大家的努力下，整个实验室运行正常。接着他又开了几个小玩笑，说大家可以放开喝酒，谁喝醉了可以住在他这里，一个晚上一百块钱。又说他没有想到中国人穿上他们的传统服装会这么好看，感谢大卫的太太秀给了我们，还问那几个中国老太太为什么不穿同样的衣服。中国大妈们都说自己太胖太老，穿旗袍不好看。他笑道，那你们就只好穿美国的衣服了，对吧？这么说美国的衣服就是穿给难看的人和年老的人的，是吗？他又说自己远不如他家的钟点工了解自己的家，所以如果你们有人找不到什么东西的话，不要问他，应该直接打电话去问家政公司。下属们不管听没有听懂，好笑不好笑，他说什么，大家都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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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相谈甚欢

接下来大家自然分成不稳定的几拨，边吃、边喝、边聊、边听音乐、边看电视。巴特曼教授四处巡游，面面俱到，还与丽莎的男朋友聊了一会，并制止了一拨人讨论学术问题。正好电视里播美式足球赛，郑卫便凑了过去，跟一帮球迷边看边议论。杨小静主要是跟一些美国人东拉西扯，炫耀自己的英语，享受他们的恭维。尽管她很少四处张望，可是却始终留意着这栋房子的主人，因为她知道谁是这里最重要的人物。运气不错，礼数周到地招待了客人一番之后，教授大人缓缓地来到她的身边，加入了他们的闲聊。他问杨小静为什么可以说这么好的英语，并说她的英语比许多美国人说的更标准更地道。马上有人附合，聊起各地美国人的不同口音和彼此理解错误所闹的笑话。杨小静对这番恭维当然连说了几次谢谢，她也知道人家是以外国人的标准在衡量自己。巴特曼教授又问杨小静什么时候来到美国，对美国感觉如何，想不想念家乡和朋友，会不会开车，都去过哪里等等，总之，他提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杨小静展开的，对她的一切似乎都很感兴趣。其他人都知趣地慢慢散开了，后来只剩下他们两个每人手拿一只酒杯站在壁炉边起劲地聊。

原本应该是晚会的第一女主角的丽莎却总是臭着脸，对谁都不太理睬，她男朋友又谁都不认识，所以两人也走到电视机前当起了观众。郑卫对这玩艺并不太懂，也就是看个热闹，喊叫几嗓子，听丽莎男朋友爆出一串串专业词汇，便虚心求教，俩人很快聊得火热。他心里还掂记着老婆，回头看了几次，见太太跟老板谈兴正浓，也觉得高兴，自己不招老板喜欢，老婆帮忙巴结一下老板，也是好事。他说非专业英语多少有点发怵，老板的严威更让他害怕，他可没有胆量凑过去跟着侃。再说丽莎轮廓分明的侧影和火爆半裸的胸部也给了他额外的剌激，当电视上的场面不太激烈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激烈起来了。

巴特曼教授问杨小静来美国后都干了些什么，她说她在家呆过，上过学，现在在餐馆打工。她以为巴特曼教授会看不起端盘子的，不过也无所谓了，爱看得起看不起的，咱们跑堂的反正不在乎。没想到巴特曼教授说她的生活丰富多彩，不象他自己不是开会就是钻实验室。杨小静说餐馆干活很累的，巴特曼教授说他知道，他十多岁时也去餐馆干过，还剪过草、砍过树、送过外卖，干过很多体力活。他那时对刚刚出现的个人计算机特别痴迷，他爸不肯给他买，他只好自己去挣。杨小静笑说干体力活挣个计算机有可能，想买这么个大房子就不可能了。巴特曼教授说这个房子是一个很好的买卖，前主人实际上是他的朋友，因为退休了要搬到佛罗里达去住，这个房子已经六十年了，一直保养的很好，怕别的人把这个房子糟踏了，非要卖给他不可。杨小静惊讶道，这座房子看起来很新呀，都六十年了。巴特曼教授说其实老房子用料很好，做工也讲究，只要保护得好，比新房子更结实可靠。当然，老房子设计会旧一些，所以他搬进来时花了好些钱，重新安排了内部结构。

杨小静说起北京的很多老房子比美国历史还长，即使要翻新，也不做任何现代化改造，只能照原样来。巴特曼教授笑说他只懂得一点点生物知识，不太了解美国历史，请杨小静给他讲一讲。杨小静当然明白他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可是聊天嘛，就是顺着话题往下溜达，所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时不时还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到英国人来到北美大陆，杀光印地安人，又不停地掠夺扩张，才有了今天的美国，巴特曼教授很哲学地说，文明都是建立在野蛮之上的。聊到南北战争时，杨小静提到电影“飘”，结果他们的话题又转向了电影。杨小静能记住许多美国著名电影的内容甚至精采对话，使巴特曼教授倍感惊奇。两个人从这个电影聊到下一个电影，又聊得再下一个，他们的电影还没有看完，来喝酒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只好提前散场。临走时巴特曼教授还有点依依不舍地说，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愉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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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意外要求

接下来好些天，杨小静跟郑卫的话题都是这次幸福时光。郑卫问杨小静，她跟他们老板哪有那么多话题可聊。杨小静一一讲了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让郑卫好生佩服，说用英语讲这么深这么广的东西，他可没有那个本事。杨小静说她觉得他们老板真好，水平那么高，地位那么高，还很平易近人。郑卫说他们老板其实平时派头十足，挺凶的，可能是那天晚上是幸福时光，丽莎又带了个小伙来，让他下不了台，他才对杨小静那么好的。杨小静点头称是，还画了一张丽莎的外形示意图，脸小小的，身材曲线夸张。郑卫一看，大笑着说：“你可真抓住了丽莎的神韵，腿长、身短、腰细、脸小、臀翘、胸高，真是性感呀！人家那胸部真是又高又大又白，真他妈的诱人！不过她胸口上面的皮肤好象不怎么好，上面有些斑点。”杨小静生气道：“你是不是偷看人家的胸部了？”郑卫笑道：“没有，真的没有。我怎么会偷看呢？我是光明正大看的！全世界人民都可以看，我为什么不看？”杨小静挥手要打，郑卫抱头鼠窜，边跑边叫：“我替咱们家占便宜了呀！你要是被别人看了，咱们才吃亏了呢。”

杨小静有好些天总是想起巴特曼教授来，总觉得这么一个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居然对自己这么亲切，真是不可思议！杨小静给李三姐讲述了自己去郑卫老板家的方方面面和种种经历，可就是讲不出人家房子的细节，因为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李三姐笑话她说，是不是你老公的老板看上你了？杨小静笑说，咱是已经嫁了人的黄脸婆了，王冠的大教授要是能看上咱，一定是脑仁抽筋了。杨小静给李三姐描述了一番自己老公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又说那个小洋妞确实太漂亮了，比电影明星还好看。不过人家把男朋友都带来了，显然是不可能跟他们老板的了。自己就是一个外国人，还是臭跑堂的，而且老公就在旁边盯着，那就更不可能了。看来大教授想找小老婆，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啦！

过了几天，郑卫收到麦瑞的一个电话：“大卫，吉姆刚才问我为什么没有收到你太太的简历。”郑卫犯迷糊：“我太太？简历？”麦瑞提醒道：“我记得你提到过，她想申请这里的工作，不是吗？你去对吉姆说过了，对吧？”郑卫马上想起来了，说：“我对巴特曼博士说了。他说他需要有经验能马上干活的人，不要志愿者。”麦瑞想了一下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来问。你还是给我一份你太太的简历吧。”郑卫只好说：“好吧。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已经收到多少份简历了？”麦瑞说：“让我看一看。”过了好一会，老太太才慢慢悠悠地说：“三十多份吧，不算太多。”郑卫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心里愤愤地想，都有三十多个牛人报名了，还不算多，还要让一个职业女跑堂来凑份子，也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

郑卫等杨小静回家后跟她一说，她也大感奇怪，问道：“你们老板当初真的说过我递简历也没戏吗？”郑卫急了：“这事我能搞错吗？当时我连撞墙自尽的心都有！”杨小静已经被生活折磨得信心全无，“呸”了一声说：“拿老娘我开心呢？是不是！”转身进了洗手间。郑卫看不惯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太变成了满嘴“老娘”的社会痞子，在后面追着叫道：“你才多大点呀？怎么整天老娘老娘的？”杨小静在里面强悍地回应：“我就是一个跑堂的，就是老娘！”郑卫无可奈何地直摇头。

杨小静洗完澡出来后又思付着说：“是不是咱们去你们老板家一趟，他对我，嗯，这个，印象不错？”郑卫一副不值得一笑的样子说：“酒会是酒会，工作是工作，你会做什么实验？连瓶子都没有刷过！他那次是利用你去气那个丽莎呢，你还看不出来？”杨小静也气哼哼地说：“你瞧他那个牛皮轰轰的样子，对我这样的人利用完就忘掉还算是好事，说不定现在正在嘲笑我哩！”郑卫劝道：“人家好歹还记得你，这不是让你递简历呢吗？”杨小静没好气地说：“老娘我天天打工，哪有时间折腾那东西？等我休息了有时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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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拿到面试

过了两天麦瑞又打电话来找郑卫：“大卫，吉姆说他需要马上决定人选，问你太太是不是在餐馆干得高兴，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了？”郑卫心想老板怎么这么损，谁在餐馆干不是不得已？嘴里却忙应道：“她非常感兴趣，正在准备简历。我尽快把她的简历交给你。”他回去对杨小静说：“秘书又来催了。这洋人的想法真是搞不懂，明明不可能要你，还非让咱们递简历，真烦人！”杨小静懒洋洋地说：“我这还没写过简历呢。好吧，明天就写，反正我休息，只当练习吧。”

杨小静做事认真，第二天真的跑到王冠去上网查找了一些范例，准备照猫画虎仿着写自己的简历。可是她马上发现，自己跟别人实在不一样，因为别人都是东西太多，要拣最重要且最需要的写，她是东西太少，根本没啥写的。你看吧：学历，英语本科；经验，空白；著作，没有；证明人，老公。这叫什么玩艺呀？世界著名学府王冠的生物实验室怎么可能要这种人？她几次都恨恨地说不写了，可是又怕郑卫为难，心想：“好吧，你们要看我的笑话，老娘也不是吃素的，看我的！”于是怀着恶作剧的心态，在学历上加上在罗格克大学学了四门会计预修课，在经验上写上在“亚洲村”当跑堂，在著作上写上自己做过多年报幕员，证明人是郑卫、刘娟和李三姐。她将将就就地凑了大半页纸，就拿给了郑卫。郑卫一看就嚷嚷：“你这也太惨了点吧？这都什么呀？”杨小静发起火来高声叫道：“你说我写什么？有什么可写的？”郑卫连忙息事宁人说：“好，好，就这样吧。反正没人会看的。”然后又打着京腔来了句：“娘子，有劳你了！”杨小静又有点耽心说：“你说你们老板会不会觉得，我这是在侮辱他呀？”郑卫依照自己对美国人的理解想了想说：“不会吧，他应该觉得你是幽默。你是女的呀，美国人把男女分得很清。女的可以说的话，男的不能说，女的可以做的事，男的不能做。比如跳舞，女的和女的跳可以，男的跟男的跳就不行……”

过了几天没有消息，郑卫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一个多星期后，麦瑞又打来电话，说：“大卫，吉姆想要给你太太一个面试。他下个周五的中午十二点有空，问你太太可以不可以来？”郑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简历还给面试，老板疯了呀？可是老板给脸，他敢不要脸吗？赶快说：“没问题，她一定来。”放下电话后心里很是郁闷，这玩起人来，还没完没了了呀？

杨小静一听倒很是喜出望外：“哈哈，我能去王冠面试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正规的工作面试哩！就算一点戏没有，能到王冠去面试一趟也不得了呀，对不对？这下子我可有得吹了！那三十几个牛人里面，又有几个能拿到面试的？哈哈，老娘我也有今天！”郑卫琢磨道：“肯定是上次去巴特曼教授家，他对你印象不错，所以给你个面子。”其实这也是杨小静大为高兴的另一个原因，只不过她不便直说。要不是当初她跟巴特曼博士谈得那么投机，那么合缘，那么心旷神怡，这位大老板大教授就算是上了吊、见了鬼、神经失了常，也不可能给她这么一个狗屁不会的人什么面试吧！看来自己还真是有魅力的呀，王冠的大教授都给自己面子呢！

杨小静知道不该提，可还是忍不住吹了一把：“那当然，老娘我以美貌善谈赢得了王冠的面试。哈哈哈！”郑卫怕她回来后失望，假装生气道：“别臭美了！回来可不准哭噢。”杨小静笑道：“我哭什么呀？能去面试就高兴死我了！到时间我穿上职业白领女性服装，先在王冠校园里大大地转上一圈，让你们这些王冠牛人也看一看老娘我的绝世风采！你们又有几个能在王冠拿到工作面试的呢？你记住回头给我照几张像噢，我要给我妈寄回去。我妈肯定到处吹，我女儿在王冠面试啦，这次虽然没成，下次就行了！我们母女的笑声，将会漾溢在太平洋两岸，多好！”见老婆高兴成这样，郑卫也高兴起来。他知道杨小静压抑得太久了，有这么一个面试，也够她在餐馆里美好几个月的了，尽管这个面试来得有点不明不白。



杨小静很认真地开始准备起面试来，从穿什么衣服，怎样举止言谈，到如何回答问题，都一一做了设计和准备，还上网查了各种帮助和案例。她觉得巴特曼教授这么给自己面子，就算走个过场，凑个份子，她也要做到最好。她还让郑卫去打听有多少人面试她，以什么样的形式等等。郑卫去问了一圈，听说对招聘重要人物，通常是轮转，每个教授或主要人物面试半个或一个钟头；对于一般人员，则多为在一个会议厅里，集体面试一两个小时即可。杨小静自然按照一般人员的面试模式准备。郑卫又去问了一下麦瑞，老太太说她只知道吉姆会参加，别的有什么人不清楚，没有让她通知。郑卫还想多打听点情况，老太太很职业地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他便知道老太太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郑卫这么积极也有他的想法，他对杨小静说：“说不定巴特曼教授改主意了？会不会又同意你去做志愿者了呀？”杨小静已经学会凡事不抱希望，一脸负面地说：“不可能的！你看一看我的简历，那才叫真正的白丁，完全是什么都不懂。唉，要早知道还能给我一个面试，我也不那么写了。可是我又能怎么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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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奇特面试

面试的时间转眼即到。杨小静打扮的素雅大方，画了淡妆，手里拿了一个空文件夹，一副职业白领丽人的模样。郑卫送她去见麦瑞时，故意走在她后边，她问郑卫：“你怎么啦？”郑卫说：“人家做跟班的都走在主人后面。”杨小静轻轻一笑，对老公的安慰心存感激。

按照网上的建议，杨小静提前五分钟到达。麦瑞说吉姆不在，请她先在小会议室坐着等待。杨小静四下看一看，这是一个大套间，秘书室在门口，侧边是一个能坐十几个人的会议室，后面是巴特曼教授的办公室。王冠的工作楼非常挤，有的设备都摆在了走廊上，巴特曼教授能有这么大一块地方，也显示出他在王冠的地位和身份。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呀！不过，杨小静连羡慕的心都没有，天上地下，差别太大了，根本够不着嘛。

过了将近十分钟，巴特曼教授手里拿着一盒沙拉匆忙赶回，见到杨小静就笑着说：“静，你来了。真高兴再次见到你！”大步走上前来，跟她握手。杨小静微笑着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觉得他的手大而温暖并且有力。巴特曼教授随后打开自己办公室门说：“请进，咱们在里面谈。”杨小静迷迷糊糊地走进去，觉得这不象是面试，倒象是老朋友会面。

巴特曼教授的办公室也不小，有大半个会议室那么大。他请杨小静坐在一个小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几封信扫了一眼，丢在一旁，打开沙拉盒，拿起叉子塞了一口菜叶进嘴，嚼了几口咽下去后说：“对不起，不太礼貌，我太忙。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看了一下表：“哦，二十分钟时间。”说完又是一大口菜叶。杨小静忙笑着说：“没有关系，好好享受你的午餐吧。”这种情形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巴特曼教授后感觉相当亲切，好象很熟悉，就应该是这样。她觉得这个中年人挺有朝气，也挺有魅力的。她现在一点也不紧张，因为根本没有面试的气氛。当然，有希望没把握才会紧张，压根没戏也没有什么好紧张的，跟这个大人物聊聊天也行。二十分钟，那就二十分钟吧。

巴特曼教授边吃边说：“我已经面试过你了，对吧？这是你的简历……”杨小静奇怪道：“你面试过我了？什么时候？”巴特曼教授笑起来：“就是那次在我家，我面试你了将近二个小时，记得吗？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所有情况，比任何一个候选人都多。”杨小静吃惊地说：“我不知道……那是面试。”巴特曼教授笑起来：“我当时也不知道。后来我才发现，那其实是最真实最可靠的面试。”拿起一张纸边扫边嘟囔：“这是你的简历。唔，北京综合大学，很好的学校，说明你很聪明。我对中国的学校了解不多，但是那所大学这儿的人都知道，也有很多人来自那里。餐馆服务员，身体很强壮，能够努力工作，经历过职业训练，对吧？报幕员，很好，很有天赋，也说明你有很好的个性，也懂得组织管理。还读过MBA，不错，唔，不错。”杨小静没有想到自己那份丢死人的简历还可以这么解释，吃惊地睁大眼睛盯着巴特曼教授。如果是中国人，她肯定以为对方是在讽剌自己，可是她看巴特曼教授的表情，好象他真的就是这样认为的。她头脑高速运转着，心里想，老外的思路，真是猜不透，难道，我居然有戏啦？

巴特曼教授吃完最后一点菜叶子，用餐巾纸擦擦嘴说：“好吧，我给你这个位置。你有什么要求吗？”杨小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我这样的，什么都不懂，他居然同意让自己来做志愿者，真的吗？跟做梦一样！这么说她就要进王冠了，再也不用在家无所事事了，要也不用每天在餐馆盯着顾客掏出的那一块两块钱了，她的生活从此有了希望了，有了前途了！行，太行了！不管是免费做一年二年，还是三年五年，只要能让她到王冠上班，她就高兴死了。她一下子激动地浑身微颤，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巴特曼教授，嘴里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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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奇迹降临

巴特曼教授太忙，事太多，没有注意到杨小静的表情，只是很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好。工资是三万块一年，你接受吗？”杨小静听不明白：“多少？”巴特曼教授解释说：“三万。当然不是太多，可是你刚刚开始，等你以后有了经验，我会提升你的。”杨小静无比震惊，完全丧失了理智，居然非常愚蠢地结巴着说：“可是，我以为，以为……我，我是来，做志愿者的呀！”巴特曼教授也糊涂了：“我这里只招研究助理，没有志愿者。难道你不是来申请做研究助理的吗？”杨小静异常惊奇地看着巴特曼教授，呆呆地问：“你说……你让我来做……研究助理？”巴特曼教授回答：“是。”杨小静再问：“三万？”巴特曼教授看着她说：“是。”

办公室里有一瞬间变得很静，杨小静突然抽泣起来，泪水大滴大滴地从脸上滑下，她的双眼却仍然死死地盯住巴特曼教授，仿佛要看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有没有骗她。这种奇迹，太不可能了呀！巴特曼教授吓坏了：“静，什么事错了？你为什么要哭？”杨小静哭着问：“你真的……真的……给我……”巴特曼教授很肯定地说：“是，我决定了。这是我的实验室，请相信我！”杨小静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说：“我……我什么也不懂，真的！我没有希望……我只是一个跑堂……”巴特曼教授眼睛里充满怜爱地看着她说：“请你相信我的眼力。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关心你的未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我喜欢聪明能干的人，而你正是这样的人！”杨小静继续哭着说：“谢谢你，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绝对，我保证！我一定会努力的，非常非常努力，我保证，我保证……”

巴特曼教授站起来说：“好吧，下面你找麦瑞商量怎么办手续。”边说边走过去打开门。他知道有女孩在自己房间里哭是很容易引起误解的，所以赶快给麦瑞解释说：“她没有想到我会给她这个位置，太激动了。”杨小静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地哭着说：“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巴特曼教授回身拿了份文件，跟她握了一下手，匆匆出门说：“我还有个会。很高兴你愿意来我们实验室工作。回头见。”杨小静还在不停地哭。麦瑞上去抱着她的肩膀说：“祝贺你！下周一上午你来一下好吗？带上你的驾照、毕业证和社会安全号码。我们一起开始办手续。”

杨小静没有去找郑卫，而是慢慢地走下楼，慢慢地走到楼前花园里，在她熟悉的长椅上慢慢地坐下。她的头脑里似乎一片空白，又仿佛想着很多东西，千头万绪，奔驰而过。刚到美国时，她曾经无数次坐在这里，无比仰慕地看着王冠的天之娇子们匆匆而过。今天，她也要进王冠了，不是做为学生，而是要在这里工作了。这是做梦吗？怎么可能呀？她看了看太阳，看了看绿树，又看了看青草，不，这不是做梦，是奇迹出现了，是在她无路可走，绝望到心死时，奇迹发生了。在她毫无准备，连想都没敢往那里想的时候，奇迹突然降临了！

不知过了多久，郑卫小跑而来，见到她就说：“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我去老板办公室探情况，麦瑞说你已经走了。怎么这么快？哎，你怎么好象哭过？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来玩一趟呗。怎么了？我们老板说难听的了？别理他，好吗？他就是那样的人！”杨小静痴痴呆呆地看着郑卫，梦呓般地说：“他人真好！”郑卫不解道：“那你哭什么呀？不甘心？”杨小静继续梦呓：“给我了。”郑卫吓了一跳：“真的？让你做志愿者了？不可能呀！哎，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噢。不好笑，不好笑的……”郑卫急切地盯着杨小静的脸看，想要搞清楚她说的是真是假。杨小静脸对着他，眼神却象是看着他身后遥远的地方，空洞而虚散，嘴里喃喃地说：“研究助理。一年三万。”郑卫一下子从惊喜变成了惊慌：“哎，哎，你怎么了？疯了吗？学了十年的博士后才是这个价！唉，压力太大了！咱们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他抱着老婆，心里吓得要死，早晨来时还好好的呢，怎么面试了一下就犯了神经啦？杨小静继续低声说：“星期一找麦瑞办手续。”郑卫难以置信地盯着了她看了一瞬，突然跳起来飞跑而去。

过了一会，郑卫狂奔而回，喘着粗气一把抱起仍然有点痴痴呆呆的杨小静，无比兴奋地狂叫着：“是真的！是真的！我问麦瑞了。太好了啊，太好了！我靠，咱们发财了！你要来王冠工作了，你要做研究助理了！太牛了，你可真他妈的牛！”他抱着杨小静又蹦又跳，一会把她抛上空中，一会又把她砸向地面。不知道是因为郑卫这一通折腾，还是因为她听到了“王冠工作”、“研究助理”这几个词，杨小静突然清醒过来，她一把抓住狂欢中的郑卫，大叫：“大卫，快，快！带我去实验室，教我做实验。快，快！”郑卫刚说了句：“着什么急呀？”被她拉了一个趔趄，只好跟着她往实验室跑。跑了几步想起来了，郑卫拉住急不可耐的杨小静说：“你还没上班，不能动我们实验室的东西的。”杨小静又叫：“那咱们晚上来，干通宵！”郑卫想了一下说：“你要先看书，要了解一些生物实验的基本知识，这样以后才会学得快，学得扎实。”杨小静叫：“好，好，给我书，我马上看，我要马上看！”郑卫说：“我有本‘生物实验指南’，没带出国呀。刘娟应该有，去找她……哎呀，图书馆，你英语好，没问题的。”杨小静回身就往图书馆跑，郑卫跟在后面就追。杨小静边跑嘴里边嚷嚷：“给我借书，快给我借书！老娘我拼了，我拼了，我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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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奋斗与挣扎

17.1  艰难起步

接下来的日子，杨小静真的是拼了。她先是给“亚洲村”打电话，小心翼翼地说她要辞工。李三姐倒没有惊讶也没有责怪，好象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似的，只是说：“你再坚持一个星期吧，给我时间找一个合适的人。”杨小静尽管急得要死，可是人家李三姐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她，她现在说走就走，已经觉得有点对不住李三姐了，更不好意思坚持说马上就不干。她又去打工时，李三姐问：“找到工作了？”杨小静觉得瞒不住的事情就不要瞒，就把她要去王冠工作的事给李三姐说了。李三姐淡淡地说：“祝贺你。即使是有经验的人，新到一个地方，头半年也很难熬，你要小心呀。”杨小静说：“谢谢你，三姐，真的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李三姐很自然地说：“你这样的素质，迟早会找到好工作的。你有好去处，对我们也是好事。以后有机会的话，帮忙推荐推荐我们餐馆，好吗？”杨小静保证道：“绝对！”

李三姐找到人后，杨小静马上就辞职了。临走的时候，她与李三姐和“当牛做马的”一一拥抱，洒泪而别。一起做了这么久，可谓患难之交，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很有感情的。牛和马都说：“你是个好人。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我们噢！”杨小静说：“能不能站住脚都难说。说不定我还会回来继续做的。”李三姐说：“你有了实验室工作经验，以后再找类似工作会很容易。关键是开头难呀。你把头一年做好了，以后就好办了。”杨小静说：“我一定尽力！”乌戈也过来要跟她拥抱，她躲开了，只是让他握了握自己的玉手。她觉得乌戈人还是不错的，也挺聪明，就是不爱学习，只喜欢在餐馆打工，看他整天也过得快快乐乐的，人呀，活得其实就是一个心态！

下面的时间，杨小静就是拼命地学，拼命地干。尤其是办好工作手续进入了实验室后，她是天没亮就往里窜，不累爬下绝不出来。她太珍惜天下掉下来的这个机会了，也太喜爱王冠职工这块牌子了，也太明白她的一生都系于这个工作了，于是整个人都进入了疯狂状态。几乎每个早晨，她都把郑卫往实验室拽，几乎每个晚上，郑卫都不得不把她往家拉。她总是说：“姑娘我拼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必须抓住，我不能让他把我开回去。”她工作了二个星期后，她的H1B工作签证批了下来。郑卫拿着她的签证羡慕不已，开玩笑说：“想不到老娘你也有今天呀！你都可以申请绿卡了。”要是往常，杨小静可能会高兴万分，得意非凡，可是现在她压力大到几乎要崩溃，实在没有心情跟着郑卫逗趣。她在餐馆干时，每一分钱上面都滴着一滴汗水。现在老板给了她三万块钱，那就是要她流三百万滴汗水，她必须拼命！本来她干活太累时就会不停念叨：“老娘我拼了！老娘我拼了！”郑卫提醒道：“你现在已经是研究助理了，别总是老娘老娘的，让人家听见多不好。”杨小静这才开始自重身份，把口头禅改成：“姑娘我拼了！”

巴特曼教授指定几个实验员轮流培训杨小静各种基本生物实验技术，等她有了底子再进项目组。有的人好，尽心尽力地教她。有的人欺她什么也不懂，就摆出一副瞧不起的样子，挑三练四地找她的毛病。杨小静全都忍了，不管怎样都把人家当老师，始终恭恭敬敬。她不仅非常认真地学习，而且有眼力，很勤快，各种实验室的杂事，象洗东西、倒垃圾、整理收拾台面什么的，她都抢着干。她还学“当牛做马的”，总是带些小点心小糖果等到实验室来，请大家分享。从她嘴里出来的，也永远是好听的，不管是对教她的人还是周围的人，她总是一付崇拜加钦佩的样子，那些人自然心里很舒服。虽然也有闲言碎语，说是因为她漂亮，老板才把她招进来的，可是她把中华民族谦虚谨慎任劳任怨的优良品质一发挥出来，还是赢得大家好评好潮。

杨小静白天跟其他实验员学，晚上就拉郑卫教。郑卫虽然不爱学习，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实验做得又快又好。老婆现在挣大钱了，郑卫哪敢不全心全意？他讲得又细致又明确，手把手地示范如何做，杨小静又极其认真努力，自然每个晚上都有进步。她的几个老师都发现，头天下午她还不会的东西，第二天早晨就已经会了，听她说是老公头一天晚上教的，大家也都赞赏她的努力。许多实验方法和手段，虽然有所不同，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杨小静悟性不错，把郑卫教的和前面学的都综合起来，后面就进步得越来越快了。学新的技术方法时，她总能提前很多达到目标。每次有实验员向巴特曼教授汇报说她已经学会某个技术时，他总会表示惊讶说：“太好啦，你前进的很快。”私下里他也对杨小静说：“静，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你证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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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艰辛努力

除了在实验室做试验，只要有时间，杨小静就看书，从“生物实验指南”到“生物学原理”，她什么都看，能懂多少算多少。她是书香门弟出生，知道如果“知其然而不知其所然”，是很难做到最好的，所以很努力地去学些理论知识，要求自己至少知道一个大概。她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郑卫，有郑卫这样的家庭教师在旁指导，她的生物学知识也在日积月累。当然别人学了十年八年的东西，她不可能一夜掌握。郑卫总劝她说：“你就是做实验的，做出来就行了，不用去管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杨小静不听，说：“太高深的是你们的事，可是我至少要知道基本原理呀。”她学得很苦，经常通宵达旦。有时候郑卫睡了一觉醒来，她还在客厅里看书。有一天半夜，郑卫已经睡了一觉了，起来一看，杨小静还在死拼。郑卫拉她睡觉，她又疲惫又沮丧地说：“我特别困，可我还是没有看完这一段。我怎么这么笨呀！我不想再去餐馆打工了！我不想再过没有希望的日子！”说完痛苦地爬在桌子上大哭，哭着哭着，一下子就睡过去了。郑卫怕吵醒她，只好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在身上。

杨小静不仅晚上闹，有时候大清早也爬起来闹。有一次天还没亮，她就象发臆症一样，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喊：“快点，快点，要迟到了，赶快走！”郑卫被她吵醒，很不高兴地说：“今天星期六。一大早的，你干什么呀？”杨小静“噢”了一声，躺下了，过了不到一分钟，又爬起来说：“我要去看书。”郑卫不满地说：“你至于这么紧张吗？你这进步已经够快啦，已经会干许多活了。”杨小静边穿衣服边说：“差得远，好多东西我还不会。有的会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得再查一查。”郑卫说：“那也得慢慢来嘛。哪有象你急成这样的？”杨小静说：“这里是美国，老板就是资本家。老板付了钱，我不干能行吗？就算拼命干，要是没干好，他也不会饶了我的。”说完就跑到客厅去看书去了。郑卫这下子睡不着了，老板也付给他钱了，还要给他学位，他总是混，不出活，老板能饶过他吗？

杨小静本来是很怕那些贼头贼脑的小老鼠的，现在却以大无畏的跑堂气概，变成了鼠类天敌，从养鼠、喂鼠、杀鼠、打针、剥皮，什么都做。对于狗、猴等大动物，她也能做到该出手时就出手，所向无敌。这一点，连一些老实验员都佩服。当然，一些太专业的东西，比如说剥鼠心、切猴脑之类的专家绝活，她还不会，老板也不要求。但对于显微镜下数细胞、看结果等比较细的工作，因为她眼睛好手巧，做得有时候比老实验员还好。

等到进入了项目组，方向比较专一，杨小静也逐渐积累起自己独特的经验，发展自己特有的绝活。她始终非常努力，每天在实验室干十几个小时，周未也大多不休息。因为她住的近，有些家住的远或者有小孩不好来的人，就托她帮他们做些喂鼠、打针之类的事，她是有求必应，既学会些东西，也广结人缘。郑卫笑话她没有安全感，总怕做不好。杨小静说：“我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有学历，一定要比别人更努力、做得更好才行。我这辈子要靠这个生活，无论怎么学都不够。就你这种混法，我哪敢靠你呀？”

与杨小静的发奋努力突飞猛进相比，郑卫越来越显得落后。以前杨小静在餐馆打工，对郑卫的情况不甚了解，虽然觉得他相当闲散，可是郑卫总有种种理由，她也没法深究。现在进入了实验室，才发现郑卫跟别的博士生、博士后和教授们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懒散、太不求上进了，有的时候根本就是提不起来。刚来王冠时，郑卫诚惶诚恐，生怕在这个世界一流大学跟不上，学习的确非常用功。等几个学期对付过去，也算摸到了门路，发现这王冠虽然不好混，却也不是不可以混，老毛病又犯了，慢慢地就有些松懈。等到博士资格考试失败，老板威胁着要开除他时，他害怕了，又玩命苦读，总算在最后关头惊险过关，基本完成课业。读书是硬约束，有成绩要求，有大大小小作业、项目、考试天天逼着，郑卫还算用功努力。等进入实验室搞科研，只有软约束，没有谁天天盯着他，也没有迎面而来的考试压着他，他便放松下来，每天到实验室转几圈，有实验做做实验，没有实验就东转西转一会，然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杨小静看他早出晚归的，以为他在实验室。实验室里人总不见他，他说他去图书馆读论文。可是当巴特曼教授检查他的进度时，他不是说他还在学习，就是找几个问题来对付老板。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他在混，巴特曼教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可是他实在太忙，郑卫见他又躲着走，也还没有来得及追究郑卫的问题。后来巴特曼教授见到了郑卫那个令他惊为天人的太太，便把注意力转向杨小静那边去了，郑卫得以又混了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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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能混则混

其实说郑卫完全在混也不公平，他也在按巴特曼教授的指令做实验，并发表了一篇会议论文。这要是在别的一般学校，就还算凑合了，可是在名校王冠，跟同学一比，他便相形见拙。跟他一起进实验室的同学，最少也有三篇会议论文了，有一个甚至在杂志上都发了论文。杨小静刚进实验室时，天天忙得要死，无暇顾及郑卫的事情，而且郑卫还要帮她，也会耽误一些时间。可是在与实验室里的人接触时，她还是感觉到了他们对郑卫的轻蔑和不满。等到进入了项目，她缓过点劲来，一打听实验室的情况，就发现郑卫是落后分子，处境相当不妙。她马上找郑卫谈：“大卫，你怎么回事？人家都有那么多会议论文了，还有的都发杂志了，你怎么才一篇？老板迟早会找你的事的！”

郑卫不是傻瓜，当然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他总是躲，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不是找这个理由，就是找那个理由，就是不肯往前赶。现在见老婆打上门来，郑卫忙替自己开脱：“发杂志那个都多大岁数了？他是拿了硕士工作了二年再来读博士的，基础好的多，我哪能跟他比？还有你们屋那个，他的论文水分多大呀，稍微改一下就投了三个地方，真不害臊！”杨小静急道：“别管别人怎么样，结果在那儿摆着呢。老板就看这个！你还有没有别的？”郑卫说：“我正在准备第二篇会议论文呢，快出来了。”杨小静说：“快点，赶快出东西！”郑卫有点勉强地说：“好吧。”

其实在杨小静进实验室之前，刘娟已经催了郑卫好几次了。杨小静去“亚洲村”打工不久，刘娟就搬家了，自己住进一个单室带厨房厕所的单元。一个人住一个套间，当然舒服了很多，可是价格也翻番。刘娟说她想接父母出来看一看，没有车不行，可是她以前住的那个地方很难趴车，而且室友的车被砸被撞了好几次。现在这个公寓门前有趴车位，也有警报系统，不划卡进不来，很安全。郑卫知道追刘娟的人很多，有的人还纠缠不休，有了这套安全系统，刘娟就会清静许多。同时，谈恋爱也方便呀，没人打扰。可是他不敢说出来，他对这位美丽的老班长总是心怀敬畏，不敢乱开玩笑。

他去帮刘娟搬家时，大包大揽说可以帮刘娟挑车，还说谁谁谁的车就是他帮着挑的，谁谁谁的车又是他给修的，什么什么样的车有那方面的优点和缺点，你又是适合买哪一年的哪种车等等。刘娟自然表示了感谢，但又提醒他，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把研究搞好。一提到研究，郑卫就蔫了。刘娟问：“你们老板给你选好课题了吗？”郑卫说：“差不多吧。他给了我几个方向，让我自己挑。”刘娟继续问：“哪你选定了没有？”郑卫回答说：“还没有。我先看一看，做一些外围研究。”刘娟想了想说：“我不耽误你时间。你给我说什么车好，我自己去找车行买就行了。”郑卫知道刘娟是好心，可是他谁的忙都帮了，怎么能不帮刘娟呢？他几乎用哀求的口气对刘娟说：“还是我帮你选吧。你一个女孩子，啥都不懂，很容易受骗的。你找别人帮忙，说不定他又要打你什么主意。我一定抓紧，你就放心吧！”

后来还是郑卫帮刘娟买了一辆车，三千多块钱，年头长，迈数不高，保养不错，性能很好。刘娟很满意，请郑卫和杨小静以及她的前室友一起去吃了一顿洋人的龙虾餐。后来是她的前室友教她开车，她是坚决不准郑卫教，倒是杨小静休息时还带过她两回。刘娟不爱吱声，心里却十分有数，她要求郑卫每天晚上坐她的车去学校，再跟她的车一起回来，说是自己没有正式驾照，必须有老司机坐在旁边。这样郑卫这小子就被栓住了，刘娟要去学校他就必须去，刘娟不走他就不能走，他想找借口溜到哪儿去玩，刘娟坚决不同意。就这样盯了他几个月，郑卫总算出了一个会议论文。随着刘娟拿到了正式驾照，她的办法不再奏效，郑卫又放了羊。杨小静当时还有点嘀咕，刘娟怎么总盯着我们家郑卫呀？她哪里知道，要不是刘娟看得紧，有了一篇会议论文垫底，她那个太会玩的老公说不定等不到她进去，就被老板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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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又躲又逃

杨小静进实验室后，本能地采取了刘娟对付郑卫的办法，绑着他同去同回。郑卫也知道总这么混不行，看巴特曼教授那个凶狠劲，是绝对不会饶过自己的，所以开始还算听话，跟着杨小静跑了几天。可是没有过多久，他就受不了啦，对杨小静抱怨：“一天在实验室干十几个小时，你当我是铁打的金钢呀？”杨小静说：“我不是天天这么干吗？你怎么就不行？”郑卫为自己的懒惰猛找借口：“你们女的耐力强啊，我们男的可没法比。再说你做跑堂经过锻练，我可没有。”杨小静只好说：“那你要是累了，可以在实验室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呀。”郑卫从此便有了上方宝剑，干不了一会就不见人影了。杨小静跟他不在一个实验室，也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盯住他。等有时间了过去查看发现他不在，后来问他，他就说太累了，去哪哪哪休息了一会，真的，就一会儿，不耽误事。

杨小静看这样不行，就拿郑卫的同学在激励他，说：“你看你们实验室的那个同学，一天干多少小时？我们实验室的学生一天干十二个小时都不止。怎么人家能做到，你就做不到？”郑卫狡辩说：“我比他们效率高多啦。他们做实验的水平真差，纯属磨洋工。”杨小静气道：“那为什么人家的论文比你多？”郑卫又狡辩说：“我的质量好呀。他们那是凑数。”杨小静急道：“不管他们是不是凑数，东西摆在那里呢。你有本事也凑数呀！”郑卫不屑说：“你是要一堆跳蚤还是一头狮子？你看我要发就上‘科学’，上‘自然’，上‘细胞’。”杨小静气得说不出话来，就他这么个混法，还写论文上‘科学’、上‘自然’呢，连会议论文都发不出去！

为这些事俩人没少吵。起初杨小静是柔声细语地提醒郑卫，郑卫是嘻皮笑脸地保证不再犯。后来是杨小静板起脸来要求郑卫必须努力，郑卫一会是严肃地表决心，一会又跑得没人影。最后杨小静发火了，郑卫先是忍，后是不耐烦，最后是跟杨小静对着吼。杨小静气极了叫道：“那咱们离婚！我可不想跟你这么个不求上进的东西一起混。”郑卫冷笑道：“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我帮你进了王冠，现在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准备攀高枝了，对不对？”杨小静大叫一声：“你放屁！”哭着跑了。郑卫吼完也觉得后悔，知道自己说重了，而且纯属胡扯。杨小静是跟老板的关系挺好，可是谁不想跟老板搞好关系呢？是有人在下面传一些流言蜚语，肯定是因为嫉妒，因为郑卫太知道杨小静在干什么了，她一天在实验室干十几个小时，见得最多的就是耗子老鼠，累都累死了，哪还有时间折腾别的事呀？杨小静一跑，郑卫赶快去追，找到后又是陪礼、又是道歉、又是赌咒发誓绝不再犯，一定听老婆的话，努力上进，奋勇前行。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把杨小静哄过来。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杨小静也不好再逼郑卫，要不然真的就是分手了。一个人一个命呀，人不可以跟命争，杨小静认命了。有时候也想，郑卫把自己带出来，又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了这么好一个位置，帮她在王冠基本站稳了脚，也算很不错了，就算他越来越不争气，以后要自己养着他，咱也认了。可是更多的时候，她还是对郑卫恨铁不成钢，你又不比人傻，不比人差，为什么人家能努力，你就不能努力？人家能出论文，你就不能出论文？人家能在王冠拿到博士，你就拿不到？杨小静心里憋曲，不愿意理郑卫。郑卫心中惭愧，也不好意思经常搭搁杨小静。俩人就这样陷入了冷战，除了吃饭、睡觉、到实验室干活，再没有什么交会。其实郑卫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他心里也很害怕，可就是不敢面对现实，就是推，就是躲，就是逃，真是推过一次是一次，躲过一刻是一刻，逃过一天是一天。他也很痛苦，可是已经混习惯了，让他一下子变成刘娟那样的好学生，杨小静那样的苦干家，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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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深夜幽会

虽然杨小静天天在实验室里猛干累得要死，虽然郑卫不争气家里没有多少温暖，她的生活也不是全无亮点。她与他们的老板巴特曼博士每天晚上几乎固定不变的“会晤”，就是她每天最兴奋、最快乐的时光。巴特曼教授的事情很多，有行政上的，有学术上的，还要管理和照顾手下直系的一大帮子人，所以他的工作时间也是一天十几个小时，周未有时候有事情还会来。好在他是单身，家里的杂事有钟点工打理，他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每天晚上他离开学校回家前，他都要到办公室和各个实验室转一转，看一看有什么事要做，关心一下群众，也监督监督下属干活。每次来，他都能看到杨小静在实验室里跑前跑后地忙碌。这倒不是杨小静知道老板要来而秀给他看，她确实很努力，非常想把事情做得又多又快又好。巴特曼教授见人都要聊两句，开开小玩笑，询问一下进度等等。对于面目姣好、英语流利且又青春灿烂的杨小静，他自觉或不自觉地会多说几句，多待一会。杨小静对这个气质高尚，说着不紧不慢的美国上流社会标准英语的老板，也是大有好感，会很热情地跟他聊，结果俩人越聊越投机，越聊时间越长，越聊越兴致勃勃，渐渐成了实验室里的一幅固定的风景。郑卫听到的流言蜚语，大部分也是由此而来。

杨小静在实验室呆久了，各种有关老板的小道消息听到很多。巴特曼教授虽然位高权重，识广学深，却有着一颗年轻的心，时不时跟别人谈论他的各个女朋友。每个周一大家见面时，都要互相问一下对方周未过得怎么样。巴特曼教授的回答，经常是又交了一个女朋友或者是又吹了一个女朋友。交女朋友正常，象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不仅有人给他介绍，也有女孩毛邃自荐。他自己看上了谁，也会去追，比如上次好象看上了丽莎，可惜没有追上。他也不是太在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那么吹掉女朋友总要有原因吧，别人问起来，他说这个女孩太年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上次那个女人又太胖太老，缺乏吸引力。大家私下里说起来都笑，说他这么挑肥拣瘦，非把自己挑老了不可。杨小静觉得他在工作上凶神恶煞，一丝不苟，生活中却有点天真烂漫，孩子气十足。

杨小静和老板的聊天，开始都是实验的事，渐渐就聊起来各种新闻和趣事，后来从个人的生活经历、各国的文化历史到最新的电影、电视、政治、球赛，什么都聊。虽然是跟老板聊天，杨小静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说没有好好工作。巴特曼教授忙说：“静，你不能这样干，会把自己累死的。你应该休息一下。”杨小静只好称谢。巴特曼教授又很直率地说：“我很享受跟你的闲聊。”杨小静心里也这么想，可是不敢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年龄不大，经历不少，脑袋里有东西，身形又很曼妙，再加上东方女性特有的温柔、内敛、忠诚、细腻，应该正符合巴特曼教授的要求。可惜自己已经名花有主，他们俩人都已经没有机会再做选择。

有一次巴特曼教授说：“我相当累，想去喝杯咖啡。静，你想要跟我一起去吗？”杨小静犹豫片刻说：“这么晚了我不能喝咖啡，否则我会睡不着的。”巴特曼教授说：“你可以喝杯饮料呀。来吧，休息一会。”说完又去叫其它在实验室的人。杨小静赶快跑到郑卫实验室一看，这家伙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最后有五个人跟着巴特曼教授一起去了王冠的咖啡厅。巴特曼教授兴高采烈地把这个叫做小幸福时光。大家在灯光幽暗的咖啡厅里，听着轻柔的音乐，漫无边际地闲扯，在高压力长时间的工作后，确实很幸福很放松。杨小静这时才发现，美国生活里真的有象电影里的场景，真的很舒服，很有档次和品味。对于一个从中餐馆奋斗上来的女人来说，这一刻真是如梦似幻！

杨小静回去跟郑卫说起这件事来，他并没有太在意，反而庆幸自己不在实验室，因为他很怕巴特曼教授，总是躲着走。既然杨小静是跟着一群人去的，也就不会有什么猫腻。杨小静问起他干什么去了，他说实验室太吵，他去图书馆看论文去了。杨小静没有追问，她的心思还在老板身上。她知道巴特曼教授经常全世界跑，欧洲有时一年就跑好几趟，最远去过澳大利亚。她想象他这样档次的成功人士，肯定很习惯逛高档酒吧夜总会，出入著名的剧院和音乐厅。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呀！自己什么时候能达到那种高度呢？几乎没有可能。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巴特曼教授从此以后隔三叉五地来要拉大家去咖啡厅“幸福时光”。晚上能干活干到这么晚的，自然都是很忙很上进的人，谁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他呀？他问起工作来可不管你是不是跟他去喝过咖啡。再说能在王冠里混的，谁都不傻，谁都能看出这里面女主角应该是谁。所以几次之后，跟着他去咖啡厅去“幸福”的，就只剩下杨小静了。杨小静非常喜欢那里的情调，也喜欢跟见多识广、才华横溢的老板聊天，再说自己的饭碗是老板给的，她也不敢不买老板的面子。不过郑卫问起来时，杨小静不由自主地撒了个小谎，说还有谁和谁也去了。郑卫自己也碰到过一次老板装模做样地拉人，他说他有个实验正做到一半，实在走不开，推脱了过去。既然他自己不愿去，杨小静跟老板去就属正常。不管怎么说，俩口子都要靠着老板吃饭，不跟老板搞好关系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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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帅丑成双

杨小静的工作刚刚步入正轨，却意外地被拉去参加了另一项使她的声名更加远扬的活动。那天下午，她去主校区听完一个学术报告出来，正急急忙忙往回走，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扭头一看，居然是丑妞和帅哥俩人，而且丑妞还挽着帅哥的胳膊。她还来不及惊讶，丑妞就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说：“哎呀，小静，你怎么在这儿？怎么穿得这么正式？还步履匆匆？”杨小静笑着回答：“我已经在基因系找到工作了。”丑妞夸张地叫道：“这么说你也是王冠的人啦？真正的白领丽人。太好啦！太好啦！”杨小静以为她是说自己找到这么个工作太好了，其实他们还是学生，还没有体会到找工作的艰难。丑妞转身对帅哥喊：“就是她！多好呀！太合适啦！”帅哥也笑道：“那当然好啦！就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赏光。”杨小静问：“你们在说什么呢？”丑妞高兴地拉着她蹦蹦跳跳地说：“学生会要搞个晚会，他是男主持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主持，就是你了。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

要是往常，杨小静肯定会喜滋滋地就去了。象这种抛头露面的事，谁不想光辉灿烂一把？何况杨小静从中学到大学，做报幕员和主持人都快十多年了，到王冠主持晚会不仅是专业对口，而且是鹤立鸡群。可是她现在的工作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实在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虚荣心，只好推脱说：“我才进实验室没多久，实在太忙了。你们还是另外找人吧。”丑妞拉着杨小静不依：“不行，你一定得来！周六的晚会呀，你周未都不休息吗？”杨小静很自豪地说：“一周七天，每天十二到十四个小时。”丑妞尖叫起来：“这也太狠了！王冠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杨小静解释说：“也不是都这样。我这不是才进实验室，要学的东西太多嘛。”丑妞还是不干：“那就算你休息一下呀，你这么干会被累死的！再说，你这么有经验，根本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她抬头想了一下说：“彩排你来一下，然后就是演出。真的花不了多少时间。”

杨小静有点心动了，犹犹豫豫地说：“就没有人愿意做主持？”丑妞说：“有的是人想做！我还想做呢！那这个晚会是什么质量？”指一指帅哥说：“他也是第一次，没有一个有经验的人，效果不会好。你看上次，都搞得啥吗？”杨小静笑问：“你怎么这么操心？你在里面做什么？”丑妞说：“我是策划兼导演啦。累死我了，事太多！唉，早知如此，我才不接这活呢！”她叹完气后又拉着杨小静的手摇着哀求说：“帮帮忙呗，小静，帮帮忙呗！都是为中国人耶！”帅哥也在旁边使激将法：“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业余的呀？我早就说人家不会赏光的。”杨小静见他们这么高看自己，心里很高兴，笑着说：“我也是业余的，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丑妞信心十足说：“就凭上次你给他献花时那台步那姿式，绝对迷倒一片！到现在大家一说献花那个，老生十有八九都知道。你就为大家服务一次呗！”杨小静也觉得再不同意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就说：“那好吧，我就去吧。”俩人高兴坏了，问杨小静要了电邮地址，说会把节目单寄给她，让她有时间就想一想串联词，到彩排时再跟帅哥对一对。帅哥说他怕到台上太紧张，万一说错了、忘了词或者有别的意外，请杨小静圆场救场。这些都是杨小静的长项，她一一答应下来。

杨小静回来后给刘娟打电话，通报了一下情况，说：“没想到她长成那样，居然把帅哥追到手了。”刘娟从那以后再没有跟帅哥有什么联系，又是满心课题，都快把帅哥忘掉了，不以为意地说了句：“男追女，一座山，女追男，一根簪。”杨小静琢磨道：“不知她用的什么办法？”刘娟说：“她挺活泼的，性格好呗。”杨小静说：“可是她长的真不怎么样。”刘娟说：“看久了，也就习惯了。”杨小静心里点点头，深知不管是老是丑，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她对郑卫说她要去主持王冠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的晚会，郑卫兴高采烈，老婆扬眉吐气，他也满脸放光。说起丑妞和帅哥居然搭了对，郑卫笑说：“这叫做：有好汉，无好妻，懒汉娶个娇滴滴！他是好汉，没有好妻；我是懒汉，娶了个娇滴滴的美女。”杨小静可没有心思跟他调笑，觉得这家伙不求上进，只会耍嘴皮子，厉声道：“你就不能变成好汉吗？”郑卫收起笑容，灰溜溜地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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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登徒子众

举办晚会那天下午，杨小静特意给自己安排了半天假，把实验室的工作能往前赶的往前赶，实在不行的就只好放一放。她先在家里睡了个午觉，保证自己晚上精神抖擞，体力充沛，又用水气蒸了蒸脸，以使自己看上去容光焕发，美丽超群。还用了个把小时温习了一遍彩排的内容，设想了一些出现各种状况的应对之道。下午四点多，她就来到学校的活动大厅。她要化妆、换衣服、熟悉场面、临场合练，都要尽力做到最好。她觉得自己的优点，就是做事认真，象自己这种不算多么聪明的人，如果再不认真努力，在美国是没有办法呆下去的。在蒸脸的时候，她也感觉到，其实自己还是挺想去做主持人的。虽说是有一点虚荣心，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一直不顺，她总想证明自己，现在自己已经是王冠堂堂正正的研究助理了，也该扬眉吐气一回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笑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艰辛，总算走上了安身立命之路，自己真是既幸福又幸运的人呀！

临开场前半个小时，郑卫才匆匆赶到刘娟实验室接上刘娟去看演出。他今天下午又跑去帮别人修车去了，然后再被人请去吃自助餐，要不是老婆有令必须把刘娟接来，他可能现在还在慢嚼细咽其乐无穷哩。杨小静不仅叫了刘娟，还请了齐姐、李三姐以及“当牛做马的”等几乎所有认识的人来捧场。刘娟听说是杨小静主持，那也是非来不可。其实刘娟已经有好久没有敢在这种场合露面了，因为每次她都会受到一些青春期雄性的纠缠甚至骚扰。如果都是帅哥、牛人，至少还不令人讨厌。问题是大多是一些自命不凡的猥琐男人蜂拥而至，她通常都以一付不理不睬的态度应对之。即使如此小心，她还是给自己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有一次一个蛮阳光的新生跑来跟她套近乎，她看是一个小孩，就没有那么冷淡。没想到现在的小孩激素吃得多，成熟得早，天天往她的实验室跑，一付死缠烂打不搞姐弟恋就不行的架式。刘娟一再叫他不要来了，怎么都不管用。后来闹到她几乎无法工作，只好叫来校警。一个大块头警察跑来对小男孩说，如果他以后靠近到刘娟一百英尺之内，就把他送到监狱里去。小男孩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戏了，在楼道里大哭不止。这事弄得全校轰动，有好长时间，刘娟走到哪里都低着头，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好在象小男孩这样情感丰富的人，学习不太可能很好，在王冠呆了没有多久，就转学走了。刘娟这才松了一口气。

郑卫带着刘娟进入活动大厅时，当真是顾盼自如，得意洋洋。才貌俱佳的老婆马上就要闪亮登场了，身边又跟着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搁谁都一样，想不骄傲都难。厅里摆了很多大圆桌，各个桌子前都坐着一些人。当他笑嘻嘻地往一群冲他招手的狐朋狗友桌旁钻时，刘娟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指了指一个几乎坐满家属的桌子。郑卫这才想起来刘娟属于珍稀动物，需要严加保护，只好冲哥们的桌子拱一拱手，跟着刘娟坐进妇女小孩窝里去了。这个桌前只剩下两个座位了，他们填进去正好满。刘娟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迎来好些聚焦的目光，赶快低下头在桌子上找东西吃。郑卫则是向张三招手，朝李四点头，忙得不行。

这时，郑卫侧前方有一个面相成熟、个子中等的男性向他笑着点头，他一看不认识，就没有理睬。可是那个男的又站起来向他招手，他左右看一看，没有别人跟那个人目光交流，便指了指自己，意思是问，是不是跟他打招呼。那个男的站起来往他这边走，他马上明白又碰到登徒子了，心里直后悔自己怎么得意忘形，根本不该理这家伙的。他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刘娟。刘娟抬头扫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那人走过来用英语说：“我见过你们的，我也在医学院工作。我是洪博士。”说着向郑卫伸出手来。郑卫没有办法，只好跟他握了一下，用中文说了句：“你好，洪博士。”心里想，这名字听起来就象“红脖子”（乡巴佬）。他又把手伸向刘娟，嘴里说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小男生为之哭泣的人！”刘娟最怕别人提这事，心里烦得要死，便装作没有看见，不肯理他。可是这小子脸皮很厚，硬勾身把手伸到刘娟的眼睛跟前。刘娟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晃了晃自己手上拿着的吃的，表示自己没有办法跟他握手，然后就把头转开了。这个红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强抢民女，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对郑卫用英语说：“你的朋友好象不是很友好呀。”

郑卫见到红脖子在这个中国人成堆的地方，坚持说一口带有浓厚中国乡土气息的英语，心里直感叹王冠怎么什么鸟人都有。红脖子又用英语说了一通会场布置不错、人很多之类的闲话，郑卫左张右望心不在焉。红脖子大声问：“你跟我在一起吗？”郑卫只好用中文回答：“我英语不好，你能用中文说吗？” 红脖子这才用中文回了句：“当然。”这时坐在刘娟旁边的小孩跑去跟别的小孩玩去了，红脖子很不客气地立即坐到刘娟的身边。刘娟不理他，悄悄地往郑卫这边靠。红脖子没有办法，只好越过刘娟问郑卫学什么呀，在哪个实验室工作呀，说得比英语流畅多了。刘娟站起来拉了一下郑卫，郑卫就势跟她换了一个座位。这下子红脖子问话方便了，可是也没有兴趣再问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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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台湾绅士

晚会就要开始了，来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没有座位，只好站在四周。学生会工作人员用小推车从仓库里推出一些凳子，请站着的人每人取一个凳子到各个桌子旁挤一挤。郑卫马上感觉到又要有人加入了。果然一个衣着笔挺文质彬彬的大个子提着一个凳子走过来，指了指郑卫和刘娟的身后很礼貌地问：“我可以坐这里吗？”郑卫笑嘻嘻地说：“没问题。”他说了声：“谢谢！”坐了下来。他见郑卫手里拿着一张节目单，就请求道：“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剧单吗？我来时已经没有了。”郑卫把节目单递给他，他又说了声：“谢谢！”

郑卫对红脖子实在不感冒，却对这个大个子蛮有兴趣，侧脸见他边看边轻轻摇头，就问：“怎么啦？看不懂？”大个子迷惑地问：“这个，南泥湾，是一个城市吗？”郑卫见他的做派明显与众不同，听他说话口音发嗲，而且居然不知道南泥湾，就问他：“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呀？你是哪里来的？”大个子忙道歉说：“对不起，我忘记了介绍我自己。我是台湾来的，十二岁到的美国。”边说边拿出钱包，从中取出几张纸片说：“这是我的名片。”微微躬身双手一一奉上，发给郑卫、刘娟、红脖子及桌上的其他成年人，礼数非常周到。郑卫扫了一眼他的名牌，见上面用繁体写着主人名叫肖君杰，英文名叫杰克肖。他笑着问他：“你怎么也参加我们的晚会？”肖君杰欠身答道：“都是中国人嘛。我是王冠商学院毕业的，现在在金融公司里面做。大陆进步这样快，我准备向大陆发展。我很喜欢大陆的，以后一定会去大陆。”郑卫顿时对他心生好感，连刘娟也不由地微微点头。肖君杰趁势问道：“可以请问各位的姓名吗？”郑卫、刘娟、红脖子都报了自己的名字。肖君杰同郑卫和红脖子握了手，嘴里还说：“幸会，幸会！”他却没有找刘娟握手，只是微微鞠躬说：“很高兴认识你！”其他人马上猜到，他一定看到了刚才刘娟拒绝跟红脖子握手那一幕。刘娟正琢磨着要不要跟他握手，怕一握手红脖子又来找自己的麻烦。现在看到他这么懂事，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红脖子直着嗓子对肖君杰说：“你们搞金触的，就是倒卖货币，以钱生钱，对吧？你们不创造财富，工资还很高，这公平吗？”肖君杰好脾气地说：“有人需要，我们才会去做啦。”红脖子继续尖着嗓子叫道：“我们这些做研究的人，才是社会发展的关键。你看我，论文有二十多篇，分值都很高的。我当第一作者的论文都有七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走到了世界科学发展的最前沿。我很快就要去名校做教授了，我也要带很多象你们这样的博士生。”他指了指郑卫和刘娟，继续涛涛不绝地往下吹，他的老板多么有名多么重视他，他又去过世界哪里开会，又去过哪里做报告，别人对他又是如何崇拜，他的前途又是如何美妙，等等等等，晚会都开始了，他还没有吹完。

杨小静发鬓高卷，妆扮靓丽，身穿紫红色旗袍，随同一身白西服的帅哥，款款走上台来。在众人为之惊艳的那一瞬间，郑卫率先跳起来欢呼，顿时全场欢声雷动。杨小静很大方地微笑向台下轻轻挥手，帅哥则明显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接下来便是献词，帅哥讲中文，杨小静讲英文，台下又是一遍惊叹，没想到杨小静的英语说得这么好。刘娟对郑卫说：“小静的英语是越来越好了。”郑卫说：“她天天跟我们老板聊，自然大有长进。”红脖子问：“你们认识她？”郑卫说：“那是我太太。”红脖子惊得直瞪眼：“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老婆还这么漂亮？”肖君杰这时候已经坐得离他们很近了，也探过身来问：“请问那个女生是谁？”郑卫重复道：“那是我太太。”肖君杰羡慕道：“你真是太幸运了！”郑卫满脸是笑，幸福到了极点。刘娟却在琢磨郑卫的说法，心里隐隐觉得不妥。

晚会的表演者都是学生，而且大多是新生，质量一般般。观众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美貌绝伦的报幕员身上了，每次杨小静出场，很多人的眼睛都是直的。丑妞是对的，这台晚会有了杨小静，就算成功了一大半。杨小静知道大家都很欣偿她，心里高兴便越发显得自信自然，容光焕发，大方得体，场上有些小状况，她总能随机应变，应对自如。有一个小伙子太紧张了，唱歌有点跑调，台下有人起哄，搞得小伙子很尴尬。杨小静上台后笑说：“唱歌走调是我的专利呀，你什么时候偷走的？小心我叫警察噢！”台下笑声一片。郑卫始终兴奋不已，肖君杰有几次问他问题，他都没有听见，刘娟只好代他回答。红脖子问郑卫：“你老婆是演员吧？你回国找的？”郑卫得意非凡地说：“我们是北京综合大学的同学。她现在在我们老板手下做研究助理。”红脖子感觉不可思议地嘀咕着：“怎么可能呢？这么年轻！综大的？还都这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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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舞场风云

晚会结束后是舞会，大家把桌子往墙边一推，关掉一部分灯，放上音乐就开始。杨小静已经换下了旗袍穿上了长裙，再把头发放下来变成披肩发，把浓妆抹去化上淡妆，结果又是一番风情。她走过来与郑卫他们汇合，一经老公介绍，马上与肖君杰和红脖子握手言欢，享受他们的恭维。她的表现与刘娟完全不同，小媳妇的成熟妩媚与大姑娘的羞涩清纯，各有各的风韵，同样引人入胜。聊了一会，她便把刘娟拉到一旁窃窃私语说：“娟姐，这个杰克肖很不错。他长得可以，个子也蛮高的，还是公民。听说他们做金融的工资可高啦，说不定比我们老板还高。你千万不要放弃这个机会呀！”刘娟说：“不了解。人家也没追我。”杨小静面授机宜说：“你当然不要太热情，吊一吊他。他要是来追，你不要拒绝就行了。”刘娟笑了一下不吱声。

舞曲一响，马上有人上来邀杨小静。她这一走，很久都回不来。郑卫望着满场飞舞的老婆，不由地又一次感叹：“这是我老婆吗？”红脖子上来就拉刘娟，被刘娟拒绝了，说没有准备好。郑卫只好陪着刘娟坐了一曲。第二曲一开始，他赶快拉刘娟起身。第三曲也是他带刘娟跳。红脖子看郑卫占着老婆还霸着美女，气得两只小眼睛都变红了。其实郑卫心里也嘀咕，不跟老婆跳，专跟另一个美女跳，这合适吗？刘娟也知道不能一晚上都粘着郑卫。红脖子再上来邀时，她就没好拒绝。问题是这老小子没有一点乐感，点子都踩不准，他跳舞的唯一目的，就是一亲少女芳泽。他抓住刘娟的纤腰使劲往怀里拉，刘娟双手使劲顶住他往外推，两个人拉来推去象打架一样。好容易舞曲停了，红脖子搂住刘娟的腰居然不松手，刘娟赶快挣脱往边上逃。红脖子还不死心，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刘娟。结果刘娟急了，下一曲刚一响她就冲过去抓住郑卫说：“咱们跳！”郑卫边跳边问：“怎么样？”刘娟气愤不已：“太差劲了。”郑卫骂道：“你对他别客气！这小子一看就是性压抑，想女人都想疯了！”说完又觉得不好，忙说：“对不起。”

下一曲红脖子又来邀，刘娟说：“不想跳。”她的一个同学来请，刘娟跟着走了。可是这个男生跳得也不好，刘娟只好将就。郑卫趁机去问肖君杰：“杰克，你怎么不跳？”肖君杰说：“我不会多少啦。”郑卫劝道：“不会你可以请女孩教呀。你不主动，难道还要女孩主动来邀你吗？”肖君杰笑说：“是的，我是要努力的。我去请。”下一曲开始前，他便走到刘娟身边说：“刘娟小姐，我可以请你教教我吗？”刘娟点头。舞曲一开始，他们俩便一起步入舞场。红脖子也不邀请别的女孩子跳舞，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对。肖君杰会走一些基本步子，刘娟教了他几个花步，他很快也算大概齐可以走了。他个子高，带女孩有优势，而且一点没有要占女孩子便宜的意思，所以刘娟还算满意。

肖君杰邀请刘娟这一曲，郑卫请丑妞一起跳舞。丑妞上来就说：“大卫，你要小心啦！小静的魅力超强，想追她的男生至少有二个连。”郑卫扫了一眼一曲不落被不同男生邀舞的老婆，笑着回道：“她的魅力再大，那也是有主名花呀。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丑妞笑道：“小心啦，小心啦，这里是美国！”不过没跳一分钟，她就感叹道：“大卫，你跳得真好！怪不得你能追上小静呢！”郑卫笑嘻嘻地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受用。他觉得这丫头虽说长相丑陋，表情夸张，可是却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而且敢爱敢追，怪不得她能搞定帅哥呢！

杨小静急急忙忙跑回来拉上郑卫跳上一曲，她不想太冷落老公了。他们俩是老搭挡，非常熟悉，又都跳得很好，所以一上场立即引起轰动，大家全都指指点点地看着他们这一对美妙娴熟的舞姿。一曲结束，好些人鼓掌，主要是杨小静的那些崇拜者们。郑卫是得意洋洋，杨小静则不动声色。

再往后就主要是郑卫带刘娟跳了。他们俩几乎不怎么跳花步，只是很默契相拥而行，随着音乐缓缓地漫步。刘娟觉得，在郑卫怀里很安全很放松。郑卫也觉得，在刘娟身边很安静很温馨。他们一曲接着一曲地跳着，几乎不说话。郑卫慢慢地体验着这种没有压力没有烦燥的感觉，而刘娟也在静静地感受着这不期而偶的轻盈。她拼博的太久太久，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样身心俱宁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郑卫，郑卫对她微微一笑，她赶快把脸转向别处，那一瞬间，她几乎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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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风雨中飘摇

18.1  天天交流

这场晚会之后，杨小静的芳名响彻王冠校园。问起那个报幕员，只要是中国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郑卫沾老婆的光，也成了校园风云人物。经常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互相传颂着说：“这就是那个报幕员的老公。”别人对他的态度，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屑，时不时还有人诅咒他说：“看吧，他老婆迟早会跟别人跑掉的！”

杨小静晚会后也兴奋了很久，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自己如何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又如何在舞场中艳冠群芳。在王冠校园里走起来，她也开始轻松自信，不再象刚进来时那样低眉垂目，忐忑不安。当然，她还象以前一样非常努力，每天十几个小时地拼命干。她知道象她这样从头学起的人，要赶上已经做了很多年的精英，无论多么努力都是必须的，而且她也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给了她收入和自信的行业。她会感到累，却不会觉得苦，相反，如果有一天因病或因事没有能去实验室，她就会觉得很难受很不安，直到又看到那些塞得满满的瓶瓶罐罐和各种仪器，她的心里才会变得充实而安祥。

杨小静给巴特曼教授看她在晚会做主持所照的像片时，受到了他的“严厉批评”：“静，你是不对的！你怎么能不告诉我这件事呢？我很想去看你做主持人呀！”杨小静抱歉说：“可是你来了我会很紧张的。”巴特曼教授说：“你有很多观众，不是吗？为什么我去了你会紧张？”杨小静说：“因为你是我的老板呀，巴特曼博士。”巴特曼教授很郑重地说：“我想请求你做两件事。第一，请叫我吉姆，好吗？第二，请把我当做你的朋友，行吗？”杨小静既高兴又紧张地笑道：“好的，我叫你吉姆。可是你还是我的老板呀。”巴特曼教授说：“老板也可以是朋友呀。你可以跟朋友谈谈你的工作并接受他的劝告嘛。”杨小静笑了，她知道吉姆是在讨好自己。他每看一张照片都会说：“你太漂亮了！你真是让人惊奇！”杨小静又兴奋又羞涩，因为吉姆的这些夸奖相当亲密，不象是一个老板在对下属说话。

杨小静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跟吉姆一起去王冠的咖啡厅坐一阵，而且他们会很默契地一起悄悄去，再也不叫其他人。他们俩人有许多共同话题，而且无论说什么，两个人都兴致勃勃。他们聊音乐、聊电影、聊文学、聊艺术、聊历史、聊文化、聊人性，东方的、西方的、世界的，什么都可以聊，一聊起来就没有完。其实杨小静并不懂得太多，吉姆也不是所有方面的专家，可是杨小静知道的，吉姆正好不知道，吉姆知道得多的，杨小静也正好知道得少，所以他们有很多东西要探讨和交流。有的时候，吉姆因为要开会或者出差而不能来时，杨小静就会怅然若失，闷闷不乐。而吉姆回来后，他又会给她讲他的新见闻，他们又有了许多新的话题。当他们到了时间而不得不离去时，吉姆总是说：“怎么会这么快？我真的想再坐一会，哪怕坐到明天早晨。”杨小静总是笑笑不说什么，其实她也很享受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郑卫再迟钝，也早就听到了风言风语。他问杨小静说：“你怎么总跟老板一起去喝咖啡呀？”杨小静辩解说：“他来叫我，我有什么办法？”又连忙安慰老公道：“你放心，他知道我已经不可用的了。再说他是系主任、大教授，不会为了一个下属给自己惹麻烦的。”郑卫想了想说：“我知道暗恋你的人很多。他要是想打你什么主意，你不给他机会就行了。”杨小静正色道：“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想找女人上床，有的是人愿意去。我们去喝咖啡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好些人一起去，偶尔就我们两个人，也是在校园里，他根本没机会做什么呀。”郑卫放心了一些，说：“我就怕别人说闲话。”杨小静气道：“别理他们！嫉妒！下次我叫上你一起去。”郑卫赶快摇手道：“别，别叫我。我见了老板就害怕！”

郑卫的确是越混越厉害，越混越没有信心。象他这样的混法，见到老板要是不怕，那可真是超级傻大胆了。杨小静跟他吵过无数次，问他为什么别的很多人一天在实验室干十几个小时，而他一天来不了几个小时就不见人影了。郑卫以前还可以胡扯什么自己效率高之类，现在杨小静已经对生物实验相当熟悉了，他不敢再提那些鬼话，只好说自己去图书馆看论文去了。杨小静也不是傻瓜，暗中一调查，发现他这个老公除了研究课题，什么都干，打球、打牌、打游戏、打麻将，没有他不玩的。杨小静愤怒地揭穿了他的谎言，他又说什么自己要劳逸结合，保持健康之类。杨小静气急了吼叫：“你再这样鬼混，我就跟你离婚！”郑卫嘴硬道：“离就离！我知道你翅膀硬了，看不起我了。”杨小静骂道：“放屁！你自己不求上进，还好意思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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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催促上进

杨小静知道一味来硬的不行，等俩人都平静下来后，又苦口婆心地劝郑卫：“小卫呀，不是我逼你，我犯得着跟你呕气吗？你自己想一想，你这么混，老板能饶过你吗？”在这个世界上，郑卫最怕的就是老板。他忙说：“我会尽力的，真的！老板问起来，我就说我底子差，需要时间。”杨小静说：“那老板不给你时间呢？”郑卫只好说：“那咱们家就全靠你了。”杨小静鼓励他说：“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呀！我干一辈子，也就是一个实验室打工崽。你拿了博士以后，就可以去做教授了，我也就可以做教授夫人呀！”郑卫想起教授，就觉得跟自己的距离不止一千个光年，可是上了这只贼船，想下也下不来呀，只好无奈地说：“那我就争取做教授吧。”

杨小静吵一次劝一通后，郑卫会勤快一阵。过不了几天，就会老毛病又犯了。杨小静没有办法，就到刘娟那里去搬救兵。刘娟拿出班长的派头找郑卫谈：“郑卫同学，这里是王冠，你能到这里来学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你也知道很多人想来都来不了。你要是不努力，对不起国家，也对不起你父母，还对不起你的家庭。”郑卫素来有点怕刘娟，被她几顶大帽子一扣，也吓得不轻，不停地解释说：“班长哎，我也不是不想好好干，就是提不起劲来，又太贪玩。今后一定改，真的改！”刘娟板着脸说：“你都多大了？结婚都好几年了，为什么还贪玩？你对自己，对家庭，对国家，是认真负责的态度吗？做研究是你的工作，提不提得起劲都必须做！有多少人是因为喜欢而工作的？为什么别人可以吃苦你就吃不了？”郑卫完全蔫巴了。是啊，自己这么个混法，哪有前途呀？他完全认输了，对刘娟保证说：“我一定努力，赶快把我那个会议论文搞出来。班长哎，你平常不说话，怎么一说就这么多？”刘娟不跟他贫嘴，说：“你必须早上九点以前进实验室，晚上八点之前不准离开。我和小静会不定期检查。”郑卫嘻皮笑脸道：“那我要是不在呢？”刘娟严厉地说：“用戒尺打手心，再不改就打脸！”郑卫“啊”了一声说：“你也太狠了！我服了！我服了还不行吗？”

刘娟这一阵子烦心事也不少。一个是她的老板对她有一个评价，说她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很好，就是没有多少创意。她从小到大都是人尖子，学习也永远是最好，怎么到了做研究就不成了呢？她也知道自己喜欢按步就班，没有多少新点子，可是她从来都是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的，那种乱云飞渡般地胡思乱想，她哪里会呀？这让她很郁闷。另一个当然就是红脖子了，这老小子天天往她实验室跑，搞得她烦得要死。她说了无数次让他不要来了，对他丢脸子发脾气说难听话，可他还是时不时找个理由跑来粘乎，脸皮厚得古今旷有，举世无双。刘娟最后不得不用自己的老法子，威胁他说要叫校警来，红脖子这才害怕了，不敢再来骚扰。他自认是要进名校做教授的，当然不能在警察局留下记录。

肖君杰则好的多，打了几个电话来问候刘娟，说要请她去吃饭，请她去跳舞，刘娟推说最近太忙，以后吧。肖君杰知道碰到硬钉子了，只好迂回进攻，想单独约她出来不可能，便给郑卫打电话，说他们公司发了高档餐厅的免费餐券，要请他们俩口及刘娟一起去吃饭，这才算把刘娟请了出来。

两个穷学生加一个实验室打工崽，啥都不懂，随随便便就去了。肖君杰开车来接他们，杨小静和郑卫一看就叫起来：“BMW呀，还这么新，你小子可真有钱！”肖君杰谦虚道：“没有很多钱啦，喜欢就好。”杨小静冲郑卫发狠道：“我也喜欢！郑卫你给我买！”郑卫苦笑道：“这辈子希望不大了。要不下辈子吧？”杨小静正在生气，肖君杰对她说：“你来开好啦。”杨小静高兴地就要往前冲，郑卫一把拉住她说：“别给人家碰了，咱们陪不起的。”肖君杰说：“没有关系啦，我买了全额汽车保险的。”杨小静虽然觉得这个杰克肖真是很好，可还是不好意思开他的车了，真要是出了事，人家就算不追究，你自己也不好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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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顶级享受

餐馆的门脸不算大，也不算豪华，却古色古香。门口的接待很气派，全是“非常重要人物”（VIP）待遇，他们四个人在门口下了车直接往里走就行了，有专人去为他们趴车。接待人员还问了肖君杰的名字，查了登记，才领他们去专门的桌子。肖君杰对三个发楞的生瓜蛋说：“这里都是要事先预定的。”杨小静眼尖，发现吃饭的人都衣冠笔挺，有的人还很夸张地穿着燕尾服扎着领结，只有他们三人是学生装休闲打扮。她问肖君杰，他只是说：“这里比较讲究的。”杨小静直后悔没有穿好一点来，又不好意思责怪肖君杰没有事先告诉他们。

等菜单一上来，他们三个人又吓了三个大跟头，所有菜都贵得吓人，最便宜也要四五十美元。肖君杰连忙说：“没有关系的，我有餐券的啦。这里的牛排很有名，我们一人点一份牛排吧。”郑卫一看，七十元一份，小声嘟囔着：“龙肝凤胆呀，也太贵了点！”不过人家提供的是套餐，从头台、主餐到甜点，全包括在里面了。那牛排还真是做得好吃，四个人都连连称赞。杨小静点头说：“一分钱一分货呀！”刘娟不说什么，只是很高兴的样子。肖君杰想郑卫俩口是一对，他和刘娟自然也就是一对了，所以对刘娟关怀备至。刘娟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也觉得很舒服。两个女生去洗手间时，郑卫问肖君杰，刘娟对他怎样。他说刘娟还是不肯跟他约会。郑卫说：“她才认识你没有几天嘛。她绝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要有耐心。”肖君杰点头说：“谢谢。”又说：“为什么大陆女生有的很保守，有的很随便？”郑卫说：“好女孩子保守，坏女孩子随便。”说完后又觉得是一句废话，说了等于没说。郑卫又说：“她也许不算一个好的情人，但绝对会是一个好的太太。”肖君杰猛点头，因为这正是他心里想的。

吃完饭后，肖君杰递上餐券，又在桌子上放了六十元钱。郑卫问：“这么多呀？”肖君杰说：“这里都是这样的。”杨小静郁闷道：“在这里做服务员，小费一天得上千吧。真不得了！”肖君杰解释说：“他们要分给老板和厨房的，还要上税，所以也不会太多啦。不过，据说这里有好多服务员是有博士学位的。”杨小静意有所指地问：“有王冠的吗？”肖君杰思索着说：“博士吗？我不知道。不过，上次我碰到一个王冠读不出来的。”杨小静和刘娟都往郑卫脸上看。郑卫咬着牙低着头，有一种想要以头撞柱的冲动。

肖君杰又提议到海边去散散步，消消食。郑卫马上大声叫好，杨小静悄悄拉一拉他，让他明白谁是主角。俩人一起看着刘娟，刘娟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没有反映。他们认为这就是同意，所以当即表示赞同。这次刘娟让给杨小静坐前排。杨小静吃饱喝足，又坐上BMW去海边兜风，自然高兴万分，在前边摸摸这摸摸那，喜欢得不得了。

肖君杰把他们带到海边的一个码头，有很多游艇停泊在这里。几个人吹着海风，欣赏着白帆点点的蔚蓝色的大海，个个心旷神怡，其喜洋洋者矣。杨小静叹道：“这才应该是美国的生活！”肖君杰说：“船没有多贵啦，就是码头租金太厉害。”郑卫没有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却对远处一座耸立在海边的小山很感兴趣，往那儿一指说：“咱们去那儿吧。山上的风景一定特漂亮。”肖君杰看了看说：“那座小山没有开发的。”郑卫奇怪：“建成一个公园多好。”肖君杰笑道：“山太小，没有办法修公路上去。美国人是不肯爬山的。”大家都笑：“美国人真懒，怪不得那么胖。”

从此以后，肖君杰与刘娟的关系就算不错了，可是他想请刘娟出去玩时，她总说确实没有时间，有什么什么实验必须马上做，有什么什么论文必须马上写，他只好周未中午跑来陪刘娟在王冠餐厅里就餐，虽说不太好吃，可是有美女在旁，吃什么都会很香。红脖子很快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经常强行插进来跟着他们一起吃饭。他每次来总是不停地吹嘘自己的研究如何达到了世界最先进的水平，马上就要去名校做教授啦。刘娟和肖君杰只好默默地听着，心里盼望着他早点去赴任，省得别人吃饭都吃不清静。

源济

18.4  倾吐真情

杨小静把他们去高档餐厅吃饭的事讲给吉姆听。吉姆说他也挺喜欢那家餐厅，每年总要去几次。另外还有几家很不错的高档餐馆，有专门做素菜的，有只有一个菜的，有只有一桌菜的，各有各的讲究，各有各的专门顾客群。杨小静郁闷地说：“反正都不是做给我这样的人吃的。”吉姆说：“你可以去吃的呀。”杨小静说：“我可花不起那么多钱。”吉姆开玩笑道：“你是说你想要提升工资，对吗？你可以跟你的老板说呀。等一下……我想起来你的老板是谁了！”杨小静笑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已经很满意我的薪水了。”

想起杰克漂亮的BMW，杨小静知道吉姆开的是一辆卡迪拉克，就问他宝马与卡迪拉克哪一种好。吉姆说：“各人的喜爱不一样。一般说来，老板们喜欢卡迪拉克，而公子少爷们喜欢宝马。”杨小静不敢再说她买不起，只好说：“我喜欢小一点的，大的不好开。”吉姆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车？”杨小静笑说：“红色。”吉姆也笑起来，张开双手耸耸肩膀感慨说：“年轻姑娘！”

吉姆真的把杨小静当成自己的朋友了，渐渐地开始讲起自己的私事。他说他跟他前妻是青梅竹马，很小就认识，大学毕业后匆匆结婚。后来他读博士时，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里干，连妻子长的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他前妻要求离婚，他同意了，反正是一个陌生人要离开，他没有理由反对。杨小静问他想过复合没有。吉姆说他前妻早已经又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商人，有了二个小孩。他有时会打电话过去聊聊天，有一次还去她家住了三天，跟她现任丈夫也成了好朋友。杨小静心想，外国人真是看的开呀！吉姆又谈到他约会过的女人，说那些只是追逐性，而不是爱，而他想找一个两者皆俱的女孩。他停下来不讲了，凝视着杨小静。杨小静不敢抬起头来，好半天才说：“咱们该回去了。”

从那之后，吉姆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凝视杨小静的时间越来越多。杨小静也时常脸红，不好意思，说话断断续续，时常失魂落魄，仿佛堕入爱河一般。她知道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那又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有好几次她都想不能再跟吉姆一起出来喝咖啡了，可是每一次她又忍不住还是跟着他一起出来。吉姆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她是想听又不敢听，又爱又怕。终于有一天，吉姆开口了：“我知道这是不应该的，我也知道这有可能毁掉我的职业生涯。在开始时，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所以很想跟你在一起。等我发现自己陷进去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制止自己了……”杨小静猛地站起来，眼中含泪摇头说道：“吉姆，请别说了！不可能的！肯定不可能的！”她哭着跑出去，在黑暗中的王冠校园里不停地走呀走呀，直到筋疲力尽，直到头脑麻木。

杨小静回到家时，郑卫已经沉沉睡去。她洗了澡躺到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郑卫翻身时，她推醒了他，脱掉睡衣钻进了他的怀抱。他们做爱时，杨小静非常兴奋，激情四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以往杨小静不是说太累，就是应付差使。郑卫奇怪地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没什么，突然很想要。”郑卫随后又昏昏睡去，杨小静则睁着眼睛直到黎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