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419：工地上的女人们

源济

建筑女工

撰稿/付希华

想到建筑工地就很容易联想到干苦力的男人们，现在的建筑工地上却不乏女人的身影，她们同男人一样干着繁重的工作，为生计打拼着。近年来，建筑业用工市场女性的比例明显增加，越来越多的女工也承担起了和男工同样高强度、重体力的劳动。绝大多数女工是随丈夫来到工地，以相互照顾。建筑业作为吸纳农民工最多的行业之一，在一定程度上也给农村女性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
  

为生计打拼的工地夫妻

2014年7月，高温下的广东省中山城区一楼盘工地，头戴遮阳帽的女工穿梭在钢筋架子林立的工地上格外显眼。绑钢筋、浇混凝土、开塔吊，几乎所有工种都有女人的身影。原本居内持家、温柔细致的贤妻良母，转身成了顶天立地的女汉子。

50岁的女工周庭菊是她们中的一员，跟着丈夫干建筑有16年了，夫妻俩抹内墙一天能挣到500-600元。靠搞干建筑供完女儿大学毕业，还要给儿子建房结婚。周庭菊说，“十年前刚开始干建筑的时候，丈夫一天才挣25块，自己才15元一天，从2008年开始工资才涨起来，这些年，光女儿从高中读到大学毕业就花费将近10万，不拼命干活根本没有办法。”为了两个孩子，夫妻俩这几年可谓是拼上老命在干活，凌晨4点半就起来开工，连续上班到晚上7,8点，中午也没有休息。长时间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让丈夫患上了股骨头坏死，夫妻俩不得不提前结束打工，回老家给丈夫动手术。


工棚里的家

工地宿舍一般是铁皮的活动板房，夏天经过暴晒的板房，里面闷热难耐。20余平方米的房间里挤着5，6对夫妻，每张上下铺的钢架床就是一个家。上铺放些日常用品和杂物，下铺用建筑模板和布帘围着，里面有电风扇、电视机等电器。放下布帘，就是自己的空间。女工江淑萍说，“房间虽挤，总比租房住划算，在外面租房子，一般都离工地较远，很不方便，现在大家将就点也没关系。”江淑萍和丈夫一起干建筑10几年，夫妻俩包工抹外墙加贴瓷砖一天可以挣到500多元。在工地上干了一天活的男人们，能吃上老婆做的饭菜，同甘共苦的生活让他们更有拼劲。


从工厂到工地

相比制造业、服务业等行业，建筑业是相对高危险的行业，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使得多数年轻人更倾向在工厂打工，不愿干建筑。 但也有不少年轻人是从工厂跑到工地打工挣钱。24岁的女工柴星陶以前在浙江的玩具厂打工三年，现在在工地做木工点工，刚进工地才三个月，皮肤就被晒得黝黑。对比玩具厂和建筑工地，柴星陶说：“以前在玩具厂上班，不加班每月能挣2000多元，加班能挣3000元，和现在也差不多，工厂里不自由，晚上一般都要加班，现在晚上不用上班，可以出去玩，家里有事，可以随时走。”这样高度的灵活性，对女工来说，也缺乏稳定性，经常要奔波于各个工地。


高薪背后的“高辛”

女工在工地上分为点工和包工，点工就是按天计算工钱，出工则给钱，不出工就没有。包工是指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定量工作。 多数女工和丈夫在工地都是从事包工，相比点工，包工挣钱更多，也更辛苦，通常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劳动时间长、劳动强度大，流动性大，生活环境较差，不少女工患有肌肉劳损、骨质增生等疾病。建筑工人中确实存在收入较高的人群，但是数量非常少。在“男人当铁人用，女人当男人用”建筑行业，收入高背后的工作强度大往往被忽视，所谓的高收入也是拿时间来拼出来的。   

我国现有4000万建筑工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农民工，他们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由于建筑业生产经营特点和用工方式的特殊性，建筑工人的权益特别是工伤后的权益容易受到侵犯，工伤维权问题也较为突出。

【完】

源济

杨亚珊每天都要在钢管架子之间穿梭。在建筑工地上像架子工这样的重体力活有一定的危险性，一般女性很少有参与。杨亚珊是广西百色人，今年30岁，以前和丈夫在农村老家帮人家建房子，来现在的工地做架子工才一年。





绝大多数女工都是随着自己的丈夫一直在工地干活。下午6点半，收工后的杨亚珊和丈夫陈剑东一起吃晚饭，两人同喝一瓶喝啤酒。杨亚珊说，干活累了，喝点啤酒可以解乏。工地的饭堂每餐8元，夫妻俩一天吃饭要花50元左右。





工地的生活区通常一间房住五六对夫妻，两块模板、一顶蚊帐，再加一块布隔开有限的隐私，围成狭小的夫妻空间。





杨亚珊在工地里遇见了自己的老乡杨阿妹一家，因为刚来到新工地，她们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来，丈夫的手机成了她们唯一的娱乐工具。





杨阿妹今年32岁，有一年的室内架子工经验，每天在工地上扛钢管搭建支撑混凝土的架子。同样的活，丈夫一天可以挣到160元，但她是女工，只能拿到120元，平时每个月可以开工24天左右。





夏开梅，四川广安人，43岁，和丈夫一起出来干建筑10年，在工地做包工抹内墙。夏开梅干起活来一点也不逊于男工人，为了多挣点钱，夫妻俩凌晨4点多就起床准备开工，晚上一般到7点多才收工，中午也不午休，在工地上吃饭后继续开工。





杨凤琼，四川广安人，46岁，在工地负责平整浇筑的混凝土工，混凝土没有浇筑完，工作就不能停，经常烈日当空的正午也要干活。女建筑工人常说，女的干建筑这一行必须能饿，能吃，能受累。





工地宿舍一般是铁皮的活动板房，夏天暴晒后里面闷热难耐。两名女工嫌工棚太热，直接在工地上午休。据小小鸟打工互助热线所做的《千里万名建筑工人生存状况公益调查报告》，目前我国女性建筑工人已占10.18%，而女工们来到建筑工地的原因主要是钱多和管理相对自由。





柴星陶，贵州凯里人，24岁，木工点工，随丈夫干建筑3个月。一天工作9个小时，挣120元。柴星陶说：“以前在浙江的玩具厂上班，不加班每月能挣2000多元，加班能挣3000元，工厂里不自由，晚上一般都要加班，现在晚上可以出去玩，家里有事，可以随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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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秀，四川广安人，25岁，结婚六年。夫妻俩干包工抹内墙，一天能挣到400多元。以前在电子厂上班，在厂里打工觉得攒不下钱，索性跟着丈夫来到工地干建筑。有时每天凌晨四点钟就要开工，中午在工地上吃饭，晚上7点钟才能下班休息。





袁火梅，湖北黄石人，26岁，在工地开车转运混凝土，6点半上班到晚上7点，以前在鞋厂上班，她嫌工厂里工资少、不自由，就跟着丈夫来到工地打工。





晚上7点，女工张艳手里拿着装水用的食用油桶坐着吊笼下班回宿舍。37岁的张艳，在建筑行业已经6年，做包工抹外墙贴瓷砖，1平米可以挣到37元。每个月和丈夫能挣到1万多，两个小孩在老家读书，靠他们俩，家里盖上了房子。





蒋金燕，四川广安人，28岁，在工地做泥水工，包工抹内墙。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是她每天的工作情景。她一家五口人都在工地干活，蒋金燕说：“父亲靠搞建筑把我们姐弟养大，现在跟着他学，给两个孩子挣奶粉钱。一层楼1500平方，全家人五天就可以搞完，能挣1万块钱。”





50岁的周庭菊，跟着丈夫干建筑有16年了，包工抹内墙一天两个人能挣到5、600元。夫妻俩在全国各地的工地游走，最多的时候一年搬家5、6次。他们目前已经供完女儿大学毕业，准备给攒一套婚房。但目前周庭菊的丈夫患上了股骨头坏死，这是建筑工人的职业病，她得先回家给丈夫治病。





怀孕8个月的冉叶琴背着1岁半的女儿洗衣服。18岁就结婚她一直随丈夫在工地打工，怀孕本来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但她每天却要给起早贪黑挣钱的丈夫做饭，洗衣服，带小孩。女建筑工人不单是工人，同时也是妻子、母亲，除了日常的工作，生活上也要更加操劳。





龚元芬，四川华蓥人，50岁，在工地做内墙泥工包工，一家三代5口人都住在工地生活区，每天收工后，龚元芬帮儿媳带1岁多的小孙子。





下雨天停工的日子，包工头在宿舍打麻将，女工在旁边围观。工地生活枯燥，像样点的娱乐基本没有。





早年工地里的女工的工作主要是打零工和后勤方面如保安、保洁和食堂工作。但如今，即使同工不同酬，越来越多的女工也承担起了和男工同样高强度、重体力的劳动。她们高收入的背后，工作强度和超负荷工时却往往被忽视，但为了家人和生活，大多数女工选择了继续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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