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牵着姐姐走

源济

彩凤今年10岁，读小学五年级。在这个年龄，她本该无忧无虑，但她却过着与同龄人完全不同的生活。彩凤有个姐姐，叫彩云，患重度脑瘫，生活不能自理。爸爸妈妈工作时，照顾姐姐的重任经常会落在彩凤身上。 摄影：葛宇飞





1999年，姐姐彩云在东莞的一个出租屋内诞生，但她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从安徽来的打工家庭带来太多欢乐。彩云出生后一直不会哭，不会说话，六岁才学会一瘸一拐走路，医生给的诊断证明是，脑瘫。2004年，彩凤出生。她从小就活泼可爱，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





彩凤的爸爸现在东莞打散工。家里收入有限，生活上入不敷出。尽管条件艰难，他也没有让妻子外出打工，而是让她在家专职照顾彩云。直到2012年底，房租和水电费日益高涨。生活捉襟见肘之时，妈妈才去做环卫工，一个月可以拿到1300元的工资。





父母都要外出工作，10岁的彩凤就要独自照顾姐姐的吃喝拉撒。“你姐姐是个傻子， 我们不和你一起玩”。从小到大，彩凤去和周围的小伙伴们玩耍时常会得到这样的拒绝，更没有人会主动到家里去找她玩。因为姐姐大小便失禁，孩子们嫌她家里太臭。





彩凤也去上学时，彩云就只能一个人呆在家了。为了防止她乱跑，磕着碰着，父母会用绳子把她拴在窗户边上。





每天一放学，彩凤就要跑回家里解开拴在姐姐身上的绳子，先清理姐姐在家里拉的大小便，再像个大人一样给姐姐彩云擦鼻涕。





给姐姐收拾干净后，彩凤带着姐姐到出租屋附近散步。她们常会招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因为患病的缘故，姐姐走路一颠一颠的，极易摔倒。有时彩凤抱怨：“让姐姐走的时候她不走，让她往这边走她又偏往那边走。”瘦小的彩凤往往需要费尽力气，连拖带拽才能将体重近100斤的姐姐扶起。





周末，彩凤需要全天留在家照顾姐姐。面对大院里嬉戏玩耍的小伙伴，小小年纪的她常会玩心大发。有一次，彩凤溜出去玩，没人看管的彩云摔到了铁板床头上满头流血。爸爸回来后，打了彩凤一个耳光。





在那之后，父母周末外出时直接把门锁上，把姐俩完全锁在家里。周末，不能外出的彩凤会趴在窗上看院子里的小伙伴玩耍。





靠近彩凤床边的墙上有她自己所画的想象中的家。房子总共有六层，每一层都按她的构思设置了不同的家电设施。





彩凤两姐妹所住的社区，聚集着一些从外地来东莞打工的“新莞人”。离彩凤家两百米远的横沥隔坑社区服务中心是慈善爱心人士专门为小“候鸟”们修建的活动中心，这里是彩凤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可以和同龄小伙伴玩耍，一起看书、玩健身器材。在这里她没有束缚。





社区的服务中心每个月会为当月出生的小“候鸟”们过一次集体生日，彩凤的生日是6月30日，而今年6月社区服务中心举行集体生日晚会那晚，爸爸让彩凤在家照顾姐姐，错过了自己的集体生日，没有吃上生日蛋糕，更没有领到生日礼物，让彩凤至今都在生爸爸的气。





2014年8月9日，彩凤还登台参加了社区服务中心举办的新候鸟亲子文艺晚会。第一次有机会浓墨重彩的登台表演节目让她感觉很意外，很紧张。她从来没想到老师会让他参加。只可惜这台亲子晚会，彩凤的父母都没到场。





彩凤的爸爸说，“她的学习成绩并不好，还光想着出去玩，回安徽老家后就没人和她玩了，兴许成绩还能提高点，而且学费还便宜好多”。爸爸打算在年后将彩凤一人送回安徽老家，给爷爷奶奶照看。





一名曾帮助过彩凤的志愿者说，“彩凤曾说过，自己将来想做一名医生，好为姐姐治病”。不知彩凤现在是否还怀有同样的梦想，也不知她是否知道，过年后父亲就要送她回老家。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像彩云这样的脑瘫儿童约有70万，像彩凤这样早早承担起家庭负担的孩子有多少，尚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