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癌症街”的孩子们

源济

在安徽省合肥市，有一片叫“吴夹弄”的地方。作为即将消失的“城中村”之一，这里不但不冷清，反而住满了带着孩子前来就医的特殊家庭。因为，穿过一条小巷，就是安徽省立儿童医院。这些父母们每天带着生的希望，穿过黑暗的巷弄，为自己的孩子寻找光明。摄影：高博





吴夹弄杂乱无章的楼房，在周边高楼的对比下显得格格不入。住在这里的多数家庭，都是来自农村的外来客，在孩子被确诊为恶性疾病后，父母们带着孩子来到合肥治疗。因为住不起病房，同时为了减少往返于老家和医院之间的不便，很多患病的孩子只能和父母蜗居在这里。





3岁的李雅琪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位。家住安徽亳州市蒙城县篱笆镇的她，今年4月被查出患有神经母细胞瘤。她的爸爸李小静和妈妈吴玉玲都在不到一年前去浙江义乌市打工，工资都不高。李雅琪有个刚满一周岁的妹妹，姐妹俩都由爷爷奶奶照看着。





李小静给好动的李雅琪穿上鞋子。他们一家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半年多，给雅琪治病就花掉了15万，家里欠下了13万的外债。





做完化疗的李雅琪躺在病床上哭闹，经过六次化疗和两次手术，曾经爱笑爱闹的她很少露出笑容。雅琪身体里的恶性肿瘤包绕着大血管，无法一次性切除，化疗也已经开始失去了效果，医院建议他们去北京或上海找专家想办法。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天空一直在下着雨。李小静把伞尽量往妻子和女儿那边靠过去，不让她们淋到雨。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中午一点，一家人吃上了这天的第一顿饭，夫妻俩看着雅琪吃了一大口饭，默默的念叨着“多吃一些，身体早些好”。





为了祈求孩子平安，李小静按照老家的习俗，在雅琪手腕上挂了一颗狗牙。在农村的习俗中，佩戴狗牙可以避邪，不再受疾病和灾祸的侵扰。





2岁的戴子谊来自安徽蒙城，她在今年初被查出患有急性混合型白血病。从那以后家人带着她来合肥治病，他们在这座城中村已经住了8个月。为了兼顾照顾患儿和挣钱，妈妈丁艳与丈夫被迫分开。丈夫去了外地打工，每月把赚到的钱寄回家里，她则和孩子的外婆候玉英陪着孩子治病。





戴子谊在医院里接受化疗，每天都要吃四五种不同的药物。每次吃药，她都要哭闹上好一阵。近大半年的住院治疗，花掉了将近15万，虽然戴子谊的父亲在外打工，家里还是欠下了10万元的债务。





10岁的李阳（化名）在五年级下学期时，被发现患上了髓系肉瘤，无奈停止了学业，来到合肥治疗。如今，李阳和妈妈王金凤已经在城中村的这个单间里蜗居了9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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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晴朗的下午，李阳正在屋顶帮妈妈收衣服。为了给李阳治病，家里前后已经花了20多万，李阳的爸爸一个人在外地打零工，每个月给母子俩寄来1000多元钱，供她们生活和治疗。





8岁李苗苗患有急性淋巴白血病，她和妈妈在城中村里，以每个月260元的价格租了一间七八平左右的小屋。因为没有窗户，屋子里总是弥漫着阴暗潮湿的气息。在合肥治病7个月，前前后后花掉了13万，家里欠下了11万的外债。





城中村里的人口流动很大，李苗苗在这里找不到一起玩耍的好朋友，妈妈只能教她折纸打发时间。





5岁的李书一躺在妈妈张敏怀里，看着亲戚送给他的平板电脑。患有急性淋巴白血病的他刚刚结束了第六个化疗疗程。张敏说，给孩子治病5个月，每天呆在医院里，看着孩子就忍不住伤心落泪。





从医院回到城中村的家里，李书一安静的躺在爸爸李国浩怀里。他的妈妈和其他患儿父母一起，出门去寻求社会帮助。给李书一治病，家里已经花掉了20多万，欠下了10万的债。





1岁5个月的刘子浩自从2013年11月份被查出患神经母细胞瘤之后，妈妈程丹就带着他来到合肥治疗。他们住在城中村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这里没有取暖设备，唯一一扇朝阳的窗户没有窗帘，程丹在玻璃上贴上了一层贴纸。





晚上，程丹背着刘子浩准备出去摆摊。化疗十一次，手术一次，这个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在治病上已经花掉了25万，再也负担不起医疗的费用。为了缓解经济压力，程丹每晚在城中村附近摆摊。





6岁的闫苏强和父亲闫孔林住在城中村已经7个月了。闫苏强在出生8个月的时候就被确诊为脑瘫，今年4月份又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坐在床边发呆的他，还不能理解父亲的焦急。





闫苏强的妈妈正打算带着他出门转转，她和丈夫准备要二胎，现在已经怀孕6个月了。白血病与脑瘫康复不能同时进行，闫孔林准备等儿子下一阶段白血病化疗结束时，安排他进行脑瘫康复训练。





14岁的邵良玉今年9月份开学时被查出患有髓系白血病，在城中村的家里，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屋里低头玩手机。妈妈帮他把口罩洗净晾在衣架上，好让他随时能戴着干净的口罩，防止感染。为了给邵良玉治病，这个农村低保家庭已经欠债10多万。





如果没有患病，邵良玉现在应该在这座省会城市读初二的课程。他说，知道自己患病后，一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城中村阴暗的小楼里，他总是站在凉台上仰天发呆。对于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他的心中也没有答案。

d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