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运动在中国遭遇反腐寒流

源济

2014年 12月 24日 07:15


Reuters
北京郊区一个非法的高尔夫球场被关闭后已经成为一块玉米地。

今年11月亚太各国政府领导人和企业高管齐聚北京郊区时，峰会会场拥有一座由高尔夫传奇人物加里·普莱尔(Gary Player)设计的豪华高尔夫球场。

但对美国总统奥巴马(Barack Obama)和其他参会精英人士来说，在清晨打一局高尔夫却不可能。

刚刚完工、能够欣赏长城美景的雁栖湖高尔夫球场在峰会期间关闭。这个球场在技术上是非法的，中国600来个高尔夫球场几乎都是这种情况。若允许亚太经合组织(Asia 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论坛参会代表挥杆果岭，将会传递完全错误的信号。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中国高尔夫的影响如同一场周末雷暴：眼下整个高尔夫球运动在中国都处于停顿状态。

在中国，高尔夫一直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消遣方式。1949年中国建国后，毛泽东下令废除所有高尔夫球场，并禁止政府官员打高尔夫。这条禁令从未正式被解除。

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向外国投资敞开国门时，极少数的高尔夫球场被允许建设。此后随着高尔夫运动在中产阶级中的普及，没有牌照的高尔夫球场开始大量涌现。这导致中国政府在2004年全面禁止新高尔夫球场建设以保护耕地。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中国大多数高尔夫球场都是2004年之后建成的。

但在习近平的领导下，中国开始严肃对待高尔夫球禁令。

就在几个月前，北京郊区新开张的一个杰克•尼克劳斯(Jack Nicklaus)签名球场的会员们突然发现，在政府对北京市所有俱乐部开展审计的大环境下，该球场的场地被封。数周之后，该俱乐部获准重新开业，但仅针对会员而非宾客开放。而附近的一个俱乐部则没有那般好运，不得不整理那些绿地永久关停。

这样的整顿可不是“一阵风刮过”。如今中国人也打高尔夫，但这个行业未来前景并不乐观。

首先，高尔夫基本上属于富人的娱乐活动。在北京周末花掉250美元是轻而易举的事。

在一个长期缺水的国家，高尔夫球场建设会加大环境压力。北京所在的华北平原部分地区非常干旱，人均水资源已经降至沙特阿拉伯的水平。

高尔夫球场会侵占稀有的农田，而开发商常常会以最低的补偿迫使农民离开自己的土地。例如在美国，很多球场只不过是豪华房地产项目锦上添花的点缀；其实钱都花在了房地产上，而不是绿地和球道。

严格来说，任何新建的高尔夫球场都不算合法，因此如果不以某种形式打通关节，是没有一台推土机能够开工的。

换句话说，高尔夫是习近平公开宣扬的几乎所有事物的对立面。习近平正致力于解决中国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严重的环境污染以及农村强征农民土地问题，尤其是政府腐败猖獗问题。

共产党从未改变对高尔夫运动的看法。但这并不能阻止高级官员打高尔夫的脚步。像凯宾斯基酒店(Kempinski Hotels)旗下雁栖湖项目这样的球场，已成为政府官员和民营商人之间权钱交易的浑浊场所。

高级官员十分享受被球童簇拥的感觉；这些球童有的身穿格子灯笼裤，几乎人人都善于溜须拍马，随时对官员的球技和得分大加奉承。

有些官员还会戴着白手套来这里休闲，这样打高尔夫时就不会留下晒痕，周一上班也不会露马脚。

但自从习近平两年前上任以来，敢溜出来玩一局的官员越来越少了。

所有这些都影响到高尔夫在全球的前景。高尔夫运动在美国逐渐式微，随着泰格伍兹(Tiger Woods)的世界排名逐渐下滑，美国人对高尔夫的热情日益消减。高尔夫行业于是将希望放在了中国身上，中国的中产阶级正在崛起，高尔夫已成为他们表达自身雄心壮志的最恰当工具。

在中国富人阶层，打高尔夫的人越来越多。在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以如此惊人的速度兴建数量如此之多的一流高尔夫球场，开发商们对关于新建高尔夫球场的禁令视而不见。

高尔夫学院像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培育出像关天朗这样的年轻高尔夫球手。去年，14岁的关天朗晋级美国大师赛，成为历史上参加该赛事的最年轻的球员。

此外，中国也成为国际高尔夫球场设计师的圣地，其中包括普莱尔。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中国近期政府打击高尔夫球场项目的行动并没有令他感到沮丧。他说：“我完全赞成中国政府的做法。”

为什么呢？普莱尔认为，中国应该重新考虑高尔夫运动，让这项运动变得更具可持续性。

他的意思是，所有高尔夫球场都只应用处理过的污水进行灌溉。普莱尔是天然肥料的支持者，他在南非的牧场就采用了天然肥料，他还在牧场上饲养纯种赛马。

此外，普莱尔希望看到中国政府建设公共高尔夫球场，向普通老百姓开放这项运动。

事实上，对北京高尔夫球场的审计以及关闭部分高尔夫球场的举措表明，中国政府正朝着规范该行业的方向行动，而不是全面禁止这项运动。

高尔夫球手们的想法是：对于这项全球性的运动而言，中国高尔夫市场的复苏远比伍兹能否重振旗鼓重要得多。

Andrew Brow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