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82|回复: 2

[杂谈] 韩十洲:你会不会给陌生人一个团圆的祝福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5-11-26 06: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15-09-27 韩十洲 大家




摘要ID:ipress

是坚持“选择善良”,还是成为一个“最终令自己讨厌的人”?中秋佳节,向家人报平安、向友人送祝福亦或阖家团圆之际,或许也是我们该想一想这类问题的时候了。

日前,腾讯与一家公益机构做了一个社会实验:请一位真实的流浪汉与一位假扮的“流浪汉”,在北京和广州的街头,向路人借手机一用——要过中秋节了,给家人报个平安,结果当然并没有出乎我们在日常经验中刻下的社会印象之外:总共向300多个人去借,愿意借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还遭到了恶语相向。

这是一个“简约而不简单”的社会实验,结果虽然不在意外,但视频中的一些镜头和言词,仍然触人心弦,耐人回味,令人沮丧,也许这就是影像的力量吧。我在想,跳出这种情绪,去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假如我正好是被问到的路人之一,我会怎么选择呢?我会爽快地借给他吗?坦率地讲,答案是,我真的不确定。理由并不是我冷漠,而是我“脆弱”——一种由于信息不对称造成的脆弱感。



第一,正像视频中所表现的那样,流浪汉是可以假扮的,除了作为一项社会实验的善意的假扮,我们都知道还有一种是恶意的假扮,即如人们常说的“骗子”。那么,对我而言,“流浪汉”首先并不是一个事实,而是一个要加引号的需辨认的情况。这个社会实验提出的,首先不是一个“借还是不借”的问题,而是一个“信还是不信”的问题,一个人与人之间的认同问题,测度的是当下的社会信任指数和社会认同。那么,我们就把这个问题转向了一个更为幽深的层面。

第二,选择去相信一个人、一件事,从根本上来说,总是意味着一种冒险,一种勇气。因为信息不对称是绝对的,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当然了,风险(risk)不等于危险(danger),也隐藏了收益(profit)。例如人们愿意为了爱情去冒险(去相信一个人),为了成功去冒险(去相信一件事),但相应地也会对风险概率进行估计。如“看上去不像好人”这种话即是一种风险估计,这种“估计”有时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但社会习俗、日常经验和刻板印象会作用于这种个体无意识,而形成一种“集体无意识”。而在现代社会中媒体(复数)往往又起着关键的塑造作用,一个社会的意识状态假如被媒体舆论所主导,人们可能就会丧失对真实的社会状态(例如对诸多事实的比例感)的恰当觉知

具体到这个社会实验而言,路人甲乙丙丁的风险估计,并非骗子的社会真实概率(“骗子没那么多”),而可能是一种经过媒体化的刻板印象(例如一位路人说“现在很难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与从自身利害出发而综合后的“心理概率”——“好人”还是“坏人”?“流浪汉”还是“骗子”?

这种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式的“对半开”的风险估计模式,可能已经是一个无意识层面的状态了,人们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不由自主地采取“安全最大化”的选择策略,即把事情以最坏的状况来估计(也即“底线思维”)然后做出抉择。当然这种“抉择”未必会在头脑中有一个清晰的判断,但身体“用脚投票”已经是“最坦率”的“判断”了,这亦可视作是一种对“判断的负担”(burden of judgment)的逃避,一种不进行判断的判断。



另外,我们还需要考虑到,手机,尤其在智能化以后,已经不单单是一部上千元或几千元的物品,而越来越相当于人体的一个器官、个人社会关系的枢纽和“自传式的个人档案馆”,甚至(对于有的人而言)还藏有“手雷”一样的秘密。如果万一丢了那实在没什么脾气,只能自认倒霉,但如果主动用自己的手机去冒险,那就另当别论了,的确不是“帮人一个忙”那么简单的逻辑。视频中一个女孩所说的“你不会拿着我的手机跑了吧”并非不可能成为事实,那接下来可是一连串的麻烦啊,在这个社会成本如此高昂的时代,那干嘛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我们从视频中也可以看到,一些人对流浪汉的拒绝可能就是一种下意识或者说无意识的反应,事后反思时才会进入一种意识状态,甚或是理性状态,为自己寻找合理化的理由。那么,我个人之所以回答“不确定”,原因之一就是我没办法确定我在那一刻的真实反应,会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如果是前者,我更不确定其所受到的社会刻板印象的影响程度。但在看了这个社会实验尤其是有了这番思考之后,我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我是会做出“有意识的选择”的。

第三,完成了“信还是不信”的抉择之后,才是“借还是不借”的问题。当然,不相信的,自然就不会借了,但相信的,也未必会借。例如视频中那位说“活该”的女子,即便她相信这个人不是骗子而是一个真的流浪汉,她也不会借,因为像流浪汉以及类似的弱势者,在她的价值观体系之中得不到认同,她觉得这些人都是“不靠自个能力”。当然,这可能是由于她还年轻,还不懂得人的命运不仅仅是一个能力问题(况且,用阿马蒂亚·森的观点来说,人应该享有“拥有某些能力的权利”,rights to certain capabilities),还有天赋、出身、机会和不测之祸等等太多偶然性因素左右着人的一生际遇。就像一个跟帖所说的,“谁敢保证他的今天不是你的明天”。

正是这种偶然性成为罗尔斯的正义论(a theory of justice)的理论根源,一个正义的制度安排正是对人类命运之中不可消除的偶然性(也即我们说的“无常”)的一种“抵偿”——对积极的偶然性(例如天赋、出身和运气等碰巧处于优势的一种状况)进行一定的抵消,对消极的偶然性(例如天赋、出身和运气等碰巧处于弱势的一种状况)进行一定的补偿。在无知之幕(veil of ignorance)背后的原初状态(original position)之中,也即人们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处于优势者还是弱势者的地位时,理性的人自然会接受这种旨在平衡优势与弱势的分配正义(distributive justice)的制度安排。

如果一个社会奔驰在与此相反的方向上,必然会导致千姿百态的阶层失衡、社会失衡与心理失衡现象,在这样的社会中人性会更倾向于投机而不是创造,相应地也就会“好人越来越少”“骗子越来越多”。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一些“弱势者”在艰难地捍卫着自己的尊严(与此相反,一些人却以牺牲尊严为代价成为了所谓的“优势者”),视频中的“小广西”正是这样的人,尽管他觉得自己“比不上别人”“没有本事那是我个人的命运”,但他20年来辗转于广东各个城市,“曾丢失手机又挨饿7天,都未曾开口向路人借过手机”,“甚至从未靠乞讨维生”。



“信还是不信”这一环节就会刷掉大多数人,“借还是不借”这一环节还会淘汰一批人,最后选择了“信且借”的人便“寥寥无几”了——此刻我们也可以再次体会一下那句话:“聪明是一种天赋,善良是一种选择”。这种并不令人意外的结果当然与我们当下的社会状况直接相关。在我看来,那些“信且借”的少数派,真的很了不起,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做了我们这个犬儒主义(其特质就是不相信一切)时代的“英雄之举”,他们是我们微观的日常生活中敢于超越自身“脆弱感”的当之无愧的英雄。

对于我而言,正如前面所说,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在第一环节过关,但第二环节我敢说是没有问题的。有了一点人生经历和一番理论思索后,我觉得,我越来越懂得“命运”两个字中的忧郁内涵,很愿意去换位思考、并对他人“同情之理解”。不过,经过了这一番有意识的思考之后,如果在现实中真的遇到这样的情形,我不想成为在第一环节就被“刷掉”的人,因为这也触及到了我作为一个“人”的尊严问题。

总的来说,这个社会实验测度出的这种并不令人意外的结果,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根本挑战,即如何重新建立我们的社会信任与认同的问题。既然我们业已深深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利于每一个人身心健康的社会状态——最终会躯体化到人们的形貌、体态与气质之中。那么,我们就必须做点什么,去改变它。

改变首先需要的便是“冒险一试的勇气”。但是,如果我们只是呼吁一种社会信任,那就相当于要消除漩涡而又不改变造成漩涡的河流结构,显然是荒唐悖谬的。如果说社会信任问题是漩涡,那么,社会认同(social identification)问题便是河流结构。我们需要的是重新探究我们究竟应该认同什么、不认同什么,进一步来说也就是,“我们是谁(identify),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并不是什么不接地气、不着边际的“形而上学”(取其日常语境中的含义),而是会渗入到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所思所想、所盼所念与一行一动的具体而微妙的抉择取舍之中的东西。它从根基上决定着我们这个社会的运行成本是高还是低,决定着我们是坚持“选择善良”,还是成为一个“最终令自己讨厌的人”。



如法国组织社会学家米歇尔·克罗齐耶所说,“事实上,我们人生的最大失算即在于对蕴藏于自身的巨大潜能竟然浑然不知”。我们对自身“巨大潜能”的发现以及不遭异化地实现,正是蕴含在这样的究底追问与对一个罗尔斯意义上的正义社会的不懈追求的过程之中。中秋佳节,向家人报平安、向友人送祝福亦或阖家团圆之际,或许也是我们该想一想这类问题的时候了。





作者:韩十洲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独立评论人。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06: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骗子,什么时候把钱还我

 2015-09-29 毛利 大家



摘要ID:ipress

数据说,张口问了300多个人,只有20多人出手相助,看到那20多人一边深皱着眉一边小心翼翼拿出手机,还是哭了,没法不哭,根据这几年社会新闻,这20多人简直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借。


前两天网上疯传一个视频,两个流浪汉分别在北京和广州跟人借手机打电话,不用说,拒绝的是多数。大部人无动于衷漠然走过,也有人口出恶言大喊一个滚字,节目前期采访,问会不会帮助流浪汉,多的是人点头答应,在假设场景中,人人都可以是天底下最慈悲最善良的人。


换了真实场景,一个长相落魄的流浪汉跑来,张口就是借手机,换谁都要掉头走。


特别三里屯这样的地方,好多人曾经连夜排队为了一只苹果手机,为此卖肾都行,怎么可能摸出来成全一个善举?


▲网络视频《流浪汉街头借手机 路人反应让人心寒》


数据说,张口问了300多个人,只有20多人出手相助,看到那20多人一边深皱着眉一边小心翼翼拿出手机,还是哭了,没法不哭,根据这几年社会新闻,这20多个人简直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借。


一朋友看完视频说,号召大家献温暖,万一是坏人假扮成流浪汉呢?她转头问我,你借不借?


我不会借,但十分渴望是300多人中那20几个人之一。


十几年前刚上高中时,每周五从学校坐车回来,手里总会有点结余的零花钱。有次半路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焦灼地说了一堆他来找工作,但是钱包手机被偷,希望能借点路费回家。我听他说完,建议他赶紧去报警。他说报过警了,警察也说没办法,小姑娘你能不能借一点?一定会还你的,你写个地址给我,我会把钱寄过来。说完拿出一个本子和笔,推过来给我。


于是拿出口袋里的十块钱,像小学生做好事一般,给了他。内心当然满是不舍,特别是中年男子说“还能不能再多借点”时,心想你坐个公交车回家到底要花多少钱?


但最后他诚挚地鞠躬感谢,我又有了点做好人的升华感,飘飘然回到家,跟父母一说,我妈即刻反应:是骗子。


的确是骗子用光了大部分人所有的信任。


隔了一个月左右,照例周五回家,换了一个路口,还是那个中年男人,还是那副焦灼无奈的表情,拦住我说:小姑娘,我把钱包弄丢了,方便借点钱吗?


当时觉得有点好笑,这骗子故地重游故技重施,竟然这么大方坦荡,真是纯天然的骗子。但真是因为年纪太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高叫了一声:上次借过你了!


骗子没回过神来,还在掏包里的纸笔,说着你把地址名字写这里,我一定会还。我推开本子,大骂:骗子,什么时候把钱还我?上个月你就拿了我钱。这人忽然口气狰狞起来:你乱说什么?!我边跑边喊:马上报警!


迅速跑步回家后,又跟父母汇报,这下我妈很焦虑:他不会打击报复你吧?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一个衣冠端庄的骗子尚且如此,一个邋遢的流浪汉开口问人借手机,当然更加糟糕。


人们倾向于对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下最恶毒的判断,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干得出来,偷鸡摸狗甚至于杀人放火,法律对于游离于社会规则外的人,能起多大作用?


乔治·奥威尔写过一本书,《巴黎伦敦落魄记》,纪录他出于某种原因,自愿加入到流浪汉队伍体验生活。因为太过真实,这几乎是他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一部。一个人把自己放到一无所有的位置,获得了某些相当特殊的体验。


他记载过一个流浪汉朋友,说此人具有流浪汉的典型特征,赤贫而猥琐,阴暗而嫉妒地好色。基于此,女性朋友碰到流浪汉从远远的地方靠过来时,第一反应大概都是尽可能地避开。


虽然奥威尔又写,此人天性慷慨,愿意和朋友分享哪怕最后一片面包干。记得那个国外纪录片吗?一个流浪汉意外得了100美金,毫不犹豫要和别人分享,习惯一无所有的流浪汉反而对金钱没什么渴求。


糟糕的是,奥威尔写的下半部分,“他一直生活在这种对食物阴郁的热望上,这使他从身体到精神都充满了低下的东西,是营养不良和生理饥饿毁掉了他的人性,而不是天性里的邪恶。


《巴黎伦敦落魄记》中,奥威尔时不时和别的流浪汉一起,偷点农民田里的土豆,捡拾地上的烟头,过着毫无尊严食不裹腹烂糟生活,唯一有一次,一个主管听出他的上流阶层口音,给了他一块干净的毛巾,就算是闻所未闻的奢侈。


我偏爱这本书,是因为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巴黎,跟海明威笔下《流动的盛宴》完全不一样的巴黎,彻底的底层生活。但对于流浪汉生活,只能远远观察,当一个流浪汉用渴慕的眼神走到我面前,要求借一次手机时,我一定还是会坚决走开。


害怕未知的危险,害怕他们可能被饥饿和贫穷毁掉的人性,害怕,其实搞不好,我们这样的现代人,因为意外事故或者什么危机,也会变成这样一无所有,连电话都要出手相求,让别人帮帮我的流浪者。


视频中真实的流浪汉接受采访说,他流浪数年,其实一次都没跟人借过手机。这就是现实生活,人们在网络社会制造出无数的亲昵,到了残酷世界时,所有一切都灰飞烟灭,人人都是一名目不斜视只求自保的人间机器。



本文原标题《还会帮助一个流浪汉吗?》




作者:毛利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看上去很猛”两性情感专栏作者,著有《一纸谈欢》等。

回复 鲜花 鸡蛋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6 06: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再后悔把电话借给陌生人

 2015-09-30 闫红 大家



摘要ID:ipress

当我听到真实的流浪汉“小广西”说:“没办法,我比不上别人”时,心中刺痛,即使他真的不如人,也更多是命运使然,这结果,不该完全由个人来承受。


暑假里的某一天,我带着老妈和孩子出门旅游,在武汉的一条步行街上,走得有点累的我,在一个花坛沿子上坐下来,顺手掏出手机,刷下朋友圈。旁边那个小姑娘突然转过身来说:“姐姐,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手机没电了,我跟我同学走散了。”


她提出的太突然,我来不及找借口回绝。我说:“你同学号码多少?我来帮你打。”她摇摇头,说:“我也记不得她的号码。我能用你的手机上一下QQ吗?”


我自己也记不得甚至是不爱记朋友的号码,就觉得她说得有点可信,更关键的是,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借给人家总是不太好,万一她是个好人呢。离得这么近,她抢了手机也跑不掉吧?我心里默默度量着,把手机递给了她。



拿到手机后,她将脸侧向一边,我也按照习惯,不去看她的输入,只是感觉她的手指在我的手机屏幕上下指指戳戳,按说上个QQ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我疑窦丛生,同时想到,把手机借给别人的风险不只是被抢,还包括被植入病毒,我的手机上有支付宝,还有几张银行卡和信用卡跟这个号码绑定,莫非我正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入深渊……


但我被习惯所控制,只能盯紧她,想着报案时如何描述她的模样。她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脸颊上有隐隐的血丝,梳两条麻花辫,背着一只印着小熊的绿色斜挎包,脚穿白色运动鞋,侧面镶着两条粉红色的边。这是一个清新、青春、少女心十足的小姑娘,骗子不该长成这样吧?可是这世上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就在我心中嘀咕个没完时,这姑娘似乎终于进入了QQ,也许是看到朋友也在找自己,脸上很自然地露出微笑,纤巧的手指飞快地敲了几个字,退出,把手机还给我,说了声:“谢谢。”就站起来走开了。


我拿着手机,六神无主,决定到微博上去问问。这一问可不得了,只有一个朋友说:“没什么,过于以邻为壑也不好。”其他的回答全是在告诉我: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具体是怎么样的大事,没人说得清,只是都在劝我冻结淘宝和银行账号,还有的劝我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我半信半疑地打给苹果服务热线,那边一个亲切的女生告诉我,如果只是担心钱,没太大问题。我说,我只担心钱。同时脑子里想,除了钱,还有啥好担心的?直到几个小时之后,大脑反应习惯性延时的我才想到,人家是在暗示不雅照片之类的吧。


且不说这些,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问题,冻结账号很简单,重设手机什么的,就完全超出我的智商余额。接下来的时间,任老妈和孩子在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或是在剧场里为精彩的演出欢呼,我都在心事重重而又无可措手地沉默着。


而成功冻结支付宝账号给我剩下的旅程带来更多麻烦,我没法用手机买火车票,看着我一趟趟地跑火车站,我娃说:“妈妈,如果你不把手机借给别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唉,快别说这个了,我都悔断肝肠了,如果能重回那个时刻,我绝对不会把手机轻易借给别人。


这一坚定的想法在看了腾讯视频的《流浪汉街头借手机,路人反应让人心寒》后动摇。这个视频通过两个“流浪汉”的视角,对于街头路人进行试验,面对着两人“我很多天没有回家了,我想借你的手机给家人打个电话”的请求,大多数人脚步匆匆,不做停留。翻脸呵斥者亦有之,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位“流浪汉”虽然一真实一假扮,但那位扮演者眼中,亦流露出真实的苦涩。


▲网络视频《流浪汉街头借手机 路人反应让人心寒》


确实,虽然那处境为虚拟,但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沦落到相似的处境?当我听到真实的流浪汉“小广西”说“没办法,我比不上别人”时,心中刺痛,即使他真的不如人,也更多是命运使然,这结果,不该完全由个人来承受。那些陷入命运泥淖的人,是应该得到救援的,这救援包括帮他们走出苦境的努力,也包括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帮他们给家人打个电话。


所以终于看到有人愿意把电话借给他们时,非常地感动,尽管这感动里也掺了犹疑,我知道这个社会到处都隐藏着风险,但是那个不久前才丢失了手机的姑娘说:“我想我拿着给他打,他就不能抢我的手机了吧。”还有一个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哪儿有那么多坏人啊!”这种念头当然无法确保百分之百的安全,但是,这风险中的一善念,却让荒漠中长出嫩芽,葳蕤出绿意如许。


她们未必一定是错的。还说我把手机出借那次吧。在路上,我信誓旦旦,回家就找人帮我把手机恢复出厂设置,但是到家之后,手头杂事缠绕,加上过了几天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我渐渐没那么放在心上。冻结了的信用卡,自然解冻,支付宝也照常使用,骗子应该不会等上一年半载再下手吧?我遇上的,可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糊里糊涂的小姑娘,正如我一开始感觉到的那样。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坏人,但不是个个都是坏人,只是,过于强烈的预警机制,让我们采取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式,切割开与他人的关系,表面上看,这种切割一劳永逸,却击碎了最起码的信任,而使得社会关系日益薄脆,使强者心如铁石,弱者得不到救援,但这世间,强弱总是随时转换,每个人最终都处于极大的不安全感。


并不是鼓吹盲目信任,只是在手机借出前做点防护并不是太难的事,若是借去打电话,可以先帮他们拨好号码;若是借了发QQ,除了对方输入密码那几秒钟,视线不要离开屏幕;若是在僻静的地方有人借手机,可以把对方带到更有安全感的地方。只要稍稍做点安全措施,出借手机的风险,不见得就有想象中那么大。与人为善,同时正视现实,在这个人情愈加冷漠的社会里,这应该是比较理性的一条自救之道。


相关文章:骗子,什么时候把钱还我




作者:闫红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著有《误读红楼》《她们谋生亦谋爱》《周郎顾》《彼年此时》等。

回复 鲜花 鸡蛋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www.hutong9.net

GMT-5, 2024-5-13 08:26 PM , Processed in 0.036247 second(s), 1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