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小欣：张天爱经历了四段婚姻，却仍不懂爱情

源济

查小欣：张天爱经历了四段婚姻，却仍不懂爱情

原创 2016-02-05 查小欣 大家

摘要ID：ipress  

四位前夫，张天爱对任何一个都没有怨，“我一直误解爱情，不懂得去爱，婚姻失败是我不好，对男人不公平。”

▍张天爱，不打不相识

跟张天爱不打不相识，是打官司的“打”。

1988年，有传张天爱与第二任丈夫邢李㷧结婚才一年多便闹离婚，自然成为新闻人物，她拒绝所有传媒追访，当时我当周刊总编辑，想专访她登封面，却苦无她的联络电话。那时她在中环心脏地带开设个人品牌时装店“Pavlova”,无计可施下，我致电她的店里，店员永远答她不在，留下姓名电话也未见回复。等了几天，我觉得要更主动，于是跑到店里去找她，她不在，我站在店外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她踪影。几天后便收到她的律师信，要求我不要再骚扰她，她保留一切法律追诉权。在当年的社会，很少人动辄发律师信，我吓了一跳，马上交相熟律师处理，律师着我放心，因那只是封先礼后兵的律师信，只要我不再去找她便没事。

发律师信后不久，她托闺蜜约我见面，这位闺蜜跟我是好朋友。我们首次在文华东方酒店见面，她否认婚变，解释当时发律师信只是想免除传媒骚扰。

完成专访后，闲聊，我问她：“你这么勤奋是为要证明什么呢？”她即时如触电，反应很大：“你看穿了我，从来没人问我这问题，因为没人看得出我是要证明自己。”因为这句话，她对我十分信任，自此我们成为好友，经常茶聚。1997年，我还替她执笔，由她口述写了她第一部著作，一部两本，名为《美的人生与实践法》和《延展生命的高峰期》，内容包括她的哲学理念、人生道理和健体美容心得。

▲ 香港时装设计师张天爱

“你这么勤奋是为要证明什么呢？”此话，她一直记挂至今。做访问能不能做出效果就在于这些小节，而这些小节是要很用心去观察、阅读被访对象才懂得问。

1990年的一晚，她邀请我到位于飞鹅山的邢宅，抵达时已有不少宾客到来，她领我们到客厅中央，有一块红色天鹅绒盖着一件高耸的物件。简单的仪式后，张天爱掀开天鹅绒，原来是送给她的一个男芭蕾舞者造型的铜像，张天爱把铜像放在客厅。铜像价值一百多万港元，她说：“我不要名贵珠宝首饰，我要铜像，邢李㷧（Michael）便送给我。” 真待她如珠如宝。

一日她约下午茶, 她向我自爆要离婚，结束跟邢李㷧的三年婚姻，但她正惆怅是否应公开，因她是第二度离婚，怕有负面影响，另外如果要公开，应用什么方法公开？

我鼓励她坦白，否则很易引起外界无谓揣测，届时再解释会被嘲是掩饰。我答应她亲自写这篇独家专访，让公众知道事实，另一方面会保护她。

在专访中，张天爱衷心对邢李㷧赞不绝口：“结婚的几年间，他从未对我有一丁点儿不好，他知道我似未长大，当时我很忙，继续跳芭蕾舞，我又好奇，上大学念工商管理、念哲学，我又想到内地发展，于是开始学中文。”

“我实在忙得连陪Michael去应酬的时间都没有，我觉得很不应该，但我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理想，只好决定跟他离婚。”女儿的抚养权她交给邢李㷧：“我不怕世俗眼光，我只担心女儿的成长。”

专访用一个现代女性追求自己理想作基础，道出她的心声，刊出后，外界不但没有负面评价，更有不少人体谅及同情她。张天爱向我表示感激，我说那是朋友之义。

▍她不单得天爱，更得人爱

她与大律师胡汉清结婚，我帮忙筹备婚礼。她与胡大律师离婚，又主动接受我独家访问。她与第四任丈夫罗素（王敏德的哥哥）离婚，亦是由我独家报道。

她曾感慨两段婚姻都离婚收场，沮丧地对我说这辈子不会再恋爱和结婚，当时我笑问她：你挡得住狂蜂浪蝶的猛烈追求吗？

果然与邢李㷧离婚两年后，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嫁给大律师胡汉清。她向我点出胡汉清的优点：“我在英国念书时已认识他，在香港重遇，我觉得他很有学识，很能干，能管我，是我理想中的男人。”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不可被人管。

婚礼在老牌高尚会所“香港会所”举行，我跟她一起筹备婚礼，婚礼当日不单出席，还替她打点一切，作为对这位好友的祝福。

婚礼后，他们随即出外蜜月，期间我打长途电话给她，打算写一篇关于她蜜月的独家专访，电话接通他们入住的酒店房间，张天爱掩着话筒跟我小声交谈。怎么了？她说胡汉清正在洗澡，他不喜欢张天爱跟外界联络，更不准她做访问，此时听到一个很巨大的男人声音，似在呼喝，张天爱急说：“要挂线了，他很恶，知道我跟你通电话，定大骂我一顿。”话未毕，已挂线。

不敢相信，这是我认识的张天爱，她是多少男性的女神，他们对她呵护备至，来不及逗她嫣然一笑，她竟甘愿驯服于一个对她吆喝的男人，难道爱情的魔力真的这么伟大？还是命运安排，要认命？

两星期后，张天爱来电：我又离婚了。

离婚消息，继续由我独家报道。这篇报道比较有难度，因为胡汉清是大律师，稍不留神，随时惹官司。

报道登出后，外界大感惊讶之余，同样没有负面反应，张天爱再一次多谢我，她频频强调不会再堕入爱情陷阱。我则向她保证，爱情不会离开她，因为她不单得天爱，更得人爱。

2003年，我又言中，她四度结婚，丈夫是罗素(王敏德的哥哥)。选他，因为 “我改变了择偶要求，不要对方太有本事，不要生意人，不要专业人士，只要全心全意爱我便足够了”。这时她重遇认识已久的罗素。

罗素在美国长大，单纯，又是演员，和张天爱中西合璧，一拍即合，两人在美国过着二人世界。九年过去，相安无事。

2012年10月，我在中环一家餐厅用午膳，忽然有人呼我名字，转头看, 是经常不在港的张天爱。小别相遇，她拉着我说：“我正要找你，碰到你真好。”

我的直觉反应：“又离婚了。”不是提问，是肯定。她惊呼：“你怎么知道? 我从没告诉任何人。”

当张天爱决定跟罗素离婚、结束第四段婚姻时，她很犹豫要不要公开，直至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个声音跟她说：“你快去告诉查小欣，你不应再隐瞒下去，快去。”

没想到翌日我们便巧遇，她马上说要向我独家爆料。我兵分两路，安排她上我主持的无线电视节目《爆足一周》接受访问；同时，亲自替她拍下封面照，并写了三千字的报到给《明周》，二十四小时内一手包办她电视和周刊的独家访问。

常有记者问：“你是否很努力到处去挖料？所以常有独家料？”实情不会有人相信：“我没到处去挖，只是有点运气。”其实，真要挖也不知去哪里挖，例如张天爱第四次离婚, 不是她向我独家自爆，怎样“挖”？要多亏她梦里的声音。

▲ 资料图：张天爱与前夫罗素

张天爱告诉我她与罗素有文化差异，相处不来，已分居一年及在办理离婚手续。

“我承认是我要求过分,我求知欲很强，例如我对计算机本来一窍不通,我便去念计算机课程，学会在网上售卖自己设计的时装。Russell（罗素）则觉得念书很闷，他要很多空闲的时间,我则要将每分每秒填满,不让自己松懈下来,于是我们逐渐各自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各自走得离对方越来越远。”

她形容Russell 是典型美国人性格的演员：“他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在乎是否有人认识他,他会去学唱歌、跳舞,一些对他演戏有帮助的东西,专心一意钻研演技,做个出色的演员。我曾鼓励他去学做电影的其他岗位，如做监制、导演等,但Russell认为演员就是演员,不应分心、不应跨界,价值观上严重分歧。”

她自责:“这是我的孽障,我接受不了美国的文化,我是中国人血统,我很想为中国人做些事情,我热爱文化艺术,梦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学校,专门教小朋友及青少年跳舞、设计、演艺,各种与文化艺术有关的课程。”

▍幻想开一所爱情学校学恋爱

在2000年, 她携同Russell到北京创办了一间学校,名为“北京天爱艺术培训”(The Conservatory of International Style and Cultural Arts),特色是内地首间源用英国系统模式的学校。提到她的新生baby, 张天爱眸子里闪出丝丝兴奋的眼神,经过她一番努力,现在已有十三间分校,桃李满门。

创业事事需亲力亲为,以张天爱力求完美的性格,她百分之二百投入新学校,“我每天从早上八点一直工作至晚上十一点,根本没时间陪Russell,他于是买了一辆很大的摩托车,一个人驾驶去西藏旅游。最后他仍是不适应内地的生活环境,坚持要返回美国,我认为我应留在内地,两人协调不来,唯有协议分手,没有谁先提出,而是双方都感到分手的timing到了。”

张天爱第一次结婚时才十八岁,首任丈夫安东尼是一家国际发型公司的老板。安东尼十分宠爱张天爱，怕她入厨太热不舒服，特地在厨房安装冷气，他爱妻的行径曾成为周刊封面报道。

“他对我很好，但我和他还未有足够了解时便急着结婚了。因为当时我妈妈患了癌症，她不准家人告诉我，我回港后才知道原来妈妈已被癌症折磨了多年，我很内疚，我要妈妈放心我，又想为她冲喜，便快快与安东尼结婚。”

“其实那阶段，我还在寻找自己，变得越来越中国化，和他渐渐出现了文化差异。但这些他却不明白，加上我开始拍电影，很忙，他缺乏安全感。有一晚，我要出外谈剧本，他不准我去，可是我已经约了人，不可以爽约。他情急之下，把我反锁在房里，犹如软禁。”安东尼的行为令张天爱不得不向他提出离婚，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一年多。

四位前夫，张天爱对任何一个都没有怨：“我一直误解爱情，不懂得去爱，婚姻失败是我不好，对男人不公平。”

“我不懂爱情，完全不明白，对我来说爱情已经贬值了，我的学习模式都是有系统的，像跳芭蕾舞，要学行学足一年，才开始学基本功，爱情却没有课程，没得学。”

“我常幻想开一所爱情学校学恋爱，学满四年毕业才可结婚。”张天爱认真地说。

她说她对爱情的投入，由最初的百分之八十，到经过四段婚姻后，减至百分之二十，疼惜自己的程度则不断增加。

▲ 邢嘉倩在香港开设幼儿教育中心，继母林青霞及亲母张天爱同场现身支持爱女。CFP供图

张天爱的好学精神和毅力很惊人,十多年前,她不懂得阅读和书写中文,广东话表达能力只有四成,普通话不灵光,但因为当时她的时装品牌要打开内地市场,她知道中文水平差劲会很吃亏, 加上因缘际会，她经文化界朋友介绍认识了京剧名旦新凤霞，当时她的普通话就是限于“是”、“不是”，以为已经很足够。“第一次见面，她便跟我说觉得我很可怜，只有美丽的外表是没用的，你不懂中文，不懂得自己国家的历史，当时间过去，只会成为过气美女。我听了后，心都寒了，赶紧学中文。她介绍我去看书展、欣赏艺术品，这时我才发觉自己是井底蛙。”于是她奋力学写、学讲中文,她给我看她的功课,有如小学生,用大格抄写簿,同一个生抄写一版,逐个字、逐个词语学习,又练字,多年前中文程度已好得可以打入内地文化圈子。

跟她第一次见面,我问了一个令她有如触电的问题：“你这么勤奋是为要证明什么呢？”答案就在她的家庭背景：“我爸爸是个很出色的人物（张父张有兴是第一位香港华人市政局主席，兼任九年的立法局议员），哥哥是位作家，姐姐是服装形象师，很能干。自小受他们影响，我什么都要懂，像中了咒语般，学东西学出瘾头，求知欲很强，每逢学新的知识我便很开心。”她好学因为要证明自己不光只有美丽。

永远停不下来的张天爱正全情投入办学和攻读舞蹈博士课程，以及等待一个学识、阅历都丰富的万能男人出现。

作者：查小欣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香港资深传媒人、主持人、作家，香港TVB签约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