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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天地] 从前,有个地方叫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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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11 08: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前,有个地方叫昆明 

 2017-02-12 赵渌汀 新周刊

大理云龙县诺邓村。


云南怎么了?2017年刚开始,云南的旅游事故便一桩接一桩,先是游客在丽江被打,现在大理也出现了客栈老板猥亵女客人的恶劣新闻。城市化和旅游业的浪潮席卷了彩云之南的每一片土地,昔日的生活天堂变得越来越快节奏,快得有点跟不上,快得有点面目扭曲。


文/赵渌汀

走在昆明街头,你会不自觉地慢下来。

这是座名副其实的慢之城。在昆明,你永远别想跟上这座城里人的“节奏”。当你加快步伐赶往目的地时,昆明人的姿态永远是不疾不徐的:聊两句家常,嗑三粒瓜子,碰到滇记牌坊拈几份烧饵块,遇见老店茶馆泡一壶普洱茶。这时你再回头,才发现自己虽然比行人走得都快都远,但却败给了城市生活的“节奏”。

诗人于坚曾为这座城市准确号过脉,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座无比缓慢的城市。他索性以此为题,引出前辈总结的对昆明人意义重大的三件大事:烤太阳、吃茶、冲壳子(聊天)。

基于此,他住惯了这座“置气喘吁吁的叫做‘时代’列车于不顾”的城市,爱死了昆明人那份“有的是时间来把生活精雕细刻”的劲儿,“过日子噻”的昆明城市品格,在他看来足够咀嚼一辈子了。


昆明姊妹楼。图/Vberger


西南联大教会了这座城市如何诗意地生活

慢下来后,便是天堂。说起汪曾祺,于坚随即想到的是西南联大。上世纪30年代末,因为抗战,北大、清华和南开三所高校并校,先迁到长沙,之后再迁至昆明。闻一多、朱自清、钱穆、沈从文等名家从北方来到昆明,豁然开朗,视之为天堂。“人们过往对于云南是一无所知的,对于昆明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诸葛亮的《出师表》中所述的‘深入不毛’。”于坚说。气候四季如春,滇池西山交相成映,再加上昆明美食的独特诱惑,这些秉持“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的大师,在昆明觅得少有的宁静。他们弃羁绊,做学问,不亦乐乎。

“西南联大和昆明是互相成就的。”于坚说。汪曾祺的“昆明菜品”系列美食散文,不知俘获了多少读者的心;四十岁游览昆明的吴祖光,一句“我们像不会满足的年轻人一样,在昆明游览时早出晚归”,唤起了有关春城的悸动;沈从文也写有一篇《云南看云》——这些,都让读者对昆明神往,不知道有多少小清新是带着文学的想象来到昆明朝圣的。


1940年代的昆明城门。


“沈从文他们,都是我同行。”于坚大笑,眼角闪烁出崇敬。目前他任教于云南师范大学,在文学院做客座教授。而云南师范大学的前身,便是大师云集的西南联大。 

于坚认为昆明受西南联大影响极为深远。“沈从文是我前辈,我们时代不同,道义相同。”如今于坚在学校给学生上课,似乎是在另一个时空向沈从文致敬:沈从文讲课从不遵循教程,于坚上课不看重教材;沈从文讲课内容不拘一格,于坚上课天马行空、随性发挥;沈从文课后总是给学生做很多批示,于坚课后总是与年轻人互动,指导他们写诗,写散文。虽然西南联大早已成为历史,但它存在过,并与这座城市发生了深层次的关系。“西南联大教会了这座城市如何诗意地生活。”于坚说。


抗战期间设立于昆明的西南联大。


不管你在不在故乡,你都被流放

现在这座城市已经改头换面,焕然一新的故乡,令于坚感叹“写作就像是一种谎言”。那座童年成长的四合院旧址,那堵掉色后露出彩色龙尾巴的白墙,还有儿时露天走廊里花瓶状栏杆中的一个小洞,这些陈景旧物,该如何向后人描绘?写下来,是没有错的,但那些如今不存在的东西,还有多少年轻人会相信?

在《昆明记》中,他提到了歌德。歌德59岁回到故乡法兰克福时,“美因河大桥、卡尔大帝的城堡遗址、巴托罗缪教堂周围的商店街,甚至是毗连市场的狭窄而肮脏的肉案都在,造就了伟大的歌德”。对歌德的这种羡慕,最令于坚痛心。


昆明城西。


“我是在自己故乡被流放的尤利西斯。”于坚说。他认为流放是一种命运,在如今的社会已具有全球性。“流放的背后,有很多支配因素,比如欲望、对未来的好奇等,变为政治经济贸易社会的种种动力。每个人其实是被抛进这种流放中,不管你在不在故乡,你都被流放。”大江健三郎讨论过“流放”,他指出,即使你住在祖辈住过的房子里,一台电视机就能把你流放了。看着电视里的生活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人的生活世界,你会动心,那一刻你就被流放了。

“我的流放,是一种失去故乡的无力感。”如今的于坚,似乎越来越能感受到尤利西斯被流放时的感受,以及波德莱尔作为“城市游荡者”超然于巴黎城外的那种哀叹和隐忧。

俯瞰滇池。图/Emitchan


我们的生活天堂都被打散重来

大山大水格局被颠覆、历史文脉严重割裂、摊大饼建城等现代都市综合征开始入侵昆明,不光是昆明人集体被流放,这座缓慢的城市,这座生活天堂,也在不经意间被大动筋脉,打散重来。

如今的昆明,气候依然爽朗,节奏依旧缓慢,但这座从来与“帝王将相的宏大叙事”绝缘,“只盛产挑夫、木匠、打更者和小老太太”的城市,却在长着水泥舌头、霓虹灯眼睛的现代化巨兽面前逐步沦陷,逐渐被“流放”。

被流放的昆明,偶尔也会被从城市大干快上的进步中“叫醒”。2013年,时任云南省委书记的秦光荣在一次公开会议上向昆明城市规划开炮,怒斥“城市规划不合理”,提议反思“大拆大建对历史文化是否尊重”。而这条新闻经媒体报道后,也只是在网络上掀起短暂跟帖热潮。在偶尔的短暂反思后,昆明“又跟在‘进步’这个女神屁股后面亦步亦趋了”,于坚在《昆明记》中叹道。


90年代,昆明金碧路。


“我年轻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昆明的街道和小巷里漫无目标地步行,那步行的美妙时光,在金碧路上的某一棵梧桐树或武成路的某一盏街灯下,我变成了一头诗歌的豹子。”

现在的金碧路已不再是梧桐相伴的金色街道,武成路被越改越宽,还有了更红更专的新名字——“人民中路”。过去的记忆都被封存在老昆明的旧匣中。被流放的昆明,还能孕育出一头诗歌豹子吗?

“在别的地方/我们常常提到尚义街六号/说是很多年后的一天/孩子们要来参观”。而今,于坚诗歌中的尚义街六号已不复存在。很多年后的一天,孩子们还会参观昆明,这座被流放的天堂吗?

“从前,有个地方叫昆明……”诗人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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