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 你一生的故事

源济

小事 | 你一生的故事 

2017-04-24 知乎日报

愿你回到了喵星以后

每天，每天

都有吃不完的小鱼干

题图：程啸

https://res.wx.qq.com/mmbizwap/z ... sprite.2x26f1f1.png); background-color: transparent; -webkit-background-size: 37px; background-size: 37px; box-sizing: border-box !important; background-position: 0px 0px; background-repeat: no-repeat no-repeat;">Baby Song陈奕迅 - ?

你收养的动物如今有了什么变化？

知友： 程啸

死了。

从 3 月 5 号抱回家，到今天 4 月 13 号在宠物医院里咽气，狗蛋一共只陪我度过了短短的 1 月零 8 天。

上个月 5 号，@小表妹 带着男朋友来我家玩，一起打打游戏看看电影。晚上我们下楼吃饭回来的路上，在我家的楼道口，看见一个人正站在路边逗一只小猫，身旁放着一袋猫粮。

我们本以为那是他养的猫，但仔细一看，那只小猫脏兮兮的，又不太像是家养的。上去问了问，才知道那不是他养的猫，而是小区里的野猫。刚巧他家的猫前两天跑丢了，看见这只小猫蹲在路边草坪里，就拿来了猫粮逗着玩玩。

小区里挺多流浪猫的，我印象里至少七八只吧，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不躲人的猫。其他的猫无论是看见人还是狗，隔着十米开外就开始盯着，五米开外就开始警惕，一旦靠近到三米范围之内，必然立马掉脸蹿走。

我试着伸出手去摸一摸，小猫依然没有跑开，轻轻叫了两声，很温柔，然后睁大了眼睛望着我，眼睛里满是天真。

就好像世间险恶在它身上，全然没有留下过什么痕迹。

于是小表妹两口子开始怂恿我，把它抱回家去。他俩之前也捡了两只流浪猫回家，养得还挺开心的。

我其实本来对猫没什么好感，一度还有不少负面印象。毕竟我是个狗党，而在狗党眼里，猫都是冷漠自私，眼里从不会有主人概念的生物。

但是我养了一条愚蠢的，名叫邋遢的狗。而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特别特别特别喜欢猫。

前面我说过了，小区里有很多流浪猫，而每次邋遢看见流浪猫的时候，都会比看见母狗还激动地冲上去，甚至能把 160 多斤的我生生拽得跟在后面踉踉跄跄。

当然，邋遢这种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在猫的眼里实在是太可怕也太讨厌了，所以所有的猫一见到邋遢，一定都是掉头就跑。

但是邋遢并不是一只有攻击性的狗。虽然它每次痴蠢地狂冲过去的模样看起来很吓猫，但事实上它却从来没有抓过咬过任何一只猫。

相反，它其实挺胆小的。

以前曾经在小区里见过一只纸盒，纸盒里装着一只小奶猫，还不怎么能走动。那天半夜，下着小雨，挺冷的，小奶猫在盒子里瑟瑟发抖。

然后邋遢发现了盒子，和盒子里的猫，疯了一样地冲上去，不停地试图凑近了嗅啊舔啊。

小奶猫被吓得快尿了，不住地伸出前爪去抓邋遢，同时竭力发出威吓的喝喝声，将自己的腰背弓起，装出很强大的样子。

于是反倒是邋遢被吓到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地重播凑近——被吓得跳起来——退后两步——再凑近——再被吓得跳起来，这样的节奏。

其实那一次，我就有过冲动，把那只小奶猫带回家去的。只可惜犹豫了一下，第二天再去时，已经连纸盒带小猫，都不见了。

后来虽然遗憾了几天，但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不去再多想。

但这一次，我只考虑了一会，就做出了决定，不要让自己再后悔。

我轻轻伸出手，提起小猫的后颈，带回了我家。而从头到尾，小猫没有半点反抗和挣扎，自始至终都柔顺乖巧得很。

回了家里，它表现得很紧张，立刻跑到了沙发的后面钻了进去缩起来。不过他们告诉我，这事是正常的。猫到了新的环境，总会花上一些时间去适应去熟悉。等到熟悉好了之后，自然就出来了。

那时已经挺晚的了，我也没地儿去买猫粮什么的，于是就打算让它饿一天再说吧。反正是流浪的野猫，本来也饥一顿饱一顿的，饿上个一天也不会死。

然后小表妹他们走了。除了他们之外，我还在微信上咨询了 @方十一 等好几个朋友，猫粮该买哪种，猫砂该买哪种，猫砂盆该买哪种，然后立刻下单。

这是刚带回家时候的样子，因为是小视频的截图，所以清晰度很低，实际远比照片上看着脏兮兮的，很多毛都黏在了一起。

因为害怕它在家里到处乱拉屎尿尿，于是关在了卫生间里，等猫砂和猫砂盆送到。

因为是作为邋遢的玩具带回家的，所以也丢进了狗笼子里一会。邋遢兴奋地嗅来嗅去，但依然是和在野外一样，嗅两下就被小猫的挥爪和呼呼声给吓退了。不过小猫实在太小了，所以很快就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那天晚上关进卫生间之前，我也没嫌脏，抱在怀里一直轻轻摸着脑袋和下巴。小猫很享受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抗拒，而且还不停地打着呼噜。因为从来没有养过猫，我还以为它的呼噜声是呼吸道的疾病，问了好多朋友才确定了那只是因为舒服和心情愉快而已，放心了下来。

第二天下班回家，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小猫果然拉屎了，而且竟然还没拉在地上，而是拉在了浴缸里，干燥而又整齐的一条，形状很完美，很方便我处理。看起来，这是个好的开始。

我收拾完猫屎，找了一个纸盒把小猫装进去，带去了楼下的宠物店，洗澡驱虫买猫粮。

本来我还挺担心，野猫从来没有洗过澡，会很抗拒。没想到小猫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店里工作人员揉搓来揉搓去，打上泡沫再冲掉。

而且也正是在洗澡的时候才看出来，小猫真的太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这是洗完了澡，在烤箱里吹干毛的样子。几乎除了毛之外，就只剩下骨头了。流浪猫的生活果然是很辛苦很不容易吧。

在洗澡的时候，我发了个朋友圈，给小猫征求名字。我原本想叫猥琐来着，和邋遢正好相映成趣，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够响亮，不够朗朗上口。再转念一想，邋遢已经被去势变成了公公，没有了蛋蛋，那么就让小猫作为邋遢的寄托，邋遢的新蛋蛋吧。

结果在朋友圈的评论里，狗蛋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猥琐，成为了小猫的名字。

对了，我是不是还没有提过，狗蛋是一只小母猫？

洗完了澡，店里人开始给它清理耳朵，喂体内驱虫药，滴体外驱虫药。他们告诉我，狗蛋作为一只野猫，竟然一点耳螨都没有，是很少见的事情。

真好啊，给我省心了。

打理完之后的狗蛋，变得又整洁又漂亮，远不是之前一身毛都黏成一撮撮的脏兮兮模样了。我开开心心地抱着狗蛋回家，越看越觉得喜欢。

洗完澡的干净狗蛋，是这样的。

因为网上买的猫粮还没到，所以只能在店里随便买了一包不记得名字的。没有猫碗，我就倒了一点在手心里，送到狗蛋的嘴前。没想到仅仅来了我家一天的狗蛋，竟然完全不认生地凑到了我的掌心前，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不住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我问了微信上的朋友们，他们都告诉我，这是因为小猫信任你啊。

原来得到猫的信任，也是可以那么容易的啊……

看着小小的脑袋在我掌心里，低头用力嚼着猫粮的样子，一下子心都快化了。

然后，狗蛋就渐渐融入了我的生活，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个家的新一员。

每天下班回家先去遛狗，然后就来给狗蛋铲屎。因为懒，所以买了可溶性的豆腐砂，直接冲进马桶就好。而狗蛋也不负众望地，迅速学会了使用猫砂盆。

除了……有两次拉在了我的床上。

第一次是猫砂盆还没有到的时候，我抱进卧室里玩儿，结果在睡觉前发现床上一股恶臭，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找到床上的罪证。这小狗日的拉完屎也就罢了，竟然还知道用爪子拨起被子，把屎给藏在下面。

猫屎真的好臭，比狗屎臭多了。

不过因为狗蛋还没有猫砂盆嘛，所以没奈何，我也只能原谅它了。

但第二次，是狗蛋已经学会使用猫砂盆好几天后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它竟然还会偷偷跑进我卧室，在床上连拉带撒。

那次把我给惹火了。我想起在知乎上看过的如何管教猫的一篇答案，把狗蛋抓了过来，捏着脖子把脑袋按进了屎里，一边按一边大声训斥。

狗蛋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样子，不停叫唤，却没有挣扎，好像是在求饶。

然后我提着一脸自己便便的狗蛋进了卫生间，在水池里给它洗脸。没想到，在宠物店里不怕洗澡的狗蛋，脸上一沾水就开始挣扎惨叫，好像要被宰了一样。本来只打算洗个脸的，却最后弄到整个上半身都淋了个通透。

握着狗蛋小小身体的我，感觉到了它在害怕。

到了这时候，看着狗蛋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心里的气也早就消干净了，只剩下心疼。

我拿来一条大浴巾，把狗蛋团团裹起来，抱回了客房。

嗯，客房。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换新床单了。只简单把脏床单的屎丢掉，然后一股脑丢进了洗衣机里，等着家政阿姨来帮我铺新的。在阿姨来之前，我只能睡客房了。

洗澡时我明明用的是热水，但狗蛋裹在浴巾里，却依然还是在不停地发抖。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被冻着了，还是被我吓着了。我只能把狗蛋抱在胸前，再裹紧被子。

幸好，狗蛋是个心大的喵。没过多久，就不再发抖了，还不时伸出舌头，舔舔我的手指。

狗蛋多好啊。我那样凶它，把它的脑袋往屎里按，还强行给它洗头，它还是一点都不记恨我。

接下来的日子里，狗蛋跟我越来越亲近。

在我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狗蛋会跑到我身旁趴着。虽然往往不让我摸，会伸出爪爪拍我的手，或是一时跑开，但是很快又会重新跑回来，重新趴回那个位置。

但当我坐在电脑桌前玩游戏的时候，狗蛋却往往喜欢跑到我的怀里来，呼噜呼噜，哼唧哼唧，让我挠挠它。

这一张，我发在了朋友圈，命名为“got a pussy between legs”。

有时候，我也会把狗蛋抱上床，和它玩捉手指的游戏。

每次我抽出一根烟，还没点着的时候，狗蛋总会扑上来，伸出爪爪试图抓住我的烟。到了后来，我常常喜欢用烟来逗它玩儿。

在离家挺远的一个宠物店办了洗澡卡，开车带着狗蛋和邋遢去洗澡。洗完澡回家的路上，一个香喷喷的狗和一个喷喷香的猫依偎在后座上。邋遢有时也会很难得地，温柔地看着狗蛋。

那时发的朋友圈——

一直很好奇，狗蛋在被我捡回来以前，究竟是过着怎样的生活。野猫和家猫的性格应该是截然不同的，野猫会对身边的一切事物感到警惕，有攻击性，难以信任人类。但这些特征在狗蛋身上完全看不见半点。

它会趴在我身上睡觉，几乎只要我一进卫生间就走来竖起尾巴喵喵叫，在我腿上挨挨擦擦。这些明显都是把我当成了母亲和首领的角色才会做出的举动。甚至我在小区路边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任我摸来摸去，没有跑开也没有反抗。而小区里其他的野猫，往往都是离人几米远就蹿到草丛里或者树上了。

而我第一次带狗蛋去宠物店洗澡时，店里人说它大约两三个月大了。所以之前的两三个月，这么一只仿佛完全没有经历过世道险恶天真无邪的猫，究竟是怎样在严酷的自然环境里生存下来的啊…

4 月 2 号，周末带着狗蛋去我妈家玩，第一次见面，她就把狗蛋当成孙女来疼，哪怕我从来也没有以猫爸的身份自居过，她却已经拍了一堆照片发到朋友圈，还以奶奶的身份来自称了。

然后那天，在我妈家，狗蛋喝了几口水，突然吐了。没有任何预兆。

可惜当时的我们，都没有当回事往心里去。

4 月 4 号，我早晨起来，突然发现地板上有几滩浓稠的粘液，看起来像是拉稀。

但是那时的我，依旧没有太当回事。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那就是狗蛋是一只野猫，抵抗力和生命力应该是远超一般的品种猫的。

而且除了地上那几滩稀便便之外，狗蛋的精神状态倒是完全正常，眼神依旧明亮，动作依旧敏捷，趴在我肚子上的时候也依旧会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所以我只是带去了楼下的宠物店，然后店员给喂了一点益生菌，就让我带回家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狗蛋吐了。

因为知道狗蛋生病了，所以那天晚上，我把它抱进了卧室里，也把猫砂盆搬进了卧室，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然后半夜里迷迷糊糊的我，突然听见了狗蛋的呕吐声。

原本睡在床脚的狗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下了床，蹲在猫砂盆前，开始往里吐。

吐出来的除了胃液，还有几乎完全没有消化的猫粮。

我开始紧张了，同时又满心的感动和心疼。

都难受成这样了，狗蛋也依然知道，不要吐在床上，给我添麻烦，要跑到猫砂盆那里再吐。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狗蛋带去了一家宠物医院，邋遢的蛋蛋也是在那儿被割掉的。医生拿出小棉签捅了狗蛋的菊花，做了猫瘟检测，结果是阴性，于是得出了结论，只是受凉了而已。给了点止泻药，又开了一些消化酶，就让我带回家了。

原本我担心的就是猫瘟，因为狗蛋的疫苗还没有打完，万一在野外的时候就已经染上了猫瘟，只是现在才出潜伏期的话，那就麻烦了。

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狗蛋的病情远比猫瘟更加严重。

接下来的几天里，狗蛋依旧在吐，而且几乎都撑不到跑到猫砂盆之前。只是它还是在努力地不给我添麻烦，即便是要吐，也要钻到床底下去。

吐在床底下，会给主人少带来一些困扰——在狗蛋幼小的心里，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我每天都把医院开的消化酶掺在水里，但狗蛋却已经几乎不饮不食了。碗里的猫粮几天都不见少，水也几乎每天只喝一点点。

而且它越来越沉闷，几乎完全没有活动，只是依旧总是跟在我身旁，无论我走到哪儿，它都会在旁边找一个角落，趴下，一连几个小时不叫不动弹。

而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当我把狗蛋抱在怀里的时候，它依旧会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轻轻舔我的手指，发出代表愉悦和舒适的呼噜声，抬起脑袋，用大眼睛望着我。

可狗蛋始终还是不吃饭，不喝水。

我觉得必须再换一家医院了。

做了血检，医生告诉我，狗蛋的炎症已经很严重了，而且伴随着重度脱水。

那是当然了，猫碗里的水位，这几天几乎都没怎么下降过。

挂了两天的吊瓶，又做了 X 光和 B 超，在 4 月 11 号那天，医生终于得出了结论。

肠套叠。

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可能是因为吃了异物，狗蛋的肠道互相套住了。

这种病，很严重。

如果不手术，就一定会死。

如果手术，有一定可能能活下来。

手术费用起步五千，不算后续治疗，而且不保证存活。

因为狗蛋发病太久了，很有可能存在肠道坏死。如果有坏死的情况，就必须切除那部分肠道，而这不仅会降低术后存活率，也会影响到日后的正常生存。

而且它实在太小了，虽然是抱回家的野猫，不知道具体的年纪，但是不会超过四个月大。

我一下就懵了。

我是吃码字这行饭的，写得多稿费就多，写得少稿费就少。之前这小半年里，我拖拖拉拉，几乎没怎么写稿子，月收入都小于月开销，过的是入不敷出的日子。好在上一份工作积压拖欠的报销下来了，所以靠着积蓄，还可以继续大手大脚。

不过这种指着存款过活的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的积蓄只剩下万把来块了，这一下就要干掉一半多。

更重要的是，医生明确地说了，不保活。

在我犹豫中，医生告诉我，必须立刻做出决定。狗蛋的病情已经很危重了，手术必须争分夺秒。

我发微信，问了几个朋友，甚至还把正在睡觉中的 @方十一 给打电话叫醒了，给我提供建议。

朋友们要么是建议我安乐，要么是告诉我，即便我选择给狗蛋安乐，也是无可厚非的选择。

但是我还是在纠结。

狗蛋那时候，已经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但是从它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半点痛苦的神色来。

那天，是我妈带着狗蛋去的医院，接到她转述医生诊断，告知病情的电话之后，我才匆匆从公司赶去了医院。我进诊室的时候，狗蛋被装在纸盒里，盖上了盖子。当我打开的时候，狗蛋望着我，立刻就喵喵叫了起来，然后跳出了盒子，站在桌子边缘，不停地向桌子旁的我挨挨擦擦。

当我坐在椅子上时，狗蛋还在桌子边缘团团打转，好几次试着伸出爪子，想要跳到我的身上来。只是以它当时的身体状况，已经没有跳跃的力气了。

我伸出手，把狗蛋抱到了怀里，轻轻摸着脑袋。

狗蛋依旧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把小小的脑袋埋在我的掌心里面，蹭来蹭去。

在它小小的心里，是把我当成了妈妈来看待的吧。

流浪在小区里，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的狗蛋，被我抱回了家里，不用吹风，不用淋雨，每天都有充足并且美味的猫粮无限供应，对它来说，不啻于突然来到了天堂。

而狗蛋好像很清楚，我是给它带来这一切的人。

可能我还是对猫这种生物，存在着刻板印象吧，但我觉得狗蛋更像是一条狗，而不像猫。

至少在我和狗蛋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里，我从来没有过那种，自己被当做铲屎官，当做奴才对待的感觉。

而是被信任，被依赖，被一个小小的生命视作为最重要的存在。

在医院的长椅上，我拍下了这张照片。狗蛋的右前腿上还绑着留置针，但却还是那么乖，那么温柔，被我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我想救它。哪怕那几率并不高。

医生也明白我的为难，告诉我，可以签一个治疗协议，手术费用只要两千。如果狗蛋能活下来，后续费用照常支付。如果没能救活，那么费用就到此为止。

然后我就签了那份协议，回了公司。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多。医生告诉我，手术的时长大约是一两个小时。当我离开时，手术已经在准备中了，马上就要开始。

但到了中午一点，医院还是没有给我打来电话。我的心就已经沉了下去。而当我打去电话时，前台告诉我，狗蛋还没有出手术室。

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事前医生说明过，可能性有两种。如果没有肠道坏死，就只需要简单地复位就可以了。如果有坏死，那就必须做切除。

过去了那么久还没下手术台，那么看来，狗蛋的肠道一定是有坏死了吧。

到了快两点的时候，医院终于打来了电话。

狗蛋的情况很不好，肠道已经有了大面积的坏死，十二指肠被切除了三分之二，还有一部分坏死的肠道因为靠近胰腺，无法切除，只能希望自己恢复。而且即便是活了下来，因为肠道切除太多，以后一生中的消化能力，都不可能像正常猫一样了。

接下来的三天，是最重要的三天。

这三天里，狗蛋如果活下来，那就能活下来了。

如果活不下来……

那就活不下来了。

世间事，实在太残酷。

但我只希望，狗蛋能撑过这三天。

哪怕以后只能每天吃湿粮罐头也没关系，哪怕每天都要一袋消化酶和益生菌也没关系。不就是多花点钱么？我可以做一个勤快的写手，用力码字，拼命码字，来赚钱养活你啊。

不管怎样，你他妈得先给我活下来啊小狗日的！

晚上下班，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看狗蛋。

它打着吊瓶，还没有出麻醉，盖着小被子，睁大眼睛，呆滞地躺在笼子里。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揉着狗蛋的脑袋。

尽管没有出麻醉，但我还是看到狗蛋的耳朵和眼睛都动了动。

它还是知道我来了，我在它的身边吧。

虽然我知道，即便狗蛋能够听见我说的话，也不可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凑近了它的脑袋，对它说话。

狗蛋，别忘了，你是一个野猫呀。你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品种猫，是我从严酷的大自然里捡回来的。在流浪的时候都没有死，现在你怎么可以死掉？

你一定要努力，努力地做一个勇敢猫，厉害猫，坚强猫。

邋遢还等着你回家，和它一起玩呢。

狗蛋很棒，它果然是一个勇敢猫，厉害猫，坚强猫。它撑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下班，我依旧直接去了医院。

但是医生告诉我，狗蛋的情况很不好。

失禁，萎靡，各项指征都很难看。

果然，狗蛋没有撑过术后第二天。

今天早晨，当我微信问医生时，得到了狗蛋离世的消息。

我那时在公司，躲开了同事，偷偷跑到楼道里，哭了。

晚上下了班，我去了医院。

狗蛋的遗体冷藏在了冰箱里，被两层黑塑料袋包着，像是一块冻肉。

抱歉，我虽然拍了照片，但是实在做不到把它 PO 上来。这张照片会一直存在手机里，但是不会发给任何人看。

我掀开塑料袋，轻轻摸了摸狗蛋已经被冻得冰冷的脑袋，然后告诉医生，送去无害化处理吧。

也就是集中火化。

我不打算把狗蛋自己接回去找个地方埋了，或者自己火化留下骨灰，又或者做成标本。

我觉得，那都太形式主义了，除了自我感动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死了，就是死了。大家都是从娘胎里来，到坟墓里去，不仅是人，猫也是如此。

所以，狗蛋的遗体究竟会被怎么处理，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条小生命，遇见了我，得到过那么一段虽然并不算长久，但却足够温暖的生活。

它爱过我，也被我爱过，这就已经足够了吧。

最后，放上方十一同学对我说的一句话。

http://mmbiz.qpic.cn/mmbiz_png/h ... wYZC0w/0?wx_fmt=png); letter-spacing: 0.5px; line-height: 1.75em; box-sizing: border-box !important; background-position: center center; background-repeat: repeat repeat;">也许狗蛋就是命不久矣，但它是个特别好的猫，所以上帝啥的安排它最后找到个好主人呢，回喵星之前也好过一段衣食无忧有人宠着的日子。

http://mmbiz.qpic.cn/mmbiz_png/h ... wYZC0w/0?wx_fmt=png); letter-spacing: 0.5px; line-height: 1.75em; box-sizing: border-box !important; background-position: center center; background-repeat: repeat repeat;">

再见了，狗蛋。我很开心能够在你生命的最后，给过你一段温暖，也谢谢你给我和邋遢，带来的那些欢乐时光。

只是很遗憾，除了猫粮之外，我都没有给你买过小零食。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真希望我能做出一点补偿。

愿你回到了喵星以后，每天，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小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