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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漫谈] 高考放榜的那一刻,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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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7 11: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高考放榜的那一刻,你在哪? 

 2017-06-08 郑亚红 唐煜 AI财经社


从邮递员到APP,随着技术的变迁,获取高考分数的方式越来越多了。不变的是那个瞬间,有的沮丧,有的惊喜。那是人的情感的总爆发,任何技术都无法模拟的。


AI财经社(ID:Economic-Weekly)

文 | 郑亚红 唐煜

编辑 | 金赫


邮递员:“喜报!喜报!范进中举了!”

 

1981年8月的一天,一个邮递员大喊着冲进了马福恒家的大院,“喜报!喜报!范进中举了!”全院人呼啦一下围上来,是南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由此,马福恒成了院里文革后的第一个大学生。

 

那年马福恒18岁,7月7日到9日,马福恒在内蒙集宁参加了全国统考。同年,国家开始对普通百姓开放电话安装政策。然而,想要知道高考的录取结果,邮递员的自行车后座比那根电话线要实际得多。

 

80年代以前,只有政府机关才有电话,是传说中的摇把电话,每次打电话都像开手扶拖拉机,一通体力劳动过后才打到话务员那里,他再给转接。1980年以后,拨号电话才开始逐渐走入寻常百姓家。

 

那时候的电话是转盘式的,样子古板,拨号麻烦,但拥有一部电话的家庭仍然少之又少。1985年时,全国电话普及率为每百人拥有0.6部电话机,农村能通电话的行政村不到一半。

 

马福恒的同学里只有一个人家里安装了电话,那位同学的父亲是电话局的。大多数人,只有在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去电话局打电话,打到对方单位,一分钟6毛钱。当时一个学徒工的月工资是18元,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50元,而看一场宽屏电影是2毛钱。

 

打电话是一件奢侈且不太合乎适宜的事情。


高考老照片。 图片源于网络


大院里住了12户人家,只有马福恒一个人参加了1981年的高考。成绩单是他的班主任胡建华老师骑着自行车送到家里,各科分数明细俱有,总分467.5分。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生物考了29.7分(满分30分)。老师把成绩单送到他的手中时,跟他说:“没考好哈。”

 

马福恒的第一志愿是清华建筑系,差5分,失之交臂。他非常不甘心,突然想放弃南开,第二年考清华。

 

结果父亲张罗起了谢师宴,老师们都来了,所有人脸上都是许久不见的放松表情。大院里大人们都说,马福恒这孩子有出息。其他小孩子也很开心,围着他笑哈哈的,马福恒成了他们的榜样。

 

“我一一敬酒,他们以我为骄傲,我就认啦。”马福恒也就没有再复读去实现自己的清华建筑梦。

 

如今,马福恒在大连做海水养殖高级工程师。

 

红纸张榜:分数从高到低排列着

 

8年后,1991年,李庆(化名)也参加了高考。他骑自行车去学校看榜。分数红纸张贴,黑墨水,贴学校墙上,全校参加高考的考生名字都在红纸上,按分数从高到低排列着。

 

李庆住在山东半岛的小渔村。高考结束后他一直在海边帮家里养虾。“有一天做梦,我梦见了一筐桔子,我妈梦见我老爷爷坟上冒青烟。今天想来,是二次元空间通过心灵感应在通知我。”他不无幽默地说。

 

那张红纸上出现了几个“李”字,李庆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他说:“想起那时情景,总有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感觉。从此与同学们人生殊途,再无交集。”


日新月异,他又说:“现在又方便了,重新联系多了起来,没考上的都当了老板,小日子倍儿美。”

 

90年代初,即使城市里有少数人安装了电话,但很多农村的考生跟李庆的情况相似,要自己骑车或者徒步去学校看成绩。

 

王均(化名)是湖南人,高考前填报志愿。到了约定看分数那天,他跟同乡同窗赶200多里山路到县城的学校,傍晚时分大家围在行政楼一间屋前,听里面老师报分数,隔着窗户,王均没听到,但他的同乡同学听到了,告诉他上了一本。那时一本叫重点本科,而同乡未上线,怏怏然。


图片源自网络

 

查完分数后,平时玩得好的4人一起在夜色中散步,其中一人未上线,两人上专科线,王均算考得最好的,但因为不是亲耳听到,也不知到底何如。因分数迥异,大家各怀心思,顿失往日的热烈。第二天再找班主任核实,王均果然上了一本。

 

声讯电话:查成绩花了210元


168声讯台是金锋(化名)这一代人查询成绩的选择。他是1998年的江苏高考生。那一年,全国固定电话用户和移动电话用户突破1亿户大关。

 

7月23日的零点,只需要拨通168声讯台就能在第一时间通过电话查询到成绩,一分钟3块钱。那天晚上,天气虽热却并不闷,电风扇乎乎地吹着,金锋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剧,但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他完全没有看进去。父母早就已经睡觉了,他心里跟猫挠一样,坐不住。

 

那时候夏夜很安静,没有丰富的夜生活和林林总总的社交软件。离零点还很久,他就跑到电话机旁,给168那个查询电话打了一通,亲耳听到里面的人工声音毫无波澜地告诉他还没到查询时间,才甘心地坐回了沙发。客厅里的老钟表整点报时,“duangduang”了一晚上后,终于,金锋抢在零点报时前就已经坐在了座机旁。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根据提示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语文136分,哇,出乎意料,政治89分(满分150分),有点遗憾,总分554分,很好,估得很准。金锋很开心,但也很平静,最后的成绩和自己的估分只差1分,不出意料。

 

第二天一大早,那些家里没有电话的同学去学校拿成绩条。那两天,金锋心里盘算着以考试座位推理出好哥们和暗恋女孩的准考证号,开始了“刺探军情”的伟大事业——把当年在意的人的成绩都打电话亲自查了一圈。“好多平时比我学的好的,都没我考得好。”这其实是打电话查询成绩的乐趣,在直接问对方之前就掌握了信息,很爽。

 

那一个礼拜,金锋给168打了不止十几、二十个电话,除了查自己的成绩,还偷偷知道了不少小伙伴们的成绩。“觉得自己考得不错,愿意听人工报成绩的声音,一遍一遍听,心里美滋滋。”往常一个月40块的电话费,8月交话费时交了210块。

 

手机:一天发十几条查询短信


2006年,家住河南的柴民权是通过手机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的。

 

那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雨,教导主任打电话时是晚上八点多,当时已经刮起了阵阵凉风,民权和老爹正在打麦场装麦子。然后老爹的手机就响了,那是2003年10月上市的诺基亚1100,单色直板手机,800块,光是03年全球就销售出2亿台。老爹打着手电,柴民权一只手听着电话,另一只手拿一根柴火棒在地上记下了总分和各科分数,看几遍就背下来了。总分625.75,年级主任说他应该是县文科状元。

 

晚上回去的时候,柴民权老爹在村里馆子要了几个菜,一家人喝到晚上10点多。

 

录取通知书是通过邮政EMS邮寄给过来的,邮递员把一个村的所有邮件放在村里小卖部,小卖部老板在一个傍晚来到了民权家。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傍晚半天都是火烧云,而他正坐在院子里铺的凉席乘凉,小卖部老板走进院子,看到他就笑嘻嘻地说:“权儿,猜猜这是啥?”当时老爹,妈妈,弟弟,邻居和小卖部老板都围在一起,柴民权小心翼翼地抽出录取通知书,弟弟说:“大学录取通知书就是这样子啊!”


图片源于网络 


同年夏天,高考把吉林的王然(化名)送向了柴民权的家乡。王然用手机发短信累计查了十几次录取情况。当时2元一条的查询短信,最多的时候他一天要查十几次。高考是分批次录取的,在一本录取的最后时刻,他感觉自己要落榜了。

 

东北小镇,月光明亮,银河铺满夜空,黑漆漆的尽头里就此一家亮着灯。二三十个大孩子围坐炕头,炕上摆两桌,炕下摆两桌,玩着聚会的老花样。那晚,王然喝了七八瓶啤酒,某个醺醺醺的时刻,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再次发送了查询短信,王然记得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恭喜你被xx大学录取了!”

 

这场关于高考的赌注,他押中了。

 

漫长的等待里,狂欢的热情稀释了部分焦虑。在当地,无论考没考好,各家各户轮着摆酒宴。王然和同学们一家轮着玩两天,每天喝酒、打牌、唱歌……几近疯狂地聚会。

 

有人喝完十几瓶啤酒连着酗三大杯罐装雪碧那么满的38℃白酒,喝完刚开始还能哆嗦着下楼,后来一沾地就猛地栽下去。王然和同学们把他扶到KTV坐着,继续下半场。

 

另一人却没那么走运,他口吐白沫,直接倒在KTV地上,被众人送到医院差点没挺过来。


再后来,王然离开东北,却鲜少再碰酒。毕竟,能肆意狂欢的时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电脑:网吧查到结果立马又冲回家

 

2011的夏天,河南好像泡在雨里。6月24日晚,窗外还下着小雨。25日凌晨,高考分数公布了。陈晓(化名)考了592分。上武大或者华科,他觉得有戏。


2000年位于北京东大桥的百脑汇电脑城内,一大早就有许多考生和家长来到电脑城排队等待免费上网查分。图片源于网络

 

7月中旬公布录取结果的那天,陈晓一大早就骑电动车到网吧查询录取结果。前一晚他已经把电动车充满电,驰骋在平坦的水泥路上,他加足马力开到45码。道路两旁的树像斑点般闪过,他一心想快点看到结果。

 

那是间有些昏暗的网吧,暑假期间整屋都是玩游戏的小朋友,当时陈晓带着一本报考专用的学校指南,抢到了离门口很近的位置。

 

2011年,电脑网页还比较平,字体布局不如现在的活泼。陈晓点开河南教育考试院系统,输入准考证号,透过屏幕上的黑色脏渍,他看到自己被青岛一所985高校录取了。

 

看到结果的那刻,陈晓最开始是失落,没被心仪的两所大学录取。但他想到即将前往之地,海天透蓝,绿树丛生,从学校大门远望过去是一排高大庄正的朱红色建筑,青岛这座海滨城市带给一个复读少年的憧憬迅速冲刷掉一切灰色情绪。

 

查完结果后,陈晓几乎是立马冲回家。他记得网吧老板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因为一般人至少会在网吧坐两三个小时玩几把单机游戏。

 

陈晓觉得那天什么事都不需要做了,就想坐在家里回味再回味。他跟爸妈邀功:“别羡慕邻居家孩子了,我新学校特漂亮!”

 

App时代:成绩单铺满5.5寸的手机屏

  

去年,许岩(化名)参加了高考。6月8日,下午5点,答完英语考卷出考场,天气晴朗,27度,许岩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那是老妈在考试前一天拽着她去商场买的,她的眉头皱着呈现出一个八字,嘴唇也不自觉地撅着。

 

“考完试出来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她陷入了等待查询成绩的焦虑里,全然没有想象中一门心思聚餐和社交。6月23日,成绩公布的日子,许岩窝在自己的小房间。

 

电话、短信、网站和APP,她不停转换平台查分,心情就和查分网站的页面一样,纷乱无章,找不到重点。

 

下午四点,许岩登了辽宁省招生考试之窗,页面转的格外慢,两分钟屏幕的四分之一才露出来。“传说中零点就能出分,过了16个小时大家还在挣扎。”许岩哭笑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电脑不停倒来倒去。这个时候有人在QQ群里说“手机短信和支付宝都可以查分,大家都试试”。许岩一听,就打开了支付宝,这时群里已经有人甩出了使用指南的截图。跟着提示,许岩很快找到了高考查分的页面,填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的时候,许岩的手居然在抖。“填到一半就不想填了,很想消失,不想知道成绩。”点击确认的时候许岩确定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页面中心转了几下,成绩单就弹出来了。

 

成绩单铺满了5.5寸的手机屏,页面很干净,那些数字更加抢眼。

 

许岩看着总分,又抬头看看窗外,眼泪无声地滚出了眼眶。“看到成绩的一瞬间就哭了,远远低于自己的预想,预想本来就不高。”许岩现在也不想透露自己考了多少分。

 

在厨房忙活的妈妈时不时地进来问查到没有,这会进来看见她眼睛红红的,问她“本科线过了吗?”她低着头说“过了”。妈妈转而笑了说:“能过本科线就行,不哭,挺好的,别担心,肯定有学上。”

 

那个瞬间,有的沮丧,有的惊喜。那是人的情感的总爆发,任何技术都无法模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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