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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史艺丛] 柴子文:在华人世界,科学被谈论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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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6 07:5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柴子文:在华人世界,科学被谈论得太少了 

 2017-08-06 柴子文 大家


文 | 柴子文


▍一

每年的夏天,有幸作为文艺复兴夏令营的策划人,可以邀来海峡两岸暨香港澳门、有新作发表并冲击主流保守价值的创作人,聚在一起,跟年轻一代交谈、切磋。还有,十位资深导师,和十个小组一起创作。

再一次踏入大帽山的香港大学嘉道理中心营地,已经第五年了,中间有两年,一次是去了中文大学,一次是去了台湾。本来要去内地的,结果没能去成。每一年主题的更替,也算是一种形式的时代纪录。

嘉道理农场旁,有山,有树,有风,有音乐和电影,还有诗人。

说起来浪漫,但每一次都提心吊胆,担心跨界别、两岸四地的年轻创作人,在短短六天五夜,能体验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专业研习,听大讲堂的对话,每晚要看电影、听音乐会、看剧场演出,要表演自己作品,应接不暇,最后居然还要做一个小组合作的10分钟演出。究竟,参加者能不能负荷这繁重紧凑的安排?

不止营员被各种活动疲劳轰炸,导师更是头皮发麻,每个组员都是有个性的创作人,来自不同地方,有不同性格、不同成长环境和不同的创作媒介,如何协调出一个人人都能各展所长、还能超越本来各自熟悉的手法……每次作品汇演前,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但是五年来的每一次,不论水准高低,也不论成熟与否,最后一晚的作品汇演可以说都充满惊喜。惊喜在于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挑战了自己原本的创作能量。十组作品,一气呵成。汇演结束,年轻人们开心得像小孩子一般。

这样惊险又拨云见真我的过程,大概就是艺术的真正乐趣。



今年的主题是#荒原。关于荒原,在开幕时,我跟大家分享了我自己画画的故事。

在一年多以前,我开始用Apple Pencil在iPad上画画,至今已画了150幅。我做过十多年媒体,算是一个文字人。在我的教育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绘画的美学教育;而我自己也有红绿色弱。因此,我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跟艺术应该是无缘了。

我并不是说,画画就一定是艺术。相反,画画之后我才发现,艺术不一定是我们想当然的那样子。它可以是人的感知的任何形式的表达。画画对我最大的乐趣,是可以将无法用文字和语言表达的感知,投注到色彩、明暗和形状的自由搭配之中。

谈论我的画,其实我想说的是:

第一,在时代的各种颓丧中,别忘记,我们依然有可以依傍的力量。除了科技,还有人自己本身的潜能。

第二,荒原未必是宏大叙述的时代废墟,可能是实在而具体的个体境遇。既可能是时代的、社会的、可知的,也可以是个体的、私密的、不可知的。两者在重要性上并无大小高下之分,都是需要个体独自去承受和面对。

第三,为什么我会开始画画、并且沉醉于这件事的原因。除了我托Steve Jobs的福(顺便说一句,将美学与科技结合,也是他最伟大的贡献。)我在画了大概一年之后,有一次,打开房间的窗户,阳光洒进来,被套上蓝白黄黑的格子条块变得立体起来,微风吹进来……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开始画画的这一年时间内,恰好是我所住的大厦外墙开始维修,被整个罩起来。因此这个房间,就像一个地下室,没有冷气、不能开窗。因此每隔一段日子就有要出去借宿。

但是,过了一年我才发现,正是在一个极度颠簸和困扰的状况下,我的感知力革了一次我的命——我开始画画了。

也就是说,一种荒原的状态,它促成了我生命中一件非常美丽的、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重点是,这件事我在当时的困境中、地下室状态下,是无法意识到的。



在这样的荒原上,拷问创作的意义,拷问诗歌、小说、音乐、电影、剧场、视觉艺术,拷问它们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们需要它们,简直是直面切肤之痛。

至少,夏令营的嘉宾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台湾新锐导演赵德胤强调在资讯泛滥的时代,私密性的差异化更加重要,艺术不过是把这个差异化表达好,从而能引起共鸣;内地纪录片导演张赞波,不仅用四年时间拍摄一条公路修建过程中互相戕害的残忍生态链,拍成纪录片,写成书,还收集筑路工人鲜血染过的砂石和自制的取暖灯,并视之如宝,称之为“非虚构的艺术”;白双全将艺术作为疗伤的方法;周云蓬用创作《中国孩子》等例子,讲如何用音乐和声音表达“大悲”;前一晚刚刚处理完大学外籍学生跳楼事件,小说家马家辉把荒原视为求救,诚实面对自我的创作,其实是对自己、对他人的一种责任。

夏令营导师、香港作家陳慧听了余秀华的诗歌创作分享后,跟我赞叹她的聪明,她的锐利、质朴的直觉。诗,绝不是无关痛痒的情调抒发,也是生命痛处的尖叫与抚慰。抓住它,是一种生命的本能和意志。

我不知道夏令营的参加者能记住多少,只期望有一日,在漫长人生道路的某一个转角处,突然想起自己曾在这里听到的一句话或一个故事,感到一丝丝的温暖,似乎就足够了。



夏令营结束的当天,我送周云蓬和余秀华到深圳。

老周去深圳是要参加他自己主办的盲童夏令营,他和小河在夏令营开始前在深圳做了专场演出,专门为此筹款。盲童们在家长陪同下,一起玩乐,体验平常的快乐,很多孩子在夏令营是第一次听音乐会、第一次欣赏无障碍电影、第一次参加电脑培训、第一次话剧表演训练。老周就是想让他们多读书,多见识世面,多出去走,让他们跟外界接触,跟时代一起生活,而不是封闭的状态。他希望计划能改变一些孩子,“告诉他们不一定就要做按摩师,也可以编曲、可以唱歌、可以在舞台上演出,可以追逐自己喜欢的事业。只要你有创造力、有自信心”。

现在帮助盲童,老周说,就是帮助童年的自己。

老周的盲童夏令营和我们的文艺复兴夏令营,都是在帮助人,在不同困境中的小众群体。但他所做的比起我在做的,要困难一百倍。



送完他们,我去了趟书店。扑面而来的各种新闻,让人窒息。我知道每个个体所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能够带来的改变大多数时候也可以忽略不计。这是残酷的真相。加上营地期间的劳累,到了书店,我对于一切文科的东西突然感到一股厌倦。我走到科技类的书柜,挑了日本科学家佐藤胜彦写介绍量子论和相对论的科普书。

一读就投入进去,令人感慨,为什么人家写的科普书这么好看?为什么堂堂大科学家愿意写这样平实易懂的科普书?为什么我周围的人从来不会谈起这种重要的科学理论?为什么我的教育中从来没有机会介绍20世纪最重要两大科学发现?

1919年的5月,中国发生了被歌颂一百年的五四运动,五四运动的口号是“德先生与赛先生”,但我第一次知道,就在同一个月份,一次对日全食的观测证实了爱因斯坦空间扭曲的理论。

无论是量子论对微观世界不确定原理的革命性发现,还是相对论对三维世界中时间和空间的重新定义,不仅带来科技的重大突破,改变人的日常生活形态,它们更在人类对世界和自己的认知思维方面,也就是当代哲学和思想带来革命性的颠覆。可是,这在华人世界,被谈论、被研究的实在太少太少了,更别说普及教育。我们虽然享受了科技的果实,但却舍弃了更好更大的果园。我们处在一个科学思想的荒原上。





于是,我终于明白了,即使作为最小粒子的一颗电子,就像身处宇宙的人一样,它的存在的真相,我们目前所知的仅仅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但不管如何,一粒电子,或一个人,总是可以自足的。

在困顿和黑暗中,只有一条道路:相信自己,追求反省自己的来源和根源的生活和艺术。

【作者简介】 

柴子文 |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专栏作家,文化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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