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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感悟] 小事 | 狂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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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12 01: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事 | 狂人日记 

2017-09-12  知乎日报


一种全世界都以你为中心的孤立感


题图:《梦旅人》


有哪些令人拍案叫绝的推理桥段?


知友


讲这个故事,要从 15 年前讲起,这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先说一下我的性格,我天性单纯、敏感,容易钻牛角尖,自信心不高,谁对我好点我就会掏心掏肺。


那时我初出茅庐,刚走出校门就踏入了工厂大门。其实上学时就已经遭受了一些不公平的对待,性格越发脆弱。家人很担心我在社会上吃亏,精神上受不了,在上班之前曾经千叮万嘱,社会比校园要复杂得多,凡事一定要谨言慎行,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这份叮嘱,让我只明白了一件事,社会很可怕。家人本来是为我好,没想到矫枉过正,为我以后的路埋下了精神隐患。


就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开始了自己的工厂生涯。


车间的师傅一开始对我挺好,可能是因为接触不久,所以客客气气的。那阵子是那许多年里最快乐的时光,剩下的就都成了阴暗。


过了一些日子,我开始逐渐融入环境,也开始不自觉地研究身边的同事,我从他们脸上慢慢看出了一些我这个年龄很少会有的面貌特色,那就是世故和戒备,我想这也是社会人的典型面目特征吧。


他们总在背后嘀咕班头,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老虎」,可是班头对我却很好,所以我就当他们嫉妒班头的这个职位,所以对他们说的话我是不信的,大家面上都客客气气的,我就觉得很好。


以上是大背景。


我初进这班组时,班头比组员师傅们对我还要热情,当时我对家人的那番叮嘱是不以为意的,对于我一个刚入厂的员工来说,师傅们还是蛮和蔼可亲的,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所以,我的耿直性子并没有收敛,而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当时其实也是靠亲戚的一点人脉,才得以进入这个部门的。所以,当班头旁敲侧击询问我的来历时,我就老老实实说了,不加掩饰,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戒备的,只是过于单纯,别人一对我好我就把持不住了,所以就什么都说了。


---


打探完了我的底细,班头心里仿佛有数了,当即说话口气就变了,变得不屑和强硬。


第二天开始,班组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落到了我身上,我就像一个下人一样,我很后悔当时的自己那么软弱,居然不懂得反抗和辩驳,胆小怯懦,逆来顺受,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表示。


我终于知道,原来起初对我的好,都是因为忌惮我后台很硬,我道出了实情之后,他就又多了一个可以虐的人,而因为我的资历太浅,所以也就被虐得最深。


这时候,我才想起当年家人说的话,仿佛明白了社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班组里的师傅去部门里投诉了班头很多次,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想必班头的背后也是有狠角色撑腰。


没办法,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工作,哪能说辞职就辞职,现在工作不好找都是知道的,况且,别人想进这家单位也进不来呢。


当时的心情被黑暗笼罩,每一天都胆战心惊,但是谁也帮不了我,我也没资格要求换岗位。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好不容易放松,在家里看着一部韩剧,谁料这时候班头给我来电话了,说是今晚有个师傅有事不能上夜班,让我去替岗,我能说不字吗?就心不甘情不愿老老实实地去了。


因为心情压抑了很久,加上刚下班又被揪来上班,心里不平衡,又因为困而不能睡,头脑一发热就跟一起值夜班的同事大吐了一通苦水,从控诉班头,延伸到过去认识的每一个人,包括家人。


这位师傅虽说心里也很厌恶着班头,但人又很狡猾,喜欢拍马屁邀功。所以,当我头脑清醒了以后,非常后悔自己的愚蠢,此后每天 24 个小时几乎都在想这件事。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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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晚我收到了许多亲戚和许久不联系的朋友的电话,他们一起谴责我,我才发觉那天晚上我跟那位值班师傅宣泄的话,全都一句句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了,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第二天部门开完会,单独留下了我们班组,这是一场批斗大会,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我知道说的就是我。我说过的话,以及与我有什么关系的人,在部门领导这里了如指掌。


我只觉得一阵后背发凉,再次想起家人的话,不禁有种天塌地陷,五内俱焚的感觉。


后来我发现所有的同事对我的态度都变了,冰冷而严酷。在这种心情下,我工作出现了失误,又被吓出了怪病,每天持续发低热,经诊断是植物性精神紊乱。


我于是放了三个月的假。


三个月以后,心情平复了,人也开朗了一些,回到岗位上,我发现大家并没有对我的态度有什么好转,反而以前对我好的别的部门的同事,也对我各种冰冷和嘲笑。


后来,我调离了这个岗位,去了另一个班组的岗位,但是那里的同事,对我也友善不到哪儿去。


中午和晚上去食堂吃饭,满食堂的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或是讽刺挖苦。


在厂区的小路上碰见熟悉的或是陌生的同事,都会对我投来扎心的目光,或者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大多是我说过的原话,但是复述出来特别的让我不适,而我又总想不起来这些话我在哪里说过。


有那么一天我终于忍无可忍,提出了辞职。


可是待我如此刻薄的单位,竟没有通过我的辞职申请,而是让我休了长假。我心想,缺少了我这个精神靶子,大概他们这些无聊变态的人也就失去了很多乐趣吧,不通过我的申请,想必也是想等我休完假回去他们好继续虐!所以我发誓,这个单位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然而在家里也不得安生,连楼上的邻居都每天隔着天花板对我各种言语骚扰,我单位里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我愤怒之余,还有些纳闷,我到底做了什么招人恨的事,除了当时那晚上没管住嘴,后来工作出现了失误,我单位里的人至于把话要传到我的邻居这里吗?


我当时有种想死的感觉。


后来我愤怒到了极致,每天隔着天花板对楼上怒吼,甚至要拿菜刀去楼上砍人。


我跟母亲说这些,母亲不理解我,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她说她也调查过了,所有人都夸我很棒,很厚道,很能干,也很有才。


我就想,这些人是什么人啊到底,当着我母亲的面这么会伪装。

除了母亲之外的所有亲戚,对我也早已变了脸色,把我当个异类一样对待着,吃喝好好供着,但是就是不给好脸子,还时常几句话讽刺挖苦,或者拿我寻开心,动不动还说说我在厂里的那些「丑事」,合着同事、邻居和家人都连成了一片。


---


家人把我骗到了医院,说是给我做心理辅导,然后我却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的封闭病房。


我当时是恨死他们了。


那里的医生护士,也被单位买通了,每天都用言语和表情对我进行精神摧残。


我就想,是家人把我关进来的,那么那些亲戚一定会瞒着我不知情的母亲买通院方,联合单位一起给他们洗脑,在一起「惩罚"我。


没办法,这里不是我的家,必须听人家的,我看见了那些不肯听话吃药的病人的下场,所以就乖乖吃药,尽管我心里认定自己没病,是被陷害进来的。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半年,这半年我怕母亲担心,也是天天听话吃药。这期间,我还交往了不少不错的网友,成为现实里的朋友。


然后在他们的鼓励下,我参加了新的工作,加入了保险行业。这个时候,我已经彻底地跟家人和过去的同事、朋友断了联系。


在保险公司,我的业绩可以说很差,但是同事们都挺不错,我也就没什么奢求了。毕竟,我参加这份工作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赚钱。


然而业绩差,就意味着做不久,半年后我只能离开。而就在我去办离职的那天,保险公司的同事们脸色也都变了,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对我在原单位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们的表情和言语我是如此熟悉,甚至感觉又重新陷入了冰窟。


紧接着,我的朋友们也开始对我若即若离,说话不痛不痒,还各种吹毛求疵,三观颠倒。


有一次,在酒席上,一个朋友不停地揶揄我,其他人却充耳不闻,我骂他了几句,却有人出来维护,说我很奇怪,吃饭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更奇怪的是,我后来每次找工作,用工单位仿佛都提前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负责人冷言冷语,没有好气,有意思的是,最后还都能应聘成功。然而,我怎么可能去那些地方上班,任用我无非是想多个乐子吧,我当时这样想着。


我楼前楼后的邻居,每天茶余饭后的话题全都是我,我甚至都不敢出门。


这一天,我在上网玩游戏。突然听到了楼上那邻居的一句话,我所有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说:「他正在玩 QQ 桌球。」原来,我的网络被人给监控了。


后来我给我母亲打电话,放下电话不久,楼上又复述了一句我在电话里说的话,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手机也被监听了。


我这时候仿佛明白了,之所以我那么多人都能连成一片,那么多人都能被无故笼络,是因为所有这些人我都跟他们有过通话。


于是我换了号码,可是还是无济于事,我再次同时换了手机和号码,可还是没有作用。某一日,我突然发现,就算我不通电话,我在家里说的话,楼上的邻居也能复述出来,原来,手机本身就成了一个窃听器,就是放着不用,我的话也能传到他们耳朵里。我确信,我的家庭住址他们已经知道了,只要知道了我的家庭住址,就可以无休无止地监控我。而且手机本身还能定位我的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突然间就像五雷轰顶,我整个身体都软了。我知道我这辈子已经彻底完了。


我曾离家出走,一周以后就回来了,因为我实在放心不下母亲;我曾试过自杀,但是刚坐到窗口,就胆怯了。


我也曾报过警,但是警察来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综合上面医院里的医护人员的表现,我深深觉得,现在的社会没救了,而我的生活更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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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样的状态,我度过了浑浑噩噩的许多年,我在网上恣意发泄,也不管别人喜不喜欢,人变得越来越懒,身体一日胖似一日。


后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吓唬那些监控我的人。我先是不带手机,外出了一趟,其实是去网吧上网了。回来后,我神秘地告诉母亲,我有个 10 年前认识的哥哥,是做一个神秘工作的,他专门负责反监控,「他说」,现在那些人监控我的方法比较特殊,但一定能查到,但是可能牵扯到相关利益,需要一段时间。这话表面上我是在跟母亲聊天,实际上是说给监控我的人听的。


果然,这一招很奏效,监控我的人可能是有所忌惮,对我的监控仿佛减少了,哪些冲击我大脑的话语,也变少了。


就这样侥幸地过了几年,我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也有了新的工作。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然而突然从那么一天开始,曾经我听到的楼上的那个声音又开始了猛烈的袭击,这一次却不是我在家里这么简单了,而是一天 24 小时不间断,无论我在何处,都是如此。由此,我打破了原先的一个看法,这个人不是什么邻居,而是一个掌握着某种高科技的人。这种高科技可以随时随地,把人的大脑当做一个电台。


连续三日,我就没睡个好觉,声音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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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终于崩溃了,这一次很决绝,我从我们市中心一路走到了郊区,就是为了寻找一片可以跳下去又不会被救上来的海域和时机。


然后这一路上,那些声音就这样充斥着耳边。遇见的路人,也是纷纷各种诡异做派和言语。


哪怕我甩下包,脱下外衣,走向大海,直到海水一直没到腰,那些声音还是不绝于耳。但是大海太高深、太宽广了,夜太深了,一种恐惧把我包围住,我挣扎着爬回了岸边。


穿上外衣,背上包,经过刚才海水的浸泡,人变得清醒了一些,也放松了一些,可能是麻木了。我开始往回走,遇见的路人还是那些诡异的言语和做派。我也不去多顾,真的累了。


就在路走了一半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我发现了不对劲。如果是监控我的人怂恿挑拨路人针对我,那么这些路人连续不绝从身边路过,他们是如何分身同时给这些路人打电话「控诉」我的,而且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会走哪条路?连我自己,都是摸索着走的,这可是从郊区到市区啊。


从那一刻开始,我想到,既然这些路人不是被监控我的人怂恿挑拨的,那又会是谁?不可能是什么未知生物吧!我可是唯物主义者。如果不是被监控,那也就是说,那些路人的表现都是我个人的幻觉。如果今晚的是幻觉,那么我这么多年遭受的这些,也都是幻觉喽?


这样顺藤摸瓜,我终于排查清楚,原来 A、B、C 分割线以下所有不好的经历都是我的幻觉。我终于知道自己的确是一个精分患者。


母亲去质问领导时,同事的解释和对我的夸奖,我也全都明白是真的了。很多人说过的一些肺腑之言,我也明白是真的了。可在当时,我都当做是虚伪。而现在,我可以清楚知道,哪些真哪些假。


回到了家,我把这个思考的结果告诉了母亲,母亲喜极而泣,说我终于醒悟过来了。


然后我们去了精神病医院,医生都说这很神奇,然后开了药。

其实从我意识到自己有问题的那一刻开始,我所听到的看到的那些不好的现象就开始逐渐减少了。


后来的情况就是越来越好,现在早已经没有幻觉了,只是多年的病痛,已经让我难以融入社会,失去了工作能力,要一点点慢慢适应。


如今,从我顿悟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有了一拨很要好的朋友,也跟家人关系重新密切起来,世界一片大好,我居然那么多年都挣扎在梦魇中,想想也是蛮唏嘘的!


我现在可以很形象地描画出当时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全世界都以你为中心的孤立感!


没错,我的病就是你们常说的精分,幻视、幻听和幻觉是其典型症状。


其实还有一些谜我没解开,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在此就不多赘述了!


---


评论区里许多朋友质疑我故事的真实性,答主只能说,可能是鄙人笔力不逮,把一件很真实的事情写成了小说既视感,不过我拿人格担保,一切绝对属实。


还有人质疑精分患者怎么会这么理性地推理出自己的病。其实精分是多种多样,我属于思维清晰的精分患者,所以才能理性推理。但是不能说思维清晰就是病情较轻,严格来说这类病人更加可怕,因为初期不易引起重视,做了什么事不在防护范围内,更容易酿下大祸。


所以,对于很多评论区里的同病患者或者患者家属,还是希望你们能与医生积极配合接受治疗,当然,心病这东西自医往往也是最有效的,虽然很困难,但还是要尝试循循善诱,鄙人实在没什么可以做的,那就谨以此篇献给病中的您或者作为病人家属的您,希望这篇文章能为你们带来一点启迪,和希望的曙光,如果能成为有效药,那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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