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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史艺丛] 我听到的歌 | 正午·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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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18 10:2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听到的歌 | 正午·书架 

 2017-09-15 郭玉洁 正午故事

本文是郭玉洁为叶三新书《我们唱》所写的序。


“唱片业衰落,酒吧、live house一家一家关掉,音乐节和真人秀迎合、主宰了都市年轻人的音乐口味。一个漫游、歌唱的时代结束了。

 

阅读叶三的书稿,回忆起十多年前的感受。那些我听过的和没有听过的人名,我想知道却从不知道的故事,一一出现在了叶三的书里。”



我听到的歌

 

文 | 郭玉洁

 

 

我总记得,那是2001年五月。老式的北大礼堂,舞台上挂着红底白字的横幅,大概有“新青年新音乐”字样。换场时,猩红色的大幕合了又开。主持的女孩每个字都念得又圆又整齐,像是声音的仪仗队。有一刻,也许女孩自己发挥了。她说,下面将要出场的歌手,他非常有才华,而且非常英俊……大幕正在打开,朴树站在舞台中央,他瞪大眼睛,看向女孩。观众哈哈哈地笑着。《白桦林》的前奏已经响起。

 

朴树、许巍、“新裤子”,都出场了,那时的大学校园,他们正流行。但有些人,我是第一次听到,“野孩子”、胡吗个、周云蓬。胡吗个的名字逗,歌名也逗,《人人都有个小板凳,我的不带入二十一世纪》。“野孩子”四个人,一字排开,唱的真是西北民谣——我认出了其中一首,在兰州读书的同学曾经唱过,她说,那是新疆来的调子。

 

那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胡德夫。他弹着钢琴,第一句简直像崩了一座山,“Standing on my land……”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些穿着原住民服装的年轻音乐人。他们又歌又舞,唱了很多个“娜鲁湾”。

 

我那时有一个模糊的感受:一样是民谣,台湾的音乐人看起来那么干净,健康,那么现代,而大陆的民谣歌手和他们比起来,那么——土。

 

其他观众也许和我想法类似,并且大大方方地表达了出来。因此周云蓬上台之后,轻轻弹着吉他,并不唱歌。他说,大家为什么不对自己本土的音乐人好一点呢?

 

关于这场演出,我常常怀疑自己的记忆出错了。我找不到这场演出的资料。在互联网时代,这几乎等于没有发生。或是,我把几场演出混在了一起?我努力向记忆的暗处搜索,细节纷纷跃出,却也越来越固执:就是那个晚上。因为我最记得的,是周云蓬这个镇定、通透的问题,而只有在这样的一台演出,这个问题才会这么合理。

 

也是2001年,“野孩子”开了河酒吧,拐个弯是乡谣。后来有了更多酒吧,live house。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和朋友去看民谣演出。酒吧、live house的椅子通常都不舒服,但是空间正合适,舞台和观众不远不近,中等距离。我就是个中等距离的听客,花钱去听,听完也就走了。偶尔,听接近民谣圈的朋友(当然都是美丽的女孩)谈起他们的八卦。又说,其实他们很穷,演出费不高,经常坐火车去各地演出,一去好几个月——多去些地方,才能赚到钱。

 

当时我已经在媒体工作,察觉一些东西,那些特别又即将消逝的人事,逐渐成了职业本能。我朦胧地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发生。一群人在中国的大地上歌唱。不是校园,不是音乐厅、体育场,甚至不是录音室,就是在大地上。曾经诞生了《诗经》、《古诗十九首》的大地,野草丛生。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土”的原因。土,也就是生命力。

 

我想,应该有人写下这些民谣音乐人,火车上的流浪歌手。但是,谁有能力写呢?谁能写下音乐、写下诗人?我也并不知道,这股风潮会如此短暂,唱片业衰落,酒吧、live house一家一家关掉,音乐节和真人秀迎合、主宰了都市年轻人的音乐口味。一个漫游、歌唱的时代结束了。

 

阅读叶三的书稿,回忆起十多年前的感受。那些我听过的和没有听过的人名,我想知道却从不知道的故事,一一出现在了叶三的书里。

 

我是来到“正午”之后认识的叶三,后知后觉地关注了她的微博(两三个月后,她不知踢出了谁,把我纳入,保持了关注人“333”,一排银钩一样的数字)。我想,这个人文字真漂亮,每条微博都像一次修辞练习,语言的自由体操。而且,这些练习基本都用在骂人上了。

 

生活中的叶三,和网上那个凌厉刻薄的“三爷”一点都不像。

 

每次我去北京之前,她都问,大头,你要来住我家吗?(我的另一个选择是谢丁家)第二天她就像失忆了一样,又问。到叶三家,书房的折叠床还没有收——前一天有别的朋友借宿。叶三家白天常拉着窗帘,冬天有些阴冷,有朋友说是古墓派。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叶三喜欢召集朋友去家里,周六晚上,七八个人一起看《我是歌手》,电视里人唱着,大家却安静,坐在沙发上、地上,都在看手机。有点诡异的场景。

 

又有一次,叶三专门开车到机场接我——就为了提前听一个八卦。像她的文章一样,一个冷冷的张爱玲,杂着一个热热闹闹的汪曾祺。

 

如果不写作,叶三可以去开车。在西北的高速公路上,叶三的车像一只鹰,向猎物俯冲。在城市里,叶三总嫌前面的车太慢。一边骂一边超车——并排时减速,看看那个司机:“果然是个打电话的傻逼”,或,“果然是个女司机”,然后意识到我坐在后面,“啊,大头,你骂我吧。”我就是他们嘲弄的女权主义者。

 

叶三是个讲义气的人。她总说,朋友比工作重要。她也很高兴地承认,自己对人不对事。对朋友,对她看重的人,她就像书里写的,“既吃软又吃硬”。只要对方示弱,她就心软。有时候生气了,偷偷抱怨一阵,又说,算了,我去骂粉丝泄愤。那些刻薄,是她能到达的极限,在内心,叶三是个很暖的人。

 

这就难怪了。每次看到叶三的文章,我都惊讶她拿到这么多细节(她总是炫耀说,还有更多的不能写)。这些音乐人掏心掏肺地,跟她讲自己的故事。最后,他们都成了朋友。要写下他们,写下过去这十多年的音乐往事,还有谁比她更合适呢。

 

和叶三成为朋友,是我在“正午”最高兴的事情之一。她让我重新思考友谊的内涵:真诚,重承诺,愿意付出。我也觉得幸运,有这样写作上的同志——令人妒忌的才华,和在其他领域的无能。

 

在“正午”工作的这段时间,非虚构写作,像镀金大字一样浮现出来,或许,我们也帮助塑造了这一潮流。叶三的这本书,必定是其中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无论在哪个层面,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准。同时,我也知道,对于叶三来说,还有更高的文学挑战。推荐你阅读《我们唱》,并且,期待叶三的下一部作品。




书名:我们唱

作者:叶三

责任编辑:罗丹妮 刘婧  

出版时间:2017年09月


作者介绍:


叶三,现供职界面正午,喜欢猫、食物和好艺术的虚无主义者,曾出版《九万字》、《腰斩哪吒》。

 

内容简介:


《我们唱》是叶三近些年对一些音乐人的报道合集,共记录了十二位音乐人的故事。


大鹏与小管、“生命之饼”吴维、老狼、袁惟仁、张楚、李志、“五条人”阿茂与仁科、赵牧阳、“野孩子”张玮玮和郭龙……断断续续、兜兜转转,叶三将她生命中这些与音乐相关的朋友们,放进了这部“音乐故事集”里。


不论是隐没台后的词人、乐评人,还是聚光灯下的歌者、演奏者,纷纷从时间和空间的各个角落里聚拢而来,奏上一曲有关青春、梦想与自由的生命之歌。这是他们的歌与故事,更是我们的热爱与回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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