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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西门媚:拿什么招待你,远方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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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8 06:1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西门媚:拿什么招待你,远方的游子 

 2018-02-18 西门媚 大家


在老灶火锅边上坐着,大家听着老卡不停地讲他在外面的见闻,同时关注着他,催着他:“吃这个,这家的鸭肠跟别家的都不一样,很脆,烫不老!”“青菜头刚刚才上市,你肯定好多年没吃过青菜头了!”“你以前在成都的时候,还在流行吃牛黄喉,现在都兴吃猪黄喉,这个嫩多了,还入味,你尝下!”


老卡的兴趣都在谈话上,大家很愿意听他讲那些,但又隐隐地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便又更加殷勤地问他,还要加什么菜,还想吃什么。


老卡从美国回来,从上次离开到2008年,已经好几年没回过成都。大家都是极好的朋友,一直相互支持,相互理解。但此时,不知如何款待他才好。



老卡自然明白我们的意思。他笑着说:“昨晚回来,我弟到机场接我,马上就要拉我去了火锅店。我说,不忙,我们先去吃碗肥肠粉,再晚肯定就没有了!当时都快十点了,他拉着我满城转悠,最后终于找到一家基本上关了门的店,求老板重新点火,煮了两碗粉。我弟抱怨粉都碎了,泡太久了嘛,不是现打的。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在外面,最想念的还是成都的地沟油。吃了粉又去吃火锅,一会儿肠胃就不行了,太久没经过锻炼了嘛,有成都人的心,但没得成都人的肠胃了!今天还在拉肚子呢。”


请外地回来的朋友吃火锅,是常规选项,如果我们离家久了,回来最想的就是那种麻辣重口的东西,大至火锅,小至甜水面、酸辣粉,但没想到老卡是这样的状况。我们的脸上都不觉挂着一种遗憾的表情,深哥更是连连说:“老卡啊,你该直接告诉我嘛,我另外选一家,你想吃小吃啥子的,我们也可以啊!”


老卡说:“我还是喜欢火锅的,跟大家围坐一起,边吃边聊,这最像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样子。”


深哥却满心地过意不去,执意要老卡确定吃完饭之后去哪儿坐坐,补充一下。老卡笑嘻嘻地说:“有一个地方,老是听你说,从来没去过,你带我去看一下吧!”他说到这儿,我们也差不多都猜到他要说啥了。我马上跳起来:“我要去!我要去!我也好想去看看!”


在2008年,我们一小群老友,都在一个很小的网络论坛玩。老友在一起,都想做网络论坛里的“话霸”,但个个都觉得自己学问杂见识广,谁都不肯让谁,谁都不服谁。那一阵,深哥总喜欢在论坛里吹嘘一个神秘的地方,吹得神乎其神。我们都没见识过,只能听着他吹。在这个话题上,他总是赢家。那个地方,就叫“砂轮厂”。更早以前,2000年以前,我们一起做同事的时候,就听深哥吹嘘过,那时,他把那地方叫“洞洞舞厅”。


据深哥介绍,洞洞舞厅起源于改造的防空洞。但我听起来,却总觉得那是形容黑的意思,乌漆麻黑,黑洞洞。


这样的舞厅,兴起于八十年代,一直是城市里的一个特别场所。除了大学的舞厅,也许外面的舞厅都是这样的吧?我们没去过,都觉得神秘无比。


从火锅店出来,深哥带领我们去了城市中心的一家。


在一家有名的餐馆旁边,远远就能看到一个龙飞凤舞的“舞”字,上一段露天楼梯,到二楼。挺大的一个入口,甚至有点像一个超市的入口。一边是存包的地方,一边是售票的地方。女士免票,男士十元。


存包的地方,看到三三两两的女士正在寄存手包和大衣。


到这里来的人,很少像我们这样成群结队,更没有这样男女混杂的。但只有这样,才给我们壮了胆子,深哥买好了票,大家一涌而入。


我们穿着大衣进到里面,才发现里面很热。


舞厅里面的格局跟我们在学校里跳舞的地方不一样。也许是因为这是别的用途的房子改造出来的原因。


舞池周围没有坐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小间,里面摆了一些桌椅,像一间简陋酒吧。我们像平常泡吧一样,去买了些啤酒,在这里坐下。这里其实人不多,也没啥可看的,空间封闭,更显得乌烟障气。深哥指导大家,要参观,得真正去跳舞才行。



我仗着自带舞伴,马上拖着他,去到大厅跳舞。我们显然动机不存,边跳边移动,力图把每个地方都看个遍。


舞厅里的灯光分布十分的不钧。刚进舞厅的那个区域,灯光很明亮。两排女孩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人邀请。她们十分年轻,打扮并不风尘,很有点邻家女孩的感觉。穿着毛衣短裙或修身的外套裙装,站在那里,面带微笑。跟学校舞厅里常见的景象不同的是,她们决不挤在一堆,决不交头结耳,决不嘻嘻哈哈推推搡搡。


因为时间还早,来的男士不算多。进了大厅的男士,在她们中间穿行,很仔细地去看她们,把脸凑得很近,就像在用鼻子审视。她们依旧好脾气,微笑着,也不说话。最后男士选定一位,便拉到舞池中跳舞。


我看了她们的表情和打扮,相信了深哥以前说的,她们平时都做着普通的工作,护士啊教师啊之类的,下了班才到这里来,跳跳舞,顺便挣一点零花钱。


来这里跳舞的女士,各个年龄层的都有。我留意到,舞厅往里面走,灯光逐渐变暗,女士的年龄也偏大,衣着逐渐开放。舞厅最里面,已经是黑乎乎的了。


靠着一点依稀的反光,我看到有一位年纪不小的女士,把在一个门边,穿得清凉,化了浓妆。她似乎要把经过身边的男人抓起来,而多数男人都在躲着她。


实地考察,我才明白了深哥讲过的“浅水区”和“深水区”。在深水区的跳舞的人,都几乎站在原地不动。我们没法再往里移动,只好退出来,回到另外的那个小间喝酒。


老卡也在里面走了一圈,就坐着不动了,深哥转了一圈回来,向我们汇报,他发现了某某集团的老总。这里聊天也不合适,大家坐了一会儿,把手上的酒喝完,就出了舞厅。我估计除了深哥,大家心里都觉得无比震撼。这是我们熟悉的城市里,完全陌生的场景。不仅陌生,甚至费解。连带着,我觉得我对其他人,对城市,整个都有太多的不了解。


回家后,我为此写了一首诗,再后来,写过一篇小说,小说名字叫《亲爱的史密斯》。那首诗是这样的:


她们在明亮中,

她们在黑暗中。

  

他们是暗系的鱼,

在明亮和黑暗的边缘,

挑三拣四,磕磕绊绊。

  

她们慢慢转入黑暗,

黑暗中的她们慢慢离去。

  

世界沉默不语。

世界有巨大的秘密。

  

我不是她们,

我就永远不知道她们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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