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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安徽小城书店老板:我的愿望是再开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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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1 02: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安徽小城书店老板:我的愿望是再开三年 

 2018-02-21 董子琪 界面

书店老板宋晓光,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书店里的收银台前有他的名片,名片正面是书店的地址和电话,反面上印着三行字自我介绍,“初中生、文史爱好者、书店营业员”。

作者 | 董子琪

“老板,可有恐怖故事集?”正月初二,花鸟市场一条街上,一个男生推开了一家书店的门,探头问道。“没有。你找错地方了。”书店老板宋晓光坐在茶桌边,一口回绝。对店内的每一本书了如指掌,宋晓光会主动拒绝一些不合适的读者。“有来找机械维修制造的,我会直接跟他说,没有这本书。不然他自己找半天,也找不到。不仅顾客挑书店,书店也要挑顾客。”

“撵不走的客人”

对于进店的每个人,宋晓光都会观察一番,再开口建议,“老师想要找哪方面的书,可以问我。”以前培训店员的时候,也告诉店员说,“这里没有客人,是读者。对人称呼也不是帅哥美女,而是老师。”一来二去,有的读者“老师”就成了熟客,熟客再介绍朋友,不管什么时候来书店,总能看见坐在店里喝茶聊天的“老师”,用宋晓光的话说,“有时候快关门了,撵都撵不走。”

他在店里设有一个茶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能来喝上一杯茶,跟他聊聊天——茶水和“聊天”一概是免费的。在我们前去拜访他的时候,他的读者前后来去了三批,第一对是从外地回来相聚的“高中同学”,她们从中学时就喜欢来逛书店,现在带着自己的女儿继续来逛;还有从厦门回来过年的读者,在茶桌的一角坐下翻书,“每年回来都会来书店看看,跟书店老板的交流,也不是一定要有具体内容,反正是一种情感上的交流。”还有一位拿着刚淘到“古玩”算盘的“老师”,进门就嘻嘻笑问宋晓光,“有什么新书?”随后买了几本结账。

行者书屋内部

书店老板宋晓光,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书店里的收银台前有他的名片,名片正面是书店的地址和电话,反面上印着三行字自我介绍,“初中生、文史爱好者、书店营业员”。这简短地概括了他的人生经历:初中毕业以后,宋晓光先后在蚌埠的国营工厂——酒厂、火柴厂和手表厂里做事,从1990年开始,开始在蚌埠天桥下的一条街上经营书店,这条街后来变成了本市的花鸟市场,他就在花鸟鱼虫之中开书店,保持一种“在而不属于”的距离——他既不卖花鸟鱼虫之书,也不跟市场上另外一家“盗版书店”老板交流,至今已经快有三十年了。

讲起这带的历史,宋晓光面颊泛光,“以前天桥可以下来,叫游戏场,有说书的、唱戏的,跟北京、天津一样的。津浦大塘为什么叫津浦大塘?那是因为要通津浦铁路,为了建天桥,挖土挖出来的大塘。现在这(花鸟市场)都是新房子了,你不知道啊,你才活多久?”

“完全不卖大路货”

这家书店格外“讲究”,书的品类有一万多种,完全没有“大路货”,例如大众读物、儿童读物,或是考研考公、教参教辅,有的只有文学、历史、哲学和社科类书。刚开始经营时,书店外头做书摊,里头是书铺,用宋晓光的话说就是“也蛮有味道的”。到了2000年,这条街经历拆迁,书摊也没了,书店也迁到了另外一个铺位,摆在书店外面的牌匾换到了店内,名曰“行者书店”,由本市大学、安徽财经大学的教授所撰。

店内书的摆放也有讲究,比如一架的书全是与城市相关的,书架上有齐如山的《北京三百六十行》、陈鸿年的《北平风物》还有周其仁的《城乡中国》,另一架则全是关于吃的,有汪朗的《刁嘴》、车辐的《川菜杂谈》还有丁帆的《天下美食》。很多书都是宋晓光亲自看过的,比如《天下美食》,他就这样评价道,“说实话,丁帆的文字一般,博导也不见得就写得多好。”

1997年的行者书屋

宋晓光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书店选书的出版社与品类,在宋晓光自己撰写的行者书屋简介上,他写道,“(书店)坚持盗版、武侠、新派言情小说三不卖的原则”。据他所说,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都在行者书店内设有经销点,而本地的皖版书甚至没有“上架”的机会,“像是安徽文艺、安徽人民、黄山书社,我们这里都没有,档次最低也要译林这个级别的。”宋晓光的身后,是一块“人民文学出版皖北特约经销点”的牌子,被一摞厚书挡住了一半。“整个皖北没有第二家这样的书店。” 他搬来一摞摞的以往媒体的稿件资料,早在1997年开始,本地媒体《蚌埠日报·珠城周末》就以整版报道了这家书店。

宋晓光的自豪显然是有根据的。如今,在三线城市蚌埠的街头,根本看不到类似的书店,书店较为聚集的地方,例如一中门口的书店,例如四方书店、都是卖教参教辅的,即使有陈列文学、社科类图书的书架,也在最里面的地方,采用的版本非常一般的图书,鲜少看到版本优秀、品相良好的种类。

蚌埠街头某书店

为什么一般的书店更愿意卖教辅,而不愿意销售文学、社科类图书?宋晓光说,这与书店经营的风险有关,“越是王牌出版社,越要现金结账,像我们做时间长了,顶多有个信誉,有两个月账期,普通书店这么干就亏本了。从其他的出版社比如江苏人民,江苏文艺,安徽人民,安徽文艺赊销来,是没有风险的。但那不绝大部分都是垃圾吗?” 虽然不确定他所说的“垃圾”有没有“冤枉”或夸张的成分,做书店快三十年的宋晓光想要传递的是做书店的宗旨,“做书店,首先要售书,这是书店的生存之本;再就是导读,这为读者服务;还有就是育人,书店是校园的延伸,对于市民有终身教育的义务。”

当然,他对于出版物的“挑剔”,也让行者书店比一般教参教辅书店更背负着风险,“我们遇到经营困难时,我总想的是,宁可高攀也不低就。”有点悲壮地、有点自嘲地,宋晓光说,“我们即使死,也要死得很美”。

“我们即使死,也要死得很美”

说到“书店之死”,“死亡”也不是立刻发生的,而是缓慢地进行着。宋晓光觉察到,近些年,行者书店经营渐从可以挣钱变成仅仅“不亏本”。“现在开书店的成本越来越高,而营业额却没怎么变,导致投入产出不能比例。我就算出去给人打工,也比干这个挣钱。就拿这条街上的盗版书店来讲,他能养家糊口,我不能。”

书店以外,宋晓光现在也有副业,他担任着一些学校的读书顾问,也会接受一些讲座邀请,去做做读书顾问,这时候书店就得关门几天。就像年前他就接到了苏州监狱的邀请,要去讲两个小时读书,“人家问我四千可行?我说行啊。”但是讲座也有讲究,他是不做书店广告的,也不会推荐听众去买什么书。每个月一两次的讲座,加起来可以养家糊口。书店就是这么维持下来的。

既然遇到了困难,书店为什么不考虑变化经营方法?宋晓光说,他与许多书店的老板都保持着联系,“先锋书店的钱晓华和我早年也认识,他最早也是在夫子庙开书摊,我做书店比他还早。但我跟他不一样,他是把书店当做一门生意,我是当成一种生活。”也对现在书店业 “诚品化”的趋势——开辟空间做文创礼品、咖啡业态创收的方法非常熟悉,却不太赞同。

“现在大书店大城市做得越来越杂,做小礼品、创意产品,那种场地肯定要扩大两倍,营业额也能上去,但挣得钱都付给人员工资和房租了。我们就很纯粹,只卖书,茶叶也不要钱,我到茶叶铺结账时才发现喝茶就喝掉了十几万块钱,不过每年新茶上市,也会收到几十种茶叶。”宋晓光补充道。

宋晓光近照

与“诚品”样的书店完全背道而驰,这些年间,宋晓光一直是一个人经营,从早上九点到晚七点,“一个人上三个人的班,没有黄金周,没有节假日。”近年来,他更干脆搬到了店里,住在书店的阁楼上,因为这样更节省时间。为了让来店里的客人感觉到一种完整美好的“购书体验”,书店找的零钱也是崭新的——宋晓光专门去银行换了一沓沓的新钱和一卷卷的新硬币,囤放在书店的柜子里。此外,他还每年自己设计书签,书签上面是他的书房和书架,送给过来拜访的“熟客”。

宋晓光说,他的愿望,就是让书店开满三十年的时间。“希望书店能再做三年,再做三年,我就不做了。到时候书怎么办呢?先打折,卖不完给图书馆一捐就完事了。”时不时地,仍有客人进出,传来一阵阵鸟鸣声。而就在不远处,在蚌埠最为繁华的淮河路街头,电商当当的线下书店“阅界”的红色logo赫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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