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大吉大利,过年吃鸡!
网易图片 2018-02-22
席上,一家人把“鸡”助兴,聊慰平生;席后大吉大利,今晚吃鸡。2018的年夜饭,从吃鸡开始,在“吃鸡”中延伸,就这样,交合出盛大的满足感。
串门、聚会、抢红包,就这样,我们度过了一年中与家乡感情最热络的七天,在百感交集中迎来了春假的尾声。返程的人们再次淹没在新一年的加班里,除夕炉旁的情景却犹在目前。“在外方知食之艰,乡愁就是一种馋”,即使是最简单的小面里,也有乡愁的味道,更何况是年夜饭。既然灵魂和身体总要上路,那么不妨让它再次接受美食的暴击和洗礼,藉着年夜饭的余温,回到那个所有人共同奔赴的夜晚。
作为农耕文化的衍生品,春节从腊月跨到正月,在除夕那天达到高潮。忙碌一年的人们,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考究菜式,悉数搬上年夜饭的餐桌。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年夜饭,穷举了中国大地上每一种年味的可能性,也内含着千差万别的故事和人生。
成都:舅舅坐牢的第一个春节,妈妈回娘家陪外公外婆过年,第一次需要我做年夜饭。横在我面前的是一次挑战,这是我第一次上灶做饭。为了这顿饭,我提前好些天就开始练习,好几个晚上对着食谱失眠。除夕那天,我一早便出门抢购食材、对着网上的教程,小心翼翼地放入各种调料。火是不敢开大的。麻婆豆腐因为加了太多水,愣是成了豆腐汤,鲍鱼也煮得不够鲜嫩。但无论如何,一桌子菜还是捣鼓出来了。看到爷爷奶奶心腹皆满的模样,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年夜饭比压岁钱更让人有幸福感。我以为年味在淡去,其实它一刻也不曾在爷爷奶奶365天的期待中远离。
东北 :以前,姥姥会背着布袋,从过年前一个月开始就穿梭在各个拥挤的菜摊儿前,为年夜饭做准备。四个子女也像收线的风筝一样,拖家带口陆续回来,被姥姥催着大扫除、排队去买老早就预订好的某家馒头。在姥姥的倒计时中,除夕就这样来了。那时候,大人们都说年是给小孩子过的,自己对过年早就没了新鲜感。但不知从何时起,年是给家中这些老宝贝们过的。万水千山,那种期盼,成了回家的动力。2018年新春,姥姥、姥爷离开后的第一个年,也是我们仨不在东北过的第一个年。除夕夜,往整只鸡里塞进肉馅,和白菜一起煮。冷下来后,鸡丝、白菜丝、肉馅交合出的巨大香气。那是童年,面目不清的甜。
江苏淮安:过年,做母亲的永远是最累、最透明的角色。男人们酒足饭饱高谈阔论的背后,是一群在厨房进进出出闲不下来的女人们。于是,有了年夜饭革命的一次尝试:吃火锅。全家出动扫荡超市选购食材的过程,比吃现成的大餐更充实幸福;豆腐蛋饺扑通扑通下锅的声音,比烟花爆竹声更悦耳动听;氤氲白雾和沸腾汤底蹦出的汤汁,比从初一吃到初七的冷碟更有生机。爸爸口味清淡,就只倒了半袋火锅底料;妈妈喜欢吃蒜,另捣了一盒蒜泥配芝麻酱;我什么都吃从不挑,就负责掌勺指挥下锅顺序。分工明确,各取所需,其乐融融。一次看似简单的年夜饭,让我打心底由衷赞美:火锅,是促进家庭和睦和人类进步的好文明。
北京 :每年的春节假期,也是春季森林防火紧要期,武警森林官兵需要坚守岗位,防火值班,其中包括当兵15年的武警战士赵会来(中)。除夕和新年在部队里度过是常有之事,不过今年,他决定把远在山东老家的妻儿接来,和战友们一起团圆。年夜饭是一顿普普通通的香菇白菜饺子,不过对于第一次在部队过除夕的妻子来说,这里比她想象的要人多,且热闹,“有家一样的温暖”。
飞机上:机场停泊着不少大型的波音737飞机,它们像银白色的大鸟一样栖息在停机坪上。我逐一看着它们,猜测着哪一架将载我上天,只是不能带我回家。腊月三十,离零点还有几分钟,我刚刚在酒店的房间安顿下来,这是除夕和新年的交界,我连上房间并不好使的wifi,电视上播的不是春晚。我开始想念那些一人端着一碗饺子,看着联欢晚会,听着爆竹声响的旧时光,那放肆的轰鸣,是对家的呼喊。
漳州 :弟弟爱吃虾,妹妹爱吃蟹,于是大年三十晚的年夜饭总少不了“虾兵蟹将”。奶奶曾说,我们一家都是在海边出生、在海边长大的,是海的儿女。尽管靠出海捕鱼为生的祖辈们,好些因飓风大浪丢了性命,但我们对海的特殊情愫从未在岁月中减淡。去年七月,奶奶去世,火化了的骨灰就撒在海里,随浪而去。如今饭桌上少了一个座位,爸爸说,这些虾蟹扇贝,是奶奶寄来的音信,告诉我们她很好。
广东阳江:在老家的年夜饭上,鸡和鱼总要有的,大吉(鸡)大利和年年有余(鱼)是亲人们的美好愿望。我的老家在广东西边的一个小县城,每每被问及“哪里人”时,尽管我努力作出各种描述,但还是极少人知道她。这几年外出读书,在家的时间渐渐减少,我就这样,与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城渐远。毕业后,我跌跌撞撞成了一名自由报道摄影师,在外经历过许多糟心和委屈的事。怕家里的老人担心,我从不敢告诉他们我的工作,以及里头潜藏的危险。在他们眼里,我大概是每天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吹着空调,朝九晚五吧。不过,无论在哪里,无论做着什么,我知道,总有一条路把我带回家。
杭州:进入腊月,春运如期而至,我却有别于往年,没有加入到他们当中。和爱人抽空回了趟老家、陪父母相处了一阵子之后,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返回杭州重新投入工作,直到大年二十九,才完成了今年的最后一个任务。第二天,我们上菜场采购了些新鲜的菜品,做了一桌年夜饭,通过电话和微信,给家里人拜了年。有人觉得,如今年味寡淡,因为科技抹平了那些遥远的、寄托在时间里的期盼与思念。而我觉得,那个相隔2000公里的内蒙,却在现代发达的通讯之下与我离得如此近,每个联络她的日子,便是我与她团圆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