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旧爱，又成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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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旧爱，又成新欢 

原创 2018-02-22 裴晨昕 财经天下周刊

一个发誓永不再搞中国足球的人回来了。与二十年前的大连万达俱乐部董事长相比，今天的王健林，多了一个中国前首富的头衔。

        

财经天下（ID：cjtxzk）

文｜裴晨昕

编辑｜鹿鸣

 

那个提着钱箱的西装身影又要在大连的绿茵场上出现了，没错，王健林要回来了。

 

2月22日，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王健林在集团新春团拜会上做了5分钟的简短致辞，背后粉色的幕布衬得他满面红光，一边是“旺旺旺！顺顺顺！康康康！”的祝福，一边是“风雨过后见彩虹”的勉励，看起来王健林对前景的预期颇为乐观。

这些天来，“万达将接手中超升班马大连一方”的消息不胫而走。2月22日，已经有媒体联系到了大连一方首任总经理，万达系高管石雪清，但对方表示“一切以公告为准”。

 

至少，王健林现在重返足坛，并不缺少本钱。年前取得的418亿投资给了他充分的理由去乐观。2018年是万达成立的第三十年，也是万达公开宣称“永远离开足坛”的第二十年，触底反弹，正值意气风发时，或许这正是王健林宣布回归足坛的最好时机。

1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1998年9月27日，足协杯半决赛，大连万达做客金州体育场对阵辽宁天润，在四天前的首回合较量中，双方1比1战平。次回合，大连万达倒在了点球大战，无缘决赛。

当年，甲A联赛还剩4轮，大连万达以54分领跑积分榜，那一年的亚军上海申花，总积分不过45分。双冠近在眼前，万达却倒在了主裁判俞元聪的争议判罚上。

 

终场哨响后，场面一度失控，看台上的嘘声辱骂声此起彼伏，矿泉水瓶不断飞入场内，最不冷静的或许还是时任大连万达俱乐部董事长王健林，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王健林接过话筒怒斥足协黑暗：“搞足球，怎么搞，我看中国足球也不会好的”。他宣布本赛季结束后万达集团将“永远退出足坛”，起身前又添了句“以示对中国足球黑暗的抗议”，甩袖离席，留下一片诧然与三两掌声。

▲图片来源于网络

 

次日，大连万达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声明昨日所言绝非冲动，决定对外转让球队全部股份并详细解释了决定退出的原因，无非还是黑哨猖狂，体制僵化，只是这次他将“永远退出”改成了“暂时退出”，还是要留有台阶。

2009年，王健林在做客《小崔说事》时，一语道出要害：“主要是制度有问题，管理足球的部门是官办机构，管理的事情是又市场化的。”集中的体制和市场化间的矛盾，似乎总是难以调和。

 

王健林最后以“半卖半送”的方式出手了球队：“本地企业购买万达队，包括二线及以下球队，作无偿转让；训练基地半价出售；外地企业保留大连冠名，亦得无偿转让。”

最后，以塑料建材发迹的本土企业大连实德入局，参股30%。在经历了一年过渡期后，2000年，实德以1.2亿全资收购俱乐部，全面接盘大连足球，属于万达的足球纪元正式落下帷幕。

 

售出球队后，王健林曾向媒体表示：足球不是万达的真正品牌，万达要搞房地产开发，要办电梯厂，要创网络公司，还要投产生物制药，而从商业角度讲“搞足球，成绩好很开心，成绩不好很痛苦，这使我在做生意上减少了差不多一半的精力，退出足坛可以使我全身心地投入到生意上去。”

 

没有了足球来分心，王健林二十年间几经沉浮，大体也实现了当初的目标。

2018年1月20日，王健林在哈尔滨召开的万达年会上亮出家底：2017年万达集团资产7000亿元，其中商业地产收入1125.4亿元，网络科技集团收入58.6亿元。1月29日，迎来了以腾讯控股作为主发起方的340亿战略投资协议，王健林过了个好年。2月22日，在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王健林在新春团拜会上做了5分钟的简短致辞，背后粉色的幕布衬得他满面红光，一边是“旺旺旺！顺顺顺！康康康！”的祝福，一边是“风雨过后见彩虹”的勉励，看起来王健林对前景的预期颇为乐观。正值意气风发时，或许到了回归足坛的好时机。

 

2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当代大连足球史话可以分为三个时期，大连万达时期、大连实德时期以及大连阿尔滨/一方时期，再英雄主义点，或许可以直接分为“王健林时代”与“后王健林时代”，对应着的正是王健林的掌门、出走乃至预期之中的归来。

 

王健林是爱足球的，这是大连万达称霸一时的充分不必要条件。

 

1992年，大连成立足球俱乐部，两年后，王健林率万达入主，更名为大连万达足球俱乐部。在94到98的五个赛季里，大连万达四夺顶级联赛冠军，与一座亚冠前身亚俱杯的亚军。从1995年第11轮到1997年的第21轮，万达保持了连续55场不败的纪录。其中，1996赛季更是以12胜10平0负的成绩成为中国顶级联赛唯一一支全年不败夺冠的球队。1997赛季能制造工体惨案，9-1胖揍申花的国安，到了大连就被吊打了个5-1。90年代的足坛是名副其实的“万达王朝”。

 

▲1994年，甲A在成都开幕，大连万达夺得甲A联赛的第一个冠军。图片来源于网络

不难让人联想到现在的“恒大王朝”，只是现在的恒大缺少郝海东式威震亚洲的本土王者，外援主导下的进攻能让球迷欢欣却再难有振奋。孙继海、陈东、大小王涛、张恩华，徐弘、李明……从前锋、边锋、后腰、后卫到门将，这些国家队、国奥队中的核心主力都是从万达走出。

 

作为老板，王健林喜欢亲自下场，去训练基地探视去场边观战，也懂得放权，场内执教的大权永远在教练组手中；那时还没有“金元足球”一说，但王健林用丰厚的薪水留住了人才，正向激发球员的求胜心。

▲王健林在球场上。图片来源于网络

 

只是，他也冲不破足坛的黑暗，他感觉到赌博集团对赛场的渗透影响，主动找到体育总局领导，希望和公安联手打击整治，却始终无人理睬。“黑哨从客场延伸到主场”，“哀莫大于心死”，万达选择退出。

 

后王健林时代，实德承接了万达的遗产，从球员到青训，无处不可见万达的烙印。2000到2002三个赛季，依靠旧班底，实德夺取三连冠，但不同于王健林的用心，新任掌门人徐明对足球本身并不感兴趣，倒卖“非洲外援”、领导“G7革命”，大连足球渐成闹剧，当初王健林为留住人才，自付千万为实德买下的大连铁路毅腾54名年轻球员亦被抛售。

 

不知退居幕后的王健林见此会作何感想。

 

3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事实证明，实德不是能传承万达衣钵的“the special one”，2011年，伴着实德的衰落，足球城大连的另一支队伍阿尔滨成功冲入中超。这一年，王健林和李毅一样看到了“天亮”的曙光，在足协的反赌扫黑取得一定成果之后，万达尝试为回归铺路。这次，王健林凯旋的舞台并没有选中大连，而是直接将目光瞄准了中国足协。

 

“中国足球现在是历史的最低谷”，这是王健林在2011年初，在体育总局座谈会上的发言，说完这番话后，他选择了抄底进入。当年7月，万达与中国足协签署了价值近5个亿，为期三年的合约，以支持国足振兴。

与此同时，万达宣布推出“中国足球希望之星队赴欧洲留学计划”，与足协共同选拔16岁以下的“国足希望之星”，从11年起，三年三批，共计选拔60余人进入欧洲足球俱乐部，不分散融入到当地俱乐部青训营中进行训练培养。“为期三年，如效果理想，可选择续约三年”。

至少从外界的反应来看，这一次，王健林没有尝到足球带来的甜头。

▲2011年8月14日，中国足协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与男足新主帅卡马乔签约。图@视觉中国

万达与足协合作后，中国国家队的首任主帅，西班牙人卡马乔上任不到2年，就带着提前告别巴西世界杯、1比5惨败泰国的厄运黯然下课。甚至在下课后，足协还爆出，万达已经连续多个月未支付卡马乔的薪水。

至于青训，则更是有消息爆出，万达与足协交恶后，直接宣布放弃支持足协，而是自行运作青训计划。

后来，有人说，这场变为闹剧的合作，集结了社会上近乎所有的人际腹黑、利益纠葛以及形形色色的业余论调。试图在最低谷时期重返足球的王健林，已经亲眼目睹下一个更深的低谷。

 

4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2015年，王健林投资近4500万欧元，购入西甲豪门马德里竞技俱乐部20%的股份。王健林提着钱箱来到了以足球闻名的伊比利亚半岛，也没有忘记那辽东半岛的那座足球城。

▲2015年1月21日，北京，万达集团投资西班牙马德里竞技俱乐部签约仪式在北京举行。图@视觉中国

在王健林寻求抄底中国足球的时候，大连，则正在接近新的低谷。

2012年，大连实德积34分，勉强躲过降级的命运，同时宣布赛季结束后解散，从99年以来13年的实德时代就此告终。

整合了大连实德的大连阿尔滨俱乐部只支撑了2个赛季，便因欠薪等内耗问题降入中甲，曾经光辉的足球城大连，在2014赛季结束之后，消失在中国足球顶级联赛的舞台之上。

这一幕，不论是对王健林还是对大连足球来说，都算不上是好消息。好消息是，不论是王健林还是大连足球，都未停下脚步。

2015年12月，中国足协职业联赛理事会发布公示：大连一方集团有限公司占俱乐部100%股权，大连阿尔滨正式更名为大连一方足球俱乐部。

 

据悉，一方对阿尔滨的接手交易，其幕后支持者正是万达。在2017年的胡润百富榜上，一方掌门人孙喜双以280 亿的身价排名第87位，其产业和万达多有关联：2004年，一方和万达合作开发了北京CBD的万达广场，此后又在海内外共同投资了文旅、院线等多个项目，2014年，在万达商业地产上市时，孙喜双持有6.3%股权，是唯一一个持股超5%的自然人股东。

▲2015年7月10日，大连一方集团投资阿尔滨足球队新闻发布会。图为一方董事长孙喜双。图@视觉中国

 

早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孙喜双直言“从1993年就开始投资万达了，王健林是一个干实事的人，我投资万达这个企业就是投资王健林这个人。”王健林将孙喜双和一方视为“the chosen  one”似乎也不足为奇。

 

2017年10月，中甲联赛第28轮，大连一方2-1小胜同城对手大连超越，提前冲超成功。

 

“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巧合的假象”。15年易主一方的大连队17年重回中超，11年留洋的三批“国足希望”也将吹响归国的哨音。王健林重回大连足坛，一切前戏都已做足。

 

5

四海齐名白与刘，百年交分两绸缪。

 

自2011年升入中超以来，恒大在冠军的王座上雄踞七年，其中五次是提前夺冠，在国际赛场上更是三年两夺亚冠。然而足坛从来都爱双子星，单有恒大的一位许家印玩得总不够尽兴，观众需要王健林出场，两人的博弈也从房产市场一直争到球场。

 

早在2014年，“王健林、许家印”争“足协顾问”的消息便甚嚣尘上。2015年，在中英足球发展座谈会和中英中学生足球友谊赛活动上，两人更是针对“出新闻时谁排名在前的问题”打起了公关仗。

▲王健林和许家印。图片来源于网络

“如果恒大一直这么一花独放下去，我实在看不下去，不排除我出来跟他们掰掰手腕。”这是王健林在2017年1月时的一段“笑谈”。

 

新赛季开幕在即，多家主流博彩公司对2018年中超冠军的预测相继公布。其中，许家印的恒大以1.70的赔率高居榜首，而易主在即的大连一方则以351的赔率位居末位。

 

王健林需要多久才能重建“大连王朝”抗衡恒大？足球是圆的，或许这又是下一个莱切斯特城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