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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乐之声] 徐元:香港有个古天乐,是所有中国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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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9 06:5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徐元:香港有个古天乐,是所有中国人之福 

 2018-04-19 徐元 大家



2015到2017,三年十八部戏,香港媒体调侃说,每到暑假,就是“古天乐电影节”。


去年夏天,《战狼2》所向披靡的时候,《杀破狼·贪狼》也很凑趣地上画了。吴京在《杀破狼1》里是坏人,到了第二集,摇身一变,晋升为好人主角,而古天乐亦步亦趋,在《杀破狼2》里是头号大反派,等到第三集就是男一号了。


而正是这个平平无奇的香港警察角色,让古天乐拿下了人生的第一座金像奖影帝奖杯。


上周日晚,古仔赢得轻松,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一回非他莫属。不过,他的胜出,并非因为他在《贪狼》里演得多么出类拔萃,而实在是由于对手不强——甚至明明是配角设置、在《相爱相亲》里戏份加起来不到20分钟的田壮壮,都被提名了最佳男主——至于常年压制他的两个托尼梁(梁朝伟梁家辉)、张家辉、郭富城、刘青云、黄秋生、任达华诸君,这一年又通通没有代表作。


唯一构成竞争的,大概只有刘德华——这位古仔某种意义上的“另一个我”。可是华仔去年在《拆弹专家》里的角色过于伟光正,远逊于他在另一部相似作品《风暴》里的丰富表现,输给古天乐一点不冤枉。


《杀破狼·贪狼》剧照




华仔和古仔,同以“帅”闻名,又都异常勤奋,而且也都有“演技一般般”的公论。两人的事业轨迹也惊人相似:都以TVB的神雕大侠杨过走红,进而从小荧屏跃升大银幕,此后再发唱片、开公司、做慈善,人气旺盛二十年不堕,成为与时代同行的一张面孔。


然而,古仔和华仔又大不同。


华仔生逢其时,算得上是香港娱乐业最辉煌年代的神选之子(之一)。1990年代初,他同时“开七部戏”,一年主演13部电影,代表的是景气、丰富、竞争,他最青春最潇洒最火爆的生命力,定格在了那一串串“经典港片”的菲林之中。即便他那毫不出众的声线,也留在了90年代劲歌金曲的神殿里,至今仍被传唱。


而年轻了九岁的古仔进入影圈时,已经是港片没落的开始,等到他新世纪初期彻底转型为“电影咖”,更遇上香港电影最萧条的年景。而他的音乐事业更是一起步就停车。


无可否认,虽然古仔在华人世界里尽人皆知,可是他也从来没有抵达过华仔曾经那样的天皇巨星地位。“双周一成”“四大天王”时代,是香港娱乐业的巅峰期,正好又处在互联网大浪之前,彼时两岸三地及新马泰文娱资讯还不像今天这样发达,美英流行文化也尚未泛滥,这一批代表着华人之光的香港面孔,得到了异常广泛的珍爱,其规模、浓度及纯度,不但空前,而且绝后。




古天乐没有赶上好时候,他不止生得晚,出道也晚了。他毕生引以为憾的,是自己年轻时混古惑仔而入狱之事(他因抢劫罪服刑22个月)。出狱后,他谨言慎行,一只脚踏入娱乐圈(做了音乐录影带经纪人),也一直不敢彻底下海。而再等到TVB给机会,通过电视剧集闯出名堂,香港娱乐业却又盛极而衰了。


不过,古天乐真正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起点低、动身慢的他,此后勤力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周星驰李连杰张曼玉林青霞的黄金时代,香港遍地是剧组,到处有戏开。明星们从早拍到晚,勤奋敬业其实是被大环境推着走的。而等到古天乐上位,香港影业持续萎缩,钱少戏少,但古仔却依然能够像前辈们那样频繁接戏,无疑是出自他的个人意愿。


特别是,古天乐靓仔,是要领衔主演的(而吴镇宇林雪等人,出产量也高,但演的多是配角)。这一点,只要对比和他大致同期、起点更高、成绩更好的另一位偶像郑伊健,就能理解古仔在事业上拼命,绝对是自己选定的路。


到了内地电影市场复苏之后,大批香港影人北上揾食,然而古天乐依然如故,只和香港导演合作,拍着高纯度的港产片,而且荤素不拘,好坏不论,什么题材都接,什么角色都演。


从2008年至今,十年里,古天乐一共演了45部电影(主演居多),在内地公映了其中的40部,合计票房53亿元,只大约相当于一部《战狼2》。所以,也有内地媒体统计核算,册封古天乐为华语电影烂片王。


不过,正所谓拍一部烂片不难,一辈子拍烂片却很不容易。从1994年到现在,“烂片王”古天乐至今已经出演了105部电影,客观地说,虽然也有一些杰作,但比起“同款”的刘德华,他的好戏好角真不多。


可是,比起后来的谢霆锋、陈冠希以及黄晓明、吴亦凡等新一代,古天乐却从来不招人嫌,不得不说,在他的身上,蕴藏着一股矛盾又别致的魅力。


第3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古天乐获最佳男主角奖




古仔姓古,为人也古板古怪有古风,比如时至今日,他仍在用功能手机,而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从2006年起,他几乎每天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上写一段博客(两年后同步于新浪博客),虽然多数都是些味同嚼蜡的流水账日记、片场自拍随记、浅白的人生感悟、近期上画新作的推荐词等等,但这4000多天持续不断、迄今累计约30万字的写作行为本身,却不得不让人由衷佩服。


而从此也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能够像台机器那样一直拍戏,一直劳模。


他当然热爱演员这份工作及事业,否则任谁都不可能三十年如一日。不过也无妨承认,古天乐确实也没有一般意义上的艺术家矜持或追求。这大抵正是他和刘德华等一大批香港艺人的底色,他们本分而勤勉,对“工作”本身有着极大的虔诚,可是在艺术上、审美上、趣味上,他们却并没有太高深的认知和素养(时间上不允许,个人意愿上也不在乎)。这是香港娱乐工业异军突起的根本,也是香港影、视、歌始终只是“流行文化”的根本。


放大说,这也就是老一代“香港精神”的典范:不偷懒、不抱怨,筚路蓝缕,多劳多得。1970年出生的古天乐,奉行的却全是50后成龙、60后刘德华等老辈人的人生信条,相反,甚至比他年长的刘青云、张家辉、郑伊健等人,反倒更知道休养生息,进退从容。哪怕是后辈的吴彦祖、冯德伦、余文乐等,又有谁像古天乐这样搏命?


近年随着传媒披露,我们才得知,原来多年来,古天乐一直在西部地区援建小学和水井,同时又成立了电影公司,集投资及特效制作两大业务,既资助文艺小片,又锐意要拍出中国自己的科幻大片。所以,他不停接戏,显然也有经济上的原因,而这种不挑剔的“收钱办事”作风,更多了一种愚忠的可爱可敬。


古天乐援建的小学


或许这些选择,也都和他青年时误入歧途的经历有关系,心存了补偿及救赎之念。不过,鉴于古仔常年冷面对待媒体(所以在香港传媒界得名“Mr.Cool”),一贯地不解释不回应,所以,外界也很难了解他的心境,大家只能陪着他“只做不说”。




有人说古天乐最大优点是“美而不自知”。年轻时他拍电视剧,被视为美少年,其后走入影坛,就一直忤逆着这种人设,虽然依旧帅,但始终把“型”控制在剧情之内。所以,他不但擅长演硬汉,也偏爱衰男、脱线、神经刀等类型,更毫不介意演奸人、毒虫、疯子等反角。


《圆月弯刀》中的古天乐


这就让他很快摆脱了“小鲜肉”身份,中年后也没有所谓的“油腻感”。他用勤能补拙的笨法子,中和了演技平平的短板,在这一点上,他做的其实比长年累月在银幕上耍帅的华仔要出色很多。唯一可惜的是,毕竟错过了香港电影创作者最才思泉涌最鬼马疯癫的好时代,让他的努力总是事倍功半(而华仔当然就占了大便宜)。


作为电影演员,华仔古仔的贵人都是导演杜琪峰。只有在杜大炮的麾下,他俩才能超水平发挥,明星魅力和演员功力达到恰到好处的平衡。除了两部《黑社会》里那个沉静如水的老大Jimmy仔,古天乐在杜琪峰电影里还有两处高峰,一是《柔道龙虎榜》里的退役柔道选手司徒宝,另一个是《毒战》里的毒枭蔡添明。而这两个角色一个窝囊,一个歹毒,却都有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随时随地依从本能行动,而且也都有着某种神经质和强迫症气质,大概,这都是古仔其人本色的流露,进而,也暗暗地象征着香港电影的底色。


《毒战》剧照

 

还是在上个周日,黄秋生的一番颁奖串场词,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其实无论是他还是成龙,以各自的语境和意思而论,都没有什么问题,而他们的发言被政治化歪曲和解读,却令人生厌。而在这种时刻,少说多做的古天乐就显得更为可贵了,在他的工作表上,最近的三年里,又有12部戏正在拍摄或即将开机。这些可不都是香港电影,也都是中国电影?


香港有个古天乐,是所有中国人之福。


本文原标题:《古板古怪古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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