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3112期：他在中缅边境小城免费教农村残障孩子玉雕 却屡次被拒绝

源济

腾讯网  2018.07.09
他在中缅边境小城免费教农村残障孩子玉雕 却屡次被拒绝

左手残疾的方卡华潜心在中缅边境小城研究玉雕，作品被博物馆收藏。如今他免费甚至倒贴钱，招收同样身体有缺陷的农村孩子们。




瑞丽，在收藏界被称为“东方珠宝城”。位于云南西部中缅边境，是中国西南最大的内陆口岸，也是中国乃至世界重要的玉石原料和珠宝集散中心。在这座小城里，有一群年轻人潜心雕玉，他们的作品卖往各地。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身体都有着不同的缺陷。（ 摄影/牛镜 小黑 视频/牛镜）




方卡华是这群年轻人的玉雕老师。他出生在福建莆田，从小学习木雕。后因机缘巧合接触到了玉石雕刻，并在2003年去了瑞丽潜心学习。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做了二十年玉雕，曾经耗时一年半做出两件极为精致的翡翠印章，被中国地质博物馆收藏。至此，方卡华在玉雕界内名声大噪，获得了中华玉雕艺术大师、云南玉雕大师和广东省玉雕高级技师称号。




方卡华因为一次意外摔伤，导致左手肘关节不能伸直。这让他深刻体会到残障人在生活中所面临的艰难。在得到一系列赞誉之后，他还觉得自己仍有很多事情应该去做。他无偿面向社会招收广大残障同胞进行玉石雕刻培训，帮助残障同胞们找到可以养活自己的方法。因为他自己就是残障者，与其他残障人士打交道很有经验。公司所在的珠宝小镇也承诺对残障玉雕工人给予必要的场地照顾。原本在方卡华的设想里，他对招收残障工人的事情很有信心。但教一群农村出来的残疾孩子做玉雕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社会环境的变化加上玉雕的技术门槛，让这些孩子很难静下心。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就跑回家去。为此，方卡华经常去学生的家里劝导，有时候还带着他们去瑞丽的玉器市场了解整个行业，让孩子们从心里对这个行业树立起信心和希望。




方卡华并不担心孩子们作品的好坏问题，也没有为孩子们制定任何要求或门槛。“在我看来，他们虽然听不见，身体残缺，但做出来的成品跟常人一样，甚至可以更好”方卡华有信心地说着。方卡华说：“玉不琢，不成器。他们就像未经雕琢的璞玉，掌握着自己的未来。就像玉雕一样需要自己来精雕细琢，实现作品的最大价值，就是实现我们自身的最大价值。”




今年五月他在朋友的支持帮助下开了网店，希望能卖出帮助学徒卖出更多作品，也可以接到更多玉石加工的活。这样既能维持工作室开销，更能让学徒们保持激情，有活干。方卡华想着办法一定要把这个小团队坚持下去，有活干才有未来。 “认识老大，我就认定这行了” 在采访中，摄影师提议给学生们拍摄一组肖像照，他们便拿出最满意的作品，为我们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徐德威，今年29岁，学习玉雕4年。患有先天性侏儒症。作品《随行貔貅》。 “我试过很多工作，卖过茶叶，当过网管，做过厨师……直到遇见“老大”。接触到玉雕以后，这辈子我就认定这行了。我不知道以后在玉雕界会怎么样，但是我知道学习玉雕后我可以不靠别人，也可以自己养活父母，不用政府的救济基金，同样可以自食其力。这辈子我就认定这行了，不能靠父母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得自己走。”




来马南，25岁，学玉雕6年。小时候因一场意外摔伤，导致左大腿中间断裂。作品《望子成龙》。 “刚开始学习的时候差一点就放弃了，不过好在师傅的劝导下坚持了下来。现在想先把手艺学好，以后能跟‘老大’一样，做一位玉雕大师，也能有自己的玉雕工作室，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杨德智，22岁，学习玉雕三年。十岁那年查出骨肉瘤，导致右腿高位截肢。作品《呱呱来财》。 “我们残疾人干不了重活，做雕刻的话比较方便。学好这行，学到本事和技术。路就能广一些，技术有了不怕找不到饭碗。这个社会本来就很现实，钱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身残志不残。”




李木兰，21岁。摔倒导致腰部以下没有知觉。作品《笑口常开》。 “我九岁那年摔倒，慢慢地腰部以下就没有知觉了，一直没有查出病因，治了几年就放弃了。我自己本身是家里的老大，以后负担会比较重，妹妹还在读高中。虽然与常人有些不同，但我不靠卖惨过日子，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我能养活我自己，而且每个月也能给父母一些零花钱。希望自己十年以后能有自己的小房子，养一只哈士奇，尽力赡养父母。玉雕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工作，我的能力比大家差一些，天分也不够。但通过玉雕界，我可以了解和接触到外面更多的事物。现在我们也在慢慢转型做电商，当前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做一个优秀的客服，隔着手机，尽量让买家得到满意的答复。




方豪，18岁，小时候贪玩，将手伸进农作物切割机，右手被绞断。作品《鸿运当头》。 “我热爱这个行业，喜欢钻研这些石头，每样作品我都想要做到绝对精致，在玉雕界我一定能闯出一片天空。这些都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急也急不来。现在我还很年轻，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我就没想过回头，可以说我的青春都在这里面了。期望我心里所想的一切目标都会一步一步的的实现，毕竟我们在长大父母在慢慢地变老。




梁兆元，32岁。听障。 他的世界是无声的，但他自有一套杂乱无章的手语来与外界交流，坚定的眼神和快捷有力的手语表达着他对于玉雕的热爱及自己对于未来生活的信念。 “租一辆房车，做一个流动式的工作坊” 看着自己的作品能够售卖出去，这些残障孩子慢慢找到了自信，也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除了在工作台前雕刻，杨德智会在休息期间待着宿舍内，自己自学画一些素描，让自己的基础功更为扎实。




拄着拐杖的杨德智在日常生活中没有太大障碍，对于爬上窗台收衣物等一些较难的动作，他和常人并无区别。




李木兰正通过手机，在网店后台回复买家的留言。




这一天，方卡华又带着两个学徒去一个残疾女孩的家里进行劝导，加入自己的玉雕工作室。他想告诉所有人，即使身有缺陷，也同样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我想租一辆房车，做一个流动式的工作坊。”在拍摄的最后一天，方卡华跟摄影师说出了自己的愿景。“我要带着这帮孩子，把云南残疾人同胞雕刻技能推广出来，让更多人了解认识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