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槐魁被带出去后,只有老哥哥一个人同他见了最后一面,会见只用了5分钟。
管教干部老李和尚静等人商量,一会儿号房的秩序该怎么安排。老李说,大约下午2点半人才能上路。也就是说,他还要在号房待上4个多小时。这期间,所里会高度关注、不间断地盯着视频,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中午有一顿断头饭,要给他理个发、洗个澡,换上他家里送来的衣服,还要写遗书,每个细节都要无缝连接起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老李还叮嘱说,人在最后时刻会有什么反应,谁都无法想象,也是因此,早晨才要求把号房清空、不能留下任何可以伤人的物件。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接着,老李指挥大家,用空方便面盒子放在大板上,搭成一张方台子,当作最后午餐的席面,并把号房里每个人的座位一一做了安排。
等孙槐魁在警察的押送下,目无表情、步履蹒跚地回到号房后,所里的几个领导都跟在后面,老李示意孙槐魁的两个干儿子搀扶他上了大板,在靠近最里面的拐角处坐下,两个干儿子一边一个跟着坐了下来。
尚静给孙槐魁点一支烟,一个身材高大的嫌犯随即默默地坐在孙槐魁的身后。
老李对孙槐魁说:“还有时间,抽完烟理个发吧,把胡子刮一刮。”接着拿过一套黑色的新衣服和黑色的鞋袜,“衣服鞋袜都是你哥哥送来的,等下洗个澡,把新衣服换上。”
孙槐魁不搭腔,两个干儿子便缓慢地、仔细地用剃须刀帮他把脸上修理得干干净净,又认真地把头上稀疏的短发梳理了一遍。接下来洗澡时,也有两个嫌犯站在厕所边上,以“防他滑倒”的名义关注着他。之后,孙槐魁换上新衣,回到他的专属座位上。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还有时间,写下来吧。要不,你说,让尚静帮你记录整理。”孙槐魁低着头抽着烟,语无伦次地开了口。他一个劲儿说,自己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尚静就在一旁提示、引导他再回忆回忆。
根据孙槐魁的诉说,尚静写写改改,几易其稿,整理了3封信,分别是给孙槐魁的老哥哥、前妻以及儿子的。尚静把最后定稿的信,一封一封读给孙槐魁听,听完后孙槐魁点了点头,再自己一笔一划地把3封信抄了一遍,端端正正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写信的过程中,孙槐魁一直深深地沉浸在回忆中,一晃就是3个多小时,看守所准备的四菜一汤早已凉了。那一盆黄豆烧咸鸭、一盆千张红烧肉、一盆青椒炒干丝、一盆清炒白菜以及一盆水豆腐汤,就一直放在旁边。写好信,孙槐魁端起水豆腐汤猛喝了一大口,便不再动筷子了。
很快,执行的警察就来了。
老李走进号房问,准备好了吗?这一问,仿佛忽然让孙槐魁从刚才的神游中回到了现实。只见他“噗咚”一声,双膝跪倒在大板上,嚎啕大哭,对着老李使劲地叩头,没头绪地喊道:“李干部啊,我对不起你!谢谢你照顾了我好几年。”“我只杀了两个人,其他人不是我杀的啊。还有坏人逍遥法外啊!”
老李劝道:“不说了!坏人会有报应的。你好好走吧!”然后示意大家把孙槐魁扶起来,送到门口交给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