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3438期：90后小伙“打出”一番事业 赶上落户新政却遇房东坐地涨价

源济

90后小伙“打出”一番事业 赶上落户新政却遇房东坐地涨价
2019-05-22  中国人的一天

离家8年后，张巨涛似乎经历了两段平行的人生。从一个乡村青年，到一家搏击俱乐部的老板和一个国际机构的中国区负责人，用村里人的话说，这之间只隔了200里地。

摄影/游思行 视频/张国宁 潘雪龙 编辑/王童宁

出品/腾讯新闻




今年是“90后”乡村青年张巨涛来到天津的第8个年头。

2011年，已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张巨涛通过自主招生，考入天津体育学院，主修散打专项，那一年，他刚满20岁。毕业之后，他留在天津，开办自己的搏击俱乐部，在这座距离老家河北省沧州市高川乡仅一百来公里的城市定了居。




张巨涛最初练的不是散打，而是田径。小学至初中时期，他从100米跑到800米，“在村里没有对手”。由于田径项目的竞争过于激烈，高一时，张巨涛辍学一年到城市里打工，刷盘子，装空调，做销售。等到再次回到校园，他才转型练了散打。




这可能是他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老家沧州，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非尚武不可图存，武林门派林立，如今成为远近闻名的“武术之乡”。可能是基因里带有习武的天分，再加上有之前练田径的体质，转型散打一年之后，张巨涛就拿到了河北省级比赛的亚军，这让他有机会迈上了更大的舞台。




张巨涛（前排左一）与德国访问团合影

2011年，张巨涛顺利考入天津体育学院。从大一开始，他就兼职做搏击教练贴补学费。大三时，借着给一个德国访问团担任散打教练的机会，他被邀请去欧洲进行一个月的教学和裁判工作。当时学校还没有“交换生”这种机制，他是头一个。

在德国的那段时间，张巨涛不会德语，只能用蹩脚的英语跟老外交流；住宿费太贵，他就在俱乐部的地下室打地铺住了一个月，还差点因为“翘课”被挂科留级。




但这次国外交流的经历，让张巨涛成了学校里的“名人”，也直接影响了他开一家专业搏击俱乐部的决定。校方为他提供了创业支持，他得以有部分创业资金和场地。几年过后，以他名字命名的搏击俱乐部，已经开了三个分馆。如今，张巨涛又回到校园，为学弟学妹们开班授课。他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回报学校。




创业并不是他最初的选择。张巨涛一开始只想拿到大学文凭，毕业之后去当一个白领或者销售，有个格子间，能到处出差，在公司里一点点往上爬。而在大学的这些经历，让他发现自己更适合从事搏击教学和经理人的工作。然而，这条路也并不好走，“做生意太不容易了。”他感慨，这几年，他们的俱乐部经历过股东的分家，经历过员工抱团窃取信息，也经历过学员“碰瓷”讹钱。




经过这些年在国内外圈子的积累，2018年，张巨涛被邀请担任ISKA（国际自由搏击运动协会）的中国区负责人，这是一家在全球范围内推广自由搏击和空手道项目的机构。今年清明小长假期间，张巨涛的俱乐部承办了一次搏击擂台赛，从下午打到晚上，推广自由搏击项目。




两年前，张巨涛开始琢磨着要在天津买房。他物色了一套50多平米的小偏单（天津人对“两室一厅”房型的叫法），总价130多万。去年5月，张巨涛刚交完首付，就赶上了天津市公布吸引人才的“海河英才行动计划”，当时房主就不愿意了，张口要涨10万才卖。他们争了好几天，最后房主同意不加价，让张巨涛全款买下来。

拿到房产证时，张巨涛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终于下来了，因为这个东西尝尽了人间冷暖，发个朋友圈纪念下”，这是他收获点赞最多的一条朋友圈，足足有200多个朋友点赞。




房子让张巨涛在城市里有个归宿，拿到城市户口，成为一个标准的“新天津人”——尽管他每天待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10小时。在这片小天地，张巨涛除了睡觉之外，就是看看美剧。由于时差的原因，他经常需要在深夜跟ISKA欧洲区的主席们联络。躺到床上，都得是凌晨两点以后了。




和众多从乡村走进城市的青年一样，张巨涛觉得在大城市里拥有农村老家无法比拟的发展机会，也有更公平公正的环境。“如果还在老家开拳馆，一是竞争太激烈，二是需要顾及到太多的人情世故。”如今，张巨涛把家人也接到城里来生活，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清明祭祖的时候才回去。




因为清明节假期在天津忙着办搏击比赛，清明过后，张巨涛才抽出时间带父亲回乡扫墓。他们的老家，位于沧州市区西南方向的前高龙华村，当地人简称“前华村”，从天津走津沧高速，两个小时就能到。东汉末年的袁绍墓坐落在村口，如今只剩下一个大土堆。早些年，村里修了水泥路，一直能通到家门口。道路两旁全是枣树，四月份的枝头还是光秃秃的，“欢迎来到中国枣都。”开车的张巨涛说。




邻居问巨涛：“你怎么没开‘野马’回来？”“刚卖了，想换个车。”创业之后，张巨涛手里有钱，花45万买了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开车回到老家，村民们都没见过，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他开上了“豪车”。发小结婚的时候，想借用他的车，他二话不说连夜从天津开回去，帮忙当婚车司机。“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拼？因为我家以前很穷，很多次都是跟人家借钱熬过来的。”




张巨涛家有三间老宅和三间新房，说是“新房”，也是20多年前盖的。父亲上次离开之前，用铁板将门钉紧，上了两把大锁。这一次，花了20分钟才把门重新撬开。门上贴了4张不同年份的“福”字和两行用粉笔手写的对联，上书：“人财两旺平安宅 虎踞龙盘今胜昔”。




张巨涛在这个老房子里度过了少年时代。那时候，他跟着其他孩子在田野里跑，上树掏掏鸟窝，春天到了，在家门口拣榆钱吃……张巨涛的童年里，也留下过不少美好回忆。他找到几本当年的相册，里面有一张高中时候的照片，年轻的他，穿着短裤、背心和拖鞋，坐在“海边”，照片上压着“面朝大海 我心飞翔”的大字。“原来那时候是这样的审美！”张巨涛决定将这几本相册都带回天津。




家里面只剩下一堆老旧东西了，从初中开始住校，他对于老家的那种归属感，就慢慢淡了。“现在习惯了城市，你让我再回村里住，可能真的生活不下去。”他面前这间阴暗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一股湿腐气味扑面而来。




张巨涛调侃说：“到了年底，办公室里的CoCo，Jenny，Mandy……纷纷回到村里，换回他们的本名铁蛋、翠花、二狗子……”在老家，张巨涛小名叫“庆庆”，英文名还是叫Jutao。“不过外国人不会念Ju，所以经常叫我Zhang。我说，你们要是在大街上叫一声Zhang，会有一半人回头的。”




张巨涛也设想过，如果当初没有考上大学离开家乡，现在要么在家种地，要么就外出当农民工；如果当初没有留在天津创业，像他这种专业在沧州也不好找工作，或许也能开俱乐部当个教练，但也就仅此而已，无法过上现在的生活，他很庆幸当年的一系列选择。在村口的地里，一片新栽的树苗刚刚冒出绿色。张巨涛面朝祖坟，深深磕了三个头。

分享海报，为平凡人的故事点赞！

腾讯新闻-出品

源济

从农村到城市 90后小伙“打出”一片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