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 我在联合国工作的37年
凤凰图片 2019-10-22
家是最小的国,国是千万家。凤凰网在人间工作室推出特别策划《潮水与我》,以家庭相册的方式,记录大国小家的变迁史。以下为第8期内容:我叫葛云燕,来自北京,是家里的第6个孩子。我从1982年以后一直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华代表处工作,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尊称我为葛夫人(Madame Ge)。2019年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来华40周年,也是我在这个机构工作的第37个年头。在漫长的任职期间,我见证了开发计划署和整个国家巨大的变迁与发展。文图:葛云燕 编辑:马俊岩 凤凰新闻客户端 凤凰网在人间工作室出品
我们葛家世代居住在北京顺义潮白河畔的胡各庄村,家境非常殷实。祖父葛迎熙生于1899年,有4个儿子。他将子女们送到顺义县城读书,后来又送3个儿子去当兵。我的父亲葛树荣1919年出生,是家中长子,接受过良好的教育。顺义是产粮大县,祖父本指望父亲在家种田,撑起这个家,但父亲想去寻找另外的天地。抗战时期,他离开顺义老家,进入北京城。他在米庄做过伙计,在洗染坊做过技师。后来,父亲经人介绍认识了北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王继华。他们于1945年结婚,并常住在东直门里骆驼桥胡同(现在这个胡同已经没有了),后搬到东门仓一带。我父母于1945年结婚,这是他们的结婚照,他们婚后共孕育7个子女,三男四女,我排行第六。
我的大哥和二哥分别于1946年和1948年出生。他们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1951年的这张合影中,父亲身穿标准的中山装,母亲却穿着标准的旗袍、烫发,这是时代留下的特殊印记。新中国成立后,父母在京逐渐扎下了根。父亲后来曾供职于国际饭店、国际俱乐部,也在英国、加拿大和加纳驻华使馆工作过。图为1951年,父母和我的大哥和二哥。
1969年,我大姐刚满16岁就响应毛泽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去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开发北大荒,临出发前照了这张合影。那是物质极度短缺的岁月,很多东西凭票供应,比如食用油。然而自从大姐第一次从北大荒回家探亲后,我们家就再也不缺油吃了。她每次回家都会带豆油,还有其他东北特产,比如土豆和黄豆。我二姐毕业后也去了北京怀柔插队。而小妹赶上了最好的时光,她赶上了恢复高考的好时代,考上了大学。图为1969年,父母和我们四姐妹。
待7个子女慢慢长大,白发悄悄地爬上了父母的鬓角及额头。我的大哥属于老三届,1967年他积极响应支援“三线建设”的号召,放弃北京电子管厂的工作,去了贵州凯里;同年,二哥和三哥入伍投身军营,分别在陕西武功和广西凭祥某空军部队服役。记得1972年,二哥刚刚复员回家,父母就召集其他子女探家,大哥还领回了来自贵州的嫂子,因此才有机会照了这唯一一张全家福,十分难得。前排是父母和小妹,中排右起依次为大嫂、二姐、大姐。后排右起依次为大哥、二哥、三哥。
我的母校是东城区胡家园小学。1972年,五年级时,学校组织学生去参观天安门广场。那时,在我们小学生的心中,天安门是如此神圣和伟大,它承载着我们的理想和信念。这张合影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有谁能想到其中两名稚嫩的小学生在14年之后结为夫妇呢?那就是我和温自刚,后排左五是我,左六就是温自刚。
我就是同桌的那个她。1967年,我上小学,从此和温自刚相识,直到高中毕业我们都是同学。都说我俩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们在一条胡同长大, 一起出入胡同口上下学,一起学工、学农、学军,一起玩耍,一起参加各种集体活动。我是好学的孩子,也是班干部和学校的大队长。温自刚则比较顽皮,像那个年代大多数男同学一样对学习没有太多的兴趣,却在学工、学农、学军中表现出色,常常受到老师的表扬。左为我,右为温自刚。
我的学生时代正赶上文革,曾经历过多次停课闹革命和学工、学农、学商、学军。初二、初三那两年我们在平谷韩屯村学农,割麦子和扬场,每天累得浑身都湿透了。我们也曾在北京东直门外下关副食店学商,用糙纸包装点心、饼干、豆制品一类。学工就更多了,我们在北京铝制品厂学习制作铝饭盒,后来又去了北京无线电技术研究所学工长达半年。实际上我们帮不了什么大忙,只是增长了机械加工方面的知识。这期间,我们特别高兴,因为研究所给每人打了公交车月票,下班之余我们可以坐车到处逛逛。1978年,我们高中毕业。但由于特殊年代耽误了学习,我差几分没能考上大学。 图为1970年,我小学四年级时的留影。
后来,我被分配到北京外交人员服务局工作,参加了局里组织的英语培训。一年后,我先后被派到新西兰和委内瑞拉驻华使馆工作。1982年底,经过面试,我被选派到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华代表处工作。这期间我并没有放弃自学,始终希望有一天圆大学梦。1981年国务院批准设立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我抓住这个机会,边工作边学习,参加过各种补习班,终于在1983年获得高自教考试院和北京外国语学院颁发的英语学历。后来我继续在职深造攻读工商管理专业并获得研究生学位。图为1984年,我在联合国大院工作期间。
1982年,父亲因突发脑血栓医治无效过早离我们而去,年仅63岁。哥哥姐姐们从四面八方赶回参加父亲的葬礼,也因此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父亲的辞世对我们是巨大的打击,他为这个九口之家劳碌奔波,都没来得及享受子女的孝顺之举。图为1982年,我(前排烫发、戴围巾者)与兄嫂、姐姐姐夫等家人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