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 我的孩子是同性恋
凤凰图片 2019-10-24
6月18日,超过1200位性少数者和亲友登上了歌诗达邮轮,他们将从深圳蛇口游轮母港出发,抵达越南岘港后再返回。参与者有已经出柜的,有准备在船上出柜的,亲友中年龄最大的84岁,最小的2岁,分别来自数十个国家和地区。许多家庭全家人一起登船,父母、外婆、姑姑、姨妈……有人特意邀请亲友,“你上去就明白了”。 来自广西北海的年轻同志Bobo在舱房内,以大海为背景拍下一张纪念照。本次Bobo以亲友会志愿者的身份上船,身边比较亲密的朋友同事知道他的性倾向,但Bobo尚未和父母出柜。 在船下,Bobo是“性少数群体”的一员,而上船以后,Bobo和其余几百位LGBTQ群体一起成为了“大多数”。 对Bobo以及其余1200位船员而言,这5天4夜,在南海邮轮上浮沉的,是这个群体和亲友们心理防备难得的“假期”,这个空间是安全、没有异样眼光的。 摄影:阿山 文字:张树志 编辑:周娜 实习生:邹文昌 凤凰新闻客户端 凤凰网在人间工作室出品
表格为日常生活环境对性少数的接受程度,摘自《中国性少数群体生存状况》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16年。 据《中国性少数群体生存状况》,在中国,性少数人群依然生活在阴影当中,只有5%的性少数人士公开了他们的性身份。在社会环境对性少数群体不够友好的情况下,有性少数成员的家庭也承受了相应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最终还是会传递到性少数个体的身上——家庭中对性少数的不公平对待和歧视的发生率也最高。来自家人的排拒和凌辱是最为根深蒂固、刻骨铭心的。许多受访者承认,他们屈从于家庭的压力,被迫结婚,养育后代。这部分人当中,绝大多数和异性建立了关系,另有一些人选择了“形婚”。
图为活动参与者在游轮甲板上合影。 同性恋亲友会总部设在广州,在全国设77个分会和小组,有12位全职员工,有超过5500名注册志愿者。
图为同性恋亲友会创始人阿强。 阿强今年42岁,安徽人,1995年阿强在江苏工作时,遇到他的同性初恋,那时同性恋还被划归为流氓罪。3年后,阿强到了广州,花了一万多元买了电脑上网,那时他才知道全世界并不只有自己喜欢同性。 2008年阿强和同志妈妈吴幼坚在广州共同创立同性恋亲友会,至今已持续运营11年。 本次的邮轮活动,人数比2017年翻了150%。阿强有自己的初心:平时活动只来几个人,家人会认为你们就是极少数,没有人会接受你,“担心孩子找不到伴侣,担心孩子老了没人照顾,担心孩子人少路难走”。但在邮轮上,看到上千人都是“自己人”,家长接受就变得更容易了。
图为邮轮上的大剧院,华人同志金璐和同性伴侣带着自己的父母在同性恋亲友会2019年全国恳谈会上分享他俩的爱情故事和家庭接纳故事。 在亲友会中,青年志愿者们负责策划、宣传、组织线下活动,维护并扩展社群。另有超过两成的志愿者是家长们:他们参加分享会、接听热线,帮助想出柜的年轻人了解长辈的想法,帮助子女刚出柜的父母度过艰难期…… 在游轮上,亲友会也针对不同的受众:性少数群体、亲友、单身个体、情侣以及志愿者等等策划了多场活动和分享。
艺术家小E正在表演舞蹈,通过身体语言展示作为性别酷儿的成长经历。
亲友恳谈会上,湖南长沙的同志家长月亮妈妈在台下听嘉宾的分享。
邮轮上,同性恋亲友会南宁分会的家长志愿者茉莉妈妈在甲板上扬起彩虹纱巾拍照。 茉莉妈妈,55岁,广西南宁人。独女小S,今年32岁,是一位同性恋者。 在邮轮上,性少数群体的父母由于孩子的性别身份聚在一起,相互称呼某某妈妈、某某爸爸。 茉莉妈妈是其中一位,茉莉妈妈的女儿在2008年出柜,那天女儿递给妈妈一本主题为“亲爱的爸爸妈妈,我是同志”的同性恋杂志。和很多家长不一样,茉莉妈妈对女儿的出柜没有表示任何反对和激烈的情绪。茉莉妈妈说自己从小被妈妈管得很严,她不想过多干涉女儿的成长,“女儿已经成年了,有权利为自己做主”。 在了解到有很多孩子因为出柜而面临巨大的家庭矛盾后,茉莉妈妈开始帮女儿创办的“蕾丝联合社”接听热线,为性少数群体提供咨询服务。
木子妈妈,60岁,浙江台州人。独子小徐,今年37岁 ,是一位同性恋者。 木子妈妈现在都记得儿子出柜的时候,自己“觉得天都塌了”。此后,木子妈妈带儿子去了许多医院,一个医生说“同性恋不是病”,换一个医生,得到的还是一样的回答,“当时就觉得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直到去宁波参加了同志亲友的分享会。木子妈妈看到了许多和自己儿子一样是同性恋者的孩子,也认识了很多来自其他地方的同性恋亲友,木子妈妈才开始逐渐真正理解孩子的不易。
微凉妈妈,67岁,黑龙江牡丹江人。微凉妈妈说“以前喜欢花色的丝巾,孩子出柜以后就喜欢彩虹的了,连爱好都变了”。独子刘洋鸣(昵称微凉),今年31岁,是一位同性恋者。 微凉妈妈记得特别清楚,那是2015年3月6日的上午,她给儿子清洗背包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儿子的男朋友的信。懵了好一阵后,微凉妈妈打电话向儿子求证,儿子并未否认,微凉妈妈在电话里骂起来:“我看你是不是变态!”挂了电话以后,微凉妈妈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那段时间是没日没夜地哭”。 后来微凉妈妈开始在微信上对儿子进行各种劝说,但“谁也听不进去谁的。”儿子在一次回复中说:“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肯定也不会选择这条路。因为这个事情,我被排斥过,也抑郁过。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一个女同“形婚”,但是妈妈你要是有个女儿,你愿意让她嫁给一个同性恋吗?如果有一天我意外身亡了,或许我就解脱了。” 儿子这番话是微凉妈妈“被动接受”的开始,而到现在,67岁的微凉妈妈自愿成为了一位同志公益组织的志愿者,并常在网上直播,让更多的人理解性少数群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