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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港台风还在吹,《红日》非常红。 那年李克勤拍戏,几天都没休息,人家都下班了,他半夜三点还在写歌,顿时觉得“命运颠沛流离”,于是写了首《红日》,想给自己打打气。结果老谭下场后,他也没能坐头把交椅,被四个年轻人抢了风头。 香港发行量最大的《东方日报》引用佛教“四大天王”的说法为他们冠名,只是那时候,内地很多人无法理解这种存在。让大家共情的,是叶倩文那首《潇洒走一回》。 因“下海”背景,“我拿青春赌明天”一下子扣动了无数人的心扉,“何不潇洒走一回”变成了投身商海的最佳口号。想拿青春赌明天的人,都急着改变命运,哪有闲心关心“四大天王”,更别提什么“周星驰年”。 1992年,香港年度十五大卖座影片,星爷独占了七个,前五个都是他。他在《逃2》遇到了挚爱朱茵,在《家有喜事》里拿到了最高片酬,又靠《审死官》摘得亚太影展影帝,简直是金钱、美人、荣誉尽收。 同时期,给别人播盗版电影,也成了内地不少人钱捞一把快钱的选择。大小录像厅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第二年,VCD视盘机在内地诞生。此后,成千上万张盗版碟涌入内地。
短短几年,广东地区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盗版碟集散地。1995年遭到打非后,又遁入香港,开拓了600多条生产线,继续捞钱。
在春风吹拂的夜里,无数年轻人见识了周星驰的喜剧天赋,一个个被逗得前仰后合、念念不忘。多年后,他们把这份感激兑换成:
“还你一张电影票。”
「1992年到北京游玩的周星驰」 不止星爷没想到,估计当年全国导演都没想到,短短24年后,内地会有那么大的电影消费能力,让《美人鱼》卖破33.9个亿。 毕竟1992年,内地电影还卖得像鬼一样。 1971年到1991年20年间,内地观影总人次下降了一半,从293亿跌落到144亿,放映场次下降了20%。1992年,观众总人次降至105亿,发行、放映收入分别减少了17.9%和15.7%。第二年,电影《重庆谈判》新闻发布会,全国各大发行公司和主要媒体悉数到场,大家互传消息:电影市场要改革了。 之后,各影厂作品不再由中影统销。制片归电影厂,各家自己推销作品。直面市场后,各厂最终都没守住阵地,民营企业逐渐入场。 而实际上,早在1992年,第五代的两个代表,就跟资本打起了交道。 那年,《秋菊打官司》的剧本被放在了香港银都机构有限公司的桌上。高层都意识到这部艺术片卖不了钱,但还是决定投资。因为公司觉得,它一定能在国际上拿奖。 那时片名还叫《秋菊的故事》。确立项目后,老谋子让巩俐去乡下生活了两个月,天天给老乡洗衣服。临开拍前,张艺谋思来想去,觉得用老手法拍没意思,不如借鉴纪录片,把摄影机架在巩俐看不见的地方,偷拍。 就这么着,《秋菊》用了大量隐蔽拍摄手法,吸收了很多真实场景。巩俐也是厉害,开拍前,人对老张说,不能因为和巩俐关系好就让她演,演了准会砸。结果巩俐站在人堆里,没人认出她是谁。影片首映时,把同行都惊着了。最终《秋菊》荣获威尼斯金狮。
不被看好的巩俐,摘下最佳女主。 香港人的钱,没白投。 同年,另一部好电影《霸王别姬》正在紧张的拍摄中。张国荣为此练功、发烧,拒绝替身,毫无保留。剧中批斗那场戏,外面是33度的高温,他穿上京剧行头,在一个大火堆前面演了整整三天,人都快化了。
「1992年,《霸王别姬》剧组」 《霸王别姬》同样是香港投资。
老陈拍完电影就对人说: “这部电影和以往拍的任何一部都不一样,它耗费了巨大投资,无论是从做人的角度还是从艺的角度,我都不能对投资人不负责任。” 尤其强调道:
我并不是迫于市场,而是主动追求。 话是这么说,但那年,哥俩艺术情结还在,票房口碑都想要。没有那么拉得下脸。拍片受投资方的制约,也没那么大。1992年,老谋子连私人工作室都没有,拿了《活着》跟王斌讨论剧本,直接去路边的大排档。 倒是《大撒把》的编剧,把一口京范儿贫嘴耍得很溜的冯小刚,比二人早一步觉悟。 那年,《大撒把》完成,冯跑去看成片,说片子不错,就是女主角差点意思。一扭头,徐帆就坐在他后面。第二年,冯抱得美人归,事业却一步一个坎儿,拍一个死一个,被视为“投资毒药”,所有投资人见了他就跑。 幸好1997年,韩三平捞了他一把,搞出个《甲方乙方》。随后,王中军投资《没完没了》,华谊兄弟正式朝电影阔步前进。 之前,老谋子找张伟平投资,拿艺术范儿拍《有话好好说》一赔几千万,很过意不去,被市场严重教训的他这才憋着搞《英雄》。 后来哥儿几个都上了道,反倒是先吃上螃蟹、背着对赌协议的冯说: “我随便拍的《私人订制》,一个星期卖4个亿。认认真真拍的《一九四二》不卖钱。这给我很大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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