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经历了。
当时我还只是个弱弱的口腔科实习生。
某天诊室来了个中年男子，瘦瘦小小，抱着个摩托车头盔，在排队等候的时候一直就在骂他儿子。
主要嫌弃他儿子浪费他时间，次要是嫌弃排队时间长。
骂骂咧咧终于轮到他儿子看病了，拍了张片子。
多生牙。
简而言之，就是多长了一颗牙，得拔掉。
孩子挺乖的，8 岁，一直不哭不闹。
爸爸听到要拔牙，第一反应就是问价格。
问完价格抡圆了胳膊就是一耳光，清脆的声音压过了诊室内嘈杂的声响。
孩子哭了。
爸爸又飞起一脚，直接把他儿子踢到门外头去了，然后拿着头盔过去追打儿子。
边打边骂：「让你刷牙你不刷！现在要拔牙！浪费老子钱！」
但是故事的主角是我，不是这个中年男人。
我的带教老师，博士毕业刚两年，是个话语不多，声音细弱，文文静静的年轻女医生，试图劝阻。
她轻轻说了句：「这个不怪他，你别打孩子了。」
中年男子回头怒斥：「不怪他还怪我？」
老师又说了一句：「这是天生的，不怪他。」
中年男子大概感觉很没面子，立马给自己儿子一脚，然后开始骂我的老师。
老师似乎没听见，直接叫号开始看病。
人家越骂越难听，污言秽语，我印象最深那句是：「你不就是想要我的钱吗？烂 B 的贱人。」
我那时候就是个 20 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当场火冒三丈就和人家吵起来了，维护我的老师。
结果老师立马出声，训了我两句，让我去休息室看书。
她自己在诊室继续看病。
别人的辱骂，她仿佛压根听不见，该干嘛干嘛。
中年男人骂了一阵子没回应，大概觉得无趣，自己走了。
下班时候，老师给我买了份盒饭，云淡风轻说了句：「跟病人吵什么呢？这种事很常见的，等你将来当了医生就知道了。」
我还想争辩，老师微微一笑：「你还在实习，等你当几年医生就习惯了。」
读博期间某一年，我偶遇了这个老师。
大家闲聊几句，我又说到这件事。
老师抿着嘴莞尔一笑：「你懂了吧？」
我也笑：「懂了，懂了。」
狗仔卡
发表于 2020-4-30 08:5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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