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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我要去拯救一名性侵犯的弟弟|全民故事计划 No.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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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0 05: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要去拯救一名性侵犯的弟弟

 张强 全民故事计划 2020-07-20
谷鑫收监后,我手头分到几起涉毒案件,常常忙到天亮才收工。从那天起,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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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全民故事计划的第495个故事 


 
2015年,我办理了一起性侵案,犯罪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较强,驾驶一辆车牌被遮挡的农用三轮车在市区绕行,专挑独行的年轻女性进行跟踪,等待最佳对象和时机的出现。

嫌疑人寻找目标的过程长达三个小时。
 
其中一处偏僻路段的监控显示,犯罪嫌疑人曾经锁定过一个目标,停好车辆尾随一名女性进入窄巷,加速靠近,在几乎要做出从背后锁喉动作之际,仅仅因为远处某个楼道突然亮起感应灯而放弃作案,佯装路人超了过去。
 
夜里十一点,犯罪嫌疑人多次更换跟踪目标后,终于在途经已拆迁的旧货一条街动手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犯罪嫌疑人不等受害人求饶,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在其手臂上划了两刀。女子为求活命,主动脱去了衣裤。

之后,女子来报案。由于作案所用的车辆外观与市面上大多农用三轮车无异,同时犯罪嫌疑人精心设计过逃跑路线,躲进市区最大的货物中转市场,撕掉遮挡,混入频繁进出的农用三轮车大部队,致使接到报案的三天后,这个案件仍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而当我重新梳理案发前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轨迹,发现农用三轮车行至一段半边马路正在维修的主干道上,有辆高档汽车跟在后面缓慢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没有超车。出主干道不久,高档汽车与另一辆汽车发生碰撞。

这时,交警出了现场。
 
这成了破案的重大突破:这辆高档汽车是自带行车记录仪的。
 
于是我联系交警事故科,找到高档车车主,调取了案发当晚的行车记录仪影像。录像中可以清晰看见,农用三轮车虽然车牌被挡,但车牌左下角截断,右下角向内卷曲,是有筛查价值的区别标志。将这一特征同货物中转市场出入口的抓拍进行比对后,我们锁定了涉案车辆。案件就此侦破。
 
犯罪嫌疑人名叫谷鑫,21岁,被抓时,他正在自家经营的夜宵摊上烤串儿。
 
面对警察的询问,他既不反抗,也不作声。
 
谷鑫的母亲见状抽来一条凳拦住店门不让我们走,在后厨忙活的父亲听见动静竟抄起一把菜刀冲出来,另一对给他们帮忙的夫妻则大声嚷嚷“警察打人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现场一片混乱。有人质疑我们的身份,拨打了110,辖区派出所赶到现场核实清楚我们的身份,同时也了解了案情,才让现场恢复平静。
 
谷鑫母亲坚持说,儿子在店里帮忙有一年了,话不多,但为人老实,甚至还有热心肠的时候,不可能做犯法的事,“一定是你们抓错人了!”
 
随后我们开始就地走访,附近的店家和常来的食客纷纷表示,谷鑫确实胆子小,有时起哄让他找女客人买单都会害羞,不像是能做出流氓行为的人。
 
我向家属解释:“我们能找到这里,肯定是有线索指向谷鑫,需要谷鑫配合调查。如果与谷鑫无关,这样的调查就是将指向谷鑫的线索排除,对谷鑫来说是证明清白的好事;如果所有证据证明是谷鑫所为,你们这样做也是徒劳。”
 
之后,经过了案发视频、受害人指认、现场生物检材比对,以及其他技术手段获取的证据,以及谷鑫对作案过程的交代均表明,他就是该案的实施者。
 
这个案子就此结束,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它却让我陷入了一场被跟踪。
 
 二
 
我的工作时间没有准点,经常通宵。
 
谷鑫收监后,局里开展了禁毒统一行动,我手头分到几起涉毒案件,常常忙到天亮才收工。从那天起,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单位距我居住的地方不到两公里,步行约25分钟,需要穿过几条小路,公交和打车都不方便,多数时候我都是走路上下班。
 
从单位出发,先要经过人群密集的菜市场,四周都是商贩们嘈杂的吆喝。出菜市场,被跟踪的感觉就强烈起来,进出菜市场的人大多是在对比哪家蔬果清甜,哪家便宜,除了扒手,几乎不会长时间将注意力放在某个行人的身上。
 
做警察多年,有时我能够一眼看出可疑人员。回来的路上,我也多次回望。人少的地方,身后没人;人多的地方,每个人的举止都是正常的。
 
我把疑惑告诉同事,同事担心会不会是我们正在查办的毒品案件“响水了”(走漏风声),有涉毒人员盯上了我。
 
为了避免事情恶化,我让同事下班的时候跟在我后面,看看是否有异常。答案是否定的。同事这时反过来开导我,可能是最近办案压力太大,没休息好。这事我便没再放在心上,大约过去十天,被人跟踪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涉毒案经营了一段时间,顺利收尾,领导考虑我连续通宵多日,批准我提前下班回家。

自谷鑫案结束后,半个多月以来,我第一次夜里下班。
 
这次我仍然是徒步,穿过菜市场,进入小巷,横穿城市主干道,进入步行街,尽头拐弯再走几十米石板路就能到家。这条石板路的两侧是正在拆迁的住户,围墙倒了一片,灯光昏暗,深夜里,除了我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拐过弯,我低头在黑暗中摸索着避开地上的拆迁垃圾,突然听见一侧残壁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紧接着一个人影跃到半空,手里握着东西朝我迎面飞来。
 
我猜对方在此等待多时,这次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本能地后撤一大步,硬梆梆的红砖刮过胸口,没有砸在我的身上。对方着急要逃,却在落地时踩到地面上的碎石,崴伤了脚,瞬间动弹不得。
 
我顺势揪住他的领口,伸腿杠在他两膝之间,打算将他推倒。可当我想要发力时,看见眼前是一张稚嫩的脸,是一个少年。我有些恍惚,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少年趁机推了我一把,然后跑走了。
 
我愣在原地。这张脸,我见过。
 
抓捕谷鑫时,谷鑫的父亲持刀冲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跟在后面,紧紧抱着谷鑫父亲的腰。我没看错,攻击我的少年应该就是那个看起来胆小的男孩。
 
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小,在我怀疑跟踪我的人时,将他排除在外了。
 
我想了会儿,给仍在单位加班的同事打电话,让他帮忙调阅谷鑫的家庭成员信息。
 
谷鑫有个弟弟,名叫谷智,八岁。

我绕到刚才谷智躲藏的地方,火腿肠皮、可乐瓶、辣条包装袋等散落一地,三个生产日期不同的奶盒被压扁塞进墙缝。这个牛奶品牌主打新鲜,只送当天加工的鲜奶。
 
看来,谷智在这里守着我不止一天了。
 
 
被谷智伏击的事,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一是这事牵扯到的是一个小孩,二是我被一个8岁小孩险些用砖拍了脑门,实在是有些丢脸。
 
我在心里想着,随着时间推移,孩子自然会明白是自己做错了。
 
谷鑫被抓一个月后,案件移送检察院报捕,后来查实,谷鑫还有多次尾随女性的情节,以多次作案为由,延长拘留期限至三十天。
 
证据审查时,公检双方常常出现对立的情况。警方认为证据确实充分,足够量刑;检方寻找漏洞,提出需要进一步核查的内容。虽然这是检方的职责所在,但很多时候提出的建议,在警方看来不仅是多此一举,而且很难做到。
 
谷鑫案的主办检察官姓胡,年过五旬,老花眼,戴眼镜的时候喜欢低头挑眉。

胡检边翻案卷边向我发难:“要是能跟嫌疑人聊聊为何走到这一步就好了。”
 
我认为胡检过于较真:“这有什么可聊的,少年时期被淫秽作品影响,成年以后解决生理需求的方式失控,一般都是这样。”
 
胡检乐呵呵给我倒了杯水:“试一试,毕竟八大类,起刑就是三年。我们搞案子,除了给受害人及家属一个刑罚意义上的交代,许多嫌疑人家属其实也想问一句,是什么让他(嫌疑人)变成这样,这是我们法律工作者应当给社会的交代。”没想到,我被胡检上了一课。

那段时间,碰巧局里准备开展年轻民警挂点服务学校的活动,为学生提供普法教育。我决定借此机会去趟谷智所在的学校。
 
谷智就读的学校在城郊,民办小学,主要解决留守儿童的读书问题。
 
学校每个年级四个班,每班50多人,学生总数不多。谷智读三年级,班主任姓刘,从一年级就一直跟班带谷智。
 
刘老师不知道谷鑫被抓的事,我也没有挑明来意,只说公安局正在针对留守儿童开展一对一帮扶活动,局里想挑选一些平时比较调皮的学生作为帮扶对象。
 
刘老师提供的名单里就有谷智的名字,其他学生都是父母不在身边,只有谷智的父母已经回乡。我借着这个由头问推荐原因,刘老师解释说,结合谷智在校的表现和他的家访情况,有必要把谷智加进名单。
 
原本谷智也是留守儿童,父母几年前在外地打工,谷智一直跟哥哥生活在一起。一年前,他们的父母回到本地,一同经营着一家烧烤店,一家人才得以团聚。
 
在刘老师从前的家访中,得知谷鑫的学习成绩不好,初中肄业出去闯社会,同时照顾谷智的生活起居。那时谷智才两岁,兄弟两个的关系倒更像是一对父子,“谷智的家长会都是谷鑫来开的,接触过几次,谈吐忠厚,文质彬彬的,但绝不允许任何人说谷智的不好,即使是任课老师提出的合理批评都不行。”
 
说起来,刘老师对一件事的印象非常深刻:一年级的课程简单,很多内容在幼儿园阶段就学过了,不少学生能做到全科满分,谷智却做不到。家长会上,有个新来不久的任课老师说了句“谷智缺少学习天分”,这句话惹怒了谷鑫,他当着众多家长的面殴打这位老师。刘老师略有迟疑地告诉我:“我感觉谷智在智力方面有欠缺,明显低于同龄人,多次劝过谷鑫,谷鑫不承认,也没有带谷智去检查。”
 
“谷智的性格如何?”我问。
 
“也很奇怪。谷智平时脾气暴躁,却十分听谷鑫的话。父母回来前,谷鑫打了好几份零工,有时放学不能及时来接,要谷智坐在教室等他。谷智放学后就乖乖坐在座位上,不吵不闹,乖得很。”
 
我还想问点兄弟二人的相处细节,刘老师说她了解的情况其实也不多,但她告诉我,谷家是一年前父母结束打工回乡后才搬进城里的,原先住在乡下,如果想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可以去那里转转。
 
离开学校时已是傍晚,学生走尽,刘老师带着我去谷智的教室看了看。
 
谷智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桌面贴满各色奥特曼和怪兽的卡通贴纸。刘老师说,谷智特别喜欢奥特曼,一旦聊起奥特曼就会跟普通孩子没有区别。她跟谷智专门聊过奥特曼的事,谷智经常幻想自己是泰罗奥特曼,而谷鑫是赛文奥特曼——我后来查了下,赛文正是泰罗的哥哥,两人的战力也是奥特曼兄弟里最高的。
 
课桌左侧的奥特曼贴纸都歪歪扭扭写着“鑫”和“智”,贴成排列整齐的阵营,相对的是贴在课桌右侧的怪兽贴纸,怪兽身上乱七八糟地写有包括刘老师在内的许多名字和外号。

我看着这些贴纸有些出神,猜想其中一个怪兽会不会是我。
 
 
之后,我又往乡下跑了几趟,从村长、邻居、以及谷鑫的儿时玩伴处打听到部分关于谷家兄弟的往事,这些细节拼凑下来,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谷智半岁时,谷鑫未满十三岁,父母将哥俩托给爷爷照顾后去沿海打工。

半年后,爷爷脑梗去世,料理完后事,父母放不下刚刚稳定的工作,这时谷鑫表态自己有能力照顾弟弟,让父母放心外出。之后几年,兄弟俩只能在春节见到父母。
 
后来,谷鑫初中没念完便辍学了。父母是在他辍学两个月后才得知此事。
 
一年多前,父母结束外地打工生涯回乡,谷鑫强烈要求全家离开村子换个地方生活,父母拗不过他,而且城里确实更好找工作,就搬到市区经营烧烤店。
 
至于谷鑫为什么想要全家离开村子,父母也并未追问清楚。他们只说,谷智到城里后,性格的确温和许多。
 
走访时,我得知谷鑫第一次下厨做的是米糊,喂谷智吃时,面上凉了,内里仍是热的,给谷智的嘴烫出了水泡。谷鑫手忙脚乱地跑去邻居家求助,邻居正在哺乳期,心想一个半大孩子便没有避讳,当着谷鑫的面直接掀起外衣,抹在谷智嘴角。
 
按照时间线的事件拼凑,这对正处于青春期的谷鑫来说,是他的性启蒙。
 
不久之后的晚上,谷鑫睡得正香,发生了梦遗,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重病,都来不及穿回内裤,光着屁股就往村长家跑去求救,跑出去半公里想起谷智还躺在床上,返回家抱起弟弟,又出了门。
 
村长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二女儿16岁,当时在城里中学念书。当天晚上,二女儿刚清理干净完月事正要锁上大门,被闷头冲进来的谷鑫撞开。女孩惊恐地扫了一眼谷鑫的下身,尖叫一声,同时一脚正中谷鑫的两腿之间。
 
村长很快弄清事情原委,斥了闺女几句,安慰谷鑫说这是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后来,这事在孩子们中间流传开了,村里开始有人叫谷鑫“流氓”。
 
等谷智稍大一点,大家都能察觉出他有轻微的智力障碍。哥哥本就被人“诟病”,弟弟又成天跟在屁股后面不跟别人交往,同龄人便会以嘲笑、欺负他们两人为乐,说他们“流子(二流子,游手好闲的人)傻子一窝子”。
 
“谷鑫表面不说,其实私底下报复过很多人。”一位熟悉谷鑫的发小说。
 
等那些被人欺负的事情过去很久,谷鑫会制造一些小打小闹的报复,比如扔课本、假借他人名义写情书、给自行车胎放气,最过分的一次是在别人的水里放了泻药。
 
兄弟俩相依为命生活的七年,几次走访基本就能勾勒出他们的成长轨迹。
 
对谷鑫的过去了解越多,越容易想起谷智伏击我的那几天。他和谷鑫在同样的环境长大,已经表现出相似的特质:跟踪一个刑警十多天不被发现,细致;在家门口埋伏好几天,耐心;成功实施报复,胆大;有气必出,报复心重。
 
 
一个多月过去,我再次提审谷鑫。

这是移送起诉前的最后一次提审,变更刑事诉讼程序后,要将犯罪嫌疑人换押给检察院。再想提审就没那么方便了。
 
趁同事离开提讯室去处理别的事,我将谷智伏击我的事告诉了谷鑫。
 
谷鑫听完后,一向沉闷的他,突然激动起身,手铐被他站起来的力量震得叮当响。他哀求道:“我犯的错我认,谷智还小......”
 
我劝谷鑫冷静点:“我如果想要跟谷智过不去,就不会等同事离开才跟你说这事。谷智比较听你的话。如果现在对谷智的行为不闻不问,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他还小,长大自然会懂事的。” 
 
他说完这句,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并非是长大懂事了,犯的错就不需要承担。
 
“现在你得改变谷智,不能让他越变越糟。”我终于开口说。
 
“这话你现在跟我说不着,我在里面得有几年了。”谷鑫索性撇过头不看我。
 
我掏出身份证,指着上面的日期说:“你看着我。我只大你七岁。我所从事的工作甚至可以为许许多多毫不相干的人提供保护。”放下身份证,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是谷智课桌的照片,上面布满写有“鑫”和“智”的奥特曼贴纸,继续说:“而你,连最在乎的弟弟都保护不了,对得起他给你的信任吗?”
 
激将法和亲情感化是公安审讯的惯用手段,可这一次,我不是为了破案。

“你的案子,受害人家属坚持认为你的行为不是强奸,是故意杀人,而我却在这里操心凶手家属的心理问题,难道你看不出我是真心觉得谷智应该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谷鑫终于收起桀骜,答应我说,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做。
 
再次来到学校,我告诉刘老师根据局里安排,我的“一对一”帮扶对象拟定为谷智,但在最终确定前需要双方单独聊聊,如果孩子十分抗拒,可以更换对象。
 
刘老师安排学生去班上喊谷智,便自行离开。
 
谷智进门发现是我,转身要逃,被我一把拽回来。
 
这个8岁的小孩,力气却很大,他想要用指甲抠开我的手掌。我忍痛把他拖到刘老师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点开准备好的视频,告诉他耐心看完,如果还是不想见我,那我不会再来。说完我便离开了办公室,顺手关上门。
 
提审时,原则上不允许使用手机,所以那段视频拍得很短。剪成寸头、脱掉黄马甲的谷鑫一脸童真地让小智别担心,说自己其实是被警备队(奥特曼人物的第一个组织,叫宇宙奥特警备队)赋予了新的任务,那些警察叔叔是警备队派去保护他的,接下来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在他身边。我暗示谷鑫提我,谷鑫故作神秘地对着镜头嘱咐,今后如果受欺负了,可以找“那个警察叔叔”。
 
我在门外溜达了二十多分钟,迟迟没有回应。
 
正要放弃,门上忽然传来敲击声,我靠上去回敲了几声,门缝里滑出一张A4纸,贴了一张大大的奥特曼贴画,贴画旁边写的似乎是“警察”。这两个字对于八岁的谷智来说有些复杂,谷智没有一个写对。

纸在我的手里,顿时感觉沉甸甸的。

注: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作者张强,刑警
编辑 | 蒲末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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