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看到标题的瞬间，脑子里就闪过一幕幕画面。
这才意识到，我似乎见过不止一个人崩溃的瞬间。
这算什么运气呢……我也说不好。
记得最清楚的是很多年前的某个深夜。
公司里的人早就走光了。
我和夫人那天心血来潮，一起去某家火爆的成都口味串串火锅店吃了一顿，很美味，我和夫人都吃撑了，于是决定去江边走走。
等我们消了食，开着车慢悠悠往家里走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有份文件落在公司，明天要交到指定的机关部门。
为了明天可以多睡会儿，又刚好顺路，我就决定多费点功夫回公司取一趟。
却没想到，公司里的灯还亮着。
那个新来的小伙子还在自己的工位前忙碌。
我要去拿文件，势必得经过他的工位。
于是很自然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下一秒他惨叫一声，扶着脑袋歪了下去。
我吓坏了。
赶紧上前搀扶他，以免他直接滑到桌子底下去。
夫人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手很冰。你是不是没吃饭？」夫人立刻从随身小提包里翻出几颗巧克力糖，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小伙子嘴里：「吃颗糖，恢复一下血糖值。」
小伙子含着糖果，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抱着脑袋喊晕。
仿佛下一秒他就上不来气儿了。
夫人当机立断：「你扶着他，我开车，咱们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连忙将人扛起来。
小伙子挣扎不休：「没、没事，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你不要逞强，身体是自己的，熬坏了谁也赔不了你。」
「哥，我真没事……我……我就是没吃饭……一会儿就好了……别去医院，求你们了，别去医院……我不想去……」
他拒绝得那么坚决，又不肯配合走路，我只好将他重新放回椅子里。
夫人：「你陪着他，我去买些宵夜回来。」
我：「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去多危险。我去，你留在这里看好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匆匆跑走，到附近的大排档买了一锅黄鳝粥，再加一些小炒，荤素搭配，估摸着够他吃了，便拎着大袋小袋往回赶。
回到公司，我把吃食在他桌上摆开。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买了些。赶紧吃吧，吃完观察一下，要是还难受就赶紧去医院。」
晚上十一点半，我和夫人坐在他的工位旁边，默默陪着他吃饭。
他感到很羞愧，觉得给我们添了天大的麻烦。夫人一直柔声安慰他没事的，安心吃，别想那么多。
他原本吃得好好的，一边吃，一边偶尔回应一下夫人的问题。比如老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出来工作多久了……都是一些老生常谈。
夫人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气氛倒显得不那么尴尬了。
眼看吃了一半，他忽然之间就哽咽了起来。
在我们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他莫名其妙就哭了。
只见他头撇到一边，肩膀微微耸动。
我是有些懵的。
方才聊的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突然就……？
夫人却立刻拉着我站起身，状似漫不经心地笑道：「宝贝，我手机落车上了。你陪我去拿吧。」
我就这么被夫人牵着手，拉到了公司外面。
「……他这是……想家了？」我问。
夫人幽幽一叹。
「不是想家……或者说不完全是。这些年过得太辛苦了，一个人撑着，没人在意。忽然得到了一点点善意，强撑着的心防就崩溃了吧。」
夫人回头看向公司里的亮光：「……他干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
「以他这样倔强的性格，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被我们看到了，而我们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迟早会为了自尊心而离开的。」
当时我没听太懂。
但正如夫人所说，几个月后，这个小伙子就主动辞职了。
我再也没见过他。
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如意，太多的执着与坚持。
我相信他那晚的崩溃非他所愿。
也许只是……那锅黄鳝粥太烫了吧。
把他烫哭了。
狗仔卡
发表于 2020-7-22 06: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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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2 08:01 P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