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报告：被误解的MV-22“鱼鹰”倾转旋翼机

源济

飞行员报告：被误解的MV-22“鱼鹰”倾转旋翼机

原创 卡莱顿•福斯林 空军之翼 2020-02-22

　　在现代军用旋翼机中，设计最激进也最富争议的无疑就是V-22“鱼鹰”倾转旋翼机了。“鱼鹰”比传统直升飞机飞得更快更远，在具有涡桨固定翼飞机性能的同时却和直升机一样能够垂直起降。有批评者认为该机非常脆弱，并且昂贵而危险，那么那些驾驶该机参加过战斗的飞行员持什么意见呢？美国海军陆战队退役MV-22B“鱼鹰”飞行员卡莱顿•福斯林在本文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改变游戏规则

　　从海军陆战队指挥官角度看，“鱼鹰”的速度和航程完全改变了游戏规则。固定翼飞机虽能以高速飞行很长距离，但需要机场跑道才能起降，而直升机航程短速度慢，仅具有战术机动能力没有战略机动能力。现在兼具这两种飞行器性能的“鱼鹰”能高速把部队运往数百公里之外没有机场的地点，彻底改变了两栖作战的模式。

MV-22B和CH-46E的作战半径对比

　　从飞行员角度来看，“鱼鹰”的性能令人印象深刻。我在驾驶CH-46E“海骑士”（该机也被称为“战斗青蛙”）直升机时，从北卡罗来纳州转场到加州参加演习要花将近一周时间，而V-22只需要飞上漫长一天就行了。2001年我驾驶CH-46E从阿拉伯海上的一艘军舰飞向阿富汗，这是一次相当令人痛苦的飞行，因为处于直升机航程极限。而当我在2009年驾驶首批V-22从军舰飞向阿富汗时，就像飞通勤航班一样轻而易举。

CH-46E“战斗青蛙”

　　我最欣赏“鱼鹰”的地方就是该机让传统直升机的许多最艰难任务变得容易。在直升机上特别是CH-46E这样的老家伙上，仪表飞行实际上就是一种紧急操作，是你尽力要避免的事情。而V-22是一个非常好的仪表飞行平台，让我们可以经常在恶劣天气下做编队飞行。在CH-46上，每次视线受阻（brownout）的降落都非常危险，你需要在全力控制直升机减速和姿态的同时精确降落。而在V-22上，你拥有多种自动化助降选择，可通过显示器手动把飞机落在甲板上，即使在能见度为零的情况下也能根据显示器上偏移提示准确降落，也可以用无地效自动稳定悬停模式（HOGE）在计算机稳定辅助下降落。总之你可以根据战术情况灵活选择降落模式，把军用直升机最头疼的视线受阻降落变成了家常便饭。

在沙漠环境中，旋翼机要面对这种漫天沙尘的视线受阻降落

　　我总是毫不掩饰“鱼鹰”给我带来的挫败感，就好比“我买了一辆兰博基尼，却没有中控锁或体面的立体声音响”一样。工程师忘记了为V-22的维修面板配备坚固闩锁，该机的GPS也没经过IFR（仪表飞行规则）认证，除冰系统甚至达不到商用飞机的标准。在代表黑科技的倾转旋翼机上，这些辅助系统有时真让我疯狂。

被误解的“鱼鹰”

　　人们对“鱼鹰”的最大误解是它不安全。

　　我驾驶该机参加过很多巡演、航展和公关活动，有些人表现得就好像我是一名专业替身演员一样，问我驾驶该机是否觉得很危险。从“鱼鹰”研发史看，该机在试飞早期的安全声誉的确遭受了极大打击，无论是工程发展还是人员培训上都存在失误。

2016年坠毁在冲绳海岸的MV-22B

　　但V-22成熟后，统计数字证明该机是最安全的军用飞机之一。“鱼鹰”大多数关键系统都是双倍甚至三倍冗余安全设计，如果单发故障，该机仍能以固定翼模式持续飞上一整天，而许多直升机的单发模式仍无法让你避免坠机命运。和“青蛙”（CH-46）一样，我在V-22上也遭遇过紧急情况，但我总是对该机充满信心。

　　我第一次看到V-22时还是新河海军陆战队航空站的一名CH-46E飞行员。“鱼鹰”当时处于试飞阶段，相当罕见。“鱼鹰”看上去很酷，我当时没有想太多，然后就听说了该机广为人知的坠毁事件和一些负面报道。

试飞中的MV-22B原型机

　　后来V-22项目停飞了好几年，当它重新站起来时，一些试飞员做了一次路演，告诉舰队飞行员们项目的进展情况。这是我是HT-18直升机训练中队的教官，他们的演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于是征召“鱼鹰”飞行员消息一出，我就上了车。

　　我不会说“鱼鹰”不挑剔，V-22是兰博基尼而不是本田雅阁，需要更多时间来维护，但同时也提供了更好的性能。V-22是一架更加航电化的飞行器，事实上“鱼鹰”的大多数问题都出在航电而不是机械上。我们早期遇到的问题之一就是在中队维修人员中，机身机械师、动力系统机械师和航电技师的数量之比和传统直升机中队差不多，这造成了一些维修问题，所以陆战队逐渐进行了调整。

由于结构复杂，MV-22B需要重度维护

　　“鱼鹰”集直升机和固定翼飞机的许多特点于一身，非常复杂，和直升机一样拥有许多小时限制组件，需要大量维护。许多转向“鱼鹰”的维修人员起初并不高兴，但最终大多数人都会喜欢上它。

　　另外一件需要记住的事情是该机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自我意识。在传统直升机上，系统退化的第一个迹象就是在飞行中遭遇紧急情况，而在“鱼鹰”上，每架次飞行的几乎每个参数都会被记录下来供，这意味着存在问题的零件在影响飞行安全前就会被发现，人后被更换掉，把事故隐患消除在萌芽状态。这相对传统直升机是一大进步。

作战与生存能力

　　“鱼鹰”不是一架能快速飞行的直升机，而是一架可以垂直降落的固定翼飞机。像传统直升机一样对待“鱼鹰”是一个错误，在V-22刚开始服役时，许多飞行员对陆战队高官感到沮丧，因为他们把只是“鱼鹰”看成飞得更快的CH-46。

V-22的高速平飞模式

　　在演习中，飞行员们只是驾驶V-22从两栖攻击舰飞到仅仅几公里外的降落区，“鱼鹰”根本没有机会从直升机模式切换到固定翼模式进行高速飞行。如果我们只是以这种方式使用该机，那么“鱼鹰”就真的只是一架过于昂贵的直升机。如果我们以该机设计用途去使用它，那么“鱼鹰”就能实现任何直升机都无法达到的作战效果。

　　由于缺乏能伴随“鱼鹰”作战的高速武装直升机，所以现在陆战队使用了多种协同战术，如在前进加油装弹点部署武装直升机，如使用在速度上能与V-22匹配的A-10固定翼攻击机，如把降落区设置在没有敌人的地方，V-22的航程和速度让指挥官在选择降落地点上有很大自由度。

MV-22B和A-10的跨军种联合编队

　　“鱼鹰”可以非常快地加速和减速，就它这种体形的飞行器而言高速和低速机动性都很出色。V-22也很稳定，悬停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前面也说过“鱼鹰”是个很好的仪表飞行平台。

　　和其他任何直升机一样，V-22并不是无懈可击的。《黑鹰坠落》电影给人留下直升机容易被轻武器击落的印象，其实除非关键系统被击中，直升机在被打穿几个洞后仍能正常飞行。避免战斗伤害的最好办法是避免被击中，“鱼鹰”这方面在旋翼机中是独一无二的，它的速度比直升机快许多，更难被击中，在对抗便携式防空导弹的威胁时，“鱼鹰”可以灵活选择低空或高空剖面飞行。

MV-22B内部沿舱壁设置的折叠耐坠毁座椅

　　“鱼鹰”的机动性比传统直升机更好，遭遇威胁时可以进行垂直和水平机动摆脱，而直升机的解决方案只是飞得更低，但高度再低也会有极限！

　　如不幸被击中，“鱼鹰”的发动机、液压系统和关键电子设备都有多重冗余设计。它的油箱是自密封的，充满惰性氮气以防被击穿时发生火灾，飞行员的操纵输入是通过电线而不是连杆和液压油管被传递到控制翼面，坠机时吸能座椅能帮助机舱中的士兵生存下来。

在两栖攻击舰机库内折叠存放的MV-22B

阿富汗战场表现与我最难忘的一次飞行

　　“鱼鹰”没能像其他直升机那样获得酷炫的第二个绰号，比如CH-46“海骑士”的“青蛙”，偶尔你会听到有人叫它是“Plopter”，但没有流行起来。带着在伊拉克学到的教训，V-22进入了阿富汗，成为海军陆战队在阿富汗空中突击任务的支柱。

　　说实话，V-22在这两个战场上并没有表现出相对直升机的决定性优势，因为这两个战场都分布有完善的前进作战基地，互相之间的距离也相对较短。

　　不过随着阿富汗战争的结束，“鱼鹰”成为伤员撤离的绝佳平台。海军陆战队此时开始关闭前进基地，导致医疗后送任务的距离变得更远，“鱼鹰”此时仍能把运输时间保持在抢救伤员的“黄金时间”之内，这是直升机绝对无法做到的。

阿富汗战场上的MV-22B

　　我最难忘的一次飞行是在四边转弯下降中不小心闯入长机的下洗气流，导致飞机几乎翻着肚皮倒飞，最后十分惊险地在140米高度才改出。

　　这次惊魂与V-22旋翼下洗气流有关，由于“鱼鹰”桨盘负载很高，所以下洗气流远比直升机强大，直接干扰了僚机的飞控。这次事件发生后，陆战队改变了双机编队直升机模式降落的参数，让僚机更加远离长机。我个人看来，这种下洗气流互动正是导致2000年4月8日“鱼鹰”坠毁亚利桑那州马拉纳，导致19名陆战队员丧生的原因，而不是什么陷入涡流环状态。

V-22的旋翼下洗气流过于强大

倾转旋翼机的未来前景

　　任何可以安装在轻型运输机上的东西都可以装在“鱼鹰”上，该机的垂直起降能力意味着可以把这些装备应用在之前无法到达的作战环境中，例如前线作战基地。

　　我认为MV-22能够执行空军AC-130和海军陆战队KC-130“收割鹰”武装运输机正在执行的许多任务，该机经过武装后能很好地执行近距空中支援和其他火力支援任务，尤其是在低威胁环境下。

MV-22B外挂火箭巢的测试

　　此外“鱼鹰”也非常适合执行其他支援任务，如指挥和控制、监视、电子战和空中加油，它甚至可以被改装成无人机母机或预警机，无论你想要什么。

MV-22B的空中加油测试

　　我认为倾转旋翼机有一个非常光明的未来，当我看到贝尔研制V-280的消息时，看起来他们吸取了V-22的教训并把倾转旋翼机技术提升到一个新水平。

贝尔V-280

　　倾斜旋翼机的最大挑战将是能否被商业航空所接受，必须降低运营成本才能使其在货运、石油勘探和专机业务变得有利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