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有段时间,我一直在网上看到身材焦虑,认为女性要很瘦,为什么瘦才是美?为什么女性身材的标准只有一个?于是,我做了一批运动系列的木雕作品,都是有点微胖的“女孩”,有的在做瑜伽、拉背、下腰,有的在划船,还有的在打咏春拳,每个人都阳光快乐。
我作品里的人物,一直都是色彩明亮、特别开心的。但现实生活中,自己常会情绪低落,所以作品里的小人们大多闭着眼睛、打开嘴巴,像在说着什么。 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潮汕家庭,家中五个小孩,我排行老三,基本是放养长大的。小时候喜欢画画,周围的孩子就夸我画得好,高中跟我爸说我要去学画画,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潮汕地区的传统观念,女性就是要结婚生子,做家庭主妇。但我还是一心想学艺术,复读了两次,考到深圳大学美术学院,念雕塑专业。2019年我来到东京,现在正在东京造型大学的雕刻专业念书。 我从小一直在转学、奔波的状态,我不知道我的“根”到底在哪里,也会很害怕新的环境。怎么让自己平和,不要那么焦虑、害怕?——就是画画、做雕塑。
日本雕刻家舟越桂作品
我来日本原本是为了舟越桂,想要考他的研究生,但可惜他已经退休了。我现在的导师给我的自由度也很高,只要你在思考、在尝试,不管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好。所以我整个状态很安静,不需要社交、不用想去迎合什么,只要表达自己就好了。我就在工作室慢慢摸索,试着去通过作品去表现自己的经历和情绪。
从国内来到日本,我本能地去寻找让我安心的熟悉的元素。像潮汕总是会拜神,我第一年到东京,就经常跑去寺庙。慢慢开始做佛像相关的系列作品,颜色淡雅、造型可爱。 日本对于女性的刻板印象是女性必须要化妆、穿裙子,但我就是穿牛仔裤、出门不太化妆,因为我觉得好麻烦。 我觉得我在这里面就是一个异类,像个怪物,然后就把它画出来。
对日本上班族印象很深刻,他们太辛苦了,就像他们的食物寿司,上面的鱼、肉必须跟下面的饭绑在一起。他们的躯体、肢体可以自由地动,可是一直都跟那种特定的生活和工作方式绑在一起。
疫情期间我一个人被困日本,感觉就像掉入了一个黑洞,又很担心远在老家的爷爷奶奶。我从小跟奶奶长大,许多小时候的回忆在我脑袋里蹦出来。
小时候老家有一些传统的节日,大家去祠堂拜神,会请那些潮剧演员来搭台唱戏。小孩们跑到了祠堂前,一屁股坐在空着的木长凳上,吃着糖,穿着人字拖双脚晃荡。我奶奶常说做戏不是做给人看,是给神看的,我觉得很好笑。我就把这个场景通过作品呈现出来,便有了这件《戏与棒棒糖的记忆》。
最近这半年我一直在做材料的研究,做了木雕、陶艺,用了现成品、布等等,东京学校的氛围给了我很强的实验意识,什么材料都想玩一下。 我是一个早睡早起的人。每天起来后先写会书法、打扫卫生、喂猫,然后就去工作室开始工作。目前我在日本做过一次小小的个展,平时也会把作品发到社交网络上。尤其疫情期间的一系列创作,很多人都说喜欢。作品展时记得导师对我说:”你做的这批作品挺好的,真的好。”我受到很大的鼓励。
大家这些评价对我来说是特别大的鼓励,我是那种被鼓励之后会翘尾巴的人,然后更加狂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