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故事 | 人并不是活一辈子，而是活几个瞬间

源济

知乎故事 | 人并不是活一辈子，而是活几个瞬间

zhou ray 知乎日报  2021-05-18

这是知乎君分享的第 1644 篇小事。

题图：《当幸福来敲门》

我们为什么要生孩子？

答主：zhou ray

今天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被四岁的儿子，两句话问的嚎啕大哭。

事情是这样的，又是忙碌的一天过去，我和老婆孩子一起吃晚饭。急匆匆想要吃完晚饭继续做事的我，对不吃晚饭一直踢桌子的小嘟嘟感到很不满意， 就说了小嘟嘟一句。没想到这小子不但顶嘴，态度还很蛮狠无理。

这样求着他吃饭的事情并不在少数，我一时气不过，冲他撂了一句狠话：「你就欺负爸爸吧，有一天爸爸老了消失不见了，我看谁给你做饭去！」说完我又自顾自的大口扒拉碗里的面条去了。

我扒拉了一会面条，却没有听到小嘟嘟顶嘴，我有点奇怪。抬头一看，原本气鼓鼓凶霸霸的小嘟嘟，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换了模样。只见他两眼红通通的噙满泪水，还有点婴儿时代遗留湿疹的小脸写满了担忧，小手紧紧的捏着儿童筷子，面前还有一碗已经快凉的土豆拌面。我忽然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小嘟嘟看到我看他，非常非常委屈地问道：「爸爸，等我老了以后……你还会想我么？」

本来还急着扒拉面条的我，听到这句话彻底的懵了，心里的焦急一扫而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嘟嘟看我不说话，举起被彩笔涂的五颜六色的袖子，用力抹去快忍不住要滴下来的眼泪，又特别特别担心和委屈地问我：「爸爸，等我老了以后……你还会想我么？」

那一刻我忽然被汹涌而来的巨大情绪一把攥住，眼泪忍了两三下，还是掉了下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好多年没哭过的男子汉一流起泪来，感觉真的和泉涌一样难以抑制。

我在这一刻的感觉很复杂，首先我非常后悔，我一不小心把人世间最大的无奈和痛苦，泄露到了我最天真的孩子面前；我也非常难过，因为想到自己可爱懵懂的小嘟嘟有一天也会变老，而我也不能再照顾他，我实在很不愿意；

然而最大的感觉还是愧疚和感动，成年人在乎和拥有的太多，工作股票房子车子，我永远都是在各种事情的间隙应付小嘟嘟，催着他快点吃饭我好能继续做事，但是小嘟嘟拥有和在乎的其实只有我和妈妈，他只想知道，那个永远一天忙到晚的爸爸，那个催他吃饭的爸爸，那个夜里只陪他睡半夜的爸爸，那个老了之后就会无情消失不见的爸爸，在小嘟嘟也老了的时候，会不会还想着小嘟嘟。

我的好孩子，那一刻爸爸多么希望，就永远停留在这平凡的一天，永远陪着四岁的小嘟嘟啊！爸爸当然会一直想着你，爸爸希望永远都不会和小嘟嘟分离！

我就这样流着难以抑制的眼泪，喂小嘟嘟吃了半个小时的零食和糖果，看到他不再担忧的小脸，根本没动的土豆拌面显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我曾经听到过一种说法，人并不是活一辈子，而是活几个瞬间。孩提时代父亲递过来的一只蝉，难过的时候母亲的怀抱，长大后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日，就是这些 1% 的时间片段，构成了我们 99% 的生命，其他的都是重复的填充。

而这样的片段和瞬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少。但是今天，在眼泪汪汪的小嘟嘟的问题里，潸然泪下的我，停下了时间永不停歇的脚步，又一次真真切切地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