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罗晓兰
编辑 | 龚龙飞
水位线横在墙高近一米处，地面满是淤泥，墙皮散落。停电了，空气闷热潮湿，没有噪音，设备里都渗进泥沙，一块硬盘被拔下来，“哗哗”淌水。
这是7月23日早上，郑州某医院机房的场景。几天前，郑州遭遇特大暴雨，洪峰肆虐郑州全境，也冲击了这座脆弱的医院机房。医院发来紧急求助，华为存储研发部迅疾派出严锐、蒋洪斌等六位程序员赶往现场抢救数据。其中四位是软件专家，两位擅长硬件领域。
硬件专家肖华检查完泡水设备后，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大家的表情变得凝重，“尽力而为吧”。出发前，他们向三家国际硬盘大厂咨询，被水浸泡过的硬盘和数据能否恢复？得到的答案都是“建议放弃”。
但对这所的三甲医院而言，数据就是他们的核心积累。这家医院诊疗中心机房里存储着业务和数据，包括远程问诊、医学影像、危重病例、门诊数据，以及近10年的科研成果，并且，这些数据都增长很快。
从现实情况来看，该院有数个院区，几百个病区，近万名病人，如果设备进一步腐蚀，系统和数据无法恢复，还将直接耽误眼前病人的治疗，可谓情况危急。“我们希望用实际行动真正帮助到医院和老百姓。”队长严锐称，这些设备原本不在维保范围内。
6人平均年龄约33岁，蒋洪斌39岁，在华为工作13年，身经百战的他都没遇见过如此大规模的设备受损。此前，公司成立专家攻关团队，开会研讨出抢救方案。团队携带了华为自研便携式硬盘测试工具（Hidisk）等专业设备前来，但因为停电无法使用，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团队紧急开了会，决定先抢救设备。机框插满硬盘，很笨重，需要三四个人抬。从一楼的原机房搬到二楼的临时抢修室，耗时两个多小时，放下设备时，大家双手发抖。因为设备过重，成员之一的朱云峰还把腰闪了。
接下来的工作是给硬盘去污。众人流水线作业，一人负责一个步骤，拆开硬盘，并先后用蒸馏水、酒精等进行三次清理。整个房间的氛围都比较凝重，条件有限，大家或蹲或站地忙碌着，洪水刚退，7月的天气又格外闷热，不过一会儿，大家都浑身湿透，汗水从脸上、头上直往下滴。
意外又出现了。抢修室的通风设备因为停电无法使用，窗户仅能打开一条缝，仪器显示，室内湿度近90%。这种极端环境给抢修带来很坏的影响：两个小时后，刚用酒精擦拭过的硬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长出了锈迹。
大家心里一紧，急忙将硬盘一块块摆开，放在桌面上晾。他们从医院拿来柴油发电机和除湿器，对着硬盘吹，并再次用酒精清理生锈的硬盘。转眼就夜深了，大家点燃蜡烛，打开了手电和头灯。硬盘里的数据是否安全还是个未知数。大家神情肃穆地工作，严锐想给大家打气，便说：“我和我爱人还没吃过烛光晚餐，今天反而是和你们过了个烛光之夜啊。”大家顿时笑了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连续作战16个小时，无人抱怨。就在前一晚，他们从四川成都出发，因为交通和住宿不便，他们入住酒店已是次日凌晨5点。
“你可以不万丈光芒，但不要停止发光。”相比起一线的救援人员，这些程序员并未受到公众瞩目，他们在聚光灯之外，在尤为特殊和关键的岗位上担负起他们的社会责任。
程序员的职业形象，看起来并不光鲜。
团队里，26岁的张鑫年纪最小，在大学决定未来职业方向之际，他上网搜索“程序员”，看到他们虽然通常有不错的薪酬待遇，但公众对这个群体的形象速写却有些惨淡：秃顶，穿格子衫，背双肩包，工作强度是996甚至007。
张鑫没有被劝退，他喜欢和代码打交道。在他成为程序员的三年里，他知道程序员也追求时尚，也有人爱户外运动，办公室里也有欢声笑语。他后来更清楚，在数字时代，这份工作还充满着社会责任。
蒋洪斌记得在2019年，某一线城市的社保局系统出现问题，整整一天，整座城市的社保业务停滞，市民无法使用医保卡就医、买药等。华为存储的后端团队一起攻关，近20人在会议室里讨论、研究方案，24小时里没有休息过片刻，终于成功解决问题。
同行前辈的传奇故事自然会带动张鑫这样的新人，他想“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呢”。
张鑫认为，能与华为“共同见证荣耀”是幸运的。今年，华为存储19岁了。2003年正式启动时，团队就选择了走创新路线，坚持对研发的投入，并逐渐确定了一条不可撼动的铁律：存储可靠性第一，数据绝对不能丢失。团队创建伊始，常周末加班做问题根因分析，刨根问底，直到最终解决问题。
“那些看似波澜不惊的日子，终会在某天让我们看到坚持的意义。”第一代高端存储产品、分布式文件存储、新一代智能分布式存储、全闪存存储……多年来，华为存储与时俱进，研发出多个系列产品，广泛应用于金融、医疗、电信、政务、科研、油气勘探等行业，为各行各业的程序员提供高可靠、高性能的数据存储和分析业务支撑。
此外，作为引领者，华为自2019年始设立“奥林帕斯奖”，奖励全球优秀的科学家和科研团队，旨在牵引全球数据存储领域基础理论研究方向，突破关键技术难题，推动千行百业进行智能化升级。
在华为存储程序员的背后，是更庞大的程序员群体，以及他们做出的更耀眼的贡献。时至今日，程序员服务以及涉及的工作覆盖面广泛，从国家的支柱产业到个人的衣食住行。在影片《萤火担当》里，在全民抢票的春运时节，铁路售票平台的程序“崩了”。一位女程序员想到这么多人回不了家，着急得睡不着觉。当她通过努力解决了购票程序的bug，自己也坐上回家的高铁，看到大家顺利返乡时，她在人群中笑了。
这一次，面对如此大规模被洪水腐蚀的设备，和可能会失去的宝贵数据，六位程序员也拼尽全力。他们早出晚归，饿了就在机房吃泡面，困了就坐在地板上打个盹。7月28日，126块硬盘都完成了风干、重新组装工作。此时医院仍然没电，发电机的功率无法满足硬盘上电、恢复存储的条件，团队只能先对硬盘进行测试，以检测是否“还有希望”。
当专业设备上连续出现“OK”字样时，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数据能否恢复，通电后方能知晓。没想到这一等就是10天。
街道空了，7月底，郑州又爆发了疫情，顿时陷入“涝疫结合”的困境。六名程序员浑身疲惫，拖着行李箱四处奔走。
疫情地图上，红区逐渐蔓延扩大。为了避免被隔离，无法到现场继续工作，他们频繁地更换酒店，离医院越来越远，最后搬到了火车站附近。
这不是程序员群体第一次直面疫情。在影片《萤火担当》中，2020年2月，武汉的一名程序员被隔离在家。电视不停播报疫情最新动态，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感到一种无力的沮丧。最终，他想到了制作疫情地图的办法，统计各地的疫情数据，让大家直观地看到变化。
那时的武汉，医院门诊部里人满为患。情势危急时刻，程序员的作用再次展现。“医院采用华为提供的OceanStor Dorado全闪存双活方案承载HIS系统，避免高峰期业务卡顿，HIS系统提速3倍以上，极大改善就医体验。”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的一位领导曾这样说道。自2018年6月以来，此业务一直在该院平稳运行，疫情期间更是保障了HIS核心业务7×24小时不中断。
严锐和蒋洪斌都参与了研发双活方案。遗憾的是，郑州的这家医院，还没来得及全部改造、升级完这套方案，就遭遇了洪水。灾后，华为存储团队所在的院区已停诊，并转移走了危重病人。
眼下，数据能否抢救成功仍是未知数。一直到8月7日，团队才重新回到院区，对已检测通过的硬盘进行上电。大家通宵达旦赶进度，午饭和晚饭都顾不上吃，所幸，所有硬盘按原槽位插回后，都能完全接入。
然而，一波又起。
8日凌晨3时许，在将数据迁移到新设备时，一块硬盘突然出现故障，指示灯变红。团队立马换上新的硬盘，不料很快，又一块硬盘出现故障。系统有RAID冗余，有一定的容错能力，但该系统较老旧，如果两块硬盘同时受损，整个数据都将无法恢复。大家心里一惊，赶紧查看刚才新换的硬盘，幸运的是，里面的数据已完成重构。
硬盘专家朱云峰惊魂未定，他知道，如果前后时间差再缩短10分钟，硬盘将彻底坏掉，部分数据将永远无法恢复，他们刚才经历了似乎只会在电影里发生的惊险情节。
8月8日中午，重要数据全部迁移到新存储中。指示硬盘正常运转的绿色状态灯在欢快地闪烁着，在一旁值守的肖华觉得，它们比新年的烟花都漂亮。他冲到二楼，对正在吃盒饭的其他同事喊道：“数据拷完了，百分之百没有任何问题！”大家“啪”把筷子一拍，一路小跑返回机房，检查后发现果真没问题，瞬间机房里沸腾了，人们互相击掌，脸上绽放着兴奋的笑容。
此前，他们一度以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没有更多的时间供庆祝，他们需要马上启程离开。郑州出港航班锐减，大家坐上当天离郑的最后一列高铁，很快沉沉睡去。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河南安阳人朱云峰觉得自己真的做到“支援家乡”了。他到郑州后，安阳也遭遇特大暴雨，他的父亲晚上值班，洪水淹到了床垫处。但忙于工作，他始终没有回家看望。
成员之一的孟凡建还不能休息，他要留下来做收尾工作。8月12日，受损130TB数据全部迁移到新存储中。至此，所有数据全部成功恢复，无任何数据丢失。
离开郑州时，他们步履匆忙，没有合影留念，也没有和院方人员见面。对他们而言，这是他们发自内心的理所应当。
“祖国有需要，人民有担当。”他们总愿意这么说。除了在郑州洪灾的一线，程序员也在保障春运的后台，在抗击疫情的后方，在需要他们出现的各个角落。他们犹如散落各方的萤火，当黑暗来临，他们启动，飞翔，用自身的技术光芒点燃了数据的能量，在危难中传递、分析、留存信息，汇成熊熊火炬，驱散阴霾，也让社会经济发展有了蓬勃向上的动力。正如影片《萤火担当》所言，时代选择了他们，他们也书写了时代，正因为有了这些幕后的技术英雄，每逢危急时刻，人民总能转危为安。少年不惧岁月长，彼方尚有荣光在，“只要时代需要，我们一起上场”。
狗仔卡
发表于 2021-11-24 10: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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