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验癌的技术如何骗到了众多高官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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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验癌的技术如何骗到了众多高官名流？

Original Nature Portfolio Nature Portfolio  2022-01-07 12:40

原文作者：Emily Waltz

科研人员认为，Theranos一案反映出同行评审对于生物科技领域创业者的重要性。

Elizabeth Holmes是生物技术公司Theranos的创始人，曾扬言要改变血液检测的未来。这位后来声名狼藉的首席执行官日前被判欺诈罪名成立。在将近4个月的审理后，美国联邦陪审团裁定Holmes犯故意欺骗投资人罪，或将面临最长20年的监禁和高额罚款。目前她尚未被判刑。

当地时间1月3日，Theranos公司创始人Elizabeth Holmes和她的律师离开加州圣何塞的法院。来源：David Odisho/Getty

研究人员告诉《自然》，这一案件可能会改变生物技术领域创业者寻找投资人的方式，同时彰显出通过同行评审对早期研究进行验证的重要性。

Eleftherios Diamandis说：“这是活生生的一课。”Diamandis是多伦多西奈山医院的临床生物化学主任，曾在2015年公开提醒人们警惕Theranos公司的夸张宣传词。“我们从这个事件中看到，一家本来估值90亿美元的庞大公司如何一步一步走向错误的深渊。”

“根本缺陷”

2003年，19岁的Holmes创立了Theranos公司，并在不久后从斯坦福大学辍学。她的目标是创办一家能让客户直接进行血检的公司。她希望抛弃标准诊断设备使用的大型采血针和抽血管。为此，她声称发明了一种检测设备，只需从指尖取几滴血，就能完成200多项化验。

魅力和野心兼具的Holmes为检验诊断领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媒体关注度，她还找来了许多知名的顾问和投资人。前美国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和乔治·舒尔茨，以及前美国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和威廉·佩里，都加入了Theranos的董事会。传媒大亨鲁伯特·默多克和前美国教育部部长贝齐·德沃斯一家都是该公司的投资人。

总部位于加州帕洛阿尔托的Theranos完成了9.45亿美元的融资，公司规模一度达到800多人。Theranos还与好几家大型零售商签订了合作协议。美国连锁药房Walgreens从2013年起在亚利桑那的40家门店开设了Theranos的“健康中心”，其初衷是让顾客能在方便的时候前往当地药房，只需取几滴血就能做一组检测。

投资人和公众都相信Theranos在使用它的最新设备分析这些血样。但事实是，Theranos自己的平台能做的检测没几种，剩下的检测全部要靠其他公司开发的传统血检设备来完成。为了达到这些设备的要求，从指尖取的血样还要稀释到一定容量，而且检测结果也被证明很不可靠。

“一滴血验百种病的概念本身就有缺陷，因为一滴血里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分子可以检测。”华盛顿大学的研究员兼诊断开发人员Paul Yager说。

2015年，Holmes的骗局开始露出破绽。就在Diamandis呼吁大家警惕Theranos的宣传之后，《华盛顿邮报》的记者John Carreyrou撰写了一系列报道，对Theranos的设备进行了揭发，一石激起千层浪。美国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开始对Holmes展开调查，并取消了她在2年内运行医学实验室的资格；Walgreens提起了诉讼；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指控Holmes和Theranos前总裁Sunny Balwani涉嫌巨额诈骗，并要求Holmes在10年里不得出任上市公司的主管或高管。

几天前，加州圣何塞的一家联邦法院判处Holmes在检察官对她做出的11项指控中，4项罪名成立：其中3项指控她对投资人进行电信诈骗，另一项指控她密谋对投资人进行诈骗。在余下的7项指控中，该案件的陪审团认为Holmes在与欺骗患者相关的4项指控上罪名不成立；陪审团对与欺骗投资人相关的另外3项指控意见不一。

Steven Clark曾是圣何塞的一名地方检察官，目前是一家私人律所的律师，他说，下周的听证会将就另外三项尚未裁定的指控做出判决。Balwani则会在2月启动的联邦诉讼程序中单独受审。

现实教训

Theranos的骗局为书籍、电影和podcast提供了极具吸引力的素材。但更重要的可能是该事件对血液诊断公司和想创业的科学家所发出的警示。《自然》采访了一直在关注Theranos事件进展的诊断领域研究人员，他们认为，这次的事件提醒初创企业的高管应尽早公开数据，并参与到特定的同行评审流程中来。

“今后肯定会有更大的压力，逼迫人们以正确的方式进行技术开发，”田纳西州范德堡大学医学中心的病理学、微生物学、免疫学教授James Nichols说，Holmes失败的一部分是她将Theranos的技术视为私人所有，从不发表也不愿意与领域内的其他人分享。

专家认为，如果Holmes曾经参与了同行评审，这项技术的问题就会在她欺骗投资人之前暴露出来。这可能会迫使Holmes的公司转型或倒闭，但也说不定能将她从犯罪的边缘拯救回来。Yager说，科学的这种自我纠正机制一次又一次“救了我们”。

研究人员认为，对于Holmes这种基于个人科学愿景开公司的人来说，在科研方法上拥有更专业的背景也会很有用。攻读大部分科学学位的学生都很清楚对实验进行审核和发表的重要性，Yager说，“你知道你必须把事情一件件做好，还要拿出可信的数据。”

陪审团对Holmes一案的裁决或许会让生物科技领域的创业者在面对投资人时更加谨慎、更加诚实。Holmes被判有罪的4项指控主要集中在她夸大了其公司与潜在合作伙伴的关系。比如，Holmes将制药巨头辉瑞和先灵葆雅的商标放在了她向投资人和Walgreens高管介绍时使用的实验报告上。这种做法会让人觉得这两家药企已经验证过Theranos的系统，但实际上没有。

科学家表示，这次的教训可能对于这一代的研究人员很有指导意义。“这算是检验医学史上最大的新闻，到头来却是一场灾难，”Diamandis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能从中学到什么，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原文以Elizabeth Holmes verdict: researchers share lessons learned for science为标题发表在2022年1月4日《自然》的新闻版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