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奥运：中国会改变清零政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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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奥运：中国会改变清零政策吗？

Original Nature Portfolio Nature Portfolio  2022-01-30 12:40

原文作者：Smriti Mallapaty

中国已有多个省份暴发了Omicron或Delta感染，科学家认为，下周开幕的冬奥会将对中国的清零政策进行一次压力测试。

中国严格推行的病毒清零政策或将迎来史上最严峻的考验。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全国将有几百万人返乡过年，北京冬奥会也开幕在即。

北京机场的工作人员准备核查抵京人员的奥运会身份注册卡。来源：Carl Court/Getty

病毒清零是中国政府从疫情很早就开始奉行的防疫政策，具体措施包括大规模封锁、全民核酸检测和出入境限制等。去年12月中旬，中国出现了第一例Omicron感染，自那以后，清零政策一直面临着各种压力。传染性超强的Omicron变异株已经在中国天津、北京等至少14个省市检出，有科学家担心下周开始的春节和奥运会可能会带来新的暴发。

“Omicron更难对付了，它比之前的变异株更具破坏力。”香港大学流行病学家Ben Cowling认为新的暴发可能会流入社区，防控难度大。他说：“冬奥会将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虽然Omicron很难防住，但考虑到它的传染性变强了，而且还能逃逸疫苗诱导的免疫力，一些科学家更坚定地支持中国的清零政策。

百密一疏

研究人员说，基于病毒灭活技术的疫苗，如中国主要使用的科兴疫苗和国药疫苗，能在一定程度上预防Omicron感染后出现的重症，但很难从源头上预防Omicron感染。厦门大学流行病学家陈田木说：“现在还没到重新开放的时候。”

但也有研究人员指出，对中国来说，想把Omicron挡在门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你不能用手去挡风，”圣地亚哥发展大学的医生和流行病学家Rafael Araos说，关闭国门的代价大于好处，既然现在的疫苗已经可以降低住院率和死亡率，清零政策的合理性就更难证明了。

过去几个月里，中国经历了2020年4月以来最大一轮疫情，单日新增病例在11月末达到了361例——虽然相比中国的人口基数只是九牛一毛，但中国政府依然采取了坚决果断的行动，将病例数压了下来。

中国有多个百万人口城市施行了严格的封锁和数轮全民核酸检测。有些市民一度只能等专人将食品和药物送上门。12月时，西安政府还做出了道路停运和航班熔断的决定。

整个疫情期间，中国的国际边境几乎处于关闭状态，对出入境人员实行着严格的管理。正因为此，中国的单日新增病例一直控制在几百例或更少，而不像英美等国家每天几十万例地增长。

中国郑州的医护人员正在进行核酸检测。来源：Ma Jian/VCG via Getty

灭活困境

虽然中国已经接种了近30亿剂疫苗，完全接种的人口达到了85%，而且很多人都打完了第三针，但中国依然严守清零政策。

不过，一个疫苗接种率很高的人群不太可能成为抵挡Omicron传播的屏障。中国疫苗防感染的有效性相对偏低，再加上Omicron的传染性变强了，这些都会让中国的清零政策更难实施，美国外交关系协会在中国研究全球卫生的黄严忠说，不过，也正因为对全靠疫苗缺乏信心，中国才一直坚持清零。

陈田木领导的建模研究发现，即使中国当前使用的疫苗达到了80%-90%的覆盖率，但如果在面对Omicron这类变异株时放松了清零政策，中国仍然可能出现大量住院和死亡病例。

黄严忠说，这种担忧让中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防疫手段。面对今年的春运大迁徙，虽然政府非常鼓励大家原地过年，但并未颁布任何具体限制，所以还是会有一定的人员流动。

前来北京参加冬奥会的外国运动员也将接受“闭环”管理，由专车从酒店转送至比赛场地，并接受每天的核酸检测。本届冬奥会赛事将不公开售票，允许前往现场观看比赛的观众也不能大喊大叫。就预防措施来看，本次冬奥会可能是历史上最严的一届。

退出计划

研究人员对于中国可能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结束清零政策持有不同的观点。

许多人认为继续推进加强针的接种很有必要。上海复旦大学病毒学家王鹏飞说：“我们建议继续普及加强针来对抗新的变异株。”

陈田木表示同意，他认为，在敞开国门前，加强针的覆盖率越高越好，至少要达到90%。“我们需要高筑免疫屏障。”

Cowling说，中国全面部署加强针的时间应该尽量靠近重新开放的日子，从而补偿人群中已经下降的免疫力。他说：“疫苗对维持清零政策的作用不大，但对结束清零政策的作用非常大。”

此外，广州中山大学传染病流行病学家陆家海认为，第三针也可以考虑不同类型的疫苗，比如mRNA疫苗，而不是继续使用灭活疫苗。

北京当地市民不易进入冬奥会的“闭环”，参赛运动员将在这里接受“闭环”管理。来源：Kevin Frayer/Getty

虽然中国接种最多的是灭活病毒疫苗，但中国也批准了腺病毒载体疫苗和蛋白亚单位疫苗。陆家海说，中国的两款mRNA疫苗也已进入了临床试验早期。虽然灭活疫苗在国际上使用的不算多，但中国一直坚持使用自己的疫苗。

2020年12月，位于上海的复星医药和德国的BioNTech生物技术公司宣布合作生产了一款新冠mRNA疫苗，并向中国供应。这款疫苗尚未得到监管机构的批准。如果能获批，该疫苗将成为中国大陆批准的首个国际合作研制的疫苗。

不过，复旦大学病毒学家姜世勃表示，世界上现有的新冠疫苗可能无法针对新的变异株提供足够保护，各国需要研制出能对更多近缘冠状病毒谱系产生强效中和抗体的疫苗。他还表示，中国的民众越来越相信有必要投入研制这类疫苗，尤其是在Omicron出现之后。

一些研究人员认为，冬奥会期间暴发的疫情可能会让官方尝试放宽清零政策，并让民众做好应对后续疫情的心理准备。

但是，除非全世界其他地区的疫情得到控制，“否则只要你相信一点点开放都会给中国带来灾难，你就不会期待中国放弃清零政策，”黄严忠说，“这是领导人需要做出的艰难决定。”

原文以China’s zero-COVID strategy: what happens next?为标题发表在2022年1月24日《自然》的新闻版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