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大都市新潮流：任命“夜市长”

源济

国际大都市新潮流：任命“夜市长”

Original 财富中文网 财富FORTUNE 2023-06-04 08:02 Posted on 上海

在夜店中跳舞的女士。图片来源：MASKOT—GETTY IMAGES

由于成长在巴西的一个小镇，我的日常生活完全被家人工作时长的节奏所左右。30年来，我的父亲一直在当地的一家工厂干晚班。我们已经习惯于宁静的白天和繁忙的夜晚，并发现我们的生活与我们的邻居是那么的不同步。

在经历了这些年之后，我一直向往单独、宜居的夜晚生活，而在成为麦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的梅隆学者（Mellon Fellow）之后，我把这个憧憬变成了一个研究课题。随后，这个课题为我带来了与当地政府和社区共同研究夜生活政策的机会。

从2020年6月到2022年11月，我成为了蒙特利尔MTL 24/24的首个夜生活理事会成员。在那里，我从事数据研究和夜间治理政策的制定。

尽管一直在尝试理解夜生活，但这里出现了两个主要问题：为什么城市在天黑之后还得进行自我治理？他们如何负责任地开展相关工作？

如今，最近人们开始呼吁“夜晚科学”，也开始制定基于事实的夜间政策，全球超过50个城市已经制定了新的夜间治理方式。

复杂的生态系统

通常，当人们想到城市的夜晚时，映入脑海的是一系列典型场景。

有对黑暗的恐惧，安全顾虑以及噪音干扰。这是非常适合聚会、非法活动以及肆意妄为的时段。当然，也有对黑暗的传统印象：安静、睡眠和恢复。

人们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来思考如何减轻这些恐惧并给人内心以安宁，例如修建公共照明基础设施，出台噪音法规，并设立噪音投诉特别热线。

然而，任何特定城市的夜生活要远比这个复杂。

在我的研究中，我观察了主要在夜间活跃的人、活动、机构以及社区，他们构成了夜生活生态系统。

一些文化场所和机构会在夜间经营，例如博物馆、大学图书馆和餐厅、媒体机构也会在夜间对全世界进行报道，而一些餐厅和便利店则会全天候提供食物、饮品和香烟。如果有事故在夜间发生，人们需要有就医的地方。分娩是无法等到天亮的。

废物管理和道路检修通常在天黑之后进行，以免干扰交通，而且很多正式和非正式劳工都会在他人睡觉时从事这项维持城市高效运转的工作。在全球很多城市，公共交通会运营至很晚的时间或通宵运营，而且很多社区会在夜间使用城市空间来聚会、学习和探索，例如召开酗酒者匿名见面会、夜校还有免费笑话之夜。

治理并研究夜晚

幸运的是，决策者和学者最近开始发力，将目光投向了城市本应处于休息的时段。

阿姆斯特丹成为了首个正式承认夜间重要性的城市，并要求当选的官员、市民和公务员给予特别关注。

在任命非官方夜间市长10多年之后，阿姆斯特丹于2014年将这一职务正式制度化，此举也为设立一整套致力于在夜间治理城市的理事会、部门和委员会奠定了基础。

美国最大的城市纽约，成为了该国首先采取这一行动的城市，这一点或许并不令人感到奇怪。

2017年9月，纽约设立了夜生活办公室，任命阿里尔·帕利茨担任其创始主任，也就相当于夜间市长或夜间皇帝。帕利茨在2023年初卸任了这一职务，该市正在寻找新的“夜生活市长”。该办公室的任务就是定期对下班后业务以及牌照发放进行规范管理，同时应对一些抽象挑战，例如中产阶级化导致房租价格上涨，这一现象威胁到了在夜间经营的文化和社区空间。

自那之后，华盛顿已经设立了夜间治理办公室，波士顿最近也设立了夜间沙皇职务，而且亚特兰大也成立夜生活部。

在体制化方面，夜间治理在全球高收入地区更完善，但低收入国家也在开展这方面的实验和研究。2022年，波哥大加入了“24小时城市网络”，此前，波哥大在2019年布了一份由当地政府委托的内容十分广泛的报告，旨在让城市管理者了解哥伦比亚都市的夜间需求。

拉美的其他城市，例如墨西哥的圣路易斯波托西，拥有自己任命的夜间大使。哥伦比亚第三大城市卡利推出了一项动议，旨在了解居民在夜间的首要需求。

学术界也在推动更好地理解夜间生活。作者们在2022年夜间宣言中写道：“夜生活激励着个人，形成了社区，并点燃了城市。夜生活并不是为了逃离当下，而是为我们提供了通往不同现实的窗口。”

一个名为“夜间研究”的跨学科领域出现了，涵盖像地理和历史这类学科，它汇聚了来自于不同学术背景的学者，以便通过一系列角度来更好地了解城市的夜晚。其研究主题包括灯光污染及其对人类和野生动物的影响，性少数群体夜总会关闭对社区的削弱作用，以及深夜营业场所和企业对租价上调的刺激作用。

采用负责任的科技

随着各大城市正式采用各类系统来治理夜间生活，我的一个主要顾虑在于监控技术的崛起以及大数据的部署。

即便科技还没有成为夜间治理的一个主要手段，但各市政府一直在花钱部署这些智能科技，而且往往没有出台合适的政策框架来保障民众权益。其中一个最具争议的案例就是公共场所面部识别技术的部署，纽约、里约热内卢和布宜诺斯艾利斯均已部署了这一技术。2019年面部识别技术在音乐节的使用引发了呼吁禁止该技术的运动。

在我看来，让夜晚变得更安全的主张不应仅仅停留在加强监控方面。有证据表明，监控技术的使用也会提升种族和性别歧视，因为这些技术往往会整合带有偏见的数据组，并忽视历史上的不公平性。历史上曾经有很长一段时期，夜间法规和政策在很大程度上针对的都是少数群体。

然而借助负责任、认真的部署，某些数据可以成为夜间治理的有效工具。例如，负责任地跟踪夜间行动可以帮助城市了解应该在哪些地区加大夜间公共交通部署。

提升安全性和归属感至关重要。在咨询蒙特利尔居民时，我了解了他们希望通过哪些方式让性少数群体的夜晚变得更加安全，并免受因种族和少数群体身份而带来的歧视。城市的夜生活还与反对城市士绅化以及更合理的噪音减少政策息息相关。北美众多地区都受到了这些问题的影响。

随着越来越多的美国城市采用夜间治理机制，来自于蒙特利尔这些城市的经验越发显得宝贵，而且可以帮助那些并非是朝九晚五的家庭，包括我自己的家庭，走向兴盛繁荣。（财富中文网）

杰斯·雷亚是弗吉尼亚大学数据科学的副教授。

作者：JESS REIA AND THE CONVERSATION

译者：冯丰

审校：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