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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荤菜] 来中山,找一只酥脆鲜嫩的乳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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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6 08: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中山,找一只酥脆鲜嫩的乳鸽

 黑麦小面包 三联美食 2023-07-16 08:07 Posted on 北京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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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振思考了很多年,到底什么才是石岐菜的味道?他觉得,有些味道会永远地留在记忆深处,那些混杂着情感的滋味,只有自己才懂。』


作者 / 黑麦

摄影 / 张雷


12月5日,中山刚刚解封不久,大大小小的餐厅都陆续恢复了堂食,只是愿意走进店里吃饭的客人还不算多。一个穿着运动衣的男人站在店堂内的关公像前,正用抽真空袋塑封鸽子。卤乳鸽是这家店的招牌菜之一,很多食客因为疫情的缘故只能用快递的方式来满足口舌之欲。不多时,鸽子被整齐地码进物流箱,盒子上工整地写着发往广州、长沙、上海。


这个穿运动衣、留着花白头发的大叔名叫刘少振,今年刚好到了领退休金的年纪,他很少在店里张罗,没有客人时他总是不言不语地忙活着什么,这让他看起来不太像老板。珠港澳的老饕和同行既不会叫他少振,更不会叫他老刘,而是叫他“刘流地”。刘少振说这个名字是他给自己起的外号,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一般般”的意思,“不想给人过高的期待”。刘少振好像对自己做的事总也不感到满足,特别是在做饭这件事儿上。


从口音就能听出来,刘少振是中山的老石岐人,因此他给自家的店取名为“岐香村”。“岐香村”位于莲兴路,就在厚兴市场对面,每到清晨和傍晚,店门口都是买菜的人,使这条街颇有些烟火气。“岐香村”的店面不大,满满当当能坐下三十来人,马赛克外墙,酷似趟栊门的围挡,显露出一点岭南特色。像不少店铺一样,“岐香村”的门口也供着土地公,内堂供着提刀关公,在广东,这些神龛被视为平安和财神的象征。刘少振每日按时续茶换酒,这三年换得格外勤,只是这三年的生意,关公好像也难帮上什么忙。


此时,一对夫妇正坐在厅堂,分食着一条清蒸鱼;有些客人端着点评软件,要了卤水和煲仔饭;过了一会儿,又走进来几位拎着箱子的客人,直径走进小包房,不等服务员推荐,已经自顾自地点起菜来。刘少振接待过不少专业“吃货”,照例,他不会多问,也不会给这些菜额外加料,只等客人吃完,换得一句“好吃”,心中一阵窃喜。


刘少振是个有些粗枝大叶的人,这让他看起来比一般的生意人少了些精明,而是多了些憨厚。一说到菜,一说到开店,刘少振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总有着讲不完的故事。下午两点餐厅闭市,老刘还没来得及吃上午饭,他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给自己沏了一壶普洱,淡淡地说,吃货来来往往,有的是能吃出味道的,也有能吃出感情的。“干这家餐厅之前,我干过很多行当,”老刘摊摊手,把时间倒回到40年前,“就当听个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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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在岐香村古色古香的大堂内点菜


在澳门的岁月

上世纪80年代初,受到改革开放的政策影响,中山开启了第一轮工业化进程,一批国企陆续改革转制,外资和台港澳的资本涌入,让当地民营经济在国内率先活跃起来。对一般的平头百姓来说,生活尚未发生改变,他们目睹着一批人先富起来,内心也跟着变得活跃,当时的刘少振就是其中之一。


那几年,中山、珠海、深圳一带,有不少人为了摆脱贫穷偷渡到澳门、香港,死在路上、海上的传闻也比比皆是。即便如此,十余倍的高工资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诱惑。但刘少振一直明白,澳门从来都不是莲花宝地,也不会天上掉馅饼,他想去澳门,想验证一下自己。“既然还有个亲戚在那边开修车厂,不如出去搏一搏。”刘少振说。


1982年的某个晚上,刘少振只身一人来到珠海水湾路的澳门关口旁,藏在当时还未建完的拱北宾馆内,等着天黑。他没有手表,看着星星、月亮升起的时候,他轻轻潜入海中,游了一会儿,他确认自己没有被发现后,于是加快了速度……一天后,他成功地找到了在澳门做修车行的亲戚,并成为那里的一名汽车修理学徒。


因为有亲戚的照顾,小刘在厂里没有受到太多的欺负,白天的时候,工作紧张忙碌,一到休工时,他就不得不藏在宿舍里,无所事事。有那么几个月,他不敢上街,饿了就去附近的超市,整箱整箱地搬回公仔面,和各类的罐头。“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很好吃,罐头的种类很多,鱼啊、蔬菜、肉啊,都是没吃过的,但连续一个多月下来,连着上百顿,我就吃恶心了。”刘少振说,“再后来就是师傅买烧腊给我,每顿饭都是一份肉、一份菜、一盒饭,我又吃了几个月,又快吃吐了。”三个月后,小刘壮着胆子走进了一家菜市场,买了一条鱼和蔬菜,做了几道在中山时常做的家常菜,顿感神清气爽,但吃饱喝足的他,也开始想家了。


在同行眼中,澳门是个“小而富、小而劲”的城市,但那些金碧辉煌的大厦、车水马龙的街市,对于一个20岁出头的小老百姓意味着什么呢?刘少振不愿意多想,他继续低头了解汽车的构造,从给轮胎打气,到换机油,再到修变速箱,校对喷油嘴,修理发动机,看着一辆辆小汽车重新焕发动力,他似乎也体会到了一点点的成就感。“学徒的工资不过几百块,一旦成为师傅,工资就会变成3000块”,年轻的刘少振想学本领,也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师傅。


7年的时间,让刘少振发生了不少改变,他从当初那个只穿背心、短裤的男孩,变成了穿着牛仔裤、时髦T恤衫的青年;他的少白头越来越严重,他开始染头发、烫头,外表的改变之后,他的性格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怯懦了,变得爱说话了。终于有一天,他成了车行的师傅,客户专门点他修车,他第一次有了被需要的感觉。


7年的时间,刘少振总共被遣返了3次,每次他回到中山,都会发现家乡的变化,人们的精神面貌、街上的铺面、桌子上的菜式,以及人们手里的票子……80代后期,中山因为经济发展迅猛,与东莞、南海、顺德一起,被媒体并称为“广东四小虎”,刘少振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到底属于哪里。80年代,像老刘这样的“双城人”,在广东不算少数,他们惦念着故城,也期待着更好的生活,他们都知道作为“双城人”的不易,因为每个人赌的都是自己的明天。


时间来到1989年,27岁的刘少振第三次被“差佬”遣送回来后,他发誓再也不去澳门工作了,他不想再过那种居无定所的生活。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他开始盘算着积蓄,盘算着这几年学到的技术,够不够开一间修理厂。不料,命运在此时和他开了个玩笑——澳门“发身份证了”,一周后,一个亲戚打来电话——澳门招募修路工人。


“这个工作不一样了,是完全合法的工人,不但有正式的编制,还能学操作大型设备,而且待遇和澳门当地人一样”,大概就是因为最后一个原因,刘少振又一次收拾了行囊回到了澳门。“回到澳门,我的工资已经变成了7000块,没过两年,我就成为一名挖掘机师傅。”刘少振说的时候颇有些得意。


回看在澳门的这十几年里,刘少振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在某个茶餐厅吃到的沙丹猪排饭。白色的盘子里盛着培根、烤蔬菜、米饭和太阳蛋,番茄炖蔬菜下面有一块厚厚的煎猪排,他说一份要三四块钱,有时候还不舍得吃,他觉得这份中西合璧的味道,像极了华洋杂处的澳门,随着经济的发展,港澳与内地之间的那道墙越来越模糊了。很多年后他只要去茶餐厅都会问服务员要一份沙丹猪排饭,却发现很多店已经再也不会做这道菜了。刘少振知道,有些味道会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那些混杂着情感的滋味,似乎只有自己才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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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振在厚兴市场


塑料厂里的卤水师傅

1994年,刘少振回到中山的时候,小榄举办了一场为期近三周的赏菊大会,数百万游客云集中山。32岁的刘少振也想回家乡做一番事业,他带着一种鲜奶油从澳门回来,做起了销售。进入20世纪90年代,中国城镇居民人均乳制品消费量显著增加,刘少振看准了这个时机,把鲜奶油卖到了珠海及东北的面包工厂,这是他第一次踏足食品领域,在这几年间,他目睹了中国人对于好食材的迫切需求,也深谙人们的餐桌上即将发生一场很大的变革。


在东北卖了三年奶油,等刘少振回到中山时,澳门眼看着就要回归了,年近40岁的刘少振似乎又找不到方向了。正巧太太的亲戚要移民美国,想把家里经营多年的塑料厂转让出去。大概是因为对机械的天生兴趣,刘少振决定把工厂接过来,为此他开始钻研注塑模具的结构和功能,以及浇注系统的优化设计,虽然生产的是洗衣粉瓶子、石墨油的罐子,但刘少振总是不满足于现状,试图在已有的工序中找到新的灵感。


目睹着工人每天用锤子和塑料棒敲打瓶盖,他萌生出了做一台压盖机的想法。“每个人的力气都不一样,盖子很容易被撬坏”,刘少振捣鼓了几个月,从机械压盖机到气动压盖,先后做了两个版本,都投入了生产。随后,广东的塑料厂都免费用上了刘少振发明的机器。很多和刘少振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他有点意思,没人愿意琢磨的事情他愿意琢磨,没有人想要做的事他一定要做。


工厂的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突然有一天,岳父的一位香港朋友要来中山,他要求刘少振替他出面请这位老朋友吃饭。两个好吃的人聚在了一起,自然不需要过多的话题,几天下来,二人竟因为这简单的兴趣处成了忘年交。回港之前,这位80多岁的杨伯为了表示感谢,对刘少振说:“今天我们不要出去吃了,我在家烧几个菜给你尝尝。”


刘少振走进杨伯家客厅的时候,炒青菜、炖汤、卤乳鸽,几个简单的菜也摆了一桌,和杨伯干了杯酒,说罢一人捧着一只乳鸽吃了起来。只是一口,就让刘少振吃了一惊,“我在中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水哦”。凭着做过销售的敏感,他隐约觉得这卤水的味道开个店都没问题,随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杨伯,能不能教教我?”80多岁的杨伯也毫无保留地拿起纸笔,专注地写了起来,等罗列完食材,杨伯像是嘱托一样说道:“我们家人吃了一辈子这个卤水,如今孩子们各奔东西,吃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就知道‘到家了’,如果你能把它开个小店,那就太好了。”


回到工厂,刘少振专门找来一间空厂房开始研究卤汁,开始按照杨老爷子的方法勾兑卤水。葱姜蒜、良姜、冰糖、孜然、丁香、陈皮、干辣椒、香叶、八角、当归、桂皮、小茴香……堆了整间屋子,大火烧猪油,小火熬酱油汁……两天三夜,当热锅里的卤汁渐渐变凉,刘少振闻了闻,差不多是那个味道了。


随后,他开始在市面上寻找乳鸽。“90年代的时候,买鸽子没有现在那么容易,虽然人人都知道石岐有乳鸽,但那个时候的养殖还没有今天这样规模化,想要新鲜的,13天大的乳鸽,要直接和养殖场沟通。”刘少振说。


解决了乳鸽的供应后,2007年的某个夏天,第一批卤水正式出锅了。刘少振兴奋地把鸽子带给身边的朋友,具体是谁吃过第一锅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他仍旧记得当第一只卤鸽被掰开的一瞬间,朋友看到汁水横流时惊诧的表情。


就这样,刘少振一边打理着塑料厂的生意,一边成批地卤起乳鸽来。他不断地按照自己的口味更改着这锅卤汁的味道,在这个缓慢的过程中,他学会了如何补足香气,如何用时间来沉淀味道,他也学会了如何让这锅卤乳鸽,变得更“中山”。


两三年后,塑料厂卤鸽子在小范围里越来越火,工厂的同行、塑料厂的供应商、银行和工商的朋友,纷纷打来电话,表示想定几只尝尝,更“过分”的是那些熟人,他们吃惯了这锅卤水,时常“找机会”来到塑料厂找刘少振喝茶,临别前,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饭盒,问他能不能装两只鸽子带走。“在开店之前,我已经为朋友们卤过上千只鸽子了。”当时的刘少振几乎有求必应,“我那时候做的卤水鸽都不收钱,全送,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如果他们感到哪里味道差一点,必须反馈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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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乳鸽时先吃腿


奥运会之后,塑料厂的订单变少了,受到这一轮经济低谷期影响的,不止刘少振一家工厂,而是整个珠三角老旧的制造业体系。没有办法,车间的工作时长,从原先的24小时制变成了12小时,刘少振闻着卤水的香气,看着桌子上的财务报表不住摇头。这段时间,他又改进了一次卤水的配比,他冥冥中觉得,这锅卤水或许就是日后生活的指望。讨鸽子吃的电话已经不少,其他的卤味也变得供不应求,即便如此,刘少振仍旧觉得这锅卤水欠一点时间的味道,“也就是说,养得还不够,离我预计的出山效果,还差一点点”。

开餐厅

2012年时,经过深思熟虑,刘少振还是把餐厅开了起来,位置就在厚兴市场对面。“家里有两家闲置的街角铺子,刚好够开一家小店。”他说。刘少振觉得自己是中山人,就一定要做石岐菜,在他看来,“香”是一种无形无色的感觉,他觉得石岐的味道、石岐的菜系,也很难描述,就像傍晚时分,从各家厨房飘出来,漫布在村巷里的烟火气,带给人一种回家的感觉,于是他决定给这家店取名为“岐香村”。


“刚开店的时候,其实我都没有什么准备,自己既没有开过餐厅,又不会炒菜,只有一锅卤水,所以我最初在菜单里写下的菜式就是卤乳鸽、卤大肠、卤牛舌这些,我当然知道,想开一家餐厅光靠卤味是不够的,特别是在十几年前,单品店还不流行。”刘少振说,于是他凭借着自己对餐厅的直觉,又添上了简单的几样:蒸肉饼、油盐饭、丝瓜炒爽肚、豉汁蒸金古鱼、圣瓜炒鲜鱿……


“我们在肉饼里加的头菜,也就是大头菜,来自黄圃镇,那里是西江、北江入海支流的交汇处,有冲积平原,所以菜头很脆,很甜;猪肚蒂来自沙溪,新鲜的猪肚被黏液包裹着,所以很有弹性,味道也香;金古鱼来自南朗,进锅之前,都是活蹦乱跳的;豆豉酱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们用旧庄蚝油……”刘少振觉得,既然自己不懂炒菜,就用市面上最好的食材,唯有这种不计成本的方法,才能不露怯。


店开了半年,卤水卖了不少,但生意算不上理想,有个做餐饮的前辈过来,让刘少振压低些成本,卖点便宜菜,增加一下翻台率。但这恰好触到了刘少振的红线,他说:“我不想让人觉得菜不够好吃,更不想换成不新鲜的鱼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客人寻着味道再找回来。”


当然,这个老头也不是一味地倔强,为了能让客人满意,也为了让自己满意,他经常跑出去“临时拜师”,学一两道回来,放进菜单。15年前后,他托付朋友请来了香港铜锣湾避风塘“渔船炒辣蟹”的主厨廖喜。“这个传奇的厨师接待过香港90年代的一众明星,当年从大排档搬入餐厅时,连蔡澜都主动去捧场。”刘少振说,“老前辈愿意教,我当然想学。”


学完炒蟹的做法,为了表示感谢,刘少振特意买了条忘不了鱼招待他。那天晚上,他用两种方法烹饪了这条千元大鱼,一半用豉汁清蒸,一半做了最传统的方法——凉瓜焖。刘少振颇有遗憾地对廖师傅说:“小时候我们都是用凉瓜焖三泥鱼,但三泥是一种洄游的鱼,现在各地建了水库和水坝,鱼都回不来了,听人说这鱼卖得很贵,但从没见过有人能买到它。”


中山温泉宾馆是中国的第一家中外合作酒店,那里的厨师钟师傅也是刘少振的好朋友,他经常和刘少振一起去各地餐厅品尝粤菜,也为刘少振的菜单出过不少主意。有次,钟师傅带着蔡澜来中山,准备让他品尝一下经典的中山菜肴,不料那天刘少振去了兴丰村考察土猪。“他没吃成我这里的中山菜,确实有点遗憾。”刘少振说。


石岐的香味,就散落在那些旧巷子里,散落在普通人家的厨房里。在刘少振看来,石岐菜不一定是一些独特的菜,它表现在本地的食材和本地的做法。他说:“中山很小,往南是珠海、澳门,往北是顺德、佛山,往西是江门,往东是深圳、香港,。在中山,石岐又被小榄、南朗、三乡、沙溪、东升等镇子围在中间,每个地方都有特殊性,口味又在互相借鉴。”


刘少振做的话梅猪手就是一例。“这不是我发明的菜,广东人家以前常做这道菜,猪手有嚼头,又下酒,话梅的酸味可以中和肉的肥腻,让猪肉的滋味产生一种回甘,我也做过话梅大肠,话梅五花肉,但中山人不太吃肥,更喜欢猪手的胶质。”刘少振说,“新兴的凉果很出名,我们用的是那里的话梅,如果我在新会的话,一定会用那里的陈皮。”


刘少振做鱼头也颇有讲究,他不用现成调料,而是用自制的辣椒饼和豆豉酱。每当刘少振遇见好辣椒,他就会多买回一些,用蒜头、豆豉和香料与辣椒混合,捣烂,然后把碎泥制成一个个饼晒干。鳙鱼来自中山附近的水库,鱼头被视为整条鱼中最好吃的部位,刘少振只蒸了短短几分钟,辣椒、豆豉和野山椒的酸甜混合着鳙鱼的肥美,便出锅了。


在刘少振看来,人们说到石岐乳鸽就会想到中山,“乳鸽一定是中山的招牌菜”。刘少振在卤汁里加入了一些荼薇花做的酒,这是中山小榄种植的一种古玫瑰品种,花香浓郁张扬而奔放,刘少振觉得这种味道会让它的卤乳鸽释放出一丝幽幽的、中山人所熟悉的香气。为了做好脆皮乳鸽,他也试验了各种油温,最终确定了初炸和复炸的温度,150和160摄氏度。刘少振说,这能“抢”出鸽子深邃的酒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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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振在风干乳鸽


2016年的时候,刘少振给店里添了一道脆皮鸡,起初,他觉得肉皮的脆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于是,他在向专业厨师求教后得知了风干的技法,于是开始四处寻找风干柜。寻到这个柜子要卖几万块之后,他犹豫了许久,最终决定自己“做一台”。刘少振把楼上的小型储物间腾出来,安了一台空调,用玻璃做了隔断之后,在旁边加上浴霸和风扇,这样,一个小型的冷暖两用风干箱就做好了。整鸡和乳鸽被有序地挂在那间不足一平方米的风干室内,热风与冷风的加持下,让不同的禽类表皮脱水,从而产生出酥皮的初始状态。“我原先喜欢搞一搞机械,这点活不成问题,”刘少振说,“做这间风干室总共才花了3000块钱。”


炒田螺、九吐鱼羹、冰淇淋鹅肝……逐一成了岐香村的招牌菜,来“深巷”探店中山美食的爱好者也络绎不绝。但福不双至,2018年的时候,市场上的塑料原料价格大涨,刘少振的工厂面临严重的危机,“订单更少了,没有钱更换新设备,最要命的是工厂招不上人,年轻人都跑去送外卖了”。刘少振在2019年初关闭了他经营了近20年的塑料厂。“好在还有这家餐厅。”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但2020年初,疫情又来了。”

期待疫情结束

2020年初,店关了许久,空闲时间多了,刘少振就喜欢去对面的菜市场转转,看看有什么新菜,打听一下最近流行吃什么,他在那里都能问出个所以然。此前餐厅用的多数食材,都来自这家菜场,刘少振曾笑称这里是自家的“鱼池”“储藏间”。当疫情关上了菜场的大门时,他觉得无比的失落。10年间,这是刘少振最常去的地方,也是他心中最鲜活的地方。“一个城市的生命力,全看菜市场里。”他说。


空闲时间变多了,刘少振还添了个嗜好,就是打牌。他称自己“不够胆”,不敢挑大牌局,只是跟几个熟识的老友偶尔打打麻将,一起打牌的人都是开饭馆的。2022年,12月初,一起打牌的老朋友都消失不见了,在老刘的追问下他才知道,这些老伙计都窝在家里看世界杯呢。60多岁的老球迷似乎都对“巴西神话”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10号这天,世界杯1/4决赛,克罗地亚通过点球大战淘汰了巴西,这个消息可把老刘少振给乐坏了,他的老朋友们又要回到牌桌上了。


这几年,刘少振也不染头发了,穿得也颇为随意,忽然到了可以领退休金的年纪,他觉得自己老了。儿子去澳门读大学,虽是意料之中,但也让刘少振百感交集,那是他开始奋斗的地方,也是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他不知道儿子会不会留在那边,还是像自己一样,回到石岐,回到生活的原点。


12月15日,中山刚刚开放了一周,感染人数越来越多,刘少振在朋友圈发了个消息,让大家注意身体,注意安全,自己准备休息一周后再开店。那天,他给关公换了两颗红红的苹果,满上一杯浓茶,一盅白酒,转身关上了餐厅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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