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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看来，怎样才能体现下午茶的仪式感呢？是精致的点心，优雅的妆容，还是面朝阳光的侧颜？ 关于这件事，1200多年前的一张古画，可能有你想要的答案。眼前的这张画叫做《宫乐图》。画上原本没有署名和落款，现在我们使用的名称，很可能是来自宋人的命名。这张画，连同《捣练图》《虢国夫人游春图》《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一起组成了“唐宫仕女图”系列，位列“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中。根据的画上女子的服装、发饰、乐器、饮品等内容，专家判定它是唐代中晚期的作品。关于这些画面中女子的身份，有人认为是后宫的嫔妃，也有人认为是宫中的乐师。按照中国古代人物画里的惯例，地位高的人物形象会画得大于地位卑微的人物。我们看这幅画中，除了左边两位女子外，其他人物都较为匀称地被安排在画面中，因此，可以推断画中围绕长案坐着的10位女子的身份应该是平级。展开这幅《宫乐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画面中间的这张长方大案，以及画面下方的两张月牙凳。有人可能会好奇，中间不就是一张桌子吗？这里我们来看两张照片。桌与案。图1：清代紫檀长桌，图2：清代文竹画案。来源/故宫博物院官网从上面两张图，我们可以看出，区别案和桌，主要看四条腿的位置——腿缩进来的是案，腿顶住四角的是桌。我们平时会用“举案齐眉”形容夫妻之间相互敬爱，用“案牍劳形”形容因为公事繁忙而劳累身体，用“拍案惊奇”形容奇怪之态。画里的10位主角，唐人《宫乐图》。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图中共有12位女性，其中绕着长案坐着10位地位较高的女子，她们体态丰腴，面目雍容，身着齐胸襦裙。
她们的举止各不相同，或拿着、或抱着、或举着不同乐器弹奏；其他的女子，有的正在舀茶，有的端着手里的茶具，有的在品茗，有的女子手里摇扇，有的在专心倾听演奏等等。画面的左边还有两位站立的女子：一位弹奏乐器，一位单手向前，准备去拿旁边的女子即将喝完茶的碗。画里的两位侍女，《宫乐图》（局部）。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画面的下方还有一只黑白相间宠物狗。它的静态与女子们的动态形成鲜明的对比，更烘托出这次欢聚的气氛有多惬意。对于现代人来说，宠物狗出现在唐朝的古画里，显得有些“违和”。在很多人看来，这种“汪星人”，是近现代才从海外引进到中国的。其实，至少在唐朝早期，当时的东罗马帝国经西域把他们的宠物狗传到中原。《旧唐书》第198卷记载：“（武德）七年（624），文泰又献狗雌雄各一，高六寸，长尺余，性甚慧，能曳马衔烛，云本出拂菻国。中国有拂菻狗，自此始也。”当时人们将东罗马帝国称为“拂菻国”，从那里引进的狗就被称为“拂菻狗”。唐画里的“拂菻狗”。图1：《宫乐图》（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图2、3：《簪花仕女图》（局部，辽宁省博物馆藏）《宫乐图》和《簪花仕女图》中，都有这种萌宠的身影。这种狗体形娇小、性格温顺，还有一个俗名叫“猧子”。唐人王涯在《宫词》诗中就提到了它：“白雪猧儿拂地行，惯眠红毯不曾惊。深宫更有何人到，只晓金阶吠晚萤。”由此可见，拥有一只“猧子”，对于当时的豪门来说，已经是身份的象征。长期以来，中国画给人的传统印象是重写意、轻写实。而这张唐代绘画，无论是线条、色彩还是构图，都给人强烈的写实感。画家的这种写实，让我们得以看到那个时候人们宴饮聚会的真实场面。首先，这幅画带给我们的感受来自视觉。这张画中，女子们丰腴的身形、丰润的脸盘和点红的绛唇，将唐朝以胖为美的特征展现得淋漓尽致。北齐《校书图》中，出现了“三白妆”，就是在额头、下颌、鼻子三处敷以白色，以让额头和下巴显得更为饱满，鼻子更为立挺。《宫乐图》里的女子，画的也是这种妆。侍女的“三白妆”，《北齐校书图》（局部）。杨子华作，地道艺术后期处理我们还可以注意到，女子们花样的发髻。发髻就是我们常说的发式，是将头发挽住后盘于头顶或者脑后形成的样式。唐代女子们的主要发式有30多种，如高髻、花髻、倭坠髻、坠马髻、闹扫妆髻、反绾髻、峨髻、低髻、小髻、乌满髻、囚髻、抛家髻、回鹘髻、凤髻、从梳百叶髻、反首髻、双髻、木髻、鬟、鬓等。这张画中的女子，至少使用了其中的五种发髻（下图）。《宫乐图》里的各种发髻。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画中这些女子的衣服叫齐胸襦裙。这种服饰主要流行于南北朝、隋唐时期，是宫中贵妇以及从事声色艺伎行业女子的经典服饰。唐代陶俑上的女子，大多都穿着这款流行的时装。唐代文化包容，思想开放，体现在服饰上，女性服装的上半身，敢于坦露。襦裙这种上短下长的穿衣样式，可以充分凸显人体的身材比例，让“大长腿”显得更长。这种搭配，今天依然在延续使用。《捣练图》（局部）里的襦裙。唐张萱作，宋人摹本，波士顿美术馆藏对于一幅画来说，呈现视觉效果是第一位的，也是最基本要求。而绘画高手不会满足于此。看图名就知道，《宫乐图》描绘的主要内容是一场音乐会。也就是说，这幅画的重要内容是呈现一场听觉盛宴。右侧女子手持的乐器是筚篥（bì lì），也叫管子。这种乐器音色深沉、厚重，是由古代龟兹（今新疆库车县）地区劳动人民发明创造的一种簧管乐器。吹奏筚篥的仕女，唐人《宫乐图》（局部），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这种乐器见证了许多名场面，比如诗人李颀听了从西域乐师安万善弹奏筚篥后，写下了《听安万善吹筚篥歌》；诗人白居易听到少年乐师薛阳陶吹奏筚篥后很是惊讶，写下长诗《小童薛阳陶吹筚篥歌》。处于中心位置的女子，手持的是琵琶。这种乐器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大诗人白居易所作的《琵琶行》长诗，讲述了一位弹琵琶乐伎的故事。弹奏琵琶的仕女，唐人《宫乐图》（局部），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除此之外，还有女子手持筝、笙、拍板。动用五种乐器组合演奏，也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音乐会了。乐队五人组，唐人《宫乐图》（局部），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公元780年，唐人陆羽撰写了世界上现存最早的茶学专著《茶经》，详细介绍了唐代以前茶叶的起源、生产、器具等各方面内容。由此可见，饮茶在那时候已经成为一种高雅的生活方式。而《宫乐图》的出现，则为饮茶提供了鲜活的图像证明。画中长案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口圆形上小下大的盆形盛具，有学者称之为铛，也有学者考证这叫“茶釜”。画面中部的“茶釜”，唐人《宫乐图》（局部），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盆形器皿的旁边是一只长柄勺。画面右侧的这位小姐姐正手持长柄勺从盛具中舀茶水。她旁边的这位小姐姐一手端碗，一手支在椅子上，一边品茶，一边欣赏音乐。画面的左下角，一位女子正在投入地端起碗饮茶，她旁边的侍女做出要接过小姐姐碗的动作。有的茶碗放在长案边，似乎是在欢饮之后的小姐姐们随手放置的，烘托了整个宴会时候氛围的轻松和随意。端茶侧望的仕女，唐人《宫乐图》（局部），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每个人的前方，都放着花口、折沿的碟子，里边盛放的东西，看不太清，但应该是各种美味的点心、干果，这就是咱们现在所说的“茶点”。在这里，我们要特别注意女子们喝茶的器物。从外观和颜色判断，这应该是当时非常珍贵的越窑“秘色瓷”，烧制于今浙江宁波、绍兴一带，只供宫廷贵族们使用。古画和现实中的“秘色瓷”茶盏对比。图1：唐人《宫乐图》（局部）；图2：浙江上林湖后司岙窑址出土除了视觉、听觉、味觉，画面里我们还可以感受到呼之欲出的触觉。画中的每个人都处于动态之中，除了手持乐器，有人往嘴里送饮，有人在暖炉上烤火，有人端起茶盏，有人手拿团扇。这些细节，可以把我们代入现场，体会画中人物的触觉。同样画唐代仕女，《宫乐图》跟《虢国夫人游春图》《捣练图》《簪花仕女图》等有什么不一样呢？现在，我们的日常拍照中，要让把四方饭桌边的每一个人拍全且露脸的话，就得让一部分人暂时离开座位，再摆拍出一张合影，画中的人物大致排成“U”形，这样一来，首先会造成人的身体相互错位和比例失调，其次可能会让一部分人偏离开了他（她）所在的座位。《宫乐图》并没有这样做。这张画的视角，仿佛是站在高处俯瞰、观察。画家创作时，丝毫不去干扰人物，而是让她们保持着某一瞬间的状态：7位正脸、3位侧脸，距离观者最近的，画面右下角的这位女子，只留下了一个背面。侧脸和背身的仕女，唐人《宫乐图》（局部），唐代佚名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这种不干扰现场，在高处“拍摄”动态瞬间的方式，比那种刻意看“镜头”的合影显得更生动、自然。同样用到这种手法的，还有宋人所作的《文会图》。宋代《文会图》（局部），传北宋赵佶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从内容来说，《宫乐图》展现比其他几张仕女图更加全面、立体、细致。《捣练图》等三张仕女图，只有人物，缺少环境呈现，更像是抠出了背景的写真、剧照。而《宫乐图》不仅呈现了人物，还用家具、食器、乐器、宠物等构建了人物的生活环境。所以，《宫乐图》承载历史信息的丰富性、真实性，远远高于其他三张图。若要研究唐代的生活用具、服饰、饮茶、音乐等，这张《宫乐图》一定是绕不开的。通过这张唐人作的《宫乐图》，我们看到了一群宫廷女子的“穿搭”。一位佚名的画家，通过描绘妆容、穿搭、奏乐、吃茶，给我们呈现了一场味觉、听觉、触觉、视觉上的盛宴。此时，你是不是想要迫不及待地去“复刻”这些场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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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23-7-29 06: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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