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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味小吃] 软绵绵的酥里,热气化开的肉香,成就了咸阳版的“肉夹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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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5 08:4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软绵绵的酥里,热气化开的肉香,成就了咸阳版的“肉夹馍”

 无厘头小玮 三联美食 2024-04-25 08:20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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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锅盔牙子小吃店,却仿佛有种魔力,吸附着有沧桑过往的中年男人。』


作者|吴丽玮

摄影|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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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接班

下午5点,周老六开始做接外孙们放学的准备。上小学的大外孙女先放学,他骑着三轮车,把外孙女送回了孩子奶奶家,又想到店里正好缺了餐巾纸,就折返了回来,准备趁着接幼儿园的小外孙放学的间隙补一次货。此时他的女儿和女婿都在店里忙活着,他的老伴也赶了过来,晚上照例是母女俩要一起包馄饨的时间。他见大家都腾不开手,就拉上店里的老客人小乔,让他帮忙去买一下抽纸。


虽叫小乔,但老客人实则是一个标准的关中汉子。周老六风风火火骑着三轮车出发,小乔一副大身板坐在后排,两人要去买一包纸巾,是一幅宁浩黑色幽默的电影画面。


把两个孩子送回了家,意味着周老六一天的任务全部结束了。


他每天早上最早出门,去菜市场给店里买菜买肉,这个活儿全家都替不了他。“老汉买菜精得很。”女婿赵超说。周老六是菜贩批发商多年的忠实客户,菜贩给他的价格永远都比别人低。如果家里其他人临时去补菜,也从不直接付款,都挂在岳父的账上,月底一块结才能享受到最优惠的价格。不仅如此,周老六买菜还随身带着小刀,“给菜花拉掉了根才买,换做谁也办不到。批发商的菜装一袋子里,两边的,上边的这些‘面面菜’永远是最好的,菜贩就允许他一个人只挑这些最好的买”。


买完菜,周老六再去盯着肉贩绞馅,“只要最嫩的前腿肉,去皮、洗肉,馅打三遍,装好拿走”。回到店里,把臊子面汤和馄饨汤煮上,再打70个锅盔,一早上店里的任务才算完工。老伴在家负责两个外孙的早饭和午饭,吃完早饭,周老六送两个娃上学,中午再一接一送,直到下午把两个孩子再接回家,他才会再次出现在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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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超做事有耐心,从零开始接触餐饮就把小吃店做得有声有色


早上接周老六班的是赵超的妈妈。现在两亲家跟小两口都搬到了同一个小区住,赵超妈妈到店里负责开店前的清洁,以及整个上午的营业,一直工作到12点。中午来换班的是赵超两口子,两人在店里招呼客人,准备各种食材,一直忙到深夜打烊。赵超的妈妈要负责两个孩子的晚饭,等周老六的老伴在店里跟女儿一起包完馄饨,再赶回家领着两个孩子写作业和睡觉。一大家子人马不停蹄地各司其职,维持着家庭和小店的正常运转。


周老六晚上到店里主要是为了放松一下。他说自己年龄大了,晚上不用吃饭,消化不了,但是喝几瓶啤酒的量还是有的,“就跟以前在老街上的习惯一样。先捅炉子,火很慢才能上来,基本上到了晚上8点,就是坐在炉子前开始喝酒”。经常陪他一起喝的酒友小乔住在旁边的小区,已经习惯了下班之后先过来转转,本来是发誓了要戒酒的,但周老六一高兴,又叫他一起坐下喝会儿,小乔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我最羡慕四川人,顿顿不离肉,顿顿不离酒,不管怎么样,先把自己活好。”周老六面色红润,说话声如洪钟,“我们陕西人,最爱省吃俭用,为的都是儿女。我女子,从18岁开始我就给她每年交养老统筹。现在这个店,他们两口子是老板,我们几个老的都是帮忙,每个月让他们给开2000块钱的工资。不是我差这个钱,我得让他们俩知道开店的成本和不容易。”


2019年周老六锅盔牙子店重新开张时,距离老店歇业已经七年了。2012年老店所在的北大街拆迁改造,周老六觉得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没继续做。现在的店址位于渭河北岸的金旭路,在小小的咸阳城里已经是远离市中心的位置,选这里就是图离家近。“我老丈人给我说了好几次,不想让这门手艺断了,可我们一直没想好,觉得开店太累。”赵超说。在外摸索了好几年,干过字画装裱,也想去做装修,但都没什么起色,“属于饿也饿不死,但活也活不好那种”。生完两个娃之后,两口子终于下定决心,还是要把“周老六”的牌子重新竖起来,当然也就得接受每天被拴在餐馆里的生活。


疫情期间店里的生意不算红火,但周老六并不发愁。他对于女婿的手艺很满意,虽然之前并不怎么会做饭,“但是人很巧,店里添了粉汤羊血、爆炒肥肠头这些新品种,都是他自己学会加上去的”。周老六让赵超给我们上一盘冻肉、一盘凉菜,除了锅盔牙子,还额外要他做一碗羊血饸烙。陕西人说的冻肉就是猪皮熬出来的猪皮冻,是店里自己做的,“干干净净的,最开始我推荐给客人免费吃,觉得好,再付钱”。


周老六让我们尝尝赵超做的羊血饸烙,把饸烙和豆腐在水里“泖”熟,再加上一早就熬好的高汤,最后把煮熟的羊血摆在顶上,再撒上葱花。“你们试试,这个羊血饸烙是不是好吃?”周老六指了指赵超,“我就说他能做这道,但他不愿意加,嫌费事。”


周老六喝高兴了,大声地夸着女婿。赵超则坐在一个拐角处,没人的时候就低头看手机,听了老丈人的话,抿嘴一乐也就过去了。“我这个人就是做什么事都不着急。”下午看他在店里清闲的时候和面打锅盔,几百个馍,一遍遍地操作极有耐心。


经过和面机几轮压面,光滑长条形的面团被推了出来,赵超小心翼翼地捧起像卷轴铺展般的面片,露出了以前装裱字画的底子。“一开始我非常不理解老丈人的要求。但他脾气又非常爆,比他的标准差一点就要骂人。”赵超说,和面时间少了几分钟,挨一顿骂,和面用的水温不够,又是骂一顿,直到他上手做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一点点体会到了岳父坚持的意义。


“以前我不明白面为什么一定要揉光,不管揉成啥样,吃的时候也看不出来啊。其实这是一个最方便的标准,以前用手和面,面揉光了,才说明手上劲用到位了。”周老六把这些手上的功夫换算成揉面机的数据,“揉面机少了几分钟,面就和不到位,醒不到位,打出来的锅盔就没那么酥”。


锅盔牙子是陕西肉夹馍中的一个咸阳地方分支。在西安,肉夹馍用的是白吉馍,外有焦香,内里绵软;潼关肉夹馍则像千层饼,皮薄松脆,一咬掉渣;宝鸡的肉夹馍又在肉上做文章,把腊汁肉换成了臊子面里的臊子浇头。咸阳特色的锅盔牙子,在馍和肉上都有变化。炖腊汁肉时要先调一个糖稀上色,肉也分成肥瘦相间、肉皮单带瘦和肉皮单带肥。锅盔牙子的馍呈半圆形状,也叫作月牙饼,和面时只加猪油、鸡蛋和水,和好后直接开始打馍,不像白吉馍需要经过发面的过程。除此之外,锅盔牙子要热馍夹凉肉,用刚出炉的热气化开肉里的油。若干个细小的改变,就产生了肉夹馍的地方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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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盔牙子的馍也叫月牙饼,烤好之后酥但不脆,口感像奶油饼干


赵超用一个改装的不锈钢饭盒做模具,仔细地在面片“长卷”上一个挨一个扣出方中带圆的形状,操作台的长度恰好可以上下两排各扣出六个,他把多余的边角料拽起,再次丢回和面机,接着回到12个面坯前,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一切为二,塑造出月牙形,再轻轻将它们托起,六个一摞,叠放在容器中,做好烤馍前的准备。


锅盔首先要放在烤炉顶的铁板上烤硬外壳,等外壳烤出了雕花印记,才能把月牙锅盔放进炉子的抽斗里,慢慢地用上下火焙。“烤出来的锅盔必须得中间膨胀起来,不然就是面硬了,或者油少了。”虽然陕西有各种各样用途的馍,但肉夹馍对馍的要求是最高的,一旦烤好,再无修饰找补的可能,好不好都摆在明面上,也会直接影响肉夹馍的品质。老咸阳人挑锅盔牙子有个口诀:“摸空的,吃轻的,咬一口,是酥的。烤好的锅盔牙子,吃起来口感应该像奶油饼干,酥但不脆,绵软中带着麦香。这样的馍不适合去做泡馍,但中间轻松地劈开,再加入猪前腿肉炖好的老汤腊汁肉碎,香味就会迅速叠加起来。肥瘦相间带着肉皮的肉颇有弹性,缠绕在锅盔软绵绵的酥里,肉香会在咀嚼中更慢地散去。“锅盔牙子才这么大,一个成年人可能需要吃三四个才饱,”赵超说道,“以前我想,为什么不做得大一点,现在越发觉得,小小一个的香味才总能让人意犹未尽。”


锅盔牙子店里少不了馄饨,这俩放在一起是本地人的标准组合。咸阳人吃馄饨,更在意的是馄饨的一碗汤。冬天的馄饨要求汤清味鲜。赵超两口子在小小的厨房里相互错着身,执掌着几口汤锅和煮粉面锅,“馄饨高汤没什么秘密,就是鸡肉、猪骨头和调味。以前也试过加奶粉,为了让汤更浓,结果发现完全变了味道。现在是老丈人让放啥就放啥,没别的办法,就是用时间去熬”。夏天本地人要吃浆水馄饨,浆水是用炒过的芹菜腌的,放在坛子里浇上浆水老汤和面汤进行发酵,汤汁作为馄饨底汤,或者做成浆水面,在夏天吃着沁凉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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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往事

周老六在店里还有另一项任务,做活招牌。


新店开业那天,他大手一挥就取消了赵超定好的50人锣鼓队。“亲戚要送花篮,我也不让,有我周老六本人在就够了。”他不无得意地讲。开业当天,没有任何的宣传,光是“周老六”的招牌,就把“附近长庆油田和交警队的人都吸引过来吃饭了。也有远地方的人,经过这里看到‘周老六’三个字,就好奇地进来看看。一看,还真的是我,再一吃,都竖着大拇指说:‘老六啊,还是过去的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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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六延续了以前在老街开店的习惯,晚上要坐在炉子前喝点酒


周老六大名叫周宝平,在家排行老六,小时候跟父母就住在北大街北头的吴家楼,后来是跟四哥、五哥一起,三个家庭留守在老宅里。周老六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图安逸的人。他初中未毕业就去参军,退伍之后被安排进了铸字厂当刨工,但这是他最不满意的一段人生经历,“不然就可以自己想办法挣钱,自己花”。为了增加收入,他90年代去过淳化县种苹果,平时上班,周老六骑几十公里摩托车去地里打药,但最后没做成,赔了两万多块钱,他总结说是因为自己胆小,“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是个狼吃娃的地方”。后来他又和老伴一起倒腾过袜子,卖过豆腐、蔬菜和干货等等。


两人都觉得单位不景气,老伴先辞了职,1997年,决定在吴家楼巷子口卖锅盔牙子试试。周老六说,锅盔牙子是从旧社会沿袭下来的小吃,直到60年代时还能在街边见到,“卖一毛二一个,但那时候我们都吃不起”。之后,这种小吃渐渐在街边上消失了,但周老六儿时的念想还在,他听说有个年轻邻居在外面学会了这手艺,就花了5000块钱去学,本来承诺学习七天,但学了不到三天,就发现对方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我看了看,那人动作很笨,揉面的时候先拿猪油在手上搓。我们想,这不对啊,应该是把油在水里化开,再揉进面里。锅盔的用油量也是我们两口子自己摸索出来的,油少了不酥,油多了太腻,每次揉面必须称油,只要把油弄对了,咱的牌子肯定就不会倒。”


一开始,两人的摊位延续了几十年前从下午开始摆摊的惯例,一直卖到夜里。重任最初是老伴承担得多,“尤其是天冷的时候,揉面揉不动最麻烦”。周老六下午上班前用三轮车把家伙什儿拉到巷口,晚上下班回来再帮着生炭、揉面,那时摊位上只提供锅盔牙子和茶水,一般卖到晚上9点多就基本卖光了,“平时也有些有经验的老人看着给指点一下,打的锅盔就越来越好了”。在巷子口摆摊成功之后,他们先是搬进了街上的一间瓦房里,升级成了正儿八经的小吃店,后来又逐渐扩大到了两层三间门面房的规模,成为北大街几家知名的餐馆之一。


在2012年拆迁改造以前,北大街是咸阳老城区里最热闹的地方,周老六说:“北大街卖杂货的最多,其次是餐饮。农村人进城,首先就要来北大街。人们要想去河南,也要经过北大街,往南到南门外的河滩去坐船。”重建后的北大街改了名,现在叫作北平街。周老六四哥家的儿子周勇现在在北平街上也开了锅盔牙子店,从小一直生活在这片老城区里,感受着这条街的变化,“很多以前吃的东西,也只有我这个年纪爱怀旧的人才总想去吃”。他爱吃余元排骨家的碗蒸排骨和李家荣喜店里的“老汉喜”。“老汉喜”也是咸阳本地的一种广义上的肉夹馍,是蒸出来的荷叶馍,肉烂馍软,没有牙的老汉也能吃得笑逐颜开。“这两个到了西安都卖不动,就好像西安的肉丸胡辣汤,在咸阳也不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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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热馍夹凉肉,通过馍的热气化开肉里的油


南北走向的老北大街主街两边,以前是曲径通幽的各种巷道,我去周勇的店里,他毫不吝惜地推荐起周围的其他饮食。“我们之间不存在竞争,大家都是乡里,亲得很。”他自小在吴家楼巷子里跟叔伯兄弟们一起过着大杂院里的生活,“总是在几个巷道里钻来钻去,四通八达好多道道。好多人不知道我们那条巷子是个死胡同,有一次有个小偷跑进来,最后把偷来的自行车丢在了厕所门口,失主追上来边骂边把车骑回去了。”


这些巷道跟老北大街一起,构成了老街区丰富多彩的饮食乐园,也充满了真实而鲜活的餐饮人。一家中山街垃圾台底下的“厕所面”远近闻名,因为环境恶劣,紧挨厕所,人们图方便,叫习惯了,反而没人记得起店的本名。周勇说,他家的臊子面汤最好,飘着韭菜花香,后来搬到了路的对面,但怕人忘记,老板特意竖了个红色灯牌,写上大大的“厕所面”三个字。可惜的是,疫情期间,这间店已经关门了。


跟“厕所面”相媲美称怪的还有家“箸头面”,也是老咸阳人心中念念不忘的一家。箸头面是硬硬的、筷子头粗细的面条,这家店当时的风貌如果放在现今,绝对会是一个“网红”店铺。面馆别名叫“牛皮面”,因为老板肖七娃子“人牛得很”,店里不但没有服务,稍有不慎,客人还容易挨老板的一顿骂。“八九十年代街上很乱,大老板、蹬三轮的、卖菜的,不分什么高低档次,都爱来他家吃面。”周勇说,肖七娃子的箸头面之所以受欢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守在炉子旁精心烹饪的一勺油泼辣子,同时他的记性也特别好,客人的需求只需说一次,下次再来,肖七娃子都会记得。但这位老板的缺点也跟优点同样显著。一碗面一共下五根面条,顾客想加一块钱,多下一根面,对不起,老板不卖了。有一次两个年轻人付了钱点了面,但觉得饭菜有点脏,站起身就要走,结果被肖七娃子叫了回来,勒令他们必须吃完,最后顾客打了110报警后才脱身。“警察问他:客人既然已经把钱付了,为啥不让人走?他说,因为饭做好了,不能浪费。”


如今这家“箸头面”还在北平街上开店,不过肖七娃子年龄大身体不好,现在管店的已经换成了他的弟弟。我们晚上去时,店里没有任何顾客,跟北平街不复当年的整体观感一致。店里延续了老传统,面汤自己倒,餐具自己取,新老板听我们两个人只点一碗面,似乎把他哥哥的性格也传承了下来,显得不太高兴。我想看看他如何拉面,刚把头伸进厨房,他啪啪地将面条狠狠地甩在案板上,不知道是真的需要很大力气拉面,还是想给我点颜色看看。


肖七娃子当年跟周老六中间就隔着三个店。跟“和顾客把架都吵遍了”的肖七娃子相比,周老六一直坚持和气生财。他虽然“脾气大得很”,但从来没跟顾客红过一次脸,“所有的气都发在家里人身上了”。那时店里只有锅盔牙子、馄饨、臊子面和凉菜,但不影响周老六成为街上最有影响力的饭馆之一。“三间门面,上下两层,灶房有一个车间那么大。楼上楼下坐满了顾客,吃得都特别舒服。”除了因为饭菜质量高,“每天都用两斤的鸡架炖汤,炖成奶白色”,餐馆受欢迎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特别在意个人的卫生,“不留胡子,不留指甲,顾客看着永远是干干净净的”。跟老街上形态各异的餐馆相比,周老六朴素的经营理念显然更接近于现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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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盔牙子是咸阳风格的肉夹馍


侄子周勇想延续周老六当年在老街上的影响力。他给自己的店起名“周记”。“六叔以前卖锅盔牙子叫‘周老六’,二伯家的堂哥开过很火的馄饨店叫‘周胖子’,我现在的店就是他当年馄饨店的地址,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让老顾客回忆起当年。”他今年40多岁,离异带娃,家就在北大街附近,是当时的拆迁安置房,两年前也是觉得单位不景气,于是决定跟六叔学着开店卖锅盔牙子。北平街改造后停车变得不方便了,再加上老城区消费力下降,周勇的店没法再跟周老六当年相比,但老街上懂吃的人依然有很多,“都是门口的熟人,这个过来给你提点意见,那个过来告诉你,老方子里是怎么做的。嘴都很刁”。


在新城区开店,顾客的要求比老城要少很多。周老六和赵超也不太在意每桌客人消费了多少,是不是一晚上只点了一个凉菜。“那些上了50岁的顾客,好多就是冲着老丈人来的,纯聊天。”赵超说。有一次来了十几个跟周老六岁数差不多的客人,带了十几个猪蹄来,要厨房里现卤,“卤完,他们就跟老丈人边吃边喝酒,最后全喝多了”。小乔来店里,几乎每次也只是为了喝酒。赵超记得刚开店时,小乔第一次来,“说要坐门外的一张小桌,就一个人拿瓶酒在喝”,赵超觉得外边冷,执意要他进来,“不点菜也没关系”。


小乔41岁,在国企做财务,工作稳定,但有种中年男人下班后不愿回家的寂寞,常和周老六喝到很晚才走。俩人喝到位了,63岁的周老六非得让小乔喊他“哥”,搞得赵超无言以对。“你很难判断小乔到底家庭幸不幸福,他们俩喝酒很少会聊这些。”赵超说,有一次小乔的孩子发烧了,小乔的老婆把电话打到店里才联系上小乔,可有的时候,小乔又会说,想让赵超帮忙炖几块肉,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吃。


一家锅盔牙子小吃店,却仿佛有种魔力,吸附着有沧桑过往的中年男人。



(本文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23年第3/4期)


END
   本文作:吴丽玮
本文摄影:缓山
   微信排版:布雷克

微信审核:杨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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