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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51岁小镇捞女的阶级跨越梦 |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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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8 08: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51岁小镇捞女的阶级跨越梦 |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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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自知理亏,但也只有这种方式能让她抵消那种因为自己犯蠢失去未来的愧疚感,她对不起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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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 | 《喜宝》剧照



前段时间,母亲说三姨给人打了,断了一根肋骨,正在中医院住院。她知道我有一个做律师的同学,让问问能不能告那人一顿,把医疗费要过来。

我问,三姨为什么被打?母亲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再三逼问之下,母亲这才说出实情,三姨给人当小三,被正房给打了。

听到这个答案,我毫不意外,三姨今日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1


三姨生于1974年,是姥姥家的第三个孩子。姥姥家住在山东青岛下属的某个县城,从过去到现在,一直以务农为生。当年,姥姥一心想生儿子养老,可惜前面两个生的都是女儿,眼见着第三个也不带把,心灰意冷的姥姥决定最后一搏,再生一个,于是,1979年,姥姥的第四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小姨出生了。

连生四胎女儿之后,姥姥终于放下了生儿子的执念,关键是家里太穷,根本没有粮食,要再生一个,指不定哪个孩子就会饿死。

收心之后的姥姥偏爱小女儿,全身心地呵护着她。剩下的三个女儿里,老大——也就是我的母亲,年龄最大,干活最多,在家里尚有一席之地。二姨、三姨就成了整个家族里被忽略的人。

三姨与二姨最大的差别在于三姨长得极为漂亮,肤白貌美,个子高挑,一张鹅蛋脸,很有古典美女的韵味。她在无数人的夸奖中长大,却也饱尝贫困生活的无奈。她不愿过一辈子落魄的生活,她想要当一个自由、光鲜的城里人,住到城里去。

1990年,三姨进城的契机出现了,她中考失利,无缘高中,唯一的出路就是进城打工。

一心想当城里人的三姨并没有着急进城,她花了十几天的时间,主动追求同村考上高中的三姨父,并迅速确定了关系。三姨早熟又聪明,她非常了解自己的能力,知道仅凭自己无法完成阶级跨越,最好的方式是找个合适的人嫁了,而三姨父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大的潜力股。自这一步起,三姨未来几十年人生的方向也都确定了。

三姨父身高一米八有余,一双桃花眼,长得像刘德华。他们两家仅一街之隔,是出了五服的远亲。村子不大,两人经常能够见到,但没仔细说过话,更没打过任何交道。迄今为止,大家都不知道三姨父为什么同意跟三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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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后,三姨父去城里念高中,三姨也到城饭馆服务员。三姨父家也并不富裕,他是老小,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三姨赚钱后,开始偷偷买一些小东西送给他,日常也会接济他一些零花钱。

毫不客气地讲,那些年三姨父是被三姨养着的。也因如此,三姨工作之后基本没拿钱回家,没帮扶过几个姐妹,她们都颇有微词。三姨父家人知道此事后,没出口制止,可再跟姥姥家来往,就开始以亲家的礼仪走动了。

三姨跟同事、老板相处极好,甚至一男同事还拜托她把三姨的侄女——我的姐姐介绍给他。姐姐曾去城里找过三姨,两人在饭店见过一次。直到现在,三姨还和当年的老板娘保持着良好联系。她的亲和力、与人沟通的能力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高中毕业后,三姨父顺利考上山东大学,他是当年镇上仅有的几个考上大学的学生之一,非常荣耀。三姨也跟着开心,成为“城里人”似乎近在咫尺。

自此,这对小情侣分隔两地,可三姨却还是时不时寄零花钱给他。三姨父也很懂礼,每年寒暑假回来的时候,总会拿着礼物去姥姥家走动,说几件学校里的事情,逗老人家开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1997年,三姨与三姨父相恋的第七年,发生了变化。

姨父大学毕业了,如大家期待的一样,他找到了好工作,进入了国内某奶企大厂,可他具体从事什么工作,一个月到底能拿多少钱,我们这些亲戚至今为止谁都不知道。

只是,找到工作后的三姨父,成了母亲口中的“死渣男”,他基本不再去我姥姥家走动。我们旁人看着,只觉得是三姨父打心底里瞧不起我姥姥家,更瞧不起我三姨。

三姨对此事的态度,我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俩一直没分手,母亲说是三姨舍不得放手。



2


饭店服务员生涯给三姨带来了很大震撼,怎么会有人一顿饭能花好几百,怎么会有人能连续一个星期在饭店吃饭,怎么穿着破烂的老头能从兜里掏出一千块现金?她在这里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也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此时的三姨年仅23岁,却因为在饭店工作的七年里,双手频繁洗盘子,手部老得像四十岁。三姨无法忍受那一身独属于饭店后厨的味道,干了一件当代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裸辞。

三姨之所以有底气,是因为她在饭店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常去吃饭的中年男人,男人不时给她一些零花钱。两人是包养,是情人,还是男女朋友,我无法给这段关系定义,但能确定是,三姨之所以傍上这个男人是为了钱。

三姨辞掉饭店服务员工作之后,开始爱美,学习化妆,她会买市场上最流行的蝴蝶造型的化妆盘,争取从形象上看起来跟城里人一样。

三姨再没当过服务员,基本上选的都是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销售工作,可都不是长期工作,总是累了就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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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左右,我所在的幼儿园组织六一活动,要求每人穿一条小白裙,但我平常穿得跟假小子一样,尚没有一条裙子。那时,性子木讷的小姨刚下学(辍学)打工没多久,趁着她休假,母亲央她带我进城找三姨帮忙买衣服,母亲相信三姨的品位。

那是我第一次进城,眼花缭乱的,还在三层高的商场里迷了路。等一套衣服置办完成,已然中午。三姨当时已经戴上了海鸥牌手表,看看手表上的时间,问道:“你们想吃什么?”

吃什么?外面能吃什么?我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更没有在饭店吃过饭。

小姨依然维持内向人设,一句话也不说。

三姨熟门熟路地带我俩去商场右边的黑土地饭庄,很近,两三分钟就到。饭庄分上下两层,一楼散桌,二楼包间。本来我们三人在一楼点菜,中途三姨去了趟厕所,回来就把我们带去了二楼包间。她对小姨解释,刚遇到个朋友,说一起吃饭。

包房里有四个男人,坐在中间的是三姨的朋友。朋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大腹便便,西装领带,腰带卡在大肚子下面,看着就像做生意或当官的。三姨让我喊人家叔叔,我用土话乖乖喊了,叔叔很贴心,给我点了个椰风芒果汁。

我和小姨坐在一起,三姨坐在他们几个人中间。我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只记得席间聊得很是欢畅,三姨甚至直接拿起绿棒子啤酒对嘴喝。三姨就这样成了第一个扩宽我对女性认知的人,原来女人也是可以喝酒的。

当晚,我和小姨住在三姨新租的房子里。她跟一位女同事合租二室一厅,当晚同事不在,我跟小姨便住在同事的床上。三姨的这间房子对整个家族都特别重要,它成了所有人进城过夜的落脚点,三姨在大家心里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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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三姨合租的同事叫方红,高挑漂亮,跟三姨的古典美不同,她是明艳大美人。方红家境普通,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在商场卖衣服的时候跟三姨做了同事,两人才一起租了房子。

方红十九岁的时候,她去医院拿感冒药,女医生跟她聊得不错,送她两袋医院自产的卫生巾。她不懂,不知道卫生巾是什么。医生问她,你来生理期了吗?她还是不懂,不知道生理期是什么意思。医生再三解释下,她才知道生理期就是“来事儿”。可她十九岁了,一次没有来过。父母带她去医院检查,她被诊断为极不易孕体质,她恨父母不关心自己,不早点儿带自己去医院。在此之后,在外打工的方红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方红极度渴望建立一个属于她的家庭,渴望爱与被爱。于是,她找了个大她八岁的已婚男士当男友。在男友的帮助下,方红日子过得很轻松,时不时还能去影楼拍个写真,这在当年可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

男友总以很快离婚的借口哄骗方红,两人拉扯多年,方红甚至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等到方红和男友恋爱了10年,她的年龄越来越大,男友始终没有离婚,她对男友死了心,狠下心来,分了手,然后又火速找了个新男友,结婚并生了一个小女儿。

在和方红合租的那五六年间,三姨深切地意识到,傍上有钱人后,生活能迅速改善。



3


2004年,青岛盖了一座四层楼高的大商厦,是当地最大最豪华的购物中心。三姨成功应聘上名牌七匹狼专柜的柜姐,整个人也开始“发迹”起来了。年轻漂亮又会来事,东西卖得很不错穿着打扮也开始有了自己的风格,看起来跟城里人没有区别。

2004年至2008年,是三姨过得最好的一段时间,她认识了各行各业的人,家里求她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有人想买家电,求她介绍个资源,她有;有人想问问孩子升学的事儿,她认识一中的老师;还有人想给孩子办婚礼,问她认不认识能办婚宴的酒店,她也能给你办成。 

2006年左右,姥姥腿痛,准备去医院检查,母亲给三姨打了个电话,三姨就托关系找到了医院的主任,让主任给姥姥检查、手术,我母亲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全程听她指挥。

母亲不懂社交,在人情世故、人际交往方面非常幼稚,脑子总是转不过来,但三姨这一块处理得极好,母亲一直是三姨的附庸者。

手术之后,三姨请假去陪了姥姥一天,三姨说,医生住城里,啥也不缺,也就农村不喂饲料的老母鸡人家稀罕一点。我母亲便乘了四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到老家,给主任拿了一只老母鸡过去。

只是,时常出现在三姨身边的,不再是之前的中年人,而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市区老头。老头周末时常找三姨,带三姨买东西,送三姨礼物。老头在青岛妇幼医院工作,正是托他的关系,三姨人脉打开,圈子从县城转到市区,认识了青岛妇幼医院的一帮人。

三姨很明确老头不会娶她,也从不和老头谈嫁娶问题,每天想的就是怎么从老头那里拿更多钱。她一年要过两个生日,一个是假生日,跟老头过,一个是真生日,回老家跟姥姥一起过。不仅如此,她还把亲姐妹——我母亲拉上,一起去找老头,这样再逛街的话,起码老头能给买两身衣服。



4


三姨和三姨父恋爱,依旧持续着。大家心里都明白,三姨父三姨不好,两人恋爱那么多年三姨父一直拖着不结婚,日常也不给三姨买礼物,甚至钱都不给。我猜测三姨不放弃的原因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付出这么久,最后却被人一脚踢开。 

2008年,三姨和青岛老头逐渐减少了来往,因为她意外怀孕了,准备结婚。当时我已经12岁,对这件事印象很深。我猜测三姨父很不满这门婚事,两人没拍结婚照,更没有买房子,三姨父还是在婚礼前两三天从公司请假回来的。婚事全都是我三姨一手操办,三姨父一点都没管,只在县里一个很小的酒店摆了酒。塑料的一次性台布、破音的音响、廉价的塑料桌椅,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到这婚宴很廉价。

结婚当天,三姨父家的一个亲戚把私家车停在迎亲主路上,耽误了婚车接人。我父亲作为三姨的大姐夫,直接和人打了起来。最后还是村里的长辈说和,这事才了了。但凡有点交情的都指责三姨父,三姨在舆论中占据高位。或许,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便预示了这段婚姻注定不顺。

三姨婚后仍在商场卖货,三姨父在内蒙工作,一般节假日才回家。2008年中秋节,三姨父不打招呼直接回了家,不巧撞见了三姨和青岛老头谈情说爱,状态很是亲密。从此,直到孩子出生,三姨父再也没回过家了。

三姨生产当天,还在上班,她下班刚到家就感到一阵腹痛,连车都没下,骑着小电动就去了医院。我母亲接到电话,赶紧过去陪床。母亲作为大姐,代表女方出面打电话给三姨父,三姨父只说正在国外出差,转了几千块钱回来。

三姨原本想着,孩子出生,三姨父应该买个房子,她愿意拿出多年的积蓄,和三姨父一起买,圆了她当城里人的梦。可三姨父一句没提,还对她日渐冷落,三姨意识到,三姨父或许发现了她跟别人暧昧。

表妹一岁时,三姨离婚了,孩子抚养权归她,三姨父每月支付1000块的抚养费。两人没有车房这种共同财产,双方的钱都是各管各的,除了这个孩子,他们俩之间毫无纠缠,干净得像是陌生人。

离婚之后,再回老家,三姨总会买两份礼物,一份给自己家,一份给前夫家。但凡买了礼物,她总要双手拎着礼物慢悠悠地走过村里那条长街道,她要让别人看看离婚不是她的错,是三姨父考上大学,嫌贫爱富,才不要她。

三姨自知理亏,但也只有这种方式能让她抵消那种因为自己犯蠢失去未来的愧疚感,她对不起的,是自己。



5


表妹继承了三姨父的智商,学习非常好,年级排名总在前五。三姨给她报了好几个兴趣班,作文、书法、绘画,她尽可能给予表妹所有城里小孩该有的一切

可随着表妹的成长,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紧缩的钱包让三姨开始不安,她开始想方设法地“不花钱”。

三姨会在晚上超市人最多的时候,带着表妹过去,一边逛,一边把那些又小又值钱的,比如巧克力之类的东西,放在表妹外套的兜里。她会出超市过安检的时候,用一只手把表妹抱在怀里,外套搭在另一只手上,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凭着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技巧”,三姨给家里添置了昂贵的保温杯、巧克力、生猪肉,表妹被养得白白胖胖。

2015年,表妹7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我放暑假回去,到市里已经晚上五点多,回家的公交车早就停了,只好到她家住宿,准备第二天再坐车回家。小表妹很缠人,喜欢这个给她买零食的姐姐,总是闹着要跟我在一起。

坐车的时候手机玩得太久,屏幕闪雪花,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我出门修手机,表妹又缠上来,央着我带她一起过去。

我跟老板聊天时,表妹就在店里闲逛,我的余光发现表妹往口袋里装了东西。出了店门,我把东西从她兜里拿出来,是两张崭新的A4纸。

我问表妹为什么要拿这个?表妹说白白的,很好看,她所有练习的纸张都是商场免费分发的挂历纸。

回到家,我跟三姨说了这事儿。三姨只说,她还小,等长大之后就好了。后来,母亲告诉我,三姨似乎改了那癖好,不再晚上去“逛”超市了。



6


2018年,三姨认识了一个在青岛做房地产生意的安徽人。安徽老哥频频去她柜台买腰带,一来二往,两人产生了超过普通朋友的情谊。

安徽老哥怜惜三姨拖着一个孩子不容易,提出要出二十万给三姨买房。起初,三姨很欣喜,但新房房价均价10000元,二手也得四五千,二十万只够买一个二手阁楼。三姨很不满意,她不想自己贴钱,一旦背负贷款,生活会变得更辛苦。三姨拒绝了安徽老哥,没要这笔钱,在背负贷款拥有一间房子和继续过着相对快活的人生之间,她选择了第二种。

2019年除夕,安徽老哥准备带妻女回安徽老家,临走前跟妻子打招呼要招个保姆照顾家里的花草、金鱼和狗,并举荐了三姨。那时,因为商场的生意越来越差,三姨已经辞了职,干起了微商。

大年初一疫情暴发,安徽老哥跟妻子被困安徽,直到五月份才回去。而这期间,三姨一直带着表妹住在他家里,每天擦拭着昂贵的红木家具,还顺便把冰箱填满,俨然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青岛疫情暂缓,安徽老哥一家人回来,三姨带着孩子住回了那间租了多年的小房子里。因为疫情期间的放纵,表妹每天都看电视,眼睛近视度数加深。等老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表妹去配了副三千块的眼镜,两家人还顺便认了个干爹。

疫情改变了三姨的想法,还是有个自己的家好,小点儿也行。她再次提起买房的事儿,老哥只说,自己把所有钱都投进工地项目了,身上没有现金。

2020年10月,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老哥妻子知道了三姨的存在,找机会把三姨打了一顿。三姨没好意思报警,打电话通知了母亲,让母亲去陪床。安徽老哥一次没去看过她,只托了一个两人共同的朋友,转交给三姨四万块钱。这段关系就此结束。

三姨躺在病床上,因为良好的照料与休息,脸色格外红润。问及表妹,母亲只说表妹在家里,不愿意过来。

表妹心思向来细腻,或许早就发现了这段关系不正常,家族聚会但凡有人说起她干爹,她总得发脾气,躲到屋里去。经此一遭,她也大概知道三姨做的是不能见人的那种事儿,不知道怎么面对三姨。

我去医院看三姨,正好听到她在跟同房的病友聊天,人家问她是怎么伤的,她不好意思说出真相,就说自己出了小车祸,被人撞了,她来回遮掩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可怜。

我想劝三姨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卷入别人的婚姻生活里,却听到母亲说,这男人没有良心,不仅不来,给的钱还少。

我母亲脑子犯浑,不甘心三姨被打,想要起诉人家,最后再捞一笔钱。不等我说话,三姨就制止了母亲荒诞的想法。我想,看来三姨还是要脸的。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我问母亲知不知道三姨以后的打算?

母亲说,三姨心大,跟安徽老哥交往的时候,还勾着一个四十来岁的高中数学男老师,男老师妻子脑出血,估计活不久了,等人死了,三姨就嫁过去。



编辑 | Terra      实习 | 琦萱



矮脚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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