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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生活] 核潜艇:《驾车横穿美国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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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2 08:1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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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到美国之前,有人曾对我夸耀过加州,说那是块四季如春,阳光普照,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来之后,以亲身体验,深感那人所言不虚,所以,我一直就在加州读书和工作。也许,呆的时间太长了吧,环顾四周的人情和景物,心里不免要起疑问,这是美国吗?加州能代表美国吗?如果不能,这么呆在加州是否太冤枉了?我想我应该去看看真正的美国!因此,每次见有人从东部开车过来,我总很羡慕他们有胆量,有能力横穿美国,也会津津乐道地向他们打听沿途的风土人情和驾车横穿的经历。羡慕之余,自我感叹道,何时自己也能做一次历险,实现横穿美国的愿望。有了这念头,心中不由得盘算起机会。终于,一个机会等来了,我转读新专业的申请被中西部一所著名的大学接受了。这样,我可以利用赴校入学的机会,驾车2400多哩,不能算横穿整个美国,大半个美国也将就了。

       出发前的准备是精心的。我那辆银色的小车,87年带有天窗MAZDA 323是日本原装的,一直保养的很好,车内无一丝灰尘,无一点异味,不留一件多余之物。白人同事开玩笑说,这么干净的车,看得出你的洁癖。尽管如此,我还是让修车行的技术员从上倒下,从里到外,彻底地检查了一遍,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出发那天一大清早,阳光照得人发烫,我把所有的行李用具放进了车里,顶着炎炎的烈日开车上路了。车沿着880高速公路向北行驶,然后转到了80州际公路, 向着Sacramento 方向进发。经过Sacramento,加州首府时,我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不胜感慨,几年前在附近的大学城读书,几乎每月都来,没想到现在要和它告别了,向加州告别了。人虽有情,车轮却无情,不停地向前滚动,向着内华达的Reno 奔驰。。。天气太热,打开了车装冷气,阵阵冷风,舒适凉爽。我心里在想,这么白天开车观景,晚上找个Motel睡觉,如此横穿美国,应该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谈不上什么辛苦和历险吧。车轮继续不停地向前滚动,开着,开着。。。当车快到Reno时,突然,车头发出一声闷响,打断了我的思绪,接着,汽车方向盘立刻沉重起来,把持方向盘象似推磨盘,同时,冷气也消失了,车内温度急剧上升,被迫打开车窗。我意识到发动机出事了,决定退出州际公路,在Reno修车。

       开着车,我糊里糊涂地找到了一家修车行,告诉技术员汽车的问题,把车交给他去检查。不一会儿,技术员告诉我,汽车发动机没大毛病,只是温度过高,烧断了方向盘皮带轮,车装的冷气机也烧坏了,所以,驾驶方向盘就特别沉重,车内也特别热。同时,他给我一个建议,每次加油时,最好多休息些时间,让发动机降些温。怎么办?难题摆在我的面前,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可现在只开了200多哩,前面的路还有千哩迢迢,那只好破釜沉舟了,修好了车,继续前进。再等了一个多小时,汽车修好了,换了一条新的方向盘皮带轮,但冷气机没修,因为价格昂贵。车钥匙还给我正是中午时分,火一般的烈日当头,周围的空气灼热,烤得人浑身发烫,汗好象流不出来,高温闷热使人呼吸有些急促,这就是内华达的夏天。此时,我已经盘算好了最新的计划:“皇帝不差饥饿兵”,先解决饥肠辘辘,然后,找个Casino玩玩老虎机,避一个下午的暑,等到太阳落西,然后再上路。。。

       夕阳刚刚西斜,我等不及,又启程了。冷气机坏了,不得不把四扇车窗和天窗都打开,即使这样,车内温度也没明显下降,因为四周空气都是热的,吹进来的自然也是热风。无意之中,我想起了“热风吹雨洒江天”一句诗,不自觉地把头伸出窗外望望天空,万里碧蓝,无一丝云彩。热风吹雨那是梦想啰,热风吹身倒是实实在在的了。初次开车经过内华达,对美国的沙漠有种新鲜感,一眼望去:无边的贫瘠荒凉的土地,干枯的地面皲裂成一道道细细长长黄色的土沟,遍野大小不一的碎石,还有一团团低矮枯萎,莫名的沙漠植物,就是没有象中国大西北那样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海和海中堆堆的月牙形沙丘。在空荡荡的州际公路上,只有我一辆车,几乎可以闭眼开车。我的心情自然轻松起来,目光沿着黄色荒凉的土地伸向远方,望着夕阳余晖把远处西面的天空染成片片血红之色,象余焰仍在天边燃烧,顿感一种苍凉之美。车轮仍然不停地旋转,。。。我手把着方向盘,无聊地前后张望,路上仍是寂静空荡,窗外仍是永恒的黄色,刚才的美感消失,转成了颜色的疲劳。我看着仪表板上的里程表,计算着离第一个目的地,盐湖城有多远,还有400多哩啊!心里叹道。车轮仍在一寸一寸地向前爬行,心中寂寞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想起了带来的录音带,忙把录音带放进录音机,听起了音乐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了,黑色的夜幕渐渐地覆盖了整个天空,天上没有月光,不见星星闪烁,我把车灯打开了,两道白色的光柱照着前进的方向,汽车还是一寸一寸地向前滚动着。。。

       正在无聊驾车之时,突然,一道强烈的灯光从车后照来,我的眼睛被后视镜的反射给照花了,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辆跑长途的大卡车紧跟在我后面,并用大灯强光照着我。我知道卡车的厉害,急忙换道走旁边,让它先行,没想到那卡车也换道跟我后面,强光继续照来。“Shit!”骂了句,我又打方向盘换回原道,可那卡车又换道仍紧跟我后面。这时我意识到,不好了,今天碰上了个开车的流氓了。因为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在内华达开车要当心,有时候会碰上开卡车的流氓或无赖,他们在白天会从后面碰撞你的车,在晚上会用大灯强光死死照着你。这时我想,必须设法避开它,于是狠命地踩着油门,企图加速脱离那辆卡车。跑了一段路,我再一回头,吆嗬!那卡车追上来,毕竟我的车小,他的车大,又被他死死地盯上了,强烈的光柱还是从后面照过来。在两辆车前后高速追逐之下,我采取了突然换道减速,想让卡车一时措手不及,冲到前面去。没想到,那家伙是个老手,一见我变动,也立即换道减速,还是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此情此景,我有些泄气了,可回念一想,前面还有几百哩的路程,总不能让这家伙老是跟着后面,用大灯照着我啊,一定想个办法摆脱它!我见油量表刻度很低了,干脆,退出公路去加油,这样就可以摆脱那辆尾随的卡车了。想好后,我看见一个有油站的出口,就立即退了出去。还好,这回大卡车没跟上来,只见那家伙把头伸出窗口,朝着我哈哈大笑。车走远了,这时我才松了口气,心想那个家伙可能是路上太无聊了,要找乐子,驱赶寂寞,竟然拿我当乐子了。加完油,休息了大约一小时,我又上路了,这回还好,无人骚扰,寂寞返回,无聊地开到了内华达和犹他边境上的小镇,Wendover。此时正好是午夜,我必须在这里再加次油,休息一下,因为前面一直到盐湖城是二百哩沙漠加盐碱,没有任何居民点和加油站的无人区,据说还常有狼出没。如果在这段路上出事,可就麻烦了。

       加完油,正准备上路,我发现自己迷路了,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可以上高速公路。不过,油站面前只有一条很长的大路,大概这条路的其中一头是公路进口处,但如果开错了方向,往返可要费不少时间。正好,我看见不远之处站着一个好象是当地人,就开车过去问问路。车到近处,一看是个印第安人,我就忙问他哪里上高速公路,那个印第安人随手一挥,我就按照他所指的方向开去。愈走愈觉得不对,与刚才进来加油时的路景不一样,我感到上当了,急忙掉转车头往回开。当我又经过加油站时候,只见那个印第安人朝着我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笑容,我心里有些恼火。美国开车问路是生活中的常事,而这个印第安人却在午夜对一个陌生的匆匆赶路人玩恶作剧,实在有点缺德。这是我第一次和印第安人打交道,印象不敢恭维。车上了州际公路,朝着盐湖城方向奔驰,要穿过这二百哩长的沙漠无人区。车行进到大约离盐湖城还有70多哩的地方,我突然发现汽车发动机润滑油灯亮了,一般来说,它是指发动机里的润滑油很低了,如果不及时处理,发动机就会烧坏。我的天哪!谁能想到这样的恐怖居然发生了:午夜一点多,我的车竟然要在这个无人区抛锚了。为了保全发动机,我只好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观察四周,见无动静,下车打开前车盖,用手电筒照着检查发动机。正在低头检查之时,我忽然听到后面传来汽车的声音和一个英语的问话:“发生了什么事?”我抬头一看,一个白人把车停在我后面,朝我走来。有人相助,这时我的胆子也壮实起来。

      “发动机的油灯亮了,我正在检查。”我回答道。

      “我来帮你看看。”说着,那个白人走到面前,二话不说,帮我一起检查发动机。他逐渐成了主角,而我却成了给他打手电筒的配角。一会儿,他咕噜一声,我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见他走到自己的车里去翻什么东西,然后,他走过来对我说,缺少工具,没法修了。萍水相逢,在深更半夜的无人区,人家能主动出手相助,已经是感激不尽了,修不好也是很正常的,我向他道了谢。同时,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说:“我太太是韩国人。”

       我不解地又问:“可我不是韩国人啊。”

       他回答:“我知道,但你是亚洲人。”

听后,我心想今夜我托他太太的福,否则,无人理会了。最后,他走时对我说,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此地有狼。他的车走远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随车带来的一瓶润滑油加进了发动机,盖上了车盖。这时,我才感觉到半夜沙漠的空气还散发着郁郁的闷热,手电筒的光线也发浑。

       上了车,我继续前进,这会儿发动机的油灯不亮了。大约开了30多哩,发动机的油灯又亮了,这次我有了经验,如法炮制,把带来的最后一瓶润滑油又加了进去,再继续开车。可是,又不一会儿,发动机的油灯第三次亮了,我心里叹道,这回可真是黔驴技穷了,因为没有润滑油。我再看一下里程表,离盐湖城已经不远,心里一恨,就这么开吧,发动机烧掉,进城再去修!就这样,我开车进了盐湖城。

       找到了一家Motel,已经凌晨4点多了。洗漱完毕,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因为汽车发动机的事儿闹心,这次麻烦可比在Reno的麻烦大多了。前面还有千哩迢迢,如果发动机真有问题,修起来一是耽搁时间,二是价钱不菲,在盐湖城这个地方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回。心中盘算着应急的计划,如果实在不行,只好变卖或放弃汽车,行李装箱,买机票去学校,横穿美国只好另择他日了。

       早晨7点多,我实在睡不着,起床之后,开车去找修车行。巧了,让我找到了一家早开门市的修车行, 把车送了进去,坐在那里默默等待,心里忐忑不安,好象法庭最终判决。一个多小时之后,一位技术员来告我,他查了半天也没发现发动机有大问题,只是润滑油溢出,车底盘一塌糊涂,现在只好清洗车底盘。我急忙问,为什么灯会亮呢?他说,试了几次都是正常的,也许传感器老旧了。我忙说,那就把它换了吧。他答应了,继续工作去了。我坐回原处,尽管心里还有狐疑,但踏实许多,上天保佑,无大灾大难临头。忽然,我想起一个朋友曾经告我,日本车的钢材与美国的不一样,在高温沙漠的内华达开车,发动机很热容易升温。以此推论,传感器受高温后,灯也就亮了。我猜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造成了昨夜的沙漠惊魂。

       修完了车,我回到Motel,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而且整整一个下午。夕阳西下之时,我开车又出发了,告别了沙漠,踏上了走向怀俄明高原的新路程,下个目的地就是怀俄明的Cheyenne。州际公路在大山之中曲折穿行,夕阳余晖照在红土山顶,衬着碧空如洗的蓝天,真是一种独特美感,这种美也只有身临其境者才能体会,乘坐飞机,呼啸而过是绝然无望的。一抬头,我看见一只灰褐色的狼站立在余晖映照下的红土山顶上,心里一惊,我终于看见狼了。一转念,我也庆幸自己昨夜在无人区的沙漠上没有遇上它,否则,就会麻烦摞麻烦。

    八月的怀俄明,傍晚气候凉爽,一望无际,宽阔起伏的旷野好象与天相连,片片绿草在晚风吹拂之中微微摇曳,远处幽幽的草地铺展与条条斑驳的黄土镶嵌,绿黄层层交替相连,一直伸向蓝灰色的天边,构成了一幅多彩的高原风景画。开车领略着辽旷的风光,我不禁想起了北朝的《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是啊,什么都见到了,就是没见到牛羊,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夜色上来了,浓重的象块黑丝绒大幕,也不月光,也不见星星,打开车灯,向着300多哩外目的地前行。夜晚的高原气温降得很低,丝丝凉意钻进车里,我摇起了车窗,不得不打开少少的暖气。想想也好笑,同是在八月,昨夜还是汗流浃背,怨恨冷气机烧坏了,今晚居然要开暖气,驱走车内的寒意,真如古人所说,“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共雷”呀!这时的州际公路上也是空荡荡的,只有我一辆车向东奔驰。在高原的夜晚开车,我凝视着远方,有种幻觉,好像离天很近很近,天穹就在前面。忽然,前窗玻璃上落下了雨点,我抬头一望,只见夜色的天空飘来厚厚的浓云,压顶而过,云低的几乎伸手可触,“惊回首,离天三尺三。”此时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这诗的意境。

    这是我第一次在夜晚的高原开车,也是难以忘怀的一次。车继续地向着Cheyenne驰去。。。

       以后的路程就顺利多了。我在Cheyenne休息了一个白天,傍晚,开车转向25号公路,去了科罗拉多的Denver。一路上,我也见到过一些引人入胜的景观,尤其是两座高耸入云的铁塔。铁塔之上有个巨型球型体,产生出极高的电流,两个球体的电流互相碰撞,伴随着吱吱之声,发出强烈蓝色的光焰,在黑暗的夜晚,十哩之外都能看到,极为耀眼,光彩夺目。至今,我还不知道那两座铁塔是哪方神仙的宝贝。

       第二天下午,在蒙蒙细雨之中,我告别Denver,再转向走70州际公路,继续东进,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中西部大平原了。回想惊魂不断的三天,我穿过了沙漠,跨过了高原,走出了山区,有过大大小小的历险,多少有点不舍。。。在离开Denver不远的地方,我把车停在路边,斜身靠在车旁,点起了意大利烟斗,静静地回头观望着走过的路。在烟雨苍茫之中,褐黄色的落基山脉好象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向行人挑战的城墙,它矗立在远方,逶迤绵延。这座城墙似乎挑衅地对你说,来啊!有能耐,有胆量,有勇气,你就来征服我,否则,你就别想过去,要么退回原地,要么拜在我的脚下。

       我默默地把车开进了堪萨斯州的地界,再也见不到原先的崇山峻岭了,眼前的大平原真是平啊,平直的公路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边。汽车向前一寸一寸地行进着,我心里总觉得,要赶到前面近处看个究竟,可是天边仍然还是在天边,车轮下的路无穷无尽。。。可以想象,如果空中俯视,我的车在平原上奔驰,就象只蚂蚁在平整的大地上缓慢地爬行着。就这么缓慢地爬行,我的车终于爬出了堪萨斯和密苏里,来到了与伊利诺州隔岸相望的St. Louis。

       站在密西西比河边,我心中不胜感慨,这就是人们所说的Old Man River(老人河),原来只能从书本上,在电影电视,歌曲里见到和听到,现在身临其境,一睹尊颜。高耸的Gateway Arch(拱形门)是St. Louis城市的标记,矗立在密西西比河岸边,远远望去它与整个城市浑然一体。我正徜徉在拱形门下的林荫道上,只见一个小贩向我来推销旅游纪念品。我问他是本地产的吗?他说是的,然后,我看了看旅游品底部的印记,对他说:“I’m from Missouri。”小贩听懂了,不好意思地笑着走了。

       我就要离开St. Louis,跨过密西西比河了。曾是历史专业的我当然知道,在美国的移民史上密西西比河对西行的移民意味着什么。今天,我反其道而用之,一旦从西跨过了这条河,也就不会轻易地回头西顾了。想到这里,我一踩油门,汽车跨了过去,继续向东,再穿过两个州,那里就是我的终点站。。。

       历险记讲完了。我开车的历险还远不止这个故事,但是,这毕竟是我在美国第一次长途驾车历险,所以,它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每个片断清晰如昨。之后,我又开车周游过许多地方:向东去过纽约,华盛顿;往北去过芝加哥,双子城;朝南去过孟菲斯,迈阿密。在周游各地时,我又经历过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历险。如今慢慢品味,细细想来,自然也有一番体会。说到底,历险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当我们对未知的世界和事物去认识,去尝试,不就是一种历险吗?人生不就是在一次次,大大小小,自觉不自觉,主动被动的历险之中走过来的吗?只有历险,才能有成功和辉煌,当然也有失败和挫折,甚至牺牲。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今天只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远没达到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的程度。

       最后,若要问我,通过各种周游,是否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美国,我的答案是:我既看到,也没看到,每个地方既是美国,又不是美国。真正的美国就是一个由既是又不是所组成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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