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歼-9战斗机的下马看武器研制中“人定胜天”思想的破灭

福多多

20世纪的最后10年，人类打了8场战争，不论8场战争的性质如何，这8场战争越来越清晰地为我们勾划出未来战争的真实面目：空军，已经成为而且仍将永远未来战争的主角。

我们期望远离战争，祈祷永久的和平。我们的国土周边也的确有较长一段时间没有战争的硝烟了，也许，中东的硝烟、海湾的炮火，离我们还很远。但这种风清月明、业乐居安的日子是永远的吗？如果战事一旦发生，我们的空军能担负得起保卫国土的重任吗？能真的能像他们说喊出的口号——“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吗？

通观我们空军的发展，不能不令人忧虑。从歼－9的几起几落，就能看出我国空军的建设方针处于一种“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状态。缺乏基本的战略思想，也根本谈不上什么战略建设。

1964年，歼-9设计初期，该机被要求设计为一种升限20000M，最大马赫数2.2，基本航程2000KM，重量为10吨的中轻型制空战斗机，性能相当于美国的鬼怪Ⅱ。但后来该机被改为一种“双25”的单发方案，即最大平飞速度M2.5，升限25000M，原重量达14吨的中型战斗机。

1965年，601所提出机翼平面形状的歼-9气动力参数选择，包括：前缘后掠50°的后掠翼、前缘后掠57°的三角翼、前缘后掠55°的后掠翼及双三角翼方案。

1966年国防军事部门又提出歼-9最大马赫数2.4，升限20000~21000M，航程3000KM，作战半径600KM，最长留空时间3小时，最大爬升率180~200M/S的新要求。

601所在对4种方案进行风洞试验后，选中双三角翼方案，并将前缘后掠角改为55°。这样该机除采用两侧进气外，机体总体设计均与歼-7、歼-8相同。这主要是从掌握成熟技术提高成功把握性考虑的。但该方案在经过风洞实验后发现机动性能不够理想，于是被重新提出的无尾三角翼方案即乙号计划取代，前一种方案则被定为甲号计划。

采用两侧进气无尾三角翼的乙型方案，显示出极为优异的机动性，但同时也带来升降副翼的刚度和操纵功率及操纵困难等诸多问题。由于此时文革风暴横扫大陆，歼-9研制工作被迫停止。

在1968年虽有几次恢复歼-9乙研制工作的企图，但终因乙方案技术难度过大和企业生产计划受冲击而最终流产。

1969年中，（由于越南战争、中东战争的影响和空军的需要）航空工业部决定恢复歼-9的研制工作，并提出两侧进气的正常布局三角翼方案。

1970年初，三机部决定把歼-9的试制任务交给成飞。该所提出又一方案，即“机动性好，活动半径900~1000KM，重量13吨，最大过载8G，升限25000M，M2.5”的歼-9乙Ⅱ计划。

但由于空军提出双25太小，应为双26，即升限25000M，M2.6的要求，歼-9乙Ⅱ的气动布局难以达到要求，因此决定采用鸭式设计，腹部或两侧进气方案。然而该升限指标太高，发动机难以满足要求，歼-9乙Ⅱ的研制工作在一年后搁浅。

1975年，歼-9的研制工作再次恢复。到1976年3月，成都科研所提出的鸭式设计、机翼60°三角翼面积50㎡，鸭式前翼55°、面积25㎡，机长18m，两侧进气，有多元可调多波系混合压缩式进气道，装一台加力推力12000Kg的涡扇发动机，及侦测距离为60～70Km的测距雷达，并能携带两枚中程空对空飞弹。

此后由于601所提出了为歼-6研制新后继飞机的歼-13方案，又因成飞承担歼-7大改的任务，歼-9研制工作开始下马，到1980年，由于当时南海形势紧张，国家决定进口苏27作战飞机应急，歼-9研制工作全面停止。

该机从1964年提出设想，至1980年全面停止历时16年。中间由于军队及主管部门不断更改设计要求及文革的冲击，使该机研制一直无法正常运行，值得我们吸取教训。

中国空军最大的问题是战略混乱。中国空军的发展战略上一直是好高务远、眼高手低，志大才疏。长期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发展方向和战略，发展方向漂乎不定，看似志存高远，实则不切实际，不尊重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对战机发展总是提一些过于超前（肓目地以最高水平作为发展目标，超出我们自己的能力），结果欲速而不达。在歼－9的研制上如果能积极稳妥，务实，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前走，歼－9也许不会流产。

其次是不把自己研发作为主要的发展，而是在很大程度上依靠引进。我国的军事装备特别是空军的装备，总是想要买现成的可靠武器，总不想在技术上冒任何风险，不去投入大量资金在自己研发的产品上。空军对先进作战飞机的要求日益迫切，而大型制空战机系空军战力的支柱。但却不愿意承担研制失败的战略后果（最终放弃歼—9就是一个最好了例子）。中国空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放眼海外仅仅是看看人家什么东西好，回来就照猫画虎的搞一套，至于人家在战略思想上的深层次问题不去思考，甚至都不愿意去思考。堂而皇之的用一个词“博大精深”来回避自己没有任何实际内容的战略战术思想的实际情况，这不能不让一个中国人感到痛心疾首！

其三，人民空军50年的建设，战略思想是积极防御，但防空考虑得多，攻势作战预想得少。所以我们还只能把中国空军称为“防空军”。颇具权威的伦敦国际战略研究所，在报告中国空军的军事力量时，基调几乎一致地指出：“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实际上仍然是一支具有有限防御能力的军队。”我周边有的国家的空军将领，也提出了其空军对我“积极进攻”的作战思想，叫嚣在未来的战争中，必须出动空军摧毁中国的地面目标”，公然无视我防空力量的抗击和空中进攻力量的可能报复。虽然国家投入了巨大的资源，空军的进步也有目共睹，可是离真正的空军距离并还相差甚远。和超级大国的空军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还有进一步拉大的趋势。一支所谓的两支的“拳头部队”（还有一个是二炮）并不能改变中国空军整体落后的水平。

中国人善于造“神”，也善于制造神话。但“神”本来就不存在，神话也总是要破灭的。歼－9神话的破灭，如果能使一些人觉醒，这个16年的学费交得也就还值。问题是相当一部分人还陶醉在神话之中，夸夸其谈，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这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