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抗议活动进入新阶段

源济

《华尔街日报》2014年 10月 06日 10:11


Juro Osawa/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周日早间，在铜锣湾被路障围起来的抗议区域内，抗议支持者们正在打包水和其他物资。

周日晚间香港政府与学生组织领导人举行了首次会面，力图解决令该市三个商业街区陷入瘫痪的政治对峙局面。而有关警方将在周一早间对政府大楼外抗议活动进行清场的担忧得到了缓和。

周一黎明，抗议者们大多都还在抗议地点休息。警方则退居一旁，未像此前威胁的那样采取清场行动。

抗议者允许政府员工进入金钟区添马街的政府办公楼。自上周五大楼被围堵以来，政府便呼吁抗议者允许工作人员通过。通往政府办公楼的道路被金属障碍物部分阻断，工作人员不得不穿过一条狭窄的过道进入楼内。

紧张情绪的缓和标志着持续逾一周的抗议活动进入新的阶段，也标志着抗议者取得了某种程度的胜利。抗议者们呼吁对香港选举方案进行改革使其更加民主。

对于抗议者的政改要求，香港和中国政府均未显现出让步迹象，然而港府此前表示将在周一早间对街头抗议进行清场，引发了对政府将采取强硬措施打破僵局的猜测。上周日警方使用了催泪瓦斯试图驱散抗议者，结果却促使更多人加入抗议阵营，并导致抗议区域扩大。

不过，到周一早间，街道上的示威者已经明显减少，许多示威者重返工作岗位或学校。

在周日的大部分时间里，两个学生组织和“占中”运动的领袖召开会议，就周一工作周开始前放弃还是继续抗议制定策略。“占中”的一位发言人称，撤出旺角和铜锣湾的决定是抗议者做出的，而不是组织者。

周日晚间，香港专上学生联会(Hong Kong Federation of Students, 简称：学联)表示，民主示威活动将继续。学联领袖周永康(Alex Chow)表示，与香港政府二号人物政务司司长林郑月娥(Carrie Lam)会面的计划仍在进行中。但他强调，谈判的前提是政府公正处理示威者占领区域的暴力事件。

据学联称，学生代表周日晚间与三位香港政府官员会面。学联代表岑敖晖(Lester Shum)称，政府官员没有提出任何方案。记者未能联络到香港政府政制及内地事务局发言人置评。

学民思潮(Scholarism)领袖黄之锋(Joshua Wong)周日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抗议者没有必要离开铜锣湾和旺角。他没有就此详述。

周末，一位大学领袖、一位前法官以及一些亲民主人士敦促抗议者离开，警告称他们的安全面临危险。香港特首梁振英周六晚间表示，政府和警方有责任和决心采取一切必须的行动，恢复社会秩序。他表示，希望在周一，主要道路可以恢复畅通。香港政府周日表示，对话的大门一直开启。

旺角的抗议者表示，计划从一周来占据的街道撤离，因为他们不断受到有组织犯罪集团发出的暴力恐吓。

一名示威者说：“我们不是惧怕政府，不是惧怕警方，只是不想看到更多针对居民的暴力行为。”这番言论博得人群中另一些示威者的掌声。一些示威者强忍着眼泪。

旺角的很多示威者称，他们为过去一周干扰了附近店主的生意表示歉意。

但一位自称姓田的22岁大学毕业生说，他不打算离开。他说：“他们不代表我。来这里示威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会留下，直到政府回应我们的呼声。”

Associated Press
周日，香港一名亲民主示威的学生在一条被占领的马路中间睡觉。

刚刚大学毕业、22岁的Chris Tsang说，听说人们离开的消息后，他决定从金钟来到旺角。他说：“我们不应放弃旺角，因此我决定来到这里表示支持。”

在铜锣湾被路障围起来的抗议区域内，一群抗议者周日下午围坐成一圈，讨论是否该离开。一位支持抗议的中年男子说，如果学生继续占领铜锣湾，店铺老板和其他人会更担心经济活动受到的影响。这名男子说，如果抗议旨在向政府发出信息，他们应当将重点放在政府办公场所。其他人大多表示同意。截至周日晚间，被围起来的抗议区域内仍有数十人。

与此同时，包围香港特首办公室并阻拦所有车辆进入该大楼的抗议者也表示，他们将从该地区撤离，重返同一条街道上离特首办公室不远的金钟主要抗议地点。

一位了解香港政府想法的知情人士透露，尽管此前发出了清场威胁，但中国政府仍不愿看到局势升级。

该人士称，北京确定的一条原则是：不过度使用武力，这条原则依然有效。

抗议人士从9月26日开始在位于香港市中心的政府总部大楼周围聚集。但是在警方发射了87枚装有催泪弹予以驱散之后，人群逐渐壮大并且蔓延至铜锣湾和旺角。

梁振英在电视上发表讲话称，当前最迫切的是周一政府总部的出入通道必须恢复畅通，以便让政府人员可以顺利上班。

警方周末在旺角逮捕了数十名涉嫌斗殴和非法集会的人。警方称，其中一些人有黑社会背景。

香港财政司司长曾俊华周日在其博客上撰文称：“坦白说，我自己亦持续睡不安宁。”这反映出他对局势可能失控的担忧。

曾俊华在博文中还表示：“前日，两批支持和反对占中的市民在旺角发生冲突，进一步加深了我们的忧虑，担心继续下去，更严重的事情随时一触即发。”

Andrew Browne / Yvonne Lee / Jacky Wong

源济

2014年 10月 06日 16:05

香港示威人士开始感到疲惫


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周日，旺角，一名亲民主示威者负责警戒。

周一凌晨4点半前后，一些示威活动的组织者在香港立法会大楼9楼的地毯上睡着了。打破这片宁静的只有电梯开门声以及一名睡眼惺忪的学生起身上厕所的悉索声。

在政府大楼外，黄色路灯下，几百名示威者睡在街道上。警察围成一圈在大楼外看守，他们把头盔放在了地上。近日成千上万名示威者举行了集会，呼吁香港政府采取更民主的选举制。

这是近日狂热抗议行动中罕见的平静一刻。这场大规模抗议活动已经进入到第10天。如今，兴奋之余，伴随而来的是疲惫和恐惧，特别是考虑到香港政府已经发出最后通牒，要求示威者在周一早间结束抗议，否则警方将展开清场行动。

就在几小时前，抗议活动的领袖——大多是高中和大学的学生，大声说出了他们内心的疑惑：他们发起了什么样的运动？未来事情又将朝哪个方向发展？

香港专上学生联会(Hong Kong Federation of Students, 简称：学联)发言人Yvonne Leung周日下午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一年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站在这里给人们意见，告诉他们应该继续抗议还是撤退。”学联是协同示威的三大组织之一。

她在15分钟的时间里回了大概20多个电话和短信，之后便哭了出来。她说她非常为学生们感到担心，不希望任何人受伤。

周日在主要抗议地点停留了超过12小时后，抗议者们靠着剩下的方便面和意志力撑到了周一清晨。 一些抗议领导者说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还有些人因为没有房卡，进出房间很不方便。会议室和走廊里堆满了用过的咖啡滤纸和外卖饭盒。

同情亲民主抗议活动的立法会议员，将建成已有三年的立法会大楼的两层开放给抗议者。沿着大楼第九层铺有蓝色地毯、装有空调的走廊可以看到，有六个房间交给了学联和另一个抗议组织“占中”(Occupy Central)的成员使用。下面一层供学民思潮(Scholarism)的成员使用，该组织成员多为高中生，其召集人是17岁的黄之锋(Joshua Wong)。

为了协调策略，就形势变化研究应对方案，并给所有人以发言权，抗议团体几乎不停歇地举行会议，有的会议长达五六个小时。在许多会议上，为防外界监听，与会者的手机被收走。

占据立法会大楼两层的抗议者的任务有明显差异。学联主攻与香港政府的关系。政府上周首先提出谈判的前景。由于数日来的谈判都似乎无望取得成功，周日晚间政府与抗议者们首次就如何推进谈判举行了会谈。

学民思潮则有专人在社交媒体上全天候播报活动情况。该组织通过WhatsApp和Telegram等通信应用与核心成员保持联系，有时会传播抗议照片，有时候会要求供应沙拉，让一直吃方便面的抗议者换换口味。

学民思潮还试图寻求其他利益集团（例如校友会）的支持，以提升地位。该组织的领袖之一黎汶洛(Oscar Lai)称，相信仅仅两个学生组织的力量还不够。

而参与者主要是成年人的“占中”组织则成了配角，一位发言人称，因为此事是由学生发起的。

尽管组织者密切协调，但他们仍然难以控制外部的局势发展，抗议在三个地区蔓延开来——一是在香港岛金钟区香港立法会附近的政府办公区，另一个在东边一点的铜锣湾高端购物区，第三个在维多利亚港对岸九龙旺角的繁华商业中心。

“占中”运动领导人之一戴耀廷(Benny Tai)上周曾呼吁抗议人士撤出旺角，以平息抗议人士与反对人士之间的冲突。然而，数百名支持者现身旺角支持抗议学生。

Fiona Law/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一名立法委员的办公室里摆满了示威活动中使用的物品。

香港中文大学20岁的工程系学生Marco Hung说，在他看来没有领导者。他周日晚上在旺角。

许多领导者周日承认他们面临的局限。

据一位与会人士透露，在下午3点左右，戴耀廷在一个会议上告诉在座者，他和学生代表都不能告诉大家到哪里去或者何时停止。记者无法联系到戴耀廷对此置评。

学民思潮的发言人周庭(Agnes Chow)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该组织不愿意告诉抗议人士该怎么做。她说，没有组织或政治领袖可以向抗议人士给出指令，然后抗议人士就绝对服从，他们不是机器人。

随着下午慢慢过去，对于政府将强制执行香港特首梁振英上周六下达的最后通牒的担忧不断加剧。梁振英上周六称，到周一上午，政府人员要能够进入政府总部上班，马路通畅。

学联领袖周永康(Alex Chow)和其他人重申他们决心坚守。24岁的周永康身穿一件黑色T恤衫，上面写着“Freedom Now”。他说，紧张和压力令朋友们取笑他有张沧桑面孔。

他说：“这场运动让我们改变了很多，尤其是当你必须与将其上升至国家安全高度的政府打交道时。这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责任。”

Billy H.C. Kwok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10月6日凌晨，抗议者在香港政府总部大楼外席地而睡。

晚上9点左右，学联重申了应继续抗议的呼吁，但补充说抗议领袖将开始与政府就准备正式谈判展开讨论。该组织领导人说，政府承诺要更好地处理旺角和其他地区的冲突，使得学联与政府谈判的意愿增强。

岑敖晖(Lester Shum)称，学生代表周日晚间在香港大学与三名香港政府官员进行了45分钟的会谈。他是参与会谈的代表之一。他说，政府官员没有提出任何方案。香港政府发言人确认举行了会谈。

晚上10点左右在立法会大楼，大约25名学民思潮的成员留在八楼。主会议室里挤满了学生，他们坐在电脑椅上浏览Facebook或看书。一面 边排满了蓝、红和橙色的背包。很多学生脱掉了鞋子。

有四个学生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吃微波炉加热的餐食。一名保安让他们往里走。与保安的摩擦很常见，因为学生没有可刷卡出入的通行证件，只能用雨伞顶着门。

学民思潮的成员Christy Tsang一边吃着白色塑料餐盒中的米饭和鸡肉，一边说：“我们不知道现在如何结束这场运动。”她还说：“我们每天都很累，但我们太紧张了，睡不着觉。”

她说，她带着校服，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周一可能去上学。

午夜时分，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警方可能不会实施他们威胁要进行的清场，因为抗议者与政府之间已经进行了首次会谈。“占中”组织将此前向人群中成员发放的对讲机收了起来。

周一凌晨1点30分左右，学联领袖周永康在参与了已持续90分钟的会谈后走出会议室，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果汁。他说，学生们不希望看到街头发生镇压，这是他们开始会谈的另外一个动力。

凌晨4点左右，大约有六名学联成员从916会议室中走出来，称他们将回家度过这一晚。

在一张巨大的会议桌周围，几名学生睡在地上的垫子上。那些离开的人随手把灯关了。

截至周一上午，警方一直没有介入对街道进行清场。

Te-Ping Chen / Mia Lamar / Fiona L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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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中”抗议者开始撤出集会地点

2014 年 10 月 06 日 12:41:35

香港“占中”活动已持续一周以上，三个集会地点之一的抗议人士周日开始陆续散去，警方似乎坚持贯彻和平清场的策略。


香港政府总部附近，人们看着写有支持民主抗议活动内容的便签纸。





周日，中央政府驻香港联络办公室附近的集会抗议地点，警察和救援人员在清除帐篷和供给品。





香港旺角区主干道上，一名亲民主抗议者守在帐篷前，与反“占中”人士对峙。





周日，一名亲民主学生孤身睡在被占领的马路中间。





周日，警方守在亲民主抗议者设置的旺角主干道封锁区前。





上周六中央政府办公室外，抗议人士挥舞手中的移动设备，亮光闪闪。





上周六中央政府办公室外的示威者。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梁振英此前宣布周一是政府总部出入通道必须通畅的最后期限，这进一步提高了冲突加剧的可能性。





上周六香港旺角，亲民主示威者手拉手筑起人墙与反“占中”人士对峙，图为一名示威者在哭泣。





上周六香港旺角，一名亲民主抗议者冲着反“占中”人士大喊。





上周六晚集会的亲民主抗议者。





上周五香港旺角，一名男子在亲民主抗议者与反“占中”人士的对峙中倒下，图为警察将该男子送往救治。





上周五，亲民主抗议者与反“占中”人士发生冲突，图为警方将一名小孩护送到安全地区。





上周五，反“占中”人士试图迫使“占中”抗议者离开集会现场，图为受伤的亲民主抗议者接受治疗。





上周五，亲民主抗议人士与反“占中”人士发生冲突，警方夹在中间维持秩序。





上周五，亲民主抗议人士与反“占中”人士发生冲突，图为一名反“占中”人士冲亲民主抗议者尖叫。





上周五，反“占中”人士试图将抗议的学生从集会地点赶走，图为学生在帐篷内坚守。





香港金钟，警察在雨中守卫香港政府办公室的安全。





上周二香港政府总部外的游行规模。





上周早些时候，香港政府总部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参与示威的年轻人在手机电筒的照耀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