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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记忆图刊】谍战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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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9 12: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谍战1949

文|唐元鹏

  间谍,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有人认为挑拨亚当夏娃吞下禁果的蛇,就是历史上第一个间谍。

  回到中国近代史,在中国共产党与国府之间长达数十年的较量中,谍战一直是引人注目的主题。特别是传统历史叙事里,中共的间谍总是如此高明地将国方谍报机构玩弄于掌股之间,国府军政机关对中共高层几乎毫无秘密可言。这场谍战的结果不言而喻,随着中共赢得内战,中国革命胜利而告一段落。

  在之后几十年的时间里,大陆无数的谍战影视作品问世,从《永不消逝的电波》、《羊城暗哨》到今时今日的《潜伏》、《暗算》、《北平无战事》。所有人都被灌输一种观念,我党的间谍与反间谍工作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无论中统、军统甚至美帝CIA都败在我党手下。

  但如果翻开史书仔细分析,这场国共谍战错综复杂,峰回路转,岂是一句战无不胜,就能讲清楚的?

  中共国统区谍报网在抗战前曾遭大面积破坏

  1933年1月,中共中央领导机关从上海迁往江西瑞金,这是抗战前国共交锋历史的转折点,从此,中共在国统区的地下党谍报网屡屡失手, 1934年更是国统区地下党谍报组织惨遭破坏的一年——

  1934年3月开始,江苏省委连续遭到破坏。到6月,刚刚重建的江苏省临时省委又被破获,中央局书记李竹声、江苏省委书记郑玉龙及吴炳生、袁孟超、秦曼云等人相继叛变脱党。连锁反应造成了整个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全面告急,40多个机构被破坏。

  同年9月,中央特科余留上海的邝惠安等35名相关人员被捕,被抄获枪支37枝、子弹万发。中央特科在上海的组织瓦解。

  两个月后,中共北平特科被破获,北平的地下党组织也被全面破坏。

  经过这一系列行动,中共在国统区重要城市的地下党谍报网损失惨重,几乎到了全军覆没的地步。

  人们不禁要问?曾经有钱壮飞、李克农、陈赓、中央特科这些令敌人胆寒的中共谍报组织为何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

  在国共谍战初期,国民党的谍报系统对中共的渗透毫无办法,按照国民党中统首脑徐恩曾的说法:“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封闭的很严密,在我担任这个工作最初一年之间,从各方面摸索,始终找不到门径。直到年度终了,忽然来了一个机会,使我能从此敲开了共产党地下组织的大门。”

  这个机会就是顾顺章,顾是接受过苏联谍报训练,中共最重要的谍报领导之一,中共早期谍报网就是他与周恩来建立的。1931年,他被捕叛变,虽然因为钱壮飞的报告,中共中央没有遭受重大损失,但他却为中统揭开了中共谍报组织的冰山一角。

  顾顺章将中共地下工作的特点、谍报技术倾囊相授,导致中统反谍水平突飞猛进,徐恩曾说:“顾顺章转变之后,我们在全国各地与共产党作地下战斗的战绩,突然辉煌起来,案件进行也不像从前那样棘手。”

  向忠发、蔡和森、恽代英、瞿秋白等一大批重要的中共领导人相继被捕牺牲,另有中共中央委员40余人,市级干部800余人被捕,因此就有了中共中央撤出上海的一幕。

  中共谍报网重建之关键——抗战时获得合法地位

  抗战前,我党在国统区工作已经陷入停顿状态,但抗战爆发成为国共谍战第二个转折点。

  徐恩曾说:“国共再度妥协后,根据双方新协定,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可以在国民政府的统治区域内,享受普通公民所享受的一切权利,包括居住和获得工作的权利;即使公开了身份,也丝毫不受影响。”

  而且抗战开始之后,中统、军统的工作重点一度转移到对日方面上,对党的警惕放松了。

  获得了合法身份的中共,在抗战开始后,立刻着手恢复国统区的地下谍报网。根据历史上一些著名的谍报案件看,中共的谍报网就是在抗战之后重建的。

  比如打入国民党高层的沈安娜,虽然她在抗战爆发前已经打入浙江省政府,但其间因党组织被破坏,一度中断了与党的联系,直到1938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在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找到了党组织。

  发生在1940年的军统电台案,是我党向敌人谍报机关心脏一次成功渗透。主要人员张蔚林是1939年投奔中共的。

  而著名的中共情报战线后三杰的熊向晖、申健、陈忠经都是抗战爆发后打入敌人内部的。如熊向晖在1937年12月被派遣进入中央军校学习,辗转成为胡宗南的侍从副官。

  徐恩曾对于抗战爆发后的国共谍战,颇有束手无策之感,他也佩服我党搞统战工作,在国统区的成绩斐然,“所有这些,共产党不愧是成功的猎手,每一时期它所预定的猎取物,终会被它猎取到手,从未落空。”

  对于谍报工作,中共吸取过去的教训,对于派遣到国统区工作的公开身份人员进行严格甄别,必须是立场坚定,党性强的方可派遣。对此国方也承认,即使是重庆公开的共产党机关,也无从下手。而党组织对追求进步的群众只维持,不吸纳入党,也减少了国方谍报机关打入我党内部的可能。而这些正是我党在抗战前国统区谍报工作中,吸取的血的教训。

  国方间谍的渗透

  说起这个血的教训,还要从中统的“细胞”战术说起。在1933年到34年期间,国民党特务一旦在基层发现中共嫌疑对象,便将其逮捕并派出劝降水平较高的特务对其进行威逼利诱。

  一些中共党员有职业、有家庭,胆小怕事,所以这样的威逼利诱对于那些革命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会有作用,他们一般不会向中共组织汇报,怕被怀疑,被断绝组织关系。所以一些人在经过数次谈话后,就办理了秘密自首手续,接着又被放回中共组织,成为国民党特务隐藏在中共内部的“癌细胞”。

  其中就包括江苏省委书记赵林(孔二),这颗“癌细胞”被放回中共江苏省组织里去,让他破坏党的组织。

  这些叛徒,蒙骗组织,刺探情报,给革命事业造成极大危害。比如变节分子刘瞻瑜叛变后被中共江苏省委委任为巡视员和宣传部干部。刘上任后,向省委推荐了一批假干部。事后查明,这些人都是自首变节分子,是隐藏在党内的毒瘤。

  抗战前,中统对国统区党组织的渗透,一度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在1933年9月到1934年3月短短六个月时间,我党在上海地区的地下党组织已查明的485名干部中,有183人被中统控制为“细胞”。党在上海的活动已无任何秘密可言。

  抗战期间,虽然我党在国统区工作分外小心,但军统仍然想方设法对延安进行渗透,便有了著名的军统“汉中特训班”案。

  1939年,军统通过“汉中特训班”培养大批特务,利用延安面向全国接纳知识青年的便利,派员打入延安,渗透到中共中央核心部门、部队、大学、边区政府等地,甚至包括中央军委二局(中共中央情报局)、联防司令部、边区保卫处等要害部门。后来成为台湾“调查局”局长的沈之岳,一度接近毛泽东,成为中共中央政治局秘书。

  《中国秘密战》作者郝在今透露:汉中班被破获后,在延安抓了32人,加上其他根据地抓获的共55人。但案子还没完,到了1955年,解放军攻下一江山岛,缴获一批军统秘密文件,其中有汉中班负责人程慕颐的报告,这才知道军统在抗战中总共向延安方面派出670余名特务,公安部遂设立603专案,最终共抓捕631人。

  1949年以后,你来我往暗战不断

  1949年,中国革命胜利,国民政府撤往台湾,可以说我党的谍报战线功不可没。趁着坻定乾坤的大势,我党谍报机构继续向台湾渗透,但这次却再度遭遇寒冬。

  1950年2月,吴石朱枫案爆发,是为国共谍战又一个高潮。吴石,时任国府国防部参谋次长,可以接触台湾防务最高级别机密,重要性可想而知。朱枫是中共派遣到台湾与吴石联络的交通员,专门负责与吴石传递情报。

  结果问题出在了另一名台湾地下党领导人蔡孝乾身上,朱枫请吴石为蔡孝乾妻妹办理一张往大陆的通行证,但蔡事后没有去取证,保密局根据这张证盯上了吴石与朱枫。

  可以说缺乏经验的朱枫在此案中犯下了致命错误,她主要任务本是吴石交通员,但又与蔡孝乾接头,单线联系变成了双向接头。当蔡孝乾早先暴露被保密局盯上后,事情就不可收拾了。虽然朱枫在被捕后一度吞金自尽,但被抢救回来,便招了供,吴石及副官聂曦均因此被捕,三人最后同赴刑场,成为49年之后台湾“匪谍”第一大案。

  回过头说蔡孝乾,此人被捕后,成为台湾谍报网被破获的第一块骨牌,这位化名“老郑”的共产党台湾地区领导人被捕之后,迅速叛变,从而导致地下党大面积被破坏。1950年5月,蒋经国在一次会议上宣称,从1949年8月到1950年3月初,保密局共破获“共谍案”80多件。仅因蔡孝乾变节,被抓捕讯问、清查的关系人就多达1800多人。

  另外中共在台湾谍报工作屡屡失手,也和台湾颁布“戒严条令”有关,所谓台湾白色恐怖时期,军警宪特可以运用各种手段对市民进行监控。台湾以军法管制,绕开繁琐的法律程序,也让反谍工作效率大大提升。另外在吸收大陆失陷的教训后,国府在台湾对任何涉共的行为、案件严密监控、从严处理,从而导致我党地下工作失去了生存土壤。

  当然我们看到的都是暴露的间谍,在吴石案中,据说我党方面一直在保护另一名潜伏的间谍,直到多年之后,我党才追认吴石为革命烈士。

栏目编辑|马俊岩 实习生|杨云鬯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9 12: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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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大陆1500多名“红色特工”赴台,以期配合“解放台湾”。然而在“白色恐怖”时期,近千人被逮捕处死,很多人连名字都没留下来。一位中共地下党员赴刑前为他已怀孕的妻子留下遗书——“我只是这大时代中的一滴浪花而已”。供图:Getty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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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27年国共关系破裂开始,两党就开始在隐蔽战线较量。国民党的情报机构主要是中统、军统以及后来的保密局,共产党的为中央特科。图为1947年,国民党胡宗南部攻下延安,延安公安局科长韩继恩(后左三)被俘后接受采访,他曾带领国民党挖掘掩埋好的情报。供图: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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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毛人凤、徐恩曾是国民党方面的巨枭,中共方面周恩来是最高负责人,下面有顾顺章、李克农、钱壮飞、徐向晖等人,后顾顺章叛变。情侦并非地下党的主要工作,统战、工运、学运都要做。图为1947年,南京爆发“反内战”、“反饥饿”的学生运动。秦风老照片馆/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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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时期,国特机构对共产党的侦察未得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相反,国民党军队、政府内部却到处有人为中共方面提供情报或其他帮助。图为1949年,解放军发动渡江战役前,国民政府的工作人员在销毁资料,以防落到共产党手里。Brownie Ku/Cor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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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政权败退台湾,接受渗透任务的1500多名中共情报人员,纷纷与家人告别,或者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上了奔赴台湾的大船。图为1949年,上海,国民党在撤走之前处死共产党人。供图:Getty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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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乔装成难民、小贩、商人、败军,混入数以百万计迁台大军。而在1949年11月重庆解放前夕,国民党特务杀害了大批共产党员和革命人士。图为重庆解放后,新政府组织力量挖掘烈士遗体,进行安葬。时盘棋/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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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1500多名红色特工中,最著名的是“密使一号”吴石将军,赴台后任国防部参谋次长,可以接触台湾防务最高级别机密。1950年,由于台湾地下党领导人蔡孝乾叛变,吴石被供出,与聂曦、朱谌之、陈宝仓一起被执行死刑。图为吴石四人行刑前写遗嘱。秦风老照片馆/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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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谌之是中共华东局特派员,专门负责与吴石传递情报。在台期间,二人见面七次,吴石将拍摄有《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等绝密资料的微缩胶卷交给朱谌之。朱谌之在被捕后一度吞金自尽,但被抢救回来。图为朱谌之在马场町刑场行刑之前。秦风老照片馆/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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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晋钰1945年起任台湾电力公司总经理,四子一女都是共产党。1950年4月,台湾白色恐怖加剧,刘的三个孩子回到大陆。1950年7月,以“纵容左倾子女前往大陆”的“通匪”罪名与严惠先一起被处死。图为士兵对临刑前的刘晋钰(左)与严惠先灌酒。秦风老照片馆/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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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样一些“共谍”,因上线被逮捕身份无从查证,他们可以在台湾结婚生子,慢慢老去。也有一些幸存者生活在背叛的阴影中。图为1952年,台湾,苗栗山区下山投降的中共地下党人宣誓效忠国民党政府。秦风老照片馆/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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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9 12:5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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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湾,国民党对红色特工进行屠杀,而在大陆,共产党也对国民党留在大陆的特务和残余势力进行了镇压。1951年4月,上海30个区和水上公安分局统一行动,逮捕了一大批美蒋特务、惯匪和流氓,这些人大多被处死。图为上海军管会人员捕获的国民党特务。军事图片库/C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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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城市组织了反特动员大会、反特控诉大会。上海军事管制委员会召开公审宣判大会,判处特务王松涛死刑,他的罪名是“收听《美国之音》,散布谣言,挑拔工人间团结”。图为公审大会上的王松涛。 解放军画报/C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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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国民党军统特务杨进兴被逮捕归案,公审后被处死。杨进兴是军统特务,他曾杀害杨虎城将军和抗战时期中共四川省委负责人罗世文、车耀先。供图/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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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50年代,台湾飞行员驾驶的美国U2高空侦察机,在中国大陆领空被击落后的残骸。秦风老照片馆/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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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6月,广东、福建、浙江沿海地区的军民歼灭了从海上偷渡登陆的六股国民党武装特务。图为在歼灭“反共挺进军第91支队”的战斗中,缴获的美制枪支、弹药的一部分。张家昌/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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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广东沿海,海军抓获的台湾特务。黎枫/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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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中国司法机关决定对在押的95名国民党特务和49名武装特务船船员,全部宽大释放。至此,自1962年至1965年间捕获的国民党特务已全部处理完毕。 图为被宽大释放的人员在领取新制服装等物品。前右为原国防部情报局上校司令袁祖遂。供图: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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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两岸的谍报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1983年4月,台湾国民党情报局华北地区特派员、北平站站长李家琪,特务交通员蔡苹,以及为李家琪提供机密文件的原中国农业银行监察司干部仇云妹均被逮捕。图为李家琪被捕时的情景。供图: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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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国民党在台湾大选中失利。同一年,在“红色特工”的喋血之地台北马场町的入口处立起纪念碑,碑文写道,“1950年代为追求社会正义及政治改革之热血志士,在戒严期间被逮捕,并在这马场町土丘一带枪决死亡。”图为台北马场町纪念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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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后,一座无名英雄纪念广场在北京西山建成,用以纪念1950年代在台湾牺牲的中共地下工作者,846个名字被镌刻在石壁上。纪念墙还预设大幅空位,留给更多的历史失踪者。旁边一段铭文:“风萧水寒,旌霜履血,或成或败,或囚或殁,人不知之,乃至陨后无名。”供图:C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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