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谁能够证明命运无常的话,那一定非奥德修斯(Odysseus)莫属。独眼巨人、食忘忧果的人、众神、女妖以及船只失事,特洛伊战争结束后,这位希腊英雄在返回家园的途中遇到了诸多挑战,这些不过是其中的廖廖几个而已。可怜的奥德修斯,他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想,我们中很多人都能体会到那种感受。如果让荷马今天再来写《奥德赛》的话,我打赌,他肯定会用市场力量来取代众神的角色,当然还有恶劣的老板。
芸芸众生,没有人能够不受运气左右,不论好运还是厄运。从概率上看,我们经历的好运和厄运相差无几。
在纳特·西尔弗(Nate Silver)的《信号和噪声》(The Signal and the Noise)、弗朗斯·约翰松(Frans Johansson)的《一炮走红时刻》(The Click Moment)和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的《反脆弱》(Antifragile)这三本书中,三位作者就人们如何最大效率地利用随机性各抒己见。
每位作者在书中探讨的话题各不相同,《信号和噪声》是关于预见性,《一炮走红时刻》是关于机缘巧合,《反脆弱》是关于不确定性。
然而,他们的集体智慧相当重要:对于生活,我们具有一定程度的掌控力,尽管比想象的程度要低。
统计学专家西尔弗十分清楚,优秀的赌博者是怎么赢钱的。以西尔弗案例研究中提到的Bob Voulgaris为例,在2000年-2001年NBA赛季之初,Voulgaris下了一笔8万美元的赌注,这几乎是他的全部积蓄,他赌洛杉矶湖人队能获得总冠军。
尽管湖人队看起来是一个相当靠谱的冠军争夺者,但是媒体并不相信这点。科比·布莱恩特(Kobe Bryant)受伤了,洛杉矶湖人队上个赛季也没达到预期水平。七场比赛过后,赔率扩大至6.5:1。但是,样本规模(七场比赛)太小了,无法带来改变。Voulgaris就是在这个时候下的注。当洛杉矶湖人队获得冠军时,他赢得了52万美元。
现在,Voulgaris年入数百万美元,也是得益于他的不愿意墨守成规。只有当他自己的信息与赔率显示的情况呈现出很大偏差时,他才会下注。他并非过于自信,只是想法与众不同罢了。
西尔弗补充说,不幸的是,我们大多数人,包括专家们,都表现得不太像Voulgaris,而是像醉鬼。
某醉鬼正在权衡是否应该开车回家。他认为自己一生中开过大约2万次车,从来没有出过严重车祸。因此,基于庞大的样本规模以及几乎完美的驾驶记录,他上路了。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的样本规模实际上为零。另外的2万次驾驶记录根本不能算数,因为那时候他更清醒。
问题的关键是,我们真的不善于做预测,因为我们倾向于挑选那些与观点相符的数据,而忽略其他数据。
让我们再来看看约翰松的书。在书中,他将成功描述为极其不可预测的事情,特别是当市场力量起作用的时候。他写道,这也是为什么斯蒂芬妮·梅尔(Stephenie Meyer)——用她自己的话说,一位二流作家能卖出超过1.16亿本《暮光之城》系列图书的原因。这让英语教授们大惑不解,因为梅尔甚至都不是吸血鬼族的粉丝。
但是,由于文学(就像很多其他职业一样)在规则约束性上,不像体育或者古典音乐那样严格,因此专业技能并不是取得成就的前提条件。梅尔并不需要花1万小时来做练习,但这确是熟练掌握一门技能的硬性要求。在某种程度上,随机性让竞技场变得公平。
约翰松声称,像梅尔这样的成功完全是随机性的。我们其他人很难接受这一点,因此,我们试图通过漏洞百出的分析方法来解释、配合这本书与众不同的表现。吸血鬼文学是个时髦话题,性也能大卖。但之后,数以百万同类话题的书再也没有达到过同样的销售规模。
另外,约翰松反对事后推理。反之,他认为我们应该像梅尔那样,不遵循某个既定计划,这样的独特性反而会让我们偶然走上成功的道路。
尽管约翰松没有提及,但是E·L·詹姆斯(E. L. James)的畅销书《五十度灰》(Fifty Shades of Grey)也属于这类。詹姆斯起初打算写一部受《暮光之城》系列启发的同人小说(Fan Fiction),但是只有当她放弃了吸血鬼这个话题,并在小说中加入施虐和被虐这些出人意料的内容之后,这本书才获得了成功。
约翰松的建议基本上是准确的,即要与众不同,要追随你的好奇心,全力以赴每一个机会。他认为,所有在市场上一炮走红的书都是黑天鹅(塔勒布用黑天鹅来描述那些小概率事件)。然而,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创造着价值。所以,对于人们如何独辟蹊径获得成功,以及如何在小成就的基础上获得大成功,多一些了解也不错。
此前,塔勒布在网站上贴出了《反脆弱》(Antifragile)一书的内容摘要:我们试图避免不确定性,事实上,这反而增加了极力试图避免的冲击和压力发生的概率,这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加脆弱。
那么,他的建议是什么?要预计并拥抱随机性。
城市、身体、经济、文化和进化,所有这些都能从外部冲击中获益。事实上,这正是内部系统运作的方式,它们能从无序性中获益。因此,要做到“反脆弱性”,我们就应该持更开放的态度。成功和新发现不能事先计划,它们往往是笨手笨脚和即兴行动的结果。
综上所述,这三本书应该能提醒我们所有人: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随机性,而是我们的自大。遗憾的是,我们对于成功没有绝对的控制权。承认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它能帮助我们应对大量的霉运。
切记:最终,奥德修斯还是回家了,而我们,也终能找到自己的路。
原文参见《哈佛商业评论》中文版2012年10月《释放你内心的奥德修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