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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里:书写暗黑愚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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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 06:1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果戈里:书写暗黑愚人节

来源:腾讯文化 姚望
2015-04-01 06:43

[摘要]果戈里的生日和愚人节重叠。这个偶然却是绝配。因为果戈里的作品充满讽刺意味,故事主角互相捉弄,读者阅读时总能会心一笑。

腾讯文化 姚望 发自俄罗斯莫斯科

1931年,果戈里墓地搬迁。当时传出一个让所有人惊讶的说法:果戈里遗骸的头不见了!据说是果粉太仰慕作家,把头颅偷挖走了。

后来苏联又有一个著名的传说:两年后,有人从西欧找到了这颗头颅,用火车运回俄罗斯。穿过一个隧道时,旅客们随着列车无缘无故地失踪了。这列车,被后人称为“果戈里幽灵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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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PS的“果戈里幽灵列车”。 图片来源网络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今天是4月1日,果戈里诞辰纪念。1809年4月1日,他生于帝俄乌克兰的波尔塔瓦。


不过果戈里的生日并不是一向和愚人节搭档。虽然从1703年起,俄罗斯就有4月1日过愚人节的传统,但按照帝国年代的历法,果戈里生于3月20日。

直到十月革命后,布尔什维克政府采用了公历,果戈里的生日才和愚人节重叠。

这个偶然却是绝配。因为果戈里的作品充满讽刺意味,故事主角互相捉弄,读者阅读时总能会心一笑。

不过,别忘了作家的提醒:“你们笑什么?你们在笑你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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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里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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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果戈里故居博物馆举行讲座,主题是“果戈里如何笑和逗人笑”。 拍摄:姚望

曾经是北漂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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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果戈里故居博物馆。 拍摄:姚望


莫斯科的尼基塔街,坐落着果戈里故居博物馆。这是果戈里好友亚历山大·托尔斯泰伯爵的宅邸。果戈里生命最后的四年在这里度过。

这是一栋二层豪宅,二楼是图书馆和一个音乐厅。果戈理当年在一楼左侧的三个房间里起居。

第一个房间不大,里面陈列着大衣和一个半开的箱子。果戈理是个孤身的旅人,这箱子里装的就是他的所有家当。

“站在这儿,对着前面的屏幕看。”一位上了年纪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指点我,然后关了大灯。黑暗中传来马蹄声和微风吹落叶的声音。我眼前半平方米的屏幕上,出现了晃动的黑白画面,上面是一条不断延伸的路,就像人坐在一辆马车上所看到的。

果戈里就这样奔波于途,同时写下:“俄罗斯啊,回答我,你要驶向何方?你不回答。铃铛发出美妙的响声;空气被划破,呼呼地响着,变成了疾风;大地上的一切都从身旁飞过,其他民族和国家都侧目而视,闪到路旁给它让路。”

1828年从中学毕业后,作家开始了第一段长途跋涉——从家乡到首都圣彼得堡北漂。

初到帝都的他,成了圣彼得堡国有财产及公共房产局和封地局的一名抄写员。后来他在圣彼得堡大学谋到教职,并打入主流文化圈,和普希金等人成为好友。

帝都生活成为他创作的素材。他的小说《外套》中,主角阿卡基也是一位抄写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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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中,阿卡基外套被抢后的情景。


阿卡基生活窘迫,好不容易凑钱做了一件新的大衣,却被人抢走了。他想请新来的长官帮忙寻回。

“您怎么敢如此放肆?”新官耍起了官威。“您知道跟谁在说话吗?您明白站在您面前的是谁吗?你懂不懂,懂不懂?我问您呢。”新官的咆哮让阿卡基“悚然一惊,一个趔趄,浑身抖个不停,再也站立不稳”。看到效果,新官十分得意。

受了惊吓,又着了凉,阿卡基没过几天就死了,化作游魂在圣彼得堡的街头寻找大衣。

这篇小说刻画了层级制下官僚对下级的蛮横,以及小人物的无助。

果戈里的小说《鼻子》更具魔幻色彩。

主人公柯瓦廖夫是个八等文官,想在京城谋个职位。他的鼻子很好看。可一天早上,令他目瞪口呆的是,他的鼻子不见了,留下的是一块又平又塌的疤痕。

“我没有鼻子可不成。”最让他揪心的是,“我还想要得到升迁……”

在寻找鼻子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位身穿制服的绅士。他一眼便认出,那位绅士正是自己的鼻子。鼻子先生已是五等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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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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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的话剧《鼻子》剧照。


鼻子怎么会不见?怎么当上五等文官?作者没写,靠读者自己脑补。但这样的写作手法,放到今天也相当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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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街头的鼻子雕塑。


这段时间里,果戈里在圣彼得堡不同的地方租屋居住,比如豌豆街48号。如今,这里的一楼是一家中餐馆。没人知道他在这里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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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的果戈里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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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俄罗斯发行的果戈里纪念邮票。

《钦差大臣》与《死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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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臣》插图。

在小说里,果戈里也讽刺外地官场,比如作品《钦差大臣》。

“一位钦差大臣将从彼得堡来微服察访,并且带着密令。”听到这个消息,一个外省小城的显贵们都暗自替自己的前程担忧,生怕有把柄落在微服察访的大员手中。尤其是市长。

这时,赫列斯塔科夫出现了。这个来自京城的最低等公务员因为赌博输光了钱,滞留该地。市长误会他是钦差大臣,主动坦白:“说我受贿赂,那也是极微小的,仅仅是点吃的和衣服。”一听说对方没钱,市长立即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了过去。

赫列斯塔科夫越发满嘴跑火车:“我每天都进宫,说不定明天就会提升我做元帅……”受地方官欺压的商人们来举报,他乘机向商人们“借”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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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臣》剧照。


碰到这些好事,赫列斯塔科夫当然要分享心情啦。他写信给朋友炫耀:“我遇上了一件千载难逢的奇事。”信被邮政局长拆看,但他已经卷款溜掉了。

这部讽刺喜剧影响很大,但并未被禁演。为了消除负面影响,在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倡议下,有关方面新编了一剧《真正的钦差大臣》,该剧结尾是,那些官员都被抓了,满满的正能量。

因为担心刺激官场遭遇不利,果戈里随后去西欧游历,潜心写作。

在今天的果戈里故居博物馆,一间房间的玻璃上镶着《钦差大臣》角色的剪影。博物馆还陈列着以作家嘲讽对象为原型制作的工艺品,造型滑稽。

1841年,作家回到俄罗斯,发表了《死魂灵》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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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灵》第一卷初版。


故事的素材由普希金提供。当时普希金已经因决斗身亡,果戈里在书的前言里提到,普希金曾“要我发誓来写这部作品”。

有人把这部小说翻译为《死农奴》,因为“魂灵”这个词在历史上曾经指代农奴。不过主流看法认为,“魂灵”在此代表了更深层的意味。

小说中,主人公乞乞科夫接受了父亲教导:“同学或朋友会骗你,遇到灾难会首先抛弃你,可是钱不会抛弃你,不管你遇到了什么灾难。”后来乞乞科夫进入官场,因腐败被革职。接下来,为了东山再起,他打算钻制度空子,购买“死农奴”——已经死去但尚未注销户口的农奴。

乞乞科夫的盘算是:让庄园主把已死的农奴名册过户给他,使他成为后者名义上的主人,借此申请无主土地抵押贷款,再逃之夭夭。

然后,他分别与有小农意识的、老奸巨猾的、爱贪小便宜的各色庄园主打交道,弄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的东西。直到事情败露,乞乞科夫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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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灵》人物群像。


乞乞科夫是在挖制度的墙角。但他也振振有词地控诉:“要知道,我只有在看到直径走不通、走弯路比走直径把握大一些的时候,才昧了良心,走了歪门邪道的。”

晚年思想巨变

《死魂灵》出版后大获成功,果戈里被友人别林斯基誉为“文坛盟主”。这除了因为小说角度独到、情节精巧外,更因为它符合了当时知识界的大气候——

人们不单对农奴注册制度不满,对整个农奴制度不满,也对当时的官场和沙皇体制不满。果戈里的作品,正好顺应了这个思潮。

赫尔岑在《论俄国革命思想的发展》中说:“在果戈里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把俄国官僚的病理解剖过程写得这样完整。他一面嘲笑,一面透视这种卑鄙,透视可恶的灵魂最隐蔽的痛苦。”

《死魂灵》能经久不衰,是因为它对人性描写精细,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人都可以体会。在中国,鲁迅最早将这本书译成中文。他认为,这本书“可为国人观照自身机理之用”。

因为《死魂灵》,作家达到了创作的巅峰,但当人们交口称赞《死魂灵》的时候,果戈里一百八十度转弯,表示对自己以往的作品不满意。

这一看法被他集中写在了《与友人书信选》中:他觉得《死魂灵》“充满漏洞和时代错误,作者对许多事物显然一窍不通,有些地方甚至故意使用了侮辱性的冒犯言辞”。而他本人到后期,开始强调东正教思想的作用,还去耶路撒冷朝圣。

1847年7月,别林斯基给果戈理写了公开信:“你,提倡皮鞭的教士、鞑靼生活方式的辩护士——你在干什么?瞧瞧你立足之地吧,你正站在深渊边上”。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因为在聚会中阅读了这封被禁之信,被当局入罪。

果戈里的思想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变化?19世纪40年代,俄国很多知识分子看到了西欧社会的矛盾,产生了思想上的转化。果戈里是其中思想转化较为极端的一位。

后来,他写了《死魂灵》第二卷,但因为不满意,他在去世前不久烧掉了第二卷手稿。第二天,他对托尔斯泰伯爵说:“瞧我做了什么!想烧点什么东西,早都想烧的,可结果全烧了。像有只狡诈的猴子把我推向什么!”

但《死魂灵》的第二卷最终面世,它由出版商搜集果戈里的草稿而成。在里面,多了一些正面的形象。

在今天的果戈里故居博物馆,可以看到他当年烧稿子的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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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灯,在炉子上方的玻璃上会浮现出一些思想家的头像,其中包括但丁——果戈里曾经想仿照但丁的《神曲》三部曲,写三卷《死魂灵》。

果戈里死于1852年3月4日。博物馆的一个房间里,放着果戈里逝世时的床,床头有他死后敷面做的面模。房间一角放着圣像,萦绕着东正教低沉的诵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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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外的院子里有果戈里的雕塑,这是雕塑家安德烈耶夫的作品,在1909年为纪念果戈里百年诞辰而立。雕塑刻画的是处于精神危机中的果戈里,他几乎完全隐藏在斗篷中,肩膀低垂,头部倾斜,状态低迷。

果戈里过世后,人们在莫斯科大学附设的教堂为他举行了安魂仪式。他被安葬在丹尼尔修道院。1931年,修道院被改做他用,墓地不得不拆迁,果戈里的遗骸被转移到新圣女修道院。

多年后,据见证了这一转移的作家回忆,打开墓葬,人们发现果戈里头不见了。上报斯大林后,消息被禁止发布。

在民间,各种版本的传说开始发酵。有人质疑果戈里的死因,说打开墓葬时,遗体不是仰卧,是俯卧。而一个极端的传说,就与“果戈里幽灵列车”有关。

我问一位果戈里博物馆的馆员对此怎么看。“头颅当然没有丢。”她说。但另一位馆员则说:“作家的头还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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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年前曾经去新圣女公墓,找到了果戈里墓。当时墓地立着果戈里的胸像。但时隔两年,我再去的时候,胸像没了,代之以一个金黄色的十字架。——这才是1931年迁葬前,果戈里墓的模样。苏联时期,因为意识形态缘故,墓地的宗教色彩被淡化了。

“我将因我悲苦的话而发笑。”墓碑上刻着这样的话,出自《圣经·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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