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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乐之声] 小力士 漫长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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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8 06: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力士 漫长的成人礼

 人物作者 人物
 2025年12月7日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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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小力士」回来了。两个从大学毕业前就一头扎进米未的年轻人,这一次还是没能逃离「喜剧监狱」。在胜利之前,一切的失败都只是过程。他们的成人礼才刚刚开始。





文|王媛
编辑|楚明




奖日


在决赛颁奖典礼的前一天,张呈就开始紧张了。他期待着自己会不会和队友一起得到一个奖,为自己几年的参赛旅程画一个完美的句号。在河北大厂,节目录制的影棚里,「逃离喜剧监狱」的倒计时终于来到了第0天。颁奖典礼一点点进行着,从「行业瞩目喜人」,到「最佳喜剧编剧」,张呈等待着。终于颁发到最佳喜剧小队。名次由低到高,颁奖嘉宾首先在台上念出TOP5小队的名字——那一刻,张呈心死了。他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可能得到更前面的名次,属于他的颁奖礼已经结束了。这是去年《喜人奇妙夜》第一季的最后一次录制。


雷淞然心态很好,虽然他也在那一天颗粒无收,唯一一次站上领奖台,是在结尾的大合照环节。「我觉得没拿奖就没拿,反正也留下了一些作品。」已经参加了两季节目,这也是很好的收获,雷淞然当时想,「不可能再来了,太累了」。


这也是大多数选手的想法,至少在节目刚刚结束的那一刻。经历了几个月的创排,大家身心俱疲,颁奖典礼后,还有一个After Party会员节目要录制。紧绷了大半年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大家唱歌、做游戏、互相道别,聊一聊趁着夏天尚未结束要去哪里玩,没有人会拿刚刚颁奖典礼上的名次说事儿。但张呈感觉到自己无法完全融入那个气氛,「我当时觉得,他们(获了奖的人)才可以感动、享受所有人庆祝那种感觉,和这段经历告别,而我就不能有这种感觉」。


「所以在那个瞬间,我又萌生了一个大胆,而且很恐怖的想法,就是再来一次。」他说。


再来一次。这将是米未举办喜剧节目的第四年,也将是张呈向喜剧冲刺的第三年。2021年,米未推出了《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将sketch、漫才等一系列新喜剧概念引入中国市场,也推动了一批喜剧人为观众所熟知。第二年,张呈就和罗圣灯、苗若芃一起组成了喜剧小队「九口人」,参加了节目的第二季(以下简称《二喜》)。那一年,他们止步于小队合作赛。2024年,九口人再次参加《喜人奇妙夜》第一季,并随喜团「呱呱乐」一起进入了决赛,虽然还是没能登上领奖台。张呈在After Party现场根本不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大家只会说,兄弟,没必要了。你又不是现在没有戏拍,你又不是没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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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口人


「但我就会觉得,怎么会没必要。」张呈说,「我还没有到接受的年纪和接受的时刻。可能有点孩子气,我会有一点点觉得我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直白地讲,他很羡慕那些获了奖的选手,「他们可以真正抬头挺胸地从这个舞台走出去」。他还不能。


等到雷淞然接到张呈的组队邀请电话的时候,已经是节目结束半年后的事了。这半年,雷淞然一直在剧组拍戏。通过前两年参加节目的经历,剧组里很多人都对他很熟悉。《二喜》时,虽然他的小队「小心打雷」在初舞台阶段就被淘汰,但凭借着一系列的助演角色,大家记住了这个剃着寸头、眼睛不大,在舞台上气质又蔫又怂,但一点也不招人讨厌的年轻演员。《喜人奇妙夜》第一季,他和李逗逗、胡博组队,做出了很多风格轻巧的喜剧。他获得了「喜人」的标签,以及对喜剧演员来说很重要的,个人风格的认知度。用另一位节目选手松天硕的话来说,「这人演傻子一绝」。偶尔,他也会和之前的队友们聊起之前的作品,「大家都挺喜欢的,我们就挺满足」,一个完全的过去时态。


「我就说,我现在在组里拍戏,肯定不会去了。」接到张呈电话的时候,雷淞然内心毫无波澜。这个时候,张呈已经和去年合作的编剧刘三瞳一起,在米未待了一段时间了。刘三瞳压根也没想过再回来参赛,新一季节目要筹备了,「我们就是回来帮帮忙,帮新选手聊聊本子」。张呈偶尔提一嘴,要不要再回来参赛,刘三瞳就当他是开玩笑。「我也是不敢回来。去年我们九口人虽然没拿任何的奖,但至少作品还算是有自己风格的。我就是担心怕今年弄得还没有去年好,就不敢踏出那一步。」刘三瞳是到后来才意识到,张呈不是在开玩笑,他早就决定好了。


最后让刘三瞳下定决心的,是张呈的信心。「他太有信心了,同时也很坚韧,真的,他的信心可以说是盲目的」,「最后他通知我说回来,我等于也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我就骗自己说,那没办法了,他回来,那我也回来。」


还缺少一个搭档。张呈留在米未匹配,他参与了很多初舞台的助演,与很多组演员都尝试过组队。当时张兴朝和李嘉诚主推的《技能五子棋》已经基本成型,张呈也已经是里面不可或缺的吐槽役,这种偏向漫才的形式也是张呈的舒适区。差一点,他就会和「外星从」一起组队参加节目了,事实上「外星从」这边等张呈的消息也等到了最后一刻。张呈从去年就知道,张兴朝是一个史诗级的怪人,「我就会有一种压力,我就怕没给他弄好,又给他耽误一年。我就得想怎么弄才会完美地展现他的怪,让观众能享受他的怪。」《技能五子棋》将是一个很好的作品,张呈非常确定。但这不是属于他的作品。


「和雷淞然就不会有这种压力,可能还是因为跟他关系比较好,把他当自己人了,我就觉得,就算我们俩折在半路了也没关系,我们俩一起扛。」这时候雷淞然已经拒绝过他好几次了。在拍戏、太累了、经纪人不同意,「车轱辘话敷衍我」,张呈劝雷淞然,咱俩都没有拿奖,要不我们就再试一次吧。但这一点都吸引不到雷淞然。最后那天晚上,好几个人一起给雷淞然打视频电话,雷淞然还想拖到明天,张呈说,「不行,我给你5个小时,今晚12点前必须给我答复。」过了12点,张呈就要给等待他的「外星从」一个确定的答案。


「肯定是冲动了,因为那天我喝多了。」雷淞然说。第二天醒来,他就开始闹心。后来别人问他,为什么要回来参赛,他只能说,「因为我也没获过奖,我也想获次奖。」但其实他用的是张呈的理由,不是他自己决定回来的原因。


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张呈会对一个喜剧舞台上,略显草率的颁奖礼有如此之深的执念。总之,「小力士」回来了。两个从大学毕业前就一头扎进米未的年轻人,这一次还是没能逃离「喜剧监狱」。这是两个二十七八岁的喜剧演员身上发生的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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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呈(左)和雷淞然(右)图源小红书@雷淞然



两个小孩


「有很多人会对我们节目的选手有一个误会,好像大家都是专业做喜剧的,sketch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领域了,但其实不是的。在『小力士』他俩身上会体现得尤为明显,他们真的是从零开始一点一点做起来的。」米未的一位工作人员说。聊起「小力士」,「小朋友」是一个高频词,刚来《二喜》时,他们的年纪属于喜人中最小的那一批,性格也孩子气。参赛几年,大家有种看着他们长大的感觉。


总制片人李楠楠还记得张呈一开始和「九口人」来参加工作坊时候的状态,「都很年轻,然后眼神都很清澈,不是说他们多成熟,但你会发现他们是一个有整体感觉的组合。」三个人一起演漫才,节奏快、出梗方式新,舞台状态也很有活力,在米未展演期间,效果一直都很好。


刘三瞳当时还没有和张呈合作,那时候,他对这个个子很高的小孩的第一印象是「有点装」。因为节目录制前的展演,刘三瞳所在小组名次不高,他们吃饭的时候,「就会听到张呈在食堂很大声地讨论昨晚的排名」。当时「九口人」每次展演排名都很高,在大家的眼里,他们是「优等生」。可想而知,刘三瞳当时听到他们的讨论有多郁闷。「到后面才发现,等到『九口人』分数很低的时候,张呈还是会这样大声讲,跟分高低没关系(笑)。慢慢跟他熟了之后,你会发现你以为他的那种装,其实他是傻。他真的是很傻的一个人,那种有什么话就全都说出来的类型。」


相比之下,雷淞然和搭档隋鑫,在李楠楠的印象里要更内向一点。她记得那时候雷淞然「还很有学院派的气息,对于作品的深度,包括人物,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你会觉得他是有想要做到的目标的,但是他还没有方法去落实」。


不可否认的是,虽然青涩,雷淞然是那种一看就有喜剧天赋的演员。他说自己从小就是那种典型的东北小孩,开朗,幽默,在学校就喜欢接下茬、「逗屁嗑」。家里人也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一大家子人,都挺宠着这个小孩。他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痴迷于模仿宋小宝和小沈阳,每次一学,家里的大人就都乐。「我小时候就是那种特别喜欢『哗众取宠』的。」小时候报兴趣班,雷淞然本来想学国标舞,因为看着别的小朋友跳觉得特好看。结果他爸给他报了快板。至今雷淞然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幽默是东北这片土地强悍的基因,雷淞然没有理由不继承。


甚至走艺考这条路,都是家庭聚餐的时候在饭桌上聊出来的。亲戚说,这孩子未来能做谐星。亲戚有开玩笑的成分,但爸妈很当真,第二天就在网上搜了一家艺考机构给雷淞然报了名。第一年去艺考,爸爸开车7个小时,从沈阳送他到北京。雷淞然感觉那个时候自己对艺考这件事都还稀里糊涂的,但成绩意外的还不错,进了中戏的复试。这给了他一点激励。这一年,他离中戏的艺考录取线还差20多名。爸爸问他,是去其他学校,还是再复读?雷淞然心想,同考场的有些人看着那专业课还不如我呢,我有戏。父母也很支持。就这么着,他报名了北京的艺考机构,「北漂」复读一年,杀出了千军万马,以录取线上倒数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


总的来说,直到参加节目之前,雷淞然都没有感受到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压力。第二年参加中戏艺考,即兴小品,题目是「输球之后」,雷淞然还在考场上演得很搞笑,别人在互相埋怨队友的时候,他一直在给自己输球找借口,「我踢球之前腰让车给撞了!」他一点也没考虑,搞笑在这个决定命运的考场上是不是一个很冒险的选择。新生报到那天,爸妈发现他这届的班主任是陈好,给激动坏了,说「她老火了」!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他没看过《粉红女郎》。


在北京,雷淞然认识了张呈。当时张呈还在艺考,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篮球,雷淞然打后卫,张呈打中锋。他记得那个时候张呈还挺「高冷」的,两个人除了打球,交流得并不多,后来张呈也考上了中戏,他们互相看过对方的报告演出,雷淞然才感觉,张呈确实是台柱子类型的演员。而张呈对雷淞然最早的印象是:「一开始觉得这种人怎么也能上中戏,后来看了他的演出才发现,他很幽默。」


上学,毕业,然后拍戏,雷淞然把这个过程想得很简单。结果一毕业,不是那么回事。疫情来袭,影视寒冬,小演员很难找工作。家里的收入也受影响,不再能给他提供支持。他开始必须要面对生活。没有收入,没有地方住,他在姐姐家的沙发上住了半年,把姐姐的沙发给睡塌了。就在那半年里,他去了米未。其实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喜剧演员。但他很喜欢看第一季节目,「我觉得这节目我也能上,那我也去试试」。


面试和组队过程都很顺利,喜剧的临场发挥正是雷淞然的长项。他想到一个game点,「一个喜剧演员想跳楼」,后来逐渐发展为「小心打雷」组合初舞台的作品《解救雷先生》。展演效果很好,刘旸后来在播客里讲,自己看这个节目的时候「笑得窗帘都在颤」。初舞台录制一共26个小组,「小心打雷」排在第25个出场,他们的前一个是《少爷和我》。他们上场之前,还能听到底下的观众在喊「刘波儿」。完了,全乱了。雷淞然演到一半,心里就有数了。「已经拽不回来了。」他一回头,搭档隋鑫看到他在舞台上,脸都在抖。


「那会儿我就觉得雷子挺有意思的。他有自己单一个范儿的东西,狗怂狗怂的,特别好笑。」当时松天硕和「老师好」一起做《没有学习的人不伤心》,里面需要一个「被欺负的好学生」,他们想到了刚刚被淘汰的雷淞然。「如果这个角色就是单纯地被欺负,观众看着也不舒服;如果要是特别强,上来又让人不相信。雷子就感觉小眼八叉的,说怂不怂、说刚不刚的那么一个劲儿,套着一个篮筐上来,就非常好笑。」


松天硕记得,其实上场前雷淞然非常紧张,「那时候他心理素质太差了。临上场了,由于前面土豆吕严(《进化论》)演得太炸,哥们儿在后台开始起荨麻疹了。他说『我不行,我起荨麻疹』,然后化妆师开始拿粉底给他往下压,紧张得不行了他都。」不过最后,作品呈现的效果非常好。后来,再有类似的角色,很多组都会想到请雷淞然来助演。即使没有看到被快剪的《解救雷先生》的观众,在看完一整季节目之后,也一定会对这个「狗怂狗怂」的助演雷子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张呈的赛程要比雷淞然顺利得多了。初舞台《今天你要嫁给他》演出后的talking台上,李诞专门夸奖了张呈的吐槽节奏非常好,「听说你是为这个现学的,我真是有点崩溃了,太厉害了。」「九口人」一路顺利晋级,大家都对这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在合作赛段创排期间,一天,张呈走在路上的时候,收到朋友的微信:「你先别看手机。」那是「九口人」的作品播出的日子。线下活力和感染力带来的优势在屏幕里被抹平,而演技的不足又在镜头中被放大了。与所有在录制期间获得的评价完全相反,线上观众并不喜欢他们的作品,以至于对他们三个一路晋级与受到好评感到厌恶,恶评涌入了张呈的私信。「铺天盖地的消息,我当时在街上站了好久,懵了。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落差是巨大的。他下意识地很想回应:我不是皇族,我不是太子。但在那个时刻,他什么都无法回应,浑浑噩噩地回到米未,「最难过的还不是挨骂,而是身边的人的反应。他们不会因为我被骂了而远离我,相反大家都很心疼你,关心你,都想安慰你。但是大家又出于善意地不想把它说得那么严重,只能说『没事』,然后拍拍你。这个时候是最让人难过的。」


在大家善意的沉默中,无忧无虑做小朋友的时光就这样一去不复返。漫长的成人礼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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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呈(左)和雷淞然(右)图源小红书@张呈Zhc



没有学习的人不伤心


《二喜》播出之后的那段时间,张呈把自己整个前半生都复盘了一遍。带着强烈的自我怀疑,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一直都是一个特别中不溜的人」,「一个没有颜色的人」。


他想起从小到大,老师会器重成绩好的学生,会喜欢班里的调皮小子,他两者都不是。湛江是一个炎热的海滨城市,海风偶尔送来一些清凉,节奏很慢,大家穿着拖鞋,坐在奶茶店里聊天,或在路边打游戏。张呈就这样生活着,是这座城市里的七百万分之一。他也会在学校的红五月艺术节唱歌跳舞,但他跳得不是最好的,唱得不是最好的,甚至篮球也不是打得最好的。只有个子,随着年纪不断蹿升,让他在人群里非常醒目,像个异类。这让他感到自卑。


他估计自己的高考分数差不多能上个二本,家里想让他去学一门手艺,或者像父亲一样去当兵。但是他没有考上。「那就直接去部队吧。」爸爸说。他不愿意。学体育肯定是来不及了,妈妈建议,要不你去学个传媒类吧,你的条件也不错。「传媒类」,是当时家里人对艺考的所有认知。他同意了。


被送去广州学了一年,他还是没考上。爸爸的忍耐到了极限。这位传统的严肃的父亲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咱们的儿子要不去专科学手艺,要么去当兵,必须选一个。从不叛逆的儿子直接从家庭会议上跑了出来。「(那一年)我认识了很多人,我才知道原来表演是这样的,原来这条路是这样的,原来还有北电、中戏、上戏这样的名校。我心里的念头就开始发芽,我又开始想要好东西了。」艺考的时候,张呈第一次去上海,参加上戏的考试,「我才知道原来大学是这么美好的,校园是这么美的。上海太美了,上戏这个学校也太美了,完全就是我想过的生活。我才开始对它产生了憧憬。」


妈妈从家里追出来:「你还想再试一年是吗?」张呈点头。「行,妈妈支持你。爸爸那边我去说。」没有说动。爸爸明确表态,「如果你再考,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妈妈去亲戚家借了钱。妈妈把他送去了北京的艺考机构。


第三年高考,「贼搞笑,所有的家长都非常紧张,在门口等着,说『孩子,带笔了吗?吃早饭了吗?一定要好好考』。我自己坐摩托车去的。就带了一支钢笔、一支2B铅笔,我就进去了。我考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踏踏实实地考完了。」这一年他艺考成绩已经达到了上戏的男生第15名,希望很大,「人性格上的缺陷又露出来了,又开始自大,又开始有点装,没好好复习文化课。结果文化课差了15分。」


从拿到成绩单,到走回家,几十分钟的时间。家里是几乎已经一年没说过话的爸爸。张呈还没张嘴,妈妈主动先说:再来一年吧。「她完全了解我,她说,当时她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里完全没有悲伤。她就知道了。」


怎么会没有悲伤呢?张呈肯定是难过的,但只难过了那几十分钟。迈进家门的那一刻,「我已经铁了心准备开口了。无论他们怎么打我骂我,我不管了,我都要开口。」到这个份儿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学会了屏蔽掉所有让他可能会患得患失、焦虑、迷茫的杂念:「我都拼了这么多年了,如果我最后去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专科,那我为什么第一年不去上呢?就为了我这两年时间不是浪费掉的,我也毅然决定我要把它考完。」


第四年。高中的同学都已经准备考研了,张呈第三次走进了艺考培训班。「那一年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最努力的时刻,每天上专业课,晚上就自己练,练到累到睡着,然后第二天接着练。」他考到中戏音乐剧全国第三名,接下来是文化课。「我深刻地记得我这辈子没这么学过习,除了吃饭睡觉,就连走到学校的这段路上,我所有的时间都在做题。」从广州的西门口地铁站旁边的一个出租屋里走出来,在路边买一个烧麦,然后走到阳光照射的斑马线上,过红绿灯,掏出错题集看昨天晚上做错的题目,直到走到复读机构。这是张呈对那一年生活印象最深的一个画面。天天如此,他至今记得那条路上的阳光、温度,和那家烧麦的味道。


屏蔽一切干扰的能力。是的,这正是他最需要的能力,在《二喜》节目已经播出,然而录制还没结束,负面评论从作品一直上升到他个人的这段时间里。进到中戏音乐剧班,他依然不是唱得最好的、跳得最好的,门门功课都能考到80分,门门都不是最优秀的,他依然是班里那个没有颜色的人。先天条件决定了他很难成为最好的音乐剧演员,这不是靠努力所能解决的问题。选择喜剧是一个意外,这是一个比赛,一个新人能被看见的机会,他为了参加节目才第一次接触喜剧。没什么幽默感,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也从来没想过以后会做一个喜剧演员。全世界都在否定他,他根本不适合做喜剧。就连身边的朋友都不敢安慰他。淘汰已经注定。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节目还没录完,还有最后一个作品,张呈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完成《大考结束那一天》。


「继续创排,不要停。因为一停就难受。别让我缓过来,别让我停下来。」他全心全意投入到《大考》的创排中。当时「九口人」和「老师好」的排名都很低,两组人都很「蔫」,松天硕没有想到,张呈会是在这个时期撑起来的那个人。「大家在创作上想不出来了,或者停滞的时候,张呈就会主动说『我来推,你歇一下没关系,我来搞』,然后坐到电脑前,硬拉着大家往下推一推。」


那是一个关于父母要告诉孩子离婚消息的故事,张呈演的是那个孩子。松天硕说:「所以这个人的质感很重要。之前我们有一版演得就太丧了,『我的天爸爸妈妈离婚了』,那个时候整个作品的质感就全不对了。后来华哥(王建华)临上场的时候还跟他说:『你就演一个阳光仔。』所以张呈演《大考》的时候,一上来说『高考结束了,天气真好』,哪怕刻板一点,就是要阳光。他自己身上的阳光必须要顶起来。在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他在努力把自己身上仅剩的本性上的阳光都往外发散,让这个孩子阳光起来,这个作品最后才能成立。」


张呈觉得,在当时,是这个作品拯救了自己。「我觉得观众的笑声在一点点修补我,我们当时疯狂上展演,只要观众一笑,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有价值的。我身上的裂缝在一点点被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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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结束那一天》剧照


《大考》结束了,这个作品在线上线下收获到的评价很好,然而无力回天,「九口人」和「老师好」还是因为总积分的落后被双双淘汰。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呈终于感觉到,自己爱上了观众的笑声,爱上了喜剧。


「如果不是比赛,我不会爱上喜剧。」人们经常说,喜剧并不适合用来比赛,但是张呈非常清楚,如果它只是一场不分胜负的演出,那么对于自己来讲喜剧这段旅程早在《二喜》合约完成后就已经结束了。「我觉得『比赛』是个好事。因为我参加了这个比赛,它在初期推动我了解喜剧是个什么东西。等我了解它之后,我发现我已经很喜欢逗观众笑的这个感觉了。我在慢慢钻研,慢慢思考。比赛这个形式让我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奋进,让我每天都想往前进步一点点。」


所以,喜剧是需要胜利的,这对于张呈来说非常明确。在胜利之前,一切的失败都只是过程。没有学习的人不伤心,上一场「大考」,他用了四年。这一次,考试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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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呈在《领养日》演出后的talking



解救「小人物」


「小力士」今年在组队之初就想好了,这一次他们要换换风格。前几季他们都更习惯于演出故事线非常简洁,风格轻松抽象的作品。但节目结束之后,他们两个人都会回看很多遍,过去三季以来那些分数很高、风评很好、结构完整、人物塑造细腻精致的作品。张呈对前几季冠军选手的很多作品都做了拉片,分析他们细节的处理,学习他们包袱的密度。「他们包袱真的很密,观众就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笑到后面,他们表明他们这些操作的意义的时候,就让人很动容。」


雷淞然也有一样的想法:「因为我本来就是学戏剧的。我觉得把这些东西融合到一起,大家可以当成一个故事看,这样可能观看的体验感会好一点,而不是像原来可能更偏漫才的那种风格,那种也很好,但我们觉得我们融合一下,可能能擦出新的火花。这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风格。」


两个人一拍即合。刘三瞳和张呈刚回来时曾经提出过一个古代修仙的故事原点,两个底层的弟子在神剑宗的面试过程中,其中一人发现自己天赋极高,瞬间变脸,对另一人说把你的臭手拿开。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推下去,它可能又会变成一个很抽象的作品。但是雷淞然加入后,还是想做一个偏现实题材的作品,讨论一个具体而真实的小人物的心路历程,于是就有了观众现在看到的《旧警察故事》。后来,「小力士」这一季作品在很多大的方向上,都是沿着雷淞然提出的思路推进。


李楠楠觉得,四季节目的风格发展,是一个创作者与观众审美共生的过程。当sketch这个形式刚刚跟观众见面的时候,只需要把一个很简单的game点升三番,观众就已经看得非常开心。而当节目上逐渐诞生了戏剧情感更为浓烈的作品时,它又会非常抓住大家的眼球。节目做到后面,观众就会开始期待情感非常充沛,同时包袱又非常密、非常好笑的作品。「观众的标准在不断地提高,然后创作者也想要奔到最好的样子,也想要去进一步突破观众的预期。我们四季一共做了近300个作品,在前人的基础上,你想要去推陈出新、去超越这个事情就变得非常困难。但好在这些创作者们都有想要去努力的劲头。」


「小力士」也面临着这场突围。李楠楠回忆,自从《解救雷先生》被淘汰之后,雷淞然很长时间里放弃了他青涩的「学院派」的执着,「你会注意到他慢慢打开了,开始演一些从小处搞笑的角色。《喜人奇妙夜》第一季的时候他回来,打得就更开了,他就是要演一些好笑的轻松的傻乎乎的角色。」但是今年和张呈组队后,他们两个达成了共识,都想搞出来真的从里到外都好的喜剧,不只停留在从节奏或者单纯口包袱上面带来的效果。「你就发现他们两个放在一起能量就爆棚了,雷淞然重拾了他对剧作、对人物上面像导演一样的要求,然后张呈也能在剧作上面给到支撑。它看上去是一个飞跃,实际上他们是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过来的。」


「人性喜剧」,这是他们给自己这一季几个作品起的一个称呼,虽然一开始他们也没想过要做成一个系列。雷淞然一直想做关于「小人物」的故事:「我们想讲的就是这些人物最真实的那一面,他没有那么好,但心里还保持着一些小坚持。」


英雄是不必纠结的,然而小人物总是拼尽全力才能对抗住自己种种的小缺点。《旧警察故事》里的警察既想维护正义,又想做队长;《旧矿工故事》里的矿工想要公平,但也想要金子。《拳村的希望》里,拳手也很想通过打假拳赢得一笔不菲的酬劳。《四个大人》,「当责任落到个人头上的时候,你绝对不敢认这事儿,害怕了,但是四个人团结起来的时候,正义感一下就起来了。」雷淞然觉得,即使小人物有这么多的缺点,但他们想要保证的是,这些人物始终是可爱的,故事也会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幕。也许雷队长最终也扳不倒黑帮,也许矿工走出矿洞外面全都是黑心老板的人——「很有可能都是这种结局,但是我们就收到最美好的那一幕。」雷淞然说。


《旧警察故事》展演时,本来雷淞然直接就把王队长的枪抢下来了,但是他们觉得这不对。「其实他不知道这件事他做得成做不成,很有可能他就是做不成。」最后他们加了一个设计,雷淞然终于鼓起勇气,对抗黑帮,一把把王队长的枪——没抢下来。窘迫。枪还在对方手里,还要不要继续,他又得重新纠结。其实他根本没有那么强的信念,经常会被身边的环境所左右。但是纠结到最后一秒,他还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他们想要做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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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警察故事》剧照


雷淞然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什么英雄主义的信念,很多缺点,常常纠结。「比如好多人问我,你以后想拍什么样的东西,现在影视市场也不好,你拍中剧吗?你拍短剧吗?我就给不出他们答案。如果一个短剧给我很多钱,那我可能就去拍了。但如果剧本不好,拍了之后别人看到了,会不会觉得『这你都拍?』你也不想让别人说你还演过这种烂戏什么的。你不拍吧,又觉得这钱没挣,唉,太闹心了。」


做喜剧也是这样,想做出好作品,就得对抗自己身上的惰性。惰性哪儿这么好对抗。从《二喜》的时候,雷淞然就很佩服某某某,「他们是那种真不回家,真的很厉害,而且没有一个人走,就一起那么写,熬到早上。」真的很佩服,真的很想学习,真坚持不下来。


「雷淞然的精神是那种两重天的,他在有信心、有干劲的时候会冲得很猛。但是一旦卡住了,一旦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整个人就会瞬间down下去,就废了。」刘三瞳说。《拳村的希望》播出之后,有观众觉得跟前几个作品比较同质化,评价不是很好。与此同时,《技能五子棋》火到了在鸟巢演唱。雷淞然一下就不行了。《四个大人》当时卡在一半,大家想了个混乱打斗的结尾,都觉得不好,但不知道怎么改,都有点失去判断。每天创排的时候,雷淞然不推自己的本子,就在那儿唱《技能五子棋》,大家都知道,他在逃避。「其实我就是走不动了,想不出来了,不行了。」


「但张呈是那种不管外面怎么样,他就维持在一个水平的那种。张呈很稳定。」刘三瞳记得,当时他们在酒店房间里创排,雷淞然唱五子棋,张呈就会把他关到厕所里,拿凳子堵住门,剩下的人继续推。直到过一会儿,厕所里传出声音,「我不唱了。」他们再把他放出来。


后来他们一起开了个会。张兴朝的成功是能复制的吗?不能。我们是不是这一季说好了要做属于「小力士」的风格?是的。那不就没事儿了。其实雷淞然心里也完全明白,作品很难推,但这个节目上很多作品都是在最后时刻才推出来的,逐梦亚军、某某某、四士同堂,都有这样的经历,「他们挺着弄出来,我说我们肯定也可以。我就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样。」


真的很佩服,真的很想学习。那就再坚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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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村的希望》剧照



旧创排故事


创排过程通常是这样的:每个赛段开始创排的那几天,松天硕就发现「小力士这一组会消失几天」。他们会憋在编剧刘三瞳的房间里,一起点外卖,一起写本。不写完谁也别想出去。等到几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松天硕每次都会看到这么一幕景象:「雷子神采奕奕,张呈也是阳光明媚。企鹅(编剧)笑呵呵的,刘三瞳快死了。」


「雷导」是他们今年给雷淞然的一个新称呼。在酒店里,除了被关在厕所的时间以外,雷淞然基本会一直守在编剧的电脑前,一个字一个字抠。刘三瞳感觉到,「他今年明显是主观能动性强了很多,用很认真的态度,而且很强硬的态度去把控每一个本儿,就感觉他今年真的很想做出好作品,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喜剧审美进步了、准确了,他才敢把大旗扛起来。」


别把他的舞台形象代入到生活里了。在松天硕看来,雷淞然不仅台下人很机灵,而且对喜剧有很严格的审美判断。他有两大「神技」,一是压榨刘三瞳;二是说,「那就不行」。「很多东西我们可能一般会说,试试吧,但他就很明确地知道,这个东西肯定不行。我们听完他说完,仔细一想,确实翻不出来。这就很厉害。」


而张呈,所有人都能直观地感受到他身上巨大的飞跃般的进步。刘三瞳说:「大量拉片之后,你能够感觉到吐槽那种微妙的变化,有时候弱吐、有时候强吐,有时候慢半拍或怎么样的,张呈就是把很多东西都融进去了。而且这个东西不是设计的。」刘三瞳记得,《二喜》的时候,张呈还需要排练很多遍,「规定好了每个地方要怎么吐槽,把情绪定死了,然后一遍一遍地,公式一样地排。」而今年,不再需要这个过程,本子刚定下来,张呈第一遍的反应就是对的。这是大量学习和经验堆积之后的结果。有时候张呈在生活里跟朋友聊天,朋友会疑惑:「你刚才是在想吐槽吗?」是的,他在下意识地想,这句话如果现在吐槽应该怎么接。


张呈以往更擅长能量强的吐槽,而雷淞然擅长演一种「蔫」的状态,与舞台相比,雷淞然的演法更偏向于影视剧。「我们有时候展演,就感觉雷淞然没给太多东西,张呈就在那儿干吐。但彩排之后,就能看见雷淞然放开来演,跟张呈就完全地搭上了。」刘三瞳觉得,两个人今年的进步,和他们两个人之间在舞台上的化学反应是相辅相成的。「雷淞然那种走『内』的演法,给到张呈再吐,效果就会很不一样。所以我觉得大家夸张呈吐槽进步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雷淞然的风格,让张呈的吐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随着节目录制,「小力士」逐渐有种感觉,自己似乎从节目中相对边缘的位置,来到了舞台中心,成为节目里大家会关注的焦点。其实从初舞台筹备阶段,「小力士」就已经变成了选手中某种意义上的「前辈」,是有经验、能扛事的那一组。张呈对此非常阳光地表示:「我也能够帮助别人了,我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帮助别人。」无论谁来请他助演,他都会尽可能地去帮忙。


然而雷淞然挺有压力,每次分数一高他就开始恐惧了。「我就会发一个微博,让大家降低预期。有观众说等着看《四个大人》怎么能比《冷不丁梆梆就两拳》分数还高,其实我很恐慌当时,怕自己的东西让大家失望了。没办法,就咬牙硬挺着。」有时候他和张呈看观众录制后写的repo,评价越好,两个人就越慌,生怕播出效果不好,又会挨骂。「那就全错。」节目都还没播呢,俩人先崩溃了。


松天硕印象最深的是在第三赛段,同组的《西楚霸亡》推进不太顺利,「小力士」来帮忙。「当晔王两个人有疑惑的时候,是『小力士』两个人站出来说,『我觉得这个行、我觉得这个不行』。每当他们说这个,我都不思考他们说得对不对,我自然而然地就有一种自豪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特提气,脸上有光。」「小力士」两个人很直接,会直接说「这个东西太无聊了,不好笑」,有一次给李昕季晔都说「闭住了」,半天没敢说话。「但是他们也是会不断地给包袱,自己给完,自己还要说一句,『那就全错』。」


「今年他们成绩更好了,大家都说张呈进步好大,他有进步,但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大,因为我从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很棒。」松天硕说,「虽然他说他是没有颜色的人,但在我的理解里,阳光也没有颜色,但不妨碍它耀眼。只不过一场风雨过后,你在某种角度下看到了七彩的彩虹,才觉得它有颜色,其实阳光一直都有颜色,只不过之前大家忽略了它,以为它没有。但在该闪耀的时候,它是闪耀的。」


录制临近尾声,松天硕和「小力士」合作了《领养日》,再次延续《大考》的人物关系,饰演张呈的父亲。两次演出,松天硕的感觉很不一样。「《大考》的时候说实话是我们(『老师好』)在排,然后告诉张呈,你的调度从这边到那边怎么样,然后怎么演。到《领养日》的时候,我的调度几乎都是他们给我的,告诉我说『松老师你这边怎么样,然后怎么说』。你就能明白那一刻,我真的非常替他们感到开心。」他再次面对张呈,说出了与三年前同样的一句台词,「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那一刻,松天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点哽咽,但只有一瞬间。他拍了拍舞台上张呈的肩,然后就下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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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养日》剧照


又是一年颁奖典礼。


张呈没有顾上紧张,太累了,「在那一刻我觉得一切都要结束了。身体提不起一点劲,心里也是」。他以为自己会在听到最佳喜剧小队TOP1是「小力士」的那一刻狂喜,疯掉,跳起来,但是并没有。座位离舞台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是时间好像变得很慢,他仔细看了看奖杯,又看了看话筒,好像眼前的一切细节都被放大了。「我只想踏踏实实地把我的领奖词说完。」


「我只要努力,我的生命就没有生不逢时。」在这一刻,张呈觉得自己获得了颜色。努力就是他的颜色。这个信念,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雷淞然看着一旁痛哭流涕的张呈,「我挺高兴的」,但是到不了张呈的那个程度。登上领奖台,这是张呈的梦想,不是他自己的梦想。


他自己的梦想呢?其实也已经实现了。在《旧警察故事》的结尾,他与张呈对镜敬礼,大屏幕徐徐落下,戏剧张力拉满,观众在欢呼。他有无数次,羡慕着别人,能把作品做到更好,能给大家带来很多欢乐,又能治愈很多人。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也做到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就是他回到这个节目的原因。他想要得到一个喜剧演员在舞台上实现了自我的那个时刻。


北京的深秋,金黄的叶子从树上落了,气温很快转凉。两个二十七八岁的喜剧演员,成为新一季节目的冠军。他们约定未来要在线下演出,继续享受舞台,也为了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能撑得起这个奖杯的分量。面对失败的课题,他们花了四年的时间来攻克。接下来的课题变成了,如何面对成功。未必会更容易,没关系,时间还有很长。


回到生活,节目里的片段时常在脑海里闪回,张呈发现,自己最经常回想起的不是领奖时的画面,反而是创排期最普通的一天,他和雷淞然、刘三瞳、企鹅四个人走在从米未到小卖部的路上,每个人的嘴上都说着,「这把死定了!」「放心吧,马上就淘汰喽!」四年来,那条路上熟悉的阳光、温度,焦虑与慌张,现在终于变成了过去式。


而那过去的,将变成亲切而遥远的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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